“野仔,老子也讓你嘗嘗不擇手段的滋味。”大塊頭壓在吳紹霆身上,舉拳就打。
吳紹霆雖然沒料到對方還會反擊,但是這種情況可沒有難倒他。他雙腿一縮,趁著大塊頭還沒有壓穩自己之前一腳踢開了對方,然后雙腿一下子夾在了對方的脖子上,兩只手扣住其右手。緊接著一個側翻身,頓時又把大塊頭扭翻在地上。
“別動,你再動我就扭斷你胳膊。”他威脅道。
“你試試……啊啊啊!”大塊頭剛想逞能,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變成了慘叫。
吳紹霆扣住大塊頭右手的兩只手稍微一用力,就聽見大塊頭整個胳膊發出可“咯咯”一聲骨頭錯位的脆響。他心中暗自冷笑,巴西柔術都扣住你了,你還想反抗?
“服不服?”他喝問了道。
“不服!”大塊頭額頭上冷汗涔涔,但嘴巴上依然強硬。
吳紹霆再次加大手上的力度,喝道:“還不服?”
大塊頭疼的快暈過不去了,可是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老子,就是不服!”
吳紹霆知道,只要自己手下再用點力氣,這家伙的胳膊就真的廢了。不過他倒覺得對方是有骨氣的漢子,自己沒必要下狠手。當即,他呵呵一笑,松開了大塊頭的手,從大塊頭身上撤了出來,并爬了起身來。
“是條漢子,在氣勢上咱們算打一個平手了。”他一邊豪邁的笑著說道,一邊伸出了一只手去拉大塊頭。
大塊頭猶豫了片刻,不過最終還是搭了吳紹霆的手站起身來。他一邊揉著自己的肩膀,一邊嘟噥的說道:“你小子,身手不錯呀。”
吳紹霆呵呵笑了笑,說道:“打架光靠蠻力是不行的,我剛才的那幾招叫格斗術,是要講究技巧的。”
大塊頭半信半疑,說道:“是嗎?看來你對這一行挺有研究的呀?”
吳紹霆笑道:“還行,日后不服氣可以再來切磋一下呀?”
大塊頭微微點了點頭,總算露出了一個大大咧咧的笑容,說道:“你看這人還不錯,你這個朋友我交了。我叫許廣,字馳鵬,兄弟給我一個外號叫大力,以后叫我許大力就好了。暫編二十四鎮附屬炮標第三營右隊隊正。”
吳紹霆哈哈笑了笑,說道:“真是不打不相識。在下吳紹霆,字震之,山字營后哨哨官。”
許廣擦了擦臉上的灰塵,沒好氣的說道:“喏,這次就算了,以后深更半夜再鬼叫,就算我不出面,別的營也會找你麻煩。要訓練白天訓練嘛,是不是?”
吳紹霆點了點頭,說道:“今天的事是我沒考慮周到,我向你道歉。你放心吧,日后絕不會再發生這樣的情況了。”
許廣打了一個哈欠,說道:“行,你明白好。我困了,先回去休息了。”說完,轉身就招呼著一眾手下返回去了。
許廣的手下都有些好奇,難道就這么算了?
許廣瞪了他們一眼,說道:“不服氣?不服氣你去和他打呀,我看你們五個人都未必打得過他一個!哼,人家都道歉了,你們還想怎樣?走走走,回去繼續睡覺去。”
新軍士兵們不敢再多言什么了,連外號“大力”的許廣都打不過吳紹霆,他們這些小兵哪里是對手呢?不過回想起來,先前吳紹霆利用突襲得手之后的那番訓話,還是蠻有道理的,留洋歸來的高材生就是不一樣。
吳紹霆在那些新軍都離去之后,正要集合麾下士兵收隊,結束這次夜晚突擊訓練。
可就在這時,大校場跑道側面又快步趕來了一隊人。
“誰呀,半夜三更在大校場鬧事?要造反嗎?”一個尖酸的聲音怒氣沖沖的叫了道。
后哨士兵一聽到這聲音,立刻都有一股不妙的感覺。
李文啟連忙壓低聲音說了道:“吳大人,是李千總大人呀。”
吳紹霆回過身向這隊人出現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土。他并沒在乎來的人是誰,反正自己現在正要收隊,若這位李千總是來抱怨剛才后哨訓練時太過吵鬧,大不了自己再去道個歉就是了。
可是當李銘山帶著十幾個總營的士兵走過來時,吳紹霆卻發現對方每個人手里都端著一把步槍,儼然是一副要打仗的樣子了。
“吳紹霆,你做乜呀?煽動士兵造反嗎?”李銘山快步來到吳紹霆面前,不等吳紹霆開口解釋就先是一頓劈頭蓋臉的呵斥。
那些跟在李銘山身后的士兵們,則一個個冷著面孔,槍口對準著后哨的士兵。
后哨士兵都驚訝了起來,他們不過是半夜吵鬧了一些,千總大人犯不著這樣吧?這玩笑開大了點呀!
吳紹霆同樣覺得有些詫異,他沉著的走了上去,向李銘山行了一個拱手禮,道:“李大人,您這也太嚴重了一些吧?卑職先前只是在對麾下進行夜晚突擊訓練,鍛煉兄弟們在夜間的應急能力。先前已經吵到附近其他營區的兄弟了,所以卑職正打算帶隊返回的。”
李銘山個子沒有吳紹霆高,微微有些駝背,所以看吳紹霆的時候上身很猥瑣。他雖然是堂堂一位千總,但是皮膚保養的很干凈,再加上聲音又尖又細,因此頗有一副太監的趨向。他怪里怪氣的“哼”了一聲,冷笑道:“半夜三更進行夜晚突擊訓練?你這是何居心?打算訓練好了準備造反嗎?”
吳紹霆感到李銘山的氣勢有些不對,這家伙似乎是故意找茬。他挺起胸膛,表情嚴肅的說道:“卑職承蒙孚琦將軍器重,調任后哨擔任哨官,自始至終兢兢業業、不曾犯紀。卑職不過是發現我們山字營軍備松弛、紀律渙散,兵士長久未經整頓而體能退化,故而制訂了一套訓練計劃。卑職這么做,也是為了重振山字營的氣勢,加固廣州軍防。”
李銘山看見吳紹霆一副義正嚴詞的態度,冷笑的更厲害了,道:“加固廣州軍防?重振山字營氣勢?這么看來,這山字營倒要改成震字營了吧。吳紹霆,你少在這里跟老子瞎吹噓,別以為你留洋歸來就自詡高人一等。”
吳紹霆臉色一冷,心中暗暗罵道:你這破山字營老子還看不上呢!
李銘山接著又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堂堂留洋歸來的高材生被屈就在我山字營舊軍之中,怎么可能咽下這口氣?你倒是虛情假意,口口聲聲說承蒙將軍大人的器重。器重個屁,你分明就是懷恨在心。”
吳紹霆冷聲道:“李大人,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李銘山怒了起來,指著吳紹霆罵道:“吊你老某,你還敢教訓我是嗎?好的很,以下犯上,足以證明你今晚私自練兵有不軌企圖了。”
吳紹霆心中怒火越燃越烈,不過身為二十一世紀特種兵他知道該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暗暗吸了一口氣,李銘山擺明是要刁難自己,也許從自己調入后哨一來截斷了這廝吃空額的后,這廝就一直懷恨在心。現在這件事一旦鬧大,深究下來自己只怕真的會惹上嫌疑。
“李大人,卑職并無冒犯之意。卑職是武夫,剛才說話確實魯莽了一些,還清李大人見諒。”他讓自己臉色恢復波瀾不驚,不吭不卑的說了道。
“哼!你白天裝出一副兢兢業業的樣子,帶著后哨士兵在衙門里的大人們眼前逞能顯擺就算了,我也懶得管。但是你深更半夜私下練兵,要說不是意圖謀反我看很難!”吳紹霆雖然道歉了,但是李銘山卻絲毫不買賬,反而更加陰冷的說了道。
“李大人,人在做天在看,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卑職不怕被誣陷!”吳紹霆看出李銘山這次是要跟自己玩到底了,那么再跟這廝客氣也于事無補。
“是嗎?你這些話留到軍法處再說吧。來人,給我捆了。”李銘山冷笑的命令道。
隨同李銘山而來的那些持槍士兵當中立刻走出了兩個人,他們早就準備好了繩索,就等李銘山一聲令下了。
吳紹霆拳頭捏緊了,他正在考慮是不是就這樣束手就擒?
可是一旦決定反抗的話,自己當如何收場?如果反抗了,李銘山十之八九會下令開槍,到時候自己不還擊那就是死,還擊的話那就是造反。現在不是1911年,事先也沒有任何準備和籌劃,絕不可能振臂一呼、揭竿而起就去鬧革命。
眼下唯一的辦法,就只能讓李銘山坑自己這一回。
等到了軍法處,相信只要把事情交代清楚,這件事倒不會那么惡劣。畢竟謀反是要講究證據的,更何況自己又不是沒有說辭。
正在猶豫之際,后方依然保持著列隊的后哨士兵當中卻傳來了一個聲音:“報告千總大人,您真的冤枉吳大人了,我們哪里敢造反呀?吳大人真的只是帶我們進行訓練呢。”
說話的正是李文啟,他猶豫了半天,這才鼓起了勇氣插嘴發話。
“是呀是呀,我們哪里敢造反呀。”
“我們可以作證!”
“吳大人從來都沒跟我們說過什么造反的話,更何況我們現在連武器都沒有呢。”
“千總大人,不要抓吳大人呀。”
李文啟的開頭,一下子讓后哨所有士兵都紛紛響應了起來,這區區四十多名士兵此時此刻竟有一種千軍萬馬的氣勢。
李銘山眉毛揚了起來,臉上的陰郁一下子演變成了殺氣。他萬萬沒想到,吳紹霆才上任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竟然在后哨已經有了這么深厚的根基,后哨這些平時吊兒郎當的士兵居然冒著得罪自己的風險替吳紹霆說話?
他原本只是憎恨吳紹霆的到來害的自己損失了一筆收入,最多只是教訓吳紹霆或者趕走他算了。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這種憎恨已經上升到了暴怒的臨界點。他嫉妒吳紹霆是一個留洋歸來的高材生,更嫉妒吳紹霆能這么快深得軍心!
在他看來,吳紹霆組織后哨每天進行高強度的訓練,應該讓后哨的士兵都感到厭煩和排斥才對,可事實證明他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