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狂想曲之明日驕陽第二十三集 第二章 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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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集 第二章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胡鱈  分類: 奇幻 | 西方奇幻 | 胡鱈 | 惡魔狂想曲之明日驕陽 
第九集第九集第二章之第十章(全)

第二章

不朽之峰是越來越近了,隱約已可聞到從沉寂之海方向吹來的海風氣息。

在這段路途里,兩人的話都不算多,艾波琳顯然還沉浸于離愁當中,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與這位怪叔叔很有緣分,而阿倫除了思考亞特拉克那套古怪的武學,還有一種連自己也無法辨別清楚的情緒盤旋在腦海中。據理說,甩掉了亞特拉克這樣可怕的獸人,又逃脫出追兵的包圍圈,自己本該很開心才對的,無奈此刻卻隱約有著淡淡的惆悵……

艾波琳忽然放慢了腳步,說了一句,“娜娜,你說怪叔叔到底是什么人呢?”

“這個嘛!他怪怪的……大概是一個流連于星云山脈中的野人吧!不然有誰會喜歡別人叫作怪叔叔的?”阿倫心不在焉的回應。

艾波琳認真的搖了搖頭,說:“娜娜,我覺得,怪叔叔很可憐呢!他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就像是一個有家而不得歸的游子!”

阿倫的心也隨之劇烈的顫動了一下,哦,是有家而不得歸的游子嗎……

星云腳下,艷陽高照。

因為離開學日還有兩天,提前到來的學子可真不少,一列列的馬車正在迎賓館前的大道排隊等待上峰,恢弘的星云巨臂正如平日般,不知疲倦的將一批批學子運送上不朽之峰阿倫和艾波琳這兩個衣衫破爛的家伙從一旁的山路上走出來,立即便成為了沿途眾人的焦點。

等待中的人們正處乏味無聊的狀態,忽然看著這兩個美麗動人的小姐竟然不是乘馬車而來,而且身邊連一個隨從也沒有,還一身臟兮兮的,于是有人開始猜測這兩個可憐的家伙,很可能在星云山脈中發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在嗡嗡的議論聲中,不少人認出了這兩位小姐,她們正是最具艷名的那個五0二宿舍的成員,同情的惋惜聲開始在人群中傳播開了,仿佛已能想像到她們被幾百個正獰笑著的盜賊團團包圍的場面。

但兩個當事人對于此,倒沒感覺到如何不適,艾波琳天性爽朗,愉快的笑兩聲,樂觀的表示自己終于完全脫離危險了,而阿倫根本是漫不經心,用漠然的目光回應眾人的注視遠處一輛烙著鳳凰城印記的豪華馬車上鉆出了一個腦袋,接著那腦袋發出一聲包含著驚訝和喜悅的叫聲,搶在所有準備出手的男生前面,率先喊出了娜娜小姐的名字。

然后,阿倫和艾波琳才剛轉過頭,就看到貝里安先生正從遠處飛速跑了過來,他身后還跟著往日的兩個隨從。

“天啊!”貝里安遠遠已在大嚷,“娜娜,你怎么弄成這樣啊!到底誰欺負你了?”

看著貝里安滿臉關懷,如同一團旋風般沖到面前,阿倫只好擠出一絲微笑,正要回答,貝里安又已經動情的喊:“娜娜呀!半個多月不見,你瘦了,到底發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塞木家族那些家伙沒有好好照顧你嗎?還有,你的隨行人員呢……”

他的手輕輕的顫動著,可見情緒正在無比的激動當中,但他始終不敢造次,將美麗的娜娜小姐擁進懷里溫言安慰。

在貝里安先生激動的喋喋不休中,艾波琳已在一旁沖著貝里安擺了擺手,大聲說道:“喂,貝里安王子,我好歹也是個淑女啊!你怎么不關心問侯一下我呢?”

貝里安這才發現艾波琳的存在,自知失態,趕緊轉過頭,柔聲補救說:“對不起,艾波琳小姐,剛才我眼中只看到娜娜,包括你在內的其他人都變透明了,實在抱歉。你還好嗎?”

艾波琳沒好氣的說:“貝里安先生,你確定你真的是在向我問好嗎?”

一陣寒冷的海風刮過,貝里安趕緊將自己金黃色的披風摘了下來,為娜娜小姐輕輕披上“哎呀呀!好冷啊……”艾波琳環抱住雙臂,在一旁重重的咳嗽了兩聲,貝里安才轉身從一個倒霉的隨從身上粗魯的扯下披風,也為艾波琳披上。

阿倫打量了一下四周一雙雙好奇的目光,低聲說:“貝里安先生,我們正在為無聊的人們解悶呢!還是到你馬車再談吧!”

當貝里安先生知道這是十姐妹的暴行時,他非常的氣憤填膺,表示日后一定會親率鳳凰城精兵遠征星云山脈,為人類鏟除十姐妹盜賊軍團這個毒瘤,同時他盼咐手下開始聯系鳳凰城最近的情報據點,去了解最新的情報,不過他個人分析十姐妹這次的軍事動機,扎斯町先生應該是安然無恙的。

在如何嚴厲懲戒十姐妹這個話題上,憤怒的貝里安先生一直將它維持到踏上星云巨臂,又從星云巨臂延續到送阿倫和艾波琳回到她們的宿舍。直到離別前,阿倫不經意的問起他的近況,他才改變話題,說鳳凰城并沒有受到那些謠言太大的影響,圣女伊琴娃和龍魂樊帝靈依然健在,不過樊帝靈大人受了點傷,他和伊琴娃正在某個安全的地方閉門靜修。

告別眷戀不舍的貝里安,阿倫和艾波琳終于回到了她們的寢室中,艾波琳用一句話為自己這次倒霉的旅途作了個概括:人們常說不能預知的生活是最驚險刺激,同時也最富有樂趣的,但經歷過之后才明白,不可預知的未來確實十分驚險刺激,但,半點樂趣也沒有。

第二天早上,鳳雅玲和白露她們也回來了。

畢竟長期生活在一塊,久未相見,免不了又是一番熱鬧喧嘩的景象。

而英勇的扎斯町,也在中午時分到達星云,他是在一個大隊的天堂騎士團的護送下歸來的。當他和艾波琳再度重逢,他大喊大叫中就要和艾波琳來一個熱情的擁抱,本十分擔憂他生死的艾波琳,當真看到他本人在眼前活蹦亂跳時,馬上恢復成了平常兇巴巴的模樣,一腳就將扎斯町端到了一邊去。

想起扎斯町當日臨別前的囑托,阿倫十分注意觀察扎斯町,暗暗判斷他到底了解自己多少,誰知扎斯町看自己的眼神、對自己的態度,仍和平常一模一樣,甚至他這么辛苦的照顧過艾波琳,扎斯町也是嘻哈兩聲,打兩個響指就當謝過了。

于是,阿倫有了初步結論,當時他這么喊完全是一種本能式的囑托,頂多有少許直覺在里面,不過應該是禮貌成分居多。

傍晚時分,魯迪斯、查理士、瑪雅、波特他們也紛紛歸來,除了愛莉婭,他們這群星云的熟人都到齊了。

各人都沒有太大的變化,起碼表面看起來是這樣,魯迪斯沉穩依舊,正如查理士先生也膚淺依舊般。

晚上眾人一起吃飯的時侯,說起分別后的際遇,娜娜和艾波琳這段逃亡經歷頓時成為了焦點。

阿倫也成為了故事的中心,于是他一邊大嚼雞腿,一邊喝著飲料,一邊眉飛色舞的向眾人講述著他們這次冒險的故事。當然,因為艾波琳小姐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處于昏迷狀態,她只能偶爾補充一兩句,所以故事就由得阿倫來主編了。

難得連瑪雅也專心致志的聽自己闡述,阿倫說得十分投入,尤其他又十分注重當時人的心理描述,多次用黯淡無光的天色來襯托出娜娜小姐當時仿徨無助的心情,編得大家的情緒也一起隨著阿倫煽情的聲音而起伏,只有極少人能猜出大多數情節很可能都是虛構的。

最后,大家都在激憤的情緒下,一起憤怒地斥責邪惡的十姐妹軍團,表示一定要引導各自的勢力去鏟除這群惡棍。

因為第二天就是冬季開學日,眾人也沒鬧到多晚就散去了。

臨別前,瑪雅輕輕對阿倫打了個眼色,飯后與眾人告別后,她便與阿倫單獨走向了往日那條楓林大道。

陣陣夜風傳來絲絲涼意,楓林大道的兩旁鋪滿了凋零的楓葉,在柔和的夜燈下,分外凄美。

阿倫看到瑪雅拉拉衣領,她一身秋季校服仍是穿得一絲不茍,不過在冬天的腳步漸漸靠近下,這身服裝就稍嫌單薄了。

“冷了?”阿倫柔聲問。

瑪雅看了看阿倫那件厚厚的外套,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么堅強的一個女性忽然出現這種小鳥依人的神態,是分外動人的。

阿倫嘆了口氣,手緩緩探向了自己衣服的鏈子,瑪雅眼中不禁閃過驚喜的光芒,頭垂得更低了,暗想:阿倫他其實也是很有紳士風度的呀!竟然懂得要脫外套來為我披上呢!

誰知阿倫的手捏住鏈子,往上用力一拉,將那件外套穿得更嚴密了,并點頭同意說:“嗯,我也是。今天真冷……”

阿倫看著瑪雅忽然停下了腳步,用剛剛吞下了一只蒼蠅的神情盯著自己,他不禁疑惑的問:“怎么了,瑪雅小姐?”

瑪雅緩緩將微微張開的嘴巴合攏了起來,然后用不無怒氣的聲音說:“阿倫,我剛才點頭告訴你,我冷,而且很冷。”

阿倫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微笑說:“瑪雅小姐,我也立刻回答你說‘我也是,了,既然這么冷,你就快把話說完,然后我們就快點回去吧!”

看著瑪雅仍是盯著自己,阿倫困惑不解,又說:“這么冷的天氣,你還穿這么少,嘖嘖……我就不同了,有先見之明,多穿一件衣服出門。你看,我現在多暖和。”

瑪雅重重的哼了一聲,也懶得多和阿倫要求半句了,加快腳步便往前走去,阿倫趕緊跟在她身后。

兩人默然走了一段路后,瑪雅回頭看了看阿倫,他腳步仍像平常般輕飄飄的,一張俊俏的臉在寒風中顯得有點蒼白,她心中一軟:阿倫身體不好,他真將衣服讓我,我也是不穿的,何必與他計較呢……

于是,她重新放緩腳步,柔聲說:“阿倫,這段時間過得好嗎?”

阿倫呵了一口熱氣到手上,說:“還不錯啦,關于詳細的經歷,剛才你也有份聆聽的。”

“你以為我真相信你的鬼扯?”瑪雅瞪了阿倫一眼,然后輕輕嘆了一口氣,又說:“算了,你平安無事就好。

阿倫“哦”了兩聲,出于禮貌,他也問道:“家族那邊還好吧?”

瑪雅全身心投入到家族中,問家族近況就等于問她本人近況了。

瑪雅皺了皺眉,說:“家族近期有不少動作呢……算了,告訴你也沒用,都是與你關系不大的事情。

阿倫聳聳肩,對于疾風家族而言,他只是個情報部的小小底層人員,瑪雅在疾風的身份起碼比他高上好幾級。

瑪雅微笑說:“克德杰大人還特地叫我替他問侯你呢!”

想起克德杰在天空圣堂中狼狽的一幕,阿倫也笑了,他淡淡的說:“大人怎么說了?”

瑪雅微笑說:“他說他很想念你。”

“哈哈……”阿倫愉快的笑道:“克德杰大人越來越幽默了。”

瑪雅也笑了笑,但很快又正容說:“伯列奧大人已下了一道密令,要盡快完成任務,限時三個月,為求達到目的,過程不擇任何手段!”

“哦?”阿倫嘴角邊自然而然逸出一絲嘲諷的笑意,“不擇任何手段,指的是什么?”

瑪雅的臉罕見的紅了一紅,聲音更低了,她輕聲說:“克德杰大人提示說,東方人十分重視自己的貞潔,女孩子的第一次的對象,很容易便可以成為她未來的丈夫……”

說到后面,她的聲音已低不可聞。

阿倫冷冷一笑,對于疾風這樣出了名卑劣無恥的家族來說,這樣的主意并不令他感到太多的驚奇。

他用調侃的語調,淡淡的說:“家族無愧于流氓傭兵團這個稱號啊!克德杰大人的意思是,當鳳雅玲和查理士先生米已成炊了,神龍十有八九會認了查理士這個未來咐馬,對嗎?”

瑪雅的臉更紅了,她稍稍垂下了頭,深吸一口氣后,才重新將頭抬起,沉聲說:“對,大概就這樣,必要時,動用一切可供利用的事物也要達成目的。阿倫,這樣的過程或許會傷害到某些人,但為了家族的利益,我們有時不得不放下私人感情了!”

阿倫冷笑說:“一切可供利用的事物?不會是連春藥都準備好了吧?來,來來,快拿出讓我這個行家看看是什么牌子的!”

他看到瑪雅抿緊了嘴,又說:“瑪雅小姐,鳳雅玲平常與你關系可是十分良好的,你還記得兩個月前的一次暴雨嗎?她冒著大雨,撐著傘也要回去太古大樓接你,而你卻準備無所不用的對待她……唉,難怪太古文學中曾有一言,叫做‘人心難測’了。”

瑪雅眼中閃過了茫然和羞愧,她嘆了口氣,低聲說:“此事我和大人們爭議過一番的,但他們根本不接受我的意見……而且比茲將查理士大人的情況說得比實際情況還要惡劣,讓伯列奧大人和克德杰大人都認為按正常途徑進行的話,查理士大人的機會實在太渺茫了……”

阿倫打斷了瑪雅,淡淡道:“不要說了,哲人曾說過,‘當你決定去做一件事的時侯,任何理由也不能成為苦衷的’。”

“阿倫……”

“瑪雅小姐,我有點累了,先走一步,再見!”

看著阿倫頭也不回的消失在楓林大道的盡頭,瑪雅的眼神更迷惘了—家族利益和個人

意志發生沖突時,真的完全要按家族利益來執行嗎……

而且,瑪雅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到,阿倫是越來越討厭自己了……

但誰能想到,家族中出了名的無恥家伙,竟然也會有正義凜然的時刻,而且還不只一個,記得波特當時也是站在自己這邊一起爭論的。

這就是疾風家族中被傳為最卑劣無恥下流的好色二人組嗎……

阿倫一臉平靜的走回宿舍,表面看起來,他與往常一樣,根本無法讓人洞悉到他此刻心中的喜怒哀樂。

在宿舍樓前那座巨大而華美的管風琴雕塑邊,阿倫停下了腳步,接著宿舍一側陰暗的角落就傳出了三長兩短的幾聲貓叫。

阿倫淡淡一笑,波特來找自己了。

熟悉的巨巖背后,面前仍是熟悉的沉寂之海,這一片小空間寧靜無比,仿佛與星云學院是分隔開了。

娜娜小姐毫無僅態的蹲在波特身邊,然后用身體擋住海風,點燃了今夜的第一根煙。

波特仔細的觀察著阿倫的面容,直盯到阿倫有點不自然,低罵道:“看夠了嗎?你這個死同性戀!”

波特反倒笑了,他慢慢把臉轉開,微笑說:“我說戰友,你的心情還不是一般的差啊!剛才一定是和瑪雅吵架了,你的眉頭比平時近了許多呢!”

“哈哈!”阿倫面無表情的干笑兩聲,“疾風不覺得這樣來對付鳳雅玲的話,只會適得其反嗎?”

既然波特是克德杰的兒子,自然知道一切,甚至比瑪雅知道的還要多,所以阿倫一句話就直接進入正題,切入到問題的關鍵。

波特笑了笑,淡淡的說:“戰友,確實如你所說,后果只會適得其反,但也由此看出,你對鳳雅玲有著非同一般的好感啊……”

阿倫低哼了一聲,卻不知是為了表示默認,還是懶得去反駁。

波特看了看阿倫,又說:“此事真按疾風高層的計劃去操作的話,后果可大可小,我沒有你這種憐香惜玉的柔情,我只知道,疾風這樣制訂計劃的方向是錯誤的,最嚴重的可能性就是,非但會害死查理士,還會累得疾風面臨滅族的危機!”

第三章

夜更深,風中的涼意,也更深了。

波特輕輕的嘆了口氣,說:“其實,此事我也和疾風那群老頭子爭論過的,我告訴他們,鳳雅玲表面看來,仿佛真如瑪雅小姐那份分析報告所說,是一個很傳統的東方女性,但據我觀察,她底子里卻有著無比剛烈的一面,我相信這種帶有倔強氣息的靈魂,是神龍骨子里的精髓,是溶入神龍血液里的一部分,是誰也改變不了的皇族血統……”

波特深吸了一口煙,又說:“太古曾有一言,‘龍之頸下有逆鱗,觸則必怒。’正因為東方人無比的珍視自己的第一次,所以一旦失去,后果肯定會非常嚴重,尤其對像又是一個自己毫無感覺的男性,這無疑是觸犯了她的逆鱗,也等于是觸犯了一條巨龍的逆鱗,角蟲犯了神龍帝國的逆鱗啊……我就是這樣對那群老家伙說的,可是沒人肯聽我的,最重要的是查理士本人對這個握艦的計劃大為意動,結果就這樣拍板定下來了。”

阿倫的眼中閃過了深沉的殺機,他淡淡一笑,說:“戰友,其實你沒必要向我解釋這么多的。”

波特聳了聳肩,又罕見的拍了拍阿倫的肩膀,微笑說:“阿倫啊!我擔心鳳雅玲恰好也是你的逆鱗,還是解釋清楚一點好,太古文學中有句話說得好,‘有身莫犯飛龍鱗,有手莫辮犯虎須。’我可不想成為你的敵人。”

阿倫為之苦笑,說:“戰友,你太高估我了。”

波特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也不再答話。

兩人默然吹了一陣海風,又靜靜的點燃了第二根香煙。

波特轉動了一下脖子,改變話題說:“開辟幽冥森林走廊的計劃已經正式啟動了,暫時定名為‘幽冥走廊計劃’。”

對于此,阿倫并沒有感到太多的意外,也沒有想過這條幽冥走廊對后世會影響得如此深遠,他只是冷淡的問一句,“還順利吧?”

波特抿了抿嘴,說:“疾風在這近百年來積累下了大量的資金,而家族內部近年來最大的矛盾就是失業危機,所以在這計劃上,人力和物力都不成問題,關鍵出在走廊的開拓上……”

阿倫微微皺了皺眉,說:“難道……那里真有傳說中的風系魔獸?”

波特苦笑點了點頭,說:“確實如此,幽冥森林的深處就是傳說中風系魔獸的繁殖衍生地點。工程開始的一段時間十分順利,但到我離開的時侯,開拓部就遇上這些傳說中的生物了。”

阿倫淡淡的問:“哦,家族打算怎么處理?”

波特說:“還記得帕爾嗎?也就是疾風后勤部部長,你的前上司,這個工程就是由他來負責的。那家伙倒是個人才,居然請來了不少權威生物學家,進入到幽冥森林深處勘察,決定采用遷回前進的方式來開拓通道,遴免了不少人員傷亡,日后只要布上結界,就可以解決掉安全問題了,幽冥走廊的打通,指日可待!”

阿倫點頭笑了笑,對于自己的構想能成為現實,無論如何都值得高興一下的。

波特捏熄了煙頭,笑問:“愛莉婭那小妮子呢?她竟然沒有準時回校,很多男生都很失望呢!”

阿倫微笑說:“她留在天空圣堂,說要聆聽神的聲音。”

波特笑道:“神他老人家真是艷福不淺,哈哈……”

兩人淺笑了一陣,波特又壓低聲音說:“這一次回來,艾波琳這個美麗的果實又成熟不少了……”

“哦,這個倒沒發覺。”

“哼哼,你小子中途是不是把人家正法了,太古文學中曾有一言,‘朋友妻,不可戲’哦!”

“咦?你以前不是說朋友妻,不戲白不戲的嗎?”

“那是以前的事!”

“還有,艾波琳什么時侯變成你妻子了?”

“我說戰友,這當然是在不久的將來啦,我們要習慣用戰略性的長遠目光去觀察問題………”

無論外界如何風云變幻,星云的節拍總能保持穩定且有序。

星云學院的冬季學期,也在一片喧鬧的重逢聲中,在一個簡單而不失隆重的開學典禮中,漸漸開始了。

半禿頭的年級組長、爽朗的科科塔教授和生活導師瑞尼等等相關人士粉墨登場后,新學期正式拉開序幕。

表面看起來,一切就如過去一樣。

上課,下課,食堂,餐斤,偶爾去一下咖啡斤、競技場……

貝里安王子仍舊喜歡譏笑查理士的衣著是如何的沒品味,而查理士公子也總能找到貝里安的不足之處來還以顏色。

艾波琳仍舊是粘在阿倫身邊占占身體上的便宜,卻不知其實到底是誰在占著真正的便宜白露小姐也仍舊愛用暗帶嫉妒的眼神偷看阿倫,而阿倫也習慣性的坦然一笑。

當然,引起白露小姐嫉妒的根本人物貝里安王子,他對白露小姐始終不冷不熱,也正如娜娜小姐所對待他那樣。

意料之中的是,扎斯町先生無論如何努力,還是無法俘虜到艾波琳的芳心,雖然他在星云山脈與十姐妹一役中表現得異常英勇……面對艾波琳對自己水遠是又好笑又好氣的態度,扎斯町倒挺樂觀的,總能咧嘴呵呵的笑著。對此,查理士大人暗地里的評價是:白癡總是很容易得到滿足的。

不過經過阿倫對他的英勇大加渲染后,人們對扎斯町的惡感減弱了不少,接受程度稍有提升,但扎斯町并沒有借這個機會來樹立自己的正面形象,堅持我行我素,他令人難以忍受的直率始終使他無法真正溶入到這群人當中。

自從紅巫雪莉香損后,魯迪斯就變得更深沉了,隱約間,已經有了冰風未來統治者的架勢,沉穩大度,不怒而威。

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面對魯迪斯這樣的深沉,鳳雅玲卻因此與他走得更近了。對于此,瑪雅和波特在暗地里的分析是,魯迪斯成功塑造出一個憂國憂民的形象,竟然打動了擁有高貴人格的雅玲小姐,嘖嘖,實在太不公平了……

無奈這樣深沉冷酷的形象路線,實在不適合查理士大人,所以瑪雅也只有心中暗恨,暫時也找不出什么實際的補救方法,只能交托給阿倫一個十分重要的任務,就是要他擔當起一盞最閃亮的魔法燈,時常出現在魯迪斯和鳳雅玲之間。

對于這個任務,阿倫還是十分勝任的,每次魯迪斯先生有機會與鳳雅玲單獨相處時,阿倫總可以找到各種各樣的理由來死賴在鳳雅玲身邊,每次魯迪斯先生說出一些比較獨特的見解時,阿倫總能一針見血的指出這種見解的各樣缺陷。

對于這位娜娜小姐專門針對自己的一言一行,魯迪斯總是深沉一笑,讓人無法看穿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當然,在這件事情上,扎斯町也十分幫忙。有好幾次在一起聚會的時侯,他都會拍著魯迪斯的肩膀,親切的問:怎么了,魯迪斯先生,又在裝酷了?

如果這樣也無法激怒魯迪斯的話,扎斯町就會裝得十分不經意的提起那次比箭的事情,用夸張的手法將每一個細節都描述出來。那次比箭,魯迪斯輸給了扎斯町,對于他本人來說,大概可以算進生平最恥辱的事件之一,每次他聽扎斯町提起,他冷靜得就像大理石像一般的臉龐,總會出現一陣不易察覺的怒意。

看到這樣,扎斯町就會很愉快的拍著自己的大腿,然后哈哈大笑起來。

扎斯町隸屬于星云正式警戒隊,而魯迪斯屬于星云學生警戒隊,這兩個系統的人都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扎斯町先生和魯迪斯隊長是嚴重不和的。

對于連阿倫也難以撼動魯迪斯的情緒,而扎斯町就總能輕易做到這個事實,波特對此的評價是:魯迪斯上輩子,一定欠扎斯町很多錢。

針對鳳雅玲的行動也在默默中展開了,這個計劃是瑪雅和波特共同制訂,由查理士親自執行的。

譬如說,最近這段時間鳳雅玲小姐十分喜歡吃水晶梨,那么,她就會在每天下午上課的時侯,總能在抽屜中發現一只已經洗干凈了的水晶梨。

根據人性的心理,久而久之收到同一份禮物,而且這份禮物又是自己喜歡的話,那么收禮人就會對送禮人產生好感,如果收禮人還不知道對方是誰,那么她一定會對送禮人產生強烈的好奇心。

鳳雅玲也不能例外,她就十分好奇到底是誰這么有耐性,竟然可以堅持一個月不停的在她抽屜里提前放好一個水晶梨。

于是某天下午,她決定提前來到教室,看看這個送禮人到底是誰。

根據計劃,查理士大人在這個時侯就應該恰好出現在鳳雅玲小姐的視野之中,用一臉溫柔的神情,將水晶梨輕輕放進鳳雅玲的抽屜當中,于是,鳳雅玲小姐對查理士的好感,很有可能就從那一刻開始了。

其實瑪雅這樣做也是為了以后到迫不得已的時侯,真用上了家族所認可的那個卑劣計劃,那鳳雅玲看到生米已煮成熟飯,而對像又是她開始產生好感的查理士,所作出的反應應該也能在掌控之中。

無奈查理士大人是個十分懶惰的人,他還保留著在疾風家族中睡午覺的習慣,在開始的一個星期,他還可以堅持每天都將水晶梨送到鳳雅玲的抽屜中去,那時他還在空蕩蕩的教室中擺出各種瀟灑的姿勢,希望鳳雅玲剛好走進來看到這感人煽情的一幕。

可叫他失望的是,鳳雅玲一直都沒有出現,所以他漸漸感到疲憊了,于是他就叫波特代為執行。開始他還能和波特輪流送梨的,到了后來,反倒是波特比查理士送的次數還要多了。

結果那一天下午,鳳雅玲小姐特地叫上阿倫陪同,提前回來看看送禮人是誰,就正正看到了波特將水晶梨放進了她的抽屜當中,這樣的結果大出鳳雅玲和阿倫的意料之外,阿倫甚至連當時的呵欠都凝固住了,波特似平也大感尷尬,低著頭一溜煙就逃出了教室。

阿倫看到鳳雅玲默默的目送著波特的背影,他眼中也隨之閃過了疑惑,心中暗自猜測這到底是偶然,還是必然……

當然,類似的小計劃還有好幾個,每一次都應該是查理士收益的,結果到最后都變成了波特的功勞。多次偶然背后定然有一個必然,阿倫暗暗贊嘆:波特,你好深沉的心機啊……

效果是顯而易見的,鳳雅玲已對波特產生一定的好感了,雖然還遠不如魯迪斯那種程度,但女孩子的心思一向是十分微妙的,尤其是理智的女性,她們一般都會選擇最愛自己的人,而不會選擇自己最愛的人。

現在波特只是個小人物,當然不可能成為鳳雅玲所考慮的對象,但假如波特可以恢復身份,成為克德杰的兒子,疾風家族第二號人物的兒子,那形勢就將大不一樣了。

阿倫懂,波特也懂,惟獨查理士不懂。

瑪雅對于這樣的結果大發了一輪脾氣,不過她倒沒想過波特有這樣的心機,而將責任全部推到查理士的種種缺點上。對瑪雅婉約中隱隱帶著嚴厲的批評,查理士自知理虧,表面上唯唯諾諾的答應著,然后再恢復老樣子,讓錯誤繼續下去。

面對這樣的發展,瑪雅的大多數怨言都發泄在與阿倫的交流上,阿倫也總在哈哈中對瑪雅冷嘲熱諷一番。

時間就在這樣不知不覺中流逝著,冬季學期已經開始兩個多月了,但愛莉婭始終沒有歸來。在寫給阿倫的信中,盡管為了掩人耳目,在信中稱呼他做娜娜小姐,但阿倫還是能從字行中讀出愛莉婭對他的眷戀和思念,只可惜仇恨對愛莉婭的毒害太深了,對于她而言,似平這次調查不到準確的情報,暫時也不想回星云了。

星云里水遠有阿蘭斯世界里最前衛、最潮流的事物,像近年來,他們都會在每年的第二個月的第二個星期天,舉辦一個大型的化妝舞會。這個舞會在舉辦前后,都將成為星云里的熱門話題,譬如說舞會里的奇遇事件、舞會中各種神奇的扮相,因為大家都將真面目遮掩了起來,又穿各種各樣可以掩飾住自己身材的奇裝異服,所以很容易便會擦出一段段美麗的艷遇……這一切一切,都是學員們所津津樂道的。

這是新一年的第二個月,那個大型化妝舞會舉辦的前夕,因為這次的舉辦學院是太古學院,人們分外期待,太古學院素來以創造力稱雄星云的。

“我打算裝扮成一個長鼻子的女巫,再把眼睛用黑眼罩給遮起來,穿起寬大的袍子,那樣應該會很特別吧……”

“我還是裝扮成一只蝴蝶好了,這樣比較可以吸引男生,嘻嘻……”

現在學院里四處都流傳著像這樣的話題,阿倫早聽到耳朵生繭了,他看了看說出那段對話的兩個女生,喃喃的評價:“蝴蝶……兩位這樣的身材呀!還是扮成大象會比較像吧……”

他身旁的艾波琳用手肘撞了撞他,笑道:“喂,娜娜,你在自言自語的說著什么呀?”

阿倫打了呵欠,微笑說:“沒什么,我說今天的咖啡不錯。”

星云中區的一家咖啡斤中,午后墉懶的音樂正好襯托出了星云周末舒適的氣氛,一個靠窗可以望到襖貝雕塑的位置上,五0二的四位美麗小姐正在品著咖啡,她們迷人的風情不單吸引到了周圍的目光,連琴師經過時,也會特意停在她們那一桌前面,為她們拉奏一曲。

阿倫側頭注視著窗外,襖貝雕塑下正人來人往,前幾天下了場大雪,氣溫異常寒冷,今天天氣終于放晴了,大多數人的臉上都掛著如午后陽光般溫暖的笑容,阿倫默默感慨了一句:生命總是在經歷過后才覺得美好的,就像如果沒有前幾天寒冷的天氣,人們也不會覺得今天的陽光分外溫暖,這也大概和為何風雨過后,人們會覺得彩虹分外絢麗的道理是一樣的吧……

三位女伴還在吱吱喳喳討論著化妝舞會的問題,阿倫察覺自己很難溶入進她們高漲的情緒當中。

鳳雅玲微笑對阿倫說:“娜娜,我們都說完我們打算扮成什么啦,那你呢?”

阿倫牽動了一下嘴角,往后一靠,小半邊身體也陷進了背后的軟座沙發中,懶洋洋的說:“這個啊……隨便啦!”

他感受著窗外美麗的午后陽光,不由得輕輕感慨了一下,這么動人的下午,本該屬于睡眠之神的,卻在甜蜜夢鄉中被女伴們拉了出來,然后大談如何喬裝改扮,真是叫人感到乏味且無奈呀……

他身旁的艾波琳不滿的說:“喂,娜娜,這么大型的活動,怎么可以隨便呢?那太不重視我們艷麗迷人的青春了……”

她看到阿倫一臉無可奈何,一副隨你怎么說的樣子,她忽然靈機一動,想起了阿倫曾扮成她男朋友氣走扎斯町的事情,她輕拍了一下桌子說:“對了,娜娜,不如你改扮成一個男人吧!”

不是吧!又來……阿倫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還沒來得及拒絕,鳳雅玲和白露已紛紛叫好了。

艾波琳盯著阿倫的臉龐,若有所思的說:“扮成誰好呢……那個人一定要是名人,不然大家都認不出來,有誰的造型是比較特別的呢……”

面對三位女伴的注視,阿倫拿起咖啡,’量漫的喝了一口,正要借此來提提神時,艾波琳卻忽然指著他,叫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名字,“狂風藍雪云!”

“璞一一”阿倫一口咖啡就噴了出來,將面前桌子也噴濕了一大片。

“對哦……娜娜,你扮成藍雪云的話,說不定會很像呢!”對面的白露眼中閃過光芒,她用更深切的目光注視著娜娜小姐,仿佛正想像著娜娜變成藍雪云的樣子,同時也勾起了她與藍雪云交往的短短一幕。

阿倫趁侍應上前擦桌子時,不禁做賊心虛的打量著三位女伴的反應,發現包括鳳雅玲在內,個個都用熾熱的目光盯著自己,仿佛正在比較娜娜小姐和狂風藍雪云的異同點,這兩個形像在她們眼中慢慢重合到一塊了。

阿倫暗感不妙,從前她們因為個性單純,從未想過藍雪云先生就是娜娜小姐,但現在經過艾波琳這么一提示,那可是很要命的遐想萬千,尤其是鳳雅玲,她可不缺乏智慧和判斷力的。

阿倫自覺心更虛了,他趕緊舉手,正容說:“各位,我想到我要扮什么了,我想扮成一頭黑熊去參加舞會,哇塞,多特別啊……”

這個缺乏創意的裝扮,阿倫還沒把話說完,同伴已整齊的發出一片噓聲。

第四章

直到回宿舍的途中,三位女伴仍不死心的希望阿倫能改變主意,卻都被阿倫嚴詞拒絕了,理由是狂風這個惡魔現在是我們人類的公敵,星云年度化妝舞會是一個快樂的日子,怎么可以讓大家想起難過的事情呢?

鳳雅玲她們看到阿倫如此悲憤的說出這番話,娜娜小姐那份正氣凜然的氣魄終于打動了她們,雖然還在不停比較著娜娜和藍雪云到底有多相像,但也沒人再逼他去扮藍雪云了。

來到宿舍樓下的管風琴雕塑時,鳳雅玲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腳步說:“嗯……我忘了要去服裝店試那套企鵝服了。”

白露暗暗奇怪,鳳雅玲很少這么粗心的,她說:“雅玲,要我們陪你去嗎?”

鳳雅玲看了阿倫一眼,微笑說:“不用了,讓娜娜陪我去就可以了。”

艾波琳笑道:“那好,不過那套服飾真的合適,一定要穿著回來哦!”

“呵……看情況吧!”

阿倫正想上去補足睡眠,無奈鳳雅玲指定自己陪同,只好打著呵欠點點頭。

告別兩位女伴后,阿倫忍不住問:“雅玲,為何你會喜歡扮企鵝呢?”

企鵝是一種傳說中的動物,太古時代里存活在極寒之地。

鳳雅玲微笑說:“很可愛呀!我看過相關古籍的介紹和圖片,企鵝的樣子很特別呀!我扮成企鵝,肯定誰也認不出我。

“哦……”阿倫點頭表示了解,心想大多女孩子都喜歡裝扮成一個比較可愛的形象,不過企鵝到底能不能歸類到可愛這個范疇中去呢……

星云年度化妝舞會,都以化妝到連熟人也認不出自己為榮。

路上行人來來往往,不少人已穿起整套的變裝服飾,來測試實際的變裝效果。這些服飾大多制作得十分精良,整件變裝服可以從頭套到尾,只在眼睛部分裝上兩片特殊的玻璃。這種玻璃,在外面看來是一對眼睛,而在里面看出來,只是塊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晰的看到外界的事物。

于是,阿倫和鳳雅玲走在林蔭大道下,就看到了不少猩猩、老虎、獅子、老樹、一坨大糞便、不知名生物等等古靈精怪的東西在自己身邊擦身而過,偶爾不少“生物”還會和他們打個招呼,譬如說一只老鼠,又譬如說一龍糞便。但對升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糞便,在左搖右擺中和自己打著招呼,阿倫怎么看都不太習慣就是了。

鳳雅玲明顯比阿倫更能投入到節慶的氣氛當中,她不斷眨動著美麗的大眼睛,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擦肩而過的人群,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走過東區,兩旁的路人漸漸減少后,鳳雅玲才轉向了正題,輕聲說:“娜娜呀!其實今天傍晚,我和魯迪斯先生還有一個約會呢!”

“哦?”阿倫回頭打量著一只剛和他們擦身而過的巨大蟑螂,一邊暗自評價哪個學員這么有創意,一邊裝得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鳳雅玲“嗯”了一下,又繼續說:“我們約在中心花園見面的,根據往年的慣例,在化裝舞會的前夜,那里會有許許多多穿好變裝秀服裝的學員……”

阿倫的眼睛閃了一下,慢慢將頭轉回,微笑問:“那你們約會的方式是……”

鳳雅玲俏皮的笑了一笑,說:“我們各自變裝后,去到那里,然后,看看能不能將對方認出來!”

阿倫的心莫名的揪動了一下,這不就是在測試雙方的緣分指數了?鳳雅玲和魯迪斯的關系又更進一步了嗎?竟然開始玩這種戀愛中的情侶才會玩的游戲……

鳳雅玲倒沒有注意到阿倫臉上一閃而過的黯然和失落,她抬頭看著潔凈的藍天,微笑說:“很有趣,對嗎?不過呀……”

阿倫強振一下精神,微笑問:“不過什么呢?”

鳳雅玲說:“不過我并不希望讓他這么輕易就將我認出來,畢竟長時間相處,又經常討論各式各樣的問題……說不定,他能猜出我會裝扮成什么樣子去見他的,所以,我希望等會到中心花園,你裝扮成我本來打算裝扮的企鵝,而我就裝扮成你本來打算裝扮的黑熊,看看他是否真能將我認出。嗯,娜娜,你說好嗎……”

阿倫飛速的眨了眨眼,心里已經哇哈哈的笑了起來,有這樣的機會落到自己手中,不把魯迪斯你這小子和鳳雅玲的緣分指數破壞為零,我就實在太愧對自己和疾風家族了。

阿倫的臉一下變得無比的嚴肅,他正容說:“雅玲,你視我為好朋友,我一定不會令你失望的,我贊成這個絕佳的主意,并將你和魯迪斯先生的緣分準確的測試出來!”

鳳雅玲的臉罕見的微微一紅,笑道:“無所謂啦,好玩罷了……娜娜,你在看什么呀?”

阿倫盯著鳳雅玲無瑕的臉蛋,又上下掃視著她優美的身段,若有所思的說:“沒什么啦,我只是在想像你裝扮成一只大黑熊的模樣……”

兩人慢慢走向星云的邊緣,路上的行人更少了,基本上已經看不到穿著離奇變裝服的學員,午后的陽光墉懶的灑在大地,穿過樹木的枝縫,在他們前進的道路上投射下一個個古怪且有趣的影子。

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前方迎面走來,他遠遠就扯著大嗓門喊:“啊哈,娜娜、雅玲,這么有興致出來散步?”

只見扎斯町穿著一套算不上整齊的星云警戒隊制服,正大步向他們走來,他身后還有另一個警戒隊員,大概正執行著巡邏的任務。

阿倫留意到扎斯町的制服明顯臟了好幾處地方,那頂插著彩色羽毛的帽子上還有一大塊污垢,暗想這笨蛋應該不久前又摔到某個深坑里吧!

他看著扎斯町的憨直、爽朗的笑容,不禁也笑了,大聲說:“扎斯町,好啊!”

鳳雅玲保持禮僅的笑了笑,她并不算喜歡扎斯町,畢竟扎斯町常常將魯迪斯損得太厲害了,但扎斯町倒是對鳳雅玲挺有好感的,除了艾波琳、愛莉婭、娜娜外,他對鳳雅玲的感覺算是最不錯的了,也不在平鳳雅玲是如何看待他的。

絕大多數的警戒隊員和扎斯町一起當值都要自認倒霉的,今天這位隊員也不例外,他正一臉不耐煩時,忽然看到兩位極為出色的美女,剛好又是扎斯町認識的朋友,不禁也換上了一副燦爛的笑容,就準備和扎斯町一起駐足交談。

怎料扎斯町卻對他揮揮手說:“伙計,到前面去等我,我看到熟人啦,說幾句就來……哈哈,別一臉色迷迷的樣子啦!”

阿倫看著那隊員一臉不忿的走到前面去,忍不住又笑了,說:“扎斯町,你竟然可以在警戒隊里立足至今,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呀!嗯……你大概很受大伙歡迎吧?”

扎斯町面不改色的咧嘴大笑,說:“當然,每次我發表意見,都會有人請我吃東西,受歡迎極了,哈哈……”

阿倫也跟著大笑起來,不禁和微笑著的鳳雅玲對望了一眼,心想人家大概是拿食物把你的嘴巴給塞住吧!”

扎斯町四處眺望了一下,又問:“去哪呢?怎么只有你們兩個的,小琳琳呢?”

阿倫說:“去服裝店拿變裝服,艾波琳她已經回宿舍啦……”

“哦。”扎斯町有點失落的點點頭,卻又忽然神經兮兮的盯著鳳雅玲的臉,湊近問:“喂,雅玲,真罕見,你今天好像有點心事哦?”

阿倫眨了眨眼,微笑說:“對呀!雅玲正期待著某些事情的來臨呢!”

鳳雅玲沒好氣的看了兩人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臉竟然再次微微一紅。

扎斯町摸了摸鼻子,神秘的將聲音壓低,“某些事物?是不是緣分呢?嘿嘿……”

阿倫暗贊一聲,這家伙野獸般的直覺真恐怖……

既然被說中了大概,鳳雅玲也沒出聲否認,反而恢復了大方的微笑,聳了聳肩,說:“扎斯町先生,你的同伴在那邊瞪著你呢!”

扎斯町瞥了那個隊員一眼,笑道:“不用理他的,最近星云治安挺好的,我們再多聊兩句……”

他看了看阿倫,又打量了一下鳳雅玲,笑容斂去了不少,沉聲說:“不會是期待與魯迪斯先生的緣分吧!嘖嘖……雅玲呀!我告訴你啊!魯迪斯先生并不適合你的,你和他無緣無分!”

鳳雅玲的微笑冷淡了少許,但仍保持禮貌的淡淡回應說:“是嗎……娜娜常夸你直覺敏銳,我一向也很認同,不過這一次,我還是先持保留態度吧!”

阿倫看到扎斯町要將氣氛搞僵,便微笑說:“那么,扎斯町,你覺得誰才和雅玲最有緣分呢?”

“這個啊……”扎斯町撫摩著下巴,仰首望天,認真的恩考了起來。

難得的是,阿倫和鳳雅玲都不無期待的注視著他。

“波特吧!雅玲和他應該有點緣分吧!”扎斯町忽然低下頭爆出這么一句。

阿倫的眼睛飛速的眨動了幾下,鳳雅玲則不動聲色,也看不出此時內心喜怒,她保持微笑,淡淡的問:“才有點而已呀!還有誰會多一點呢?”

扎斯町像是沒看出鳳雅玲的諷刺和不信,又撫摩起下巴,認真想了一會,忽然拍拍額頭,高聲說:“對了,我想起一個人和你很相襯,那就是一0八八號!”

阿倫的心猛的跳了一下,而鳳雅玲則是茫然不解,誰是一0八八號啊?

扎斯町咧嘴笑道:“就是那個現在出了名最邪惡最惡魔的那位,藍什么云的那個家伙,艾波琳說你們在星云之顫上見過的……哈哈,對,就是那家伙!雅玲啊,你和他十分相

襯呀!雖然愛莉婭和我關系不錯,但我還是要說,她那個未婚夫雖然很適合她,但說不定更適合你呢!”

狂風藍雪云嗎?整個阿蘭斯人類世界,大概也沒幾個人沒聽過這個充滿震懾力的名字了,人類惡魔史上的第一人。

對于扎斯町這么天馬行空的答案,鳳雅玲搖頭苦笑,她牽上阿倫的手,說:“扎斯町先生,謝謝你的意見,我一定會好好參考的。我想,我們還是先走了……”

“請等等!”扎斯町以更神秘的語氣,低聲說:“還有另一個,與你簡直是天生絕配的他將目光轉移到娜娜的臉上,沉聲說:“假如娜娜是個男孩的話,你們日后一定成為夫妻!我以月亮神廟的名義來發誓!”

“哈哈……”鳳雅玲看到扎斯町如此認真的表情,終于無法抑制的笑了出來,扎斯町的天馬行空已經演變成胡恩亂想了。

阿倫只好陪著哈哈大笑起來,眼中卻閃過了迷惘和深思,恍惚間,卻發現扎斯町正深深的注視著自己。

服裝店,恰好正是愛莉婭姨媽所開的那一家。

這里位于星云的邊緣附近一帶,雖然規模是星云里最大的一家,但平常的客人卻不算很多,可在年度化妝舞會前夕,這里的生意卻變得異常的火爆起來。原因很簡單,因為這里制作的變裝服的質量是最好的,而且允許你租用,如果可以選擇,誰愿意將一年才用一次的東西給買下來,所以大多數人都選擇租用的形式。

寬敞無比的營業大斤中,暖色調燈光的投射下,數十列長長的服裝架上全部是各式各樣的變裝服,平常的便裝反倒被擠到一邊去了,每列服裝架之間都有一段距離,大量的學員和講師正穿插行走在其中,為明天傍晚開始的化妝舞會挑選一套稱心的變裝服。

阿倫和鳳雅玲進門時,恰好碰到一只碩大的白老鼠從身邊爬過,爬了幾步就站了起來拉開鼠頭下的拉鏈,回頭喊道:“小姐,換小一號。”

那正準備招呼阿倫他們的銷售小姐趕緊跑了過去,對阿倫和鳳雅玲略表歉意的笑了笑。

鳳雅玲看了看營業大斤中正人頭洶涌,喧鬧非常,不禁吐了吐舌頭,笑道:“這里可真夠熱鬧。”

阿倫看到遠處一頭魁梧的豬正站起來捶打著自己的胸脯,不禁笑了,說:“雅玲,你那套企鵝服是訂做的?”

“對,我們到柜臺那邊去。”鳳雅玲領著阿倫擠進人群,往柜臺的方向走去。

長長的柜臺后,正站著十數位銷售人員,正忙碌的結帳和拿出客人訂做的特殊服裝。

阿倫目光撩過四周,在柜臺盡頭的一端停住了,那里正站著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士,低頭翻看著帳目。她有著明顯與其他人不同的氣質,就算站在喧嘩的人群當中,她給人的感覺仍是安安靜靜,淡雅而不失韻味。

她仿佛能感覺阿倫的注視,慢慢抬起了頭,迎上了阿倫的目光,點頭微微一笑。

阿倫心中一動,怪不得會有熟悉的感覺,這女士的樣貌與愛莉婭有幾分相像,大概就是愛莉婭的那位姨媽吧……

看她笑得這么暖昧,說不定愛莉婭這小丫頭曾把什么告訴過她,那可不能得罪……想到這里,阿倫趕緊也親切一笑。

那女士將帳本放到一邊,微笑對兩人說:“歡迎兩位光臨!鳳雅玲小姐,你是來取你那套變裝服飾的嗎?”

鳳雅玲從口袋中取出收據,遞給她,微笑說:“對,麻煩你了,梅吉納女士!”

看著梅吉納轉身走向倉庫,鳳雅玲對阿倫介紹說:“對了,娜娜,梅吉納女士還是愛莉婭小姐的姨媽呢!我也是來訂購衣服時才知道的。”

阿倫目送梅吉納離去的背影,默默的點了點頭,不禁又想起了那個神經兮兮的希拉女巫,還有遠在自由天堂的愛莉婭……

在這片鬧哄哄的環境下,阿倫終于穿上了那套企鵝服,這套黑、白、黃三色的企鵝服裝雖然是從頭套到尾,但因為通風孔做得很好,所以阿倫待在里面也不會覺得太過氣悶。

他掛著一臉苦笑,擺動著兩只橘黃色的企鵝大腳丫,左搖右晃的擠開人群,擠出那條更衣長廊,看到鳳雅玲正滿臉期待的站在外面等待著他。

阿倫搖搖晃晃跑到一面寬大全身鏡前,鳳雅玲追在他身邊哈哈大笑著,直笑到鼻子也皺了起來,可愛極了,但阿倫正無奈的盯著鏡中那只笨企鵝,簡直無法想像自己現在就是那只丑陋的生物,當然也無法看到他身邊佳人如此可愛的一面。

他晃動了一下身軀,鏡中那只笨企鵝也跟著搖動了一下,樣子又笨又傻,阿倫苦笑更甚了,忍不住感慨,太古時代怎么會有這么傻氣的生物呀……

其實不單鳳雅玲在笑,四周對著各自鏡子的學員和講師也是在各笑各的,亂七八槽的造型在周圍舉目皆是,一只修長的海豚更是在他們附近笑趴下了。

阿倫靈活的跳動了一下,發現鏡中的大企鵝用堪稱笨拙難看之極的動作也跳動了一下。

鳳雅玲在一旁笑得更厲害了,她笑得實在不行,擺手說:“娜娜你別走開,我進更衣室換黑熊裝,哈哈……”

在這片鬧哄哄的環境下,阿倫一陣郁悶,自己輕靈的身法竟然也有看起來是如此笨拙的一天,他禁不住就對著鏡子左搖右晃的連續跳動了幾下,落地時剛好就踩住了一頭從他身邊路過的大象的鼻子。

那頭直立行走的大象也沒生氣,只是搖動著象頭,嗡嗡的說了一句,“小姐?看你這么活潑,大概是小姐吧!你美麗的大腳丫把小弟的鼻子給踩住了!”

聽到這把熟悉的聲音,企鵝里面的阿倫不禁笑了,他將企鵝頭湊近那大象的頭顱,低聲說:“小姐你個頭,是我啊!”

那大象竟是波特,他也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用他的上肢,也就是那只粗粗的象腳丫猛拍了幾下企鵝的大頭,幸好四周嘈雜非常,誰也沒有留意到這兩頭生物正在交談。

大象上下打量著企鵝,笑道:“戰友,你這創意真不賴啊!哈哈!”

阿倫搖了搖企鵝的大頭,脖子上的圍巾也跟著甩動了起來,他苦笑說:“兔才想穿得這么笨拙,被人逼的……對了,查理士那笨蛋呢?他要扮成什么?”

大象湊近了企鵝,搭著她肩膀,一邊對鏡子擺著各種姿勢,一邊笑著說:“查理士他挑了好幾套服裝,進去已經快半小時,鬼知道他要扮什么。”

“哈,應該是最沒創意的東西吧……”

“哈哈,大概……”

一只龐大的麻雀扇著翅膀,從人群中擠出,向兩人跳來。

阿倫低聲說:“如果是熟人,別說是我。”說著就用企鵝掌扇開了波特的象掌。

那頭麻雀發出了比茲的聲音,對大象問:“查理士大人出來了嗎?”

波特舉起象掌,介紹阿倫道:“這位就是啦!”

比茲馬上扇著翅膀撲近阿倫,媚笑著說:“哇,哇,哇,大人這個形象實在太獨特,太美妙了!可愛之中帶有幾分不羈,帥氣之中又帶有幾分英偉,天下間怎么會有這么獨特的黑白色帥鳥呢!真是太有創造力……”

“哈……”波特一下摟住了比茲的麻雀頭,大步就拖著他往另一邊走去,笑道:“笨蛋,那不是查理士大人,跟你鬧著玩的,哈哈……什么黑白色帥鳥,那是太古時代生物,叫企鵝……”

“啊……那查理士大人呢?那只傻鳥又是誰啊?”

“兔知道他是誰!查理士大人還沒出來呢……我們到那邊去走走。

阿倫看著波特背對著自己擺了擺象的大腳丫作告別禮,然后摟著一頭難看的麻雀涌向了另一邊的人群。

四周全是亂七八槽的生物,不遠處就有一根長長的玉米棒被一頭巨猴給撞倒了,阿倫郁悶的心情頓時又減退不少,再轉過頭就看到一只面目猙獰的黑熊從人群中穿了出來。

企鵝的頭不禁也向前探出了不少,黑熊走到近處才發出鳳雅玲的聲音,“如何,如何很不錯吧!呵呵……”

阿倫指著面前的鏡子笑道:“你自己看吧!”

于是,企鵝和黑熊在鏡子前搖搖晃晃的笑成一團,身后剛好有一只巨型烏鴉飛過。

第五章

中區,中心花園,天色已是傍晚時分。

這里又是另一番古怪的景象,正常的行人在這里近平絕跡,誰沒有變裝走進這個大花園反倒顯得有點異相了。

大伙都盡力的低聲交談著,免得被人認出自己是誰,偶爾會在某處爆出一兩句大笑聲,這些大概都是被熟人給認出來的變裝生物。

為了遴免給魯迪斯看出端倪,阿倫和鳳雅玲干脆分開走,隔得遠遠的,偶爾打個手語交換一下意見。

現在時間尚早,來的人并不算多,不過盡管如此,這里作為明天化裝舞會的前奏曲,寬闊的中心花園中還是涌進了上千人。

阿倫默默的觀察著四周,發現各種生物也在打量著周圍每一件物體,希望能將自己所認識的人給認出來。

這時,一個路過的葫蘆用葫蘆嘴敲打了幾下阿倫的企鵝頭,阿倫轉頭觀察了一下那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葫蘆,估計應該不是魯迪斯時,就用企鵝的大屁股撞了撞葫蘆腰,算是打過了招呼,誰知道那個葫蘆重心不穩,而阿倫又撞得太過用力,它一下就被撞得滾進了旁邊的花叢中,引來了周圍一陣陣輕笑聲。

阿倫側耳聆聽,這時周圍近百人的笑聲中并沒有魯迪斯的聲音在,他抬起企鵝頭,通過那通明的玻璃鏡片觀察了一下天空,一層淡淡的紅暈已慢慢布上了藍天,快到傍晚了。

他轉過頭,沖著身后遠處的黑熊打了一個疑惑的手勢,意恩是說:魯迪斯沒來?

黑熊擺動了幾下熊掌,作個手勢表示:不知道,不過我也沒將他給認出來。

阿倫又游蕩了半圈,并沒有更多的發現,就坐到了一個小噴泉旁邊的長木椅上,鳳雅玲則坐到了遠處的一裸松木下。

四周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來來往往,阿倫不禁打了個呵欠,魯迪斯為何還不出現呢!看來不用自己出手,他和鳳雅玲的緣分指數本來就不怎么樣嘛!

這時,一只藍白兩色的猴子映進了阿倫的眼簾,并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那猴子的下半身是一套緊身猴皮,將穿這變裝服的女性的玲瓏身材凸顯了出來。這樣微翹的美妙臀部曲線,正是瑪雅小姐所特有的。

這只猴子正和其他幾只動物一同在噴泉邊漫步而過,阿倫心中一動,就站了起來,追上她們,在瑪雅身后低聲說了句,“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瑪雅頓時怔了一怔,說話這樣完全沒有邏輯而言的,大概只有阿倫吧!她扭過頭就看到一只傻乎乎的企鵝正在自己身后跳動著,她向女伴們告罪一聲,就扯著阿倫回到了原來的長木椅上,低聲說:“阿倫,你搞什么兔,這樣特殊的節慶時期,你該盯緊鳳雅玲小姐的。

阿倫用企鵝掌拍打著瑪雅那猴頭,微笑說:“瑪雅小姐,你不要擔心,鳳雅玲小姐正在對面的大樹下坐著呢!

瑪雅撥開他的企鵝掌,順著阿倫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頭丑陋的大黑熊正坐在一裸松木下,十分猙獰的沖他們揮著手。

猴子的身形往后一傾,差點就從木椅上摔了下去,阿倫在哈哈一笑中將瑪雅扶穩,說:“別激動,瑪雅小姐。”

瑪雅轉動著猴頭,低聲說:“這個……鳳雅玲小姐這次的品味,也未免太那個了吧!”

阿倫笑道:“哈哈,你別誤會,瑪雅小姐,那只黑熊本來是我要扮演的,而我現在所穿的企鵝裝,才是鳳雅玲本來挑選的……”

他簡單的將鳳雅玲和魯迪斯約會的事情說了一遍,直聽到變裝服內的瑪雅領首贊許,阿倫才下結論說:“以鳳雅玲的性格,魯迪斯肯定能猜到她單獨赴約的可能性并不大的,所以,瑪雅小姐,你就坐在我的身邊,一找到機會就可以誤導魯迪斯的,嘿嘿……”

鳳雅玲在那邊看著企鵝和一只藍白兩色的猴子正坐在一塊竊竊私語,暗暗猜到了阿倫的意圖,也不反對,繼續靜靜的坐著,默默的觀察著四周。

一個全身金光閃閃的金甲武士引起了她的注意,相信中心花園此處的行人和鳳雅玲一樣,正抱著同一個想法—天啊!怎么會有這么沒品味的家伙呀……

那金甲武士的一身金甲,在已抹上紅暈的藍天下顯得光芒四射,一對金色的重靴踏在地上發出鏘鏘的噪音,武士本人卻顯然對自己這身裝扮十分滿意,趾高氣揚的大步前行,肩上還托著一把帶鞘的金色巨劍。

但更古怪的是,在他身后還跟著一頭甩著鼻子的大象和一只毛發脫落的麻雀,實在沒有人可以比這三人組合更引人注目了。

阿倫實在忍不住拍著大腿就哈哈大笑了起來,那只笨拙的企鵝也隨著他的笑聲,滑稽的上下搖晃了起來。

本來出于禮貌,人們都盡力壓制住自己的笑聲,但阿倫這一聲大笑卻成了導火索,四周轟然爆笑了起來,倒也算是引出了中心花園的第一個高潮。

瑪雅笑了一陣,忽然發覺這個金甲武士的體形竟如此的熟悉,終于忍不住低聲說:“那家伙不會是查理士大人吧?”

阿倫邊笑邊回答說:“對啊……他身后那頭大象是波特,麻雀是比茲,我在服裝店見過他們,哈哈……”

瑪雅已笑意全無,怒道:“這個白癡,可千萬別讓人把他給認出來,要不然這個笑話將傳遍整個星云,哪有人像他這樣愛炫的……”

“愛炫不是錯,但連炫的本錢也沒有,那就太不可原涼了,哈哈……”阿倫在狂笑中回答,因為他看到查理士正停步茫然四顧,尋找著笑點何在,顯然還沒搞懂自己已經成為了被眾人嘲笑的對象。

幸好他沒有白癡到將頭盔給摘下來,只是轉過頭去詢問那頭大象的意見。波特當然立即將最準確的資訊告訴了他,查理士顯得十分生氣,大劍往地上一插,重重的哼了一聲。

波特又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金甲武士才狠狠的點點頭,然后率著兩人大步離去。

波特故意落后了少許,然后鼻子朝阿倫的方向上下甩了甩,當是打個招呼了。

瑪雅差點就想跟著他們出中心花園,將查理士教訓一番了,不過想起現在的任務,最后還是忍住了。

漸漸平息的笑聲中,天空中的紅暈更深了,夕陽那富有浪漫氣息的光華縈繞在中心花園的四周,為這片世界染上了詩一般的意境。

阿倫對著遠處松木下的鳳雅玲聳了聳肩,而黑熊也對遠處木椅上的企鵝作了一個同樣的姿勢——目標人物尚未出現!

紅霞滿天,越來越多穿著變裝服飾的人們涌進到中心花園,也給相認又增加了不少難度企鵝挨著猴子呵欠連天,不時拍打一下肚子,喃喃的說著已經到晚餐時間了,而猴子則提醒著他對面有一只滿懷希望的黑熊正期望的看著他。

這時,三只不同顏色的狐貍闖進了他們的視野,為首那只紅色尾巴的狐貍不停左顧右盼。這引起了瑪雅的注意,她用手肘撞了撞旁邊的企鵝,暗示他有可能是魯迪斯出現了。

阿倫打著呵欠觀察著,這狐貍的身高體形倒真與魯迪斯挺像的,他也不想再浪費時間,只想早點結束這場無聊的緣分測試,他低聲說了句,“讓我去試探一下。”便站起來,大步往那狐貍走去。

那狐貍看到有一只企鵝正搖搖晃晃的向自己走來,立即托著下巴定睛細看。

阿倫撞開一只蹦蹦跳跳的青蛙,來到他面前,也不想多繆嗦,直接就利用口技,模仿鳳雅玲的聲音,問:“喂,是你嗎?”

那狐貍哈的一聲,就親熱的摟上了阿倫的企鵝肩,阿倫心中一喜,魯迪斯你這個急色的家伙,還不讓我逮到你了!

誰知那狐貍一開聲,阿倫差點就暈了過去,聲音確實是一把十分熟悉的嗓子,無奈并不是魯迪斯,而是貝里安。

貝里安王子興奮的說:“雅玲表妹,終給我找到你了。剛去宿舍想找你們,白露卻說你和娜娜去服裝店拿變裝服了,我猜你拿完變裝服肯定來了這里,哈,果然給我猜對了……嗯,娜娜呢?”

看來為了找著她們,貝里安確實費了一番功夫,說到高興之時,狐貍的大尾巴也跟著搖擺起來,他身后兩只隨從狐貍為了配合他們的王子,也跟著一起整齊搖擺。

阿倫為之苦笑,也懶得答話,伸出寬大的企鵝掌,一把就將貝里安的狐貍爪子從肩上撥開了,轉過身,又再搖搖晃晃的走回瑪雅那邊。

貝里安急忙從后面追上來,喊道:“雅玲表妹,先告訴我娜娜在哪啊?”

阿倫眼中閃過了狡黯的目光,貝里安叫得這么大聲,應該有很多人聽到了,那么魯迪斯假如在周圍的話,他就會以為我是鳳雅玲,自動送上門來。

想到這里,他更是加快了腳步,黃色大腳丫三步并作兩步,跑回到瑪雅身邊,低聲說:“等會你引開貝里安,扮成是我,不吭聲就可以了。”

瑪雅立時會意,點了點猴頭。

阿倫才微笑回過身,搭著剛好從后追上的貝里安的肩膀,用鳳雅玲的聲音低聲說:“貝里安,你這個笨蛋,聽好了,那只藍白兩色的猴子就是娜娜,你和她四處走走吧!不過她今天喉嚨不舒服,可能不太想說話,你自己看著辦吧!”

貝里安大感奇怪,雅玲表妹今天說話的語氣怪怪的,一點都不像平常溫文爾雅的語調,反倒有點像飛揚跋扈的娜娜。

但娜娜,也就是那只猴子竟然主動挽上了貝里安的手臂,所有的疑慮立即被貝里安拋到九霄云外,連表妹也懶得理了,敷衍式的沖企鵝擺擺手,就拉著“娜娜”往花園的另一邊走去。

目送他們離去后,阿倫也沒等多久,目標人物魯迪斯先生終于如愿出現了,他的造型是一條大尾巴狼。

這條造型有點滑稽的老狼來到阿倫面前,先是深深一個鞠躬,柔聲說:“雅玲,很高興我們終于見面。”

阿倫心中一喜,快點把你解決完就可以去吃晚餐了,他模仿著鳳雅玲的聲音說:“哎呀呀!魯迪斯,你可沒有我想像中的準時哦!”

魯迪斯稍稍愕然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雅玲小姐的說話方式也會有這么尖銳的一面,但他立即就恢復了鎮定,用平和的聲音說:“雅玲啊!其實在大半個小時前,我們就見過一面了。”

阿倫將魯迪斯的反應看在眼里,忙暗暗警惕自己,可別讓這家伙給識穿了,他趕緊改用溫柔的語調柔聲說:“魯迪斯先生,請到我旁邊坐下吧!我們什么時侯見過一面了?”

魯迪斯瀟灑的在阿倫身旁坐下,微笑說:“雅玲,你忘了剛進中心花園不久,曾經撞倒了一個葫蘆嗎?那就是我呀……”

“啊一一”阿倫不禁張大了嘴巴,原來魯迪斯一早就到了。

魯迪斯苦笑了一聲,接著說:“因為那葫蘆設計得不太合理,有點笨重,我給你撞進花叢里,弄得整套變裝服都臟兮兮的,所以就趕緊回去換成這一套了。”

阿倫迅速瞥了一眼對面松木下那頭黑熊,黑熊仍是孤零零的坐在松木下,無人搭理。阿倫忽然體會到了鳳雅玲的心情,她一定在這片溫馨浪漫的環境中感受到了落寞和孤單。鳳雅玲本想玩個小插曲來考驗魯迪斯的,誰料到魯迪斯真把自己給認錯了,對她而言,這份失望或許并不意外,但卻異常深刻。

阿倫想鳳雅玲應該已經猜到這頭大尾巴狼就是魯迪斯,但為了讓她親耳確認,阿倫對魯迪斯微笑說:“魯迪斯先生,我在這里已經坐半天了,可以陪我到處去走走嗎?”

魯迪斯欣然受命,然后在阿倫不經意的引導下,兩人便直直的往松木的方向走去。

經過鳳雅玲面前那一大片草坪時,阿倫故作腳下一滑,哎喲一聲就要往后倒去,魯迪斯趕緊伸出一手攙扶,柔聲說道:“雅玲,小心了。

阿倫內心狂打了兩個哈哈,膩聲膩氣的嗯了一下,就輕輕推開了魯迪斯,用鳳雅玲的聲音說:“魯迪斯先生,請你不要亂摸好嗎?”

魯迪斯心想:我哪有亂摸了?

但他也沒有辯駁,微微一笑,就與阿倫慢慢的從鳳雅玲身邊走過。

阿倫暗笑幸好這個企鵝的頭夠大,很難讓魯迪斯看出自己真實的高度,就這樣給蒙混過關了。

他飛速的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頭黑熊正怔怔的看著魯迪斯和自己的離去,阿倫心中莫名一酸,此刻鳳雅玲的心中是否在隱隱作痛呢……

阿倫領著魯迪斯兜了半圈,就以上洗手間為理由把他撇下,回頭再去尋鳳雅玲時,松木下卻不見黑熊的芳蹤。

阿倫正感疑惑,瑪雅也從另一個方向跑來,看來也是剛剛才把貝里安給成功甩掉的。

“鳳雅玲不見了,大概有點傷心,自己先回去了。”阿倫苦笑說。

瑪雅卻搖了搖猴頭,低聲說:“剛才我走過這里的時侯,看到有個家伙穿著大象的變裝服,正坐在鳳雅玲身邊交談呢}會不會是和那個家伙走了?”

阿倫微微皺了皺眉,人在失落時,感情是最脆弱,也是最容易動搖的……大象?難道是波特,在服裝店的時侯,他說不定是遠遠看到了鳳雅玲的扮相……

瑪雅推了推身旁的企鵝,低聲說:“阿倫,先別想了,貝里安這家伙纏人得很,馬上又要追上來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里吧!”

阿倫默默的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天色,漫天晚霞,絢麗變幻,這樣一個環境下,應用得好,可是很容易打動一個人心扉的……

兩人找個地方將變裝服換下,再并肩走回到宿舍樓時,天色已慢慢黑下來了。

瑪雅轉頭看了一眼眉頭輕皺的阿倫,輕聲說道:“阿倫,我們之間的話好像越來越少了。”

阿倫牽了一下嘴角,側頭望了瑪雅一眼,淡淡的回應道:“瑪雅小姐,我們之間的話題,好像本來就不多。”

瑪雅嘆了口氣,說:“到了,娜娜小姐,那么,等會記得探探鳳雅玲此刻的心情如何了。”

阿倫正待答話,一道熟悉的高挑身影往她們迎面走來,原來是他們的生活導師瑞尼,她正有點狼狽的托著厚厚的一大疊資料。

阿倫看到這樣的情況,趕緊對瑪雅說:“快走,不然被她看見我們,就要幫忙搬東西了。”

誰知道瑞尼已遠遠叫住了她們,“娜娜、瑪雅,是你們呀!那最好了,快來幫我個小忙吧!”

阿倫不耐煩的將頭歪向了一邊,低聲哼了一句,“瑪雅,都是你的反應太退鈍了。”

東區禮堂,高達數百級的階梯中段,阿倫和瑪雅正一臉無奈的跟在瑞尼身后,兩人一手拿著自己的變裝服,一手還要幫瑞尼托著大疊的資料。

瑞尼似平特別關注阿倫,常常會回頭看看他,臉上綻放出成熟且富有魅力的笑容。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剪裁得當的黑色休閑套裝,緊身的黑色皮褲將她那渾圓的大腿給完美的凸顯了出來,全身上下散發出的是成熟、嬌媚的女性魅力,輕易就將阿倫的目光緊緊吸引住了。

阿倫研究了一下瑞尼那充滿韻律感正擺動著的臀部,忍不住又轉過頭看看瑪雅,心中暗暗對照,瑪雅以后大概也是走這種性感成熟的路線吧!不過再過幾年,以瑪雅的姿色,說不定可以將瑞尼導師給比下去呢……

對于此,瑪雅則是狠狠的瞪了阿倫一眼,那充滿殺氣的眼神無疑在告訴阿倫:看什么看啊}這么色迷迷的眼光,給有心人看到,說不定就知道你是個男的了!

瑞尼轉身看了一眼阿倫手中的企鵝服,微笑問:“娜娜,你打算在明天裝扮成企鵝嗎?挺有創意,不錯!”

“謝謝!”阿倫甜甜一笑回應,心里卻是想,兔才愿意扮成那種笨拙的動物。

忽然,一陣大風刮過,吹走了瑞尼手中那疊資料上面的幾張,瑞尼趕緊伸手去抓,腳下卻因此沒有踩正下一級樓梯,她的高跟鞋卡勒一下就立即斷跟了,整個人重心頓時不穩,往后傾倒而去。

她身后可是有兩百多級樓梯的,真給她這樣滾下去,就算不死,恐怕下半輩子都要在床上度過了。

阿倫首當其沖的跟在她身后,見她失足傾倒,幾乎想都不想,腳步閃電般往右一移,手臂一側,輕輕往瑞尼的背上一撞,瑞尼已無驚無險的重新站穩。

瑞尼回過頭來,輕輕的拍著胸脯,看著身后的長長的、陡峭的樓梯,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瑪雅心中暗叫“幸好”,但立即就驚詫的看向了阿倫,當時阿倫和自己可以出手的距離是一樣的,但自己根本沒來得及作絲毫反應,阿倫已經出手完畢,連手上捧著的那疊資料,竟然連一張也沒有掉下來……

家族中各位大人,包括團長大人都說阿倫的武技低微得不足一提,瑪雅自問身手在女子中還算是不錯的,但剛才的剎那,阿倫的身手恐怕勝自己遠遠不止一籌吧……

阿倫臉上無驚無喜,淡淡的看著瑞尼,心中卻閃過了強烈的警惕。此刻瑞尼臉上的表情做足了驚魂未定的模樣,但阿倫還是敏銳的洞察到,她眼神中的深處沒有太多的驚慌之意,還有剛才他撞在瑞尼背上的剎那,發覺沖力遠沒有想像中的大,這樣看來,這個女人很可能是故意跌倒的,就算自己沒去扶她,按照那樣的沖力,她很可能是原地一個后翻身,然后平穩的站到下面幾級樓梯上……

但她為什么故意跌倒?難道她在試探我,還是在試探瑪雅?如果說試探我,莫非是校方高層開始懷疑我了,還是……

天,完全黑下來了,四處的路燈紛紛亮了起來。

“謝謝你,娜娜同學,你救了我!”瑞尼一臉至誠的向阿倫鞠躬致謝。

阿倫淡淡一笑,微微還禮,平靜地說:“不客氣,瑞尼小姐,請小心了!

第六章

淡雅的路燈下,阿倫與瑪雅正并肩走回宿舍。

氣氛有點異樣,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阿倫回想著剛才瑞尼跌倒的剎那,以及與她告別時,她故作平靜的神情。

瑪雅忽然停下了腳步,默默的盯著阿倫,阿倫稍稍不耐煩的轉開了臉,這時路上正人來人往,有正往學院晚修的學員,有旁若無人的情侶,也有不少還穿變身服閑逛的人們……

阿倫淡淡的說:“怎么了,瑪雅小姐,我臉上長出什么東西令你感到疑惑了,一朵霉菌嗎?”

瑪雅咬了咬牙,踏前一步,嬌軀緊壓阿倫右臂,低聲說:“迪。阿倫,沒想到你是個高手!恐怕還是最頂尖的那種。”

阿倫牽了牽嘴角,繼續往前走去,冷冷的說:“瑪雅小姐,你是覺得氣氛太過沉悶了,專門說個笑話給我聽嗎?很可惜,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瑪雅緊緊從后跟上,沉聲說:“阿倫,你騙不了人的,或許我武技不算高明,但這點眼光還是有的,剛才你救瑞尼導師時的出手,豈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甚至我敢大膽判斷,剛才就算是伯列奧大人站在你的位置,也未必有你那樣靈敏的反應!”

阿倫眼中不耐煩的神色更重了,他沉聲說:“瑪雅小姐,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我比伯列奧大人年輕,反應比他決,有什么希奇的?還有,人在特殊情況下,往往能發揮出遠超本來水準的能力,譬如說,母愛的威力可以令慈母抬起千斤巨石,從石下救出她的孩子……”

瑪雅緩緩的搖了搖頭,腳下跟上阿倫漸漸加快的腳步,低聲說:“阿倫,你騙不了我的。記得那時你重病時,我與你單獨在浴室相處,我可是看到過你的上半身,那里可是有密密麻麻的傷痕。當時我就覺得奇怪了,一個武技平庸的人,有可能會受這么多傷嗎……”

阿倫想起去年的那一幕,想起瑪雅曾經對自己的種種好處,心中一軟,放緩了腳步,苦笑說:“一個武技平庸的人,當然會受很多傷的啦}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瑪雅小姐,我們可以結束這個無趣的話題了嗎?”

瑪雅神色黯然了一下,她與阿倫的關系,確實是越來越惡劣呢……

她嘆了口氣,強振一下精神,說:“娜娜小姐,我也不管你為什么會加入疾風,也不管你的真實身份是什么,我只希望你知道,你已經簽訂了傭兵協定,一切都要按計劃去進行。”

阿倫的眼神茫然了一下,神情慢慢轉冷,他淡淡的問:“那么,瑪雅長官,我下一步應該做的是什么?”

長官?他還是第一次這樣稱呼我……瑪雅心中涌起一陣強烈的失落和黯然,但她強控心神,冷冷的回答:“娜娜小姐,等下你回到宿舍后,應該先判明鳳雅玲小姐現在的情緒如何!”

“知道了,長官!”

五0二,艷名動星云的一個房間。

阿倫正靠在書桌旁看著書,在他身邊坐的是艾波琳,這位豪放爽朗的女性正在研究著一些生物拼圖,對面是鳳雅玲,她正伏案抄寫著一份太古文獻。

阿倫的目光大多是在鳳雅玲的臉上游移,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鳳雅玲竟十分平靜,無驚無喜得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

本來按照鳳雅玲的預計,今天下午她與魯迪斯先生是應該有一場浪漫的約會的,但現在意想中的一切并沒有發生,如果是正常人,她起碼應該有一點黯然和失落,然后有很多話對自己傾訴才對的……

阿倫漫不經心的翻過了一頁書,又以漫不經心的語調輕聲問:“雅玲,你還好吧?”

如果是平時,在阿倫和鳳雅玲之間,一件事已經過去了,應該討論的那方并沒有作聲的話,那么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今天,阿倫卻很想探討一下鳳雅玲的心境到底如何。

鳳雅玲稍稍抬頭看了看阿倫,微笑說:“不錯啊!怎么了,娜娜?”

阿倫腦海中閃過鳳雅玲孤單坐在樹下的畫面,不禁牽了一下嘴角,說:“沒什么,剛才有一陣寒風刮過,擔心你著涼罷了。”

鳳雅玲甜甜一笑,說:“不冷,謝謝。”

眼看鳳雅玲又重新低頭寫字,阿倫輕咳了一聲,又問:“對了,今天下午……那頭大象是誰呀?”

“呵……”鳳雅玲放下了手中的筆,抬起了頭,注視著阿倫,笑問:“娜娜,這才是你想問的話吧……嗯,那頭大象呀!你也認識的,猜猜吧!”

艾波琳也停了下來,轉過頭問:“咦?什么大象呀……你們在說什么啊!我完全聽不懂。”

阿倫看了看鳳雅玲,正想將話搪過去,而鳳雅玲卻是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就將今天下午的事簡單說了一遍,連魯迪斯認錯人的部分也沒有省略。

艾波琳不由得失聲說:“哇……雅玲,發生這樣的事,你竟然還可以保持這樣的從容自若,太佩服你了,這可是緣分測試不及格呀……不過話說回來呀!魯迪斯先生的判斷力也太槽糕了,嘖嘖……”

鳳雅玲仍是神色不變,微笑說:“對呀!確實不怎么樣呢!”

艾波琳好奇的問:“那頭大象到底是誰呀?竟然可以及時出現安慰你,呵呵……真會把握機會呀!我們雅玲失落時的芳心沒被他俘虜走吧?”

鳳雅玲笑意更深了,說:“胡說八道,那人你們也認識的……”

阿倫裝得絲毫不經意的又翻過了一頁書,淡淡的說:“是不是波特先生?”

鳳雅玲稍稍吃了一驚,接著才恢復甜美的笑容,說:“娜娜的判斷力好驚人,真是波特先生呢!他剛開始也不知道我是鳳雅玲,他上來說自己很無聊,問我愿不愿意和他聊天,呵,其實當時無聊的人是我才對呀!于是便和他聊天咯……”

“后來不就知道了嘛!”阿倫神色不變,促狹的眨眨眼,心中卻是想,以波特那小子的心機和性格,不知道才怪,最難得的是他可以一直忍耐,直等到最有利的時侯才出擊,真是厲害……當一個女孩對一份緣分失去信心的時侯,另一份緣分如果出現得恰到好處,那份感覺是最致命的。

鳳雅玲淡淡一笑,說:“對呀!后來說兩句就知道了……嗯,說起來,波特先生說話挺有見地的,對太古文學竟然也頗為精通,平常還真不太能看出來……”

艾波琳立即接話,認同說:“一點也沒錯,單獨和波特先生聊天,感覺真是不錯,他善解人意,談吐也幽默,常常能把話說到你心里面去……”

阿倫保持著淡淡的微笑,傾聽著女友們對波特的評價,暗暗評價,波特可真不簡單,從這么低的起跑線起跑,現在已經追到差不多和魯迪斯一樣的臺階上了。

鳳雅玲拿起筆在空氣中虛畫了幾筆,仿佛正勾勒出一副人像,微笑說:“嗯,以我個人看來,在我所認識的同齡人當中,單就學識和見地而言,娜娜排在第一,他大概可以排在第二了!”

這時,白露剛好從浴室中出來,她一邊擦著濕滾滾的頭發,一邊好奇的問:“他?是誰呀!竟然能得到我們雅玲這么高的評價。魯迪斯先生,還是貝里安王子?”

鳳雅玲說:“都不是!是波特,也是來自疾風的。”

白露立即便想起波特是誰了,不就是查理士身邊的一個小隨從嘛!而且相貌平平……她頓時就失去了興趣,擦著頭發走向了房間的另一邊。

艾波琳立即接上話題說:“哎呀呀!雅玲,你這么評價的話,把魯迪斯先生和貝里安先生放到哪里去呢?他們才是星云里的風云人物啊!”

鳳雅玲若有所思的將筆在空氣中虛點了兩下,才微笑說:“魯迪斯先生和表兄都是相當有學識和見地的人,但我個人看來,他們比起娜娜和波特先生,已經是稍遜一籌了。”

阿倫只好謙虛的擺手說:“雅玲,你太夸獎我啦,我哪有你說的這么好,嘿嘿……”

“別謙虛,這是實情……”

眾人的笑談聲中,夜幕更深了,星云的一天,也慢慢畫上句號。

對于阿倫而言,這個句號后面還多加了一個問號:波特從來都是低調行事的,現在這么主動出擊,難道就不怕得罪查理士嗎?還是,醞釀已久的疾風風暴,就快要來臨了……

凌晨過后,阿倫呆呆的躺在床上,注視著窗外深沉的夜空,久久無法入睡,他詛咒著睡眠之神的失約,同時也暗嘆一聲,大概今夜又是一個失眠的晚上了。

自從與波特相識以來,無論是在疾風,還是在星云,每逢重大節慶,波特定會在前夜找他聊上幾句的,很顯然,這次例外了。回想起下午與他在服裝店的偶遇,一切仍如同平常般的親切和嘻哈,并沒有什么不同,但阿倫的腦海中很快又閃過了波特深沉如水的另一面,這個模樣與另一個嘻嘻哈哈的波特在夜空中慢慢重合在一塊……

唉,人心確實是最難揣摩的東西……

一團巨大的烏云從遠方的天際席卷而來,聚而不散的停靠在星云的上空,阿倫怔怔的觀察著烏云深處的閃電,耳邊回蕩著陣陣而來的雷聲,不禁又想起了瑪雅的話——“我不管你為什么會加入疾風,也不管你的真實身份是什么……”

回憶著瑪雅那認真嚴肅的神情,阿倫牽了一下嘴角,暗暗問自己一句,“對哦,我到底為什么加入疾風了……”

對于一個習慣用茫然來麻醉自己的人來說,突然對自己問為什么,無論這個問題是什么,都是分外頭痛的。阿倫也不例外,他輕輕的皺了皺眉,看著大滴大滴的水珠從天而降,只覺這場暴雨仿佛正打在他的心湖上,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聆聽著劈啪的雨聲,思潮仿佛又卷回當年來到疾風平原的那一天。

那時,他與怒浪不歡而散,離開了暴風山脈,孤單的往西方游蕩而去。

在藍河的左岸,卻始終鼓不起勇氣北上,回到那片曾帶給他無數歡樂的故鄉。他最后選擇了另一個相反的方向,往南而行,來到疾風平原。

那一天,當他踏足到疾風家族總部附近的高地,不禁一陣魂斷神傷,這里是一望無邊的嫩綠草地,蒼蒼茫茫,像毛絨絨的綠毯鋪向天際,淡淡的輕風送來濕潤的草香。草地里的水在此時漲了起來,一個個淺淺的水塘如同亮晶晶的銀鏈鑲嵌在綠茵之間,成群的駿馬漫步在綠草上,添抹著一股靈動……

阿倫察覺自己的眼眶竟在不知不覺間濕潤了,這里的一切一切,都像極了夢中的邊緣部落,那個令他夢魂牽掛的故鄉……

他呆呆的站在疾風總部附近的官道上,怔怔的看著眼前如畫卷般的美景,記憶中的一幕幕也仿佛在這時緩緩的倒卷而回,那充滿歡笑的童年、那個可怕的飛龍沙漠夜晚、那暴風山脈中的冰寒、那一幅幅熟悉卻又陌生的往事畫面……

阿倫一直默默的站到深夜,無論官道上有多少行人馬車路過,他也渾然不覺,內心深處那脆弱無比的靈魂早已在這片似曾相識的土地上泣不成聲,但他臉上依舊是一臉平和、無奈,這掩飾不了他眼中深深的茫然。

那一夜,天空也是這般烏云密布,電閃雷鳴。在傾盆大雨中,四周的行人漸漸絕跡了,天地間仿佛只剩下遠處那座疾風堡壘,和自己孤零零一個人。隨著全身漸漸濕透,阿倫緩緩的蹲在了地上,水珠連綿不斷的從他臉上滑落,他也分不清那到底是雨點還是自己抑制已久的淚水……

他慢慢的蹲了下來,將頭深深的藏在膝蓋下面,肩膀無節奏的抽動著,這種仿徨無助的挫折感,深深的折磨著他脆弱的靈魂,他忽然十分僧恨自己的懦弱,當年執意告別東帝天,東帝天雖然沒去問他理由,但他自己很清楚的知道,他很想再回故鄉看看,去看看那里善良的人們,去聽聽那里溫柔的風,去感受一下那里淳樸的民風……

但沿著飛龍沙漠而下,快到邊緣部落時,他卻又繞道而行,遠遠的繞開了邊緣,一直茫然的來到暴風山脈……

到不久前,在藍河左岸,他再一次改變自己的初衷,不敢北上回到邊緣,而改道來到疾風,他內心正有一把聲音斥責著他的懦弱:為何無比的恩念,卻又一再逃遴?

他那脆弱的靈魂在哀號中反聯,就算可以回去,那里的一切一切,早已經物是人非了……

那另一把聲音卻用平靜至冷酷的語調說:你根本就是缺乏勇氣,不敢正面去面對自己的過去……

在暴風雨中,阿倫的身軀劇烈的顫抖著,一道道巨大的閃電劈過夜空,一陣陣轟鳴的雷聲震蕩在四周。在這一刻,阿倫無比的懷疑著自己存在的價值,懷疑著自己的人生……

一列烙印著疾風家族標記的車隊從官道的另一個方向駛來,盡管在暴風雨中,整列車隊仍是排成一條直線,絲毫不見慌亂,可見御者高超的御馬技。

哲人曾說,在蕓蕓眾生中,人與人之間的相識是一種緣分,在特殊的環境下,更是可以催化這種緣分的發生。

當時疾風團長伯列奧便是這樣,他靠在馬車的窗邊,打量著路邊這個落魄的少年,心中涌起一陣惻隱,仿佛憶起了多年前那個郁郁不得志的自己,他喚停了馬車,在眾隨從驚詫的注視下,他打著一把傘,在暴風雨中走向了阿倫。

兩個不同的靈魂,在風雨中漸漸靠近。

“少年人,小心著涼了。”一把威嚴的聲音伴隨著風雨聲,回響在阿倫的耳畔。

阿倫仍將頭藏在膝蓋下,無意識的搖搖頭,甩動出一串串水珠,也不知是為了表達不要緊,還是叫伯列奧走開。

伯列奧注視著天際的一道巨大霹靂,嘆了口氣,說:“少年人啊!人生的旅途上,常常會出現像現在這樣猛烈的暴風雨,你可要挺住了。”

阿倫的心弦仿佛被撥弄了一下,他緩緩的抬起了頭,用一雙朦朧的眼睛打量著面前這位長相威武的中年人。幾道巨大的霹靂連環的閃過夜空,在這一個盼間,將整個漆黑的世界照得恍如白晝。

伯列奧也在這時看清了阿倫的臉,不由得贊嘆道:“少年人長得一張好俊俏的臉啊……”

在轟隆隆的雷聲快要響起時,他像是回憶起了什么,又補充說:“……就和我當年一模一樣,除了頭發的顏色不太相同。”

阿倫不由得牽了一下嘴角,這個中年大叔的臉皮真厚……

伯列奧看著阿倫的神色變化,也自嘲的笑了笑,平靜的說:“年輕人,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加入我們疾風傭兵團吧!”

他看著阿倫沒作任何反應,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他微微一笑,轉過身,走回到自己的車隊中,對隨從盼咐說:“將這個少年人帶回總部,安排一份好差事給他。

“是,團長……”

于是,阿倫在茫茫然中,被一群穿雨衣的大漢架上了馬車,駛進了疾風堡壘。

大概,自己就是這樣才加入疾風的吧……

在一個神似邊緣的土地上,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

伯列奧大概早將此事忘了,但自己多多少少還惦記著他曾為自己撐傘的那一點友情。

阿倫嘆了口氣,從床上慢慢的坐了起來,注視著窗外越來越猛烈的雨勢,不禁捏了捏眉心,輕輕的感慨著,老師說得對,往事的回憶,真是一把沉重的枷鎖啊……

他轉頭打量了一下三位室友,她們已完全入睡,在暴風雨之中,想必會令她們的夢變得更甜更美。世界就是這樣,越是惡劣的天氣,人往往是越容易入睡,夢也往往會更香甜……這樣看來,現實與夢想其實就是一組反義詞啊!

阿倫的目光定在了鳳雅玲那張清純無瑕的臉蛋上,她眉頭輕皺著,恰恰在阿倫的注視下,又慢慢變作了一絲甜甜的笑意。對于此,阿倫淡淡的笑了笑,剛好看到鳳雅玲在做夢啊!不知那是一個怎么樣的夢呢?呵,不會又是魯迪斯那個家伙吧!還是……波特呢?

反正,肯定是與自己無關的……

他想到這里,心中不由得涌起了淡淡的酸楚,我迪。阿倫對于她們,對于這個世界而言,都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家伙罷了!淡淡的涼意從他腦門上蔓延開,靜靜的游遍全身的每一個角落。

阿倫輕輕的走下了床,默默的來到窗外,外面風雨飄搖,不少雨點都撇在了他的身上,他也渾然不覺。收攝起心神,他的雙手在身前飛速擺動,又再練習起亞特拉克那套奇異的雷電術。

練習亞特拉克的雷電術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你必須完全將精力集中,可以將不愉快的事情統統拋到腦后。

良久后,整個夜空的閃電都漸漸往他那個方向靠攏而來,阿倫心中閃過一絲驚喜,這一次很可能令他成功進入雷電術的第一重境界了。終于,有一道閃電被他引領成功,從烏云深處直劈而下,直劈到他那棟宿舍樓的某處,接著阿倫便清晰的聽到附近某宿舍的窗戶破碎聲,以及一聲女孩被嚇醒的驚叫聲。

阿倫不禁縮了縮脖子,喃喃的說:“槽糕,引領雷電失敗……”

他也沒有給自己時間去愧疚,立即便停止練習,轉身飛快的鉆回床上,重新開始他的睡眠。

第七章

這場暴雨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不朽之峰上寒風凜凜,風雨飄搖,為本該歡慶的節日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影,星云里的人們只好暗暗祈禱晚上天空能放晴,讓一年才一次的化妝舞會得以順利進行,但白天本該舉行的前戲節目,全部都因暴雨而一一取消了。

艾波琳是最為不滿的,她悶悶不樂的坐在窗臺邊,看著窗外的雨點,雨勢絲毫也沒有減弱,大滴大滴的雨點劈里啪啦的打在大地上,演奏著屬于它自己的樂章。

鳳雅玲和白露倒是安安靜靜的,分別坐在各自的書桌前看著書。當然,娜娜小姐仍沉浸在她的夢鄉中,絲毫不知道時間已經來到了正午,幸好因為天氣的問題,誰也沒有催促她起床。到了訂餐時間,她也是含糊對艾波琳說聲“不要”,然后就轉過頭,繼續蒙頭大睡了。

到了下午,氣溫開始急劇下降,雨點慢慢凝固,很快,暴雨便演變成了一場鵝毛大雪,大瓣大瓣的雪花從天空飄落,人們陰霆的心情在一片雪白中開始爽朗,艾波琳提議到外面雪中漫步,鳳雅玲和白露尚在考慮,舍監便上來傳達了貝里安王子和魯迪斯先生的邀請,原來他們已來到了樓下。

于是,娜娜小姐終于在她夢鄉的深處中被人呼喚了出來,接著,她在室友們的監督下,在半夢半醒中梳洗完,又在朦朦朧朧中把那套黑熊變裝服穿上,跟隨著室友搖搖晃晃的擺動著變裝服,四個人浩浩蕩蕩的往樓下走去。

路過附近某個宿舍時,發現星云的工程人員正在維修幾面被擊得粉碎的窗戶,工程人員正低聲議論著。

“連續三道閃電劈在同一個位置上,這個機率到底有多大呢?”

“這事真有點邪門……”

“別和住在這房間的小丫頭們說了,免得她們害怕……”

“知道了……”

阿倫聽在耳里,暗暗分析:雖然我練習雷電術練得并不算勤快,但都練了這么久了,才能引三道雷電,而且還是引錯了方向,真是失敗呀}幸好亞特拉克沒有東帝天那么嚴格,起碼到現在為止,他并沒有來考核過我一次……

紛飛的大雪中,宿舍前那座管風琴雕塑已被染成了雪白色,幾頭動物打傘而來,確實是一件莞爾的事情,但在今天這個節慶日里,也不算什么希奇的事情。阿倫與鳳雅玲已經換回了裝束,阿倫是一頭厚皮的黑熊裝,鳳雅玲則穿回她本來挑選的那套企鵝裝,而艾波琳那套是向日葵變裝服,白露是一只紅眼睛的白兔。

她們在星云里的一群熟人早已在門外等侯了,裝扮成狐貍的貝里安、大尾巴狼的魯迪斯,他們的不遠處還站著金光閃閃武士外殼的查理士,藍色猴子的瑪雅正在他耳邊輕聲說著什么,而查理士后面則是裝成大象的波特和扮成丑麻雀的比茲。

貝里安大步迎了上來,對黑熊低聲笑道:“娜娜,你今天和瑪雅調換變裝服想來欺騙我,對嗎?哈哈,幸好瑪雅剛才就告訴我了,不然可真給你騙了。”

阿倫心想,既然瑪雅已經打點好了,而且你又能這么想,那就太好了。

他點了點熊頭,干笑兩聲,敷衍說:“哈哈,被你提前知道了,真沒意思,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哦,不然我會很沒面子的。”

貝里安用力點頭,還甩動著狐貍尾巴,低聲說:“知道了,我連魯迪斯都不告訴,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阿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越過貝里安,往瑪雅他們那邊走去。

雪花紛飛,查理士那套駭人的金甲衣在這片雪白的世界中尤為搶眼,他看到一頭黑熊走來,而瑪雅在他耳邊低聲說明這就是娜娜小姐后,他立即將手放到嘴上,夸張的打著哈哈,大笑說:“親愛的娜娜堂妹,你的裝扮就與你的智慧一樣,充滿了童真和另類呀!哈哈……”

阿倫先是在與魯迪斯擦身而過時點了點頭,再與波特他們從容打過招呼,才淡淡的回應說:“另類?親愛的查理士堂兄,對比起你威風凜凜的盔甲而言,我這套服裝樸素得有點不像話了。”

查理士還沒答話,貝里安從后跟上,幫忙譏諷說:“我說查理士先生,你別急著笑話別人了,先看看自己那套荒誕不經的裝扮吧……”

查理士冷冷的哼了一聲,說:“貝里安王子啊!指責別人的時侯,先反省一下自己吧!真正的狐貍是深藏不露的,只有愚昧者才喜歡裝扮成一頭狐貍啊……”

“查理士先生,我想,或許我確實愚昧吧!但我的愚昧對比起你來說,起碼也能擔得起睿智二字的……”

這兩人一旦爭吵起來,沒幾十個回合都停不下來的,阿倫干笑兩聲,看了看大皺眉頭的瑪雅,向波特走近了少許,低聲說:“喂,昨天你不是勸走查理士這個白癡了嗎?怎么他還是穿著這套東西呀……”

波特苦笑說:“回娜娜小姐,查理士大人有換過一套的,你仔細看,他今天這套金甲的肩膀上面,可是沒有勛章的!”

“這個……”

阿倫轉過頭,看到鳳雅玲與魯迪斯已像平時般交談了起來,因為魯迪斯戴著狼的面具,也無法從他的表情去判斷他此刻心情如何,不過照表面看來,他應該沒有看出昨天那頭企鵝是自己。

眾人在原地笑談了幾句,便一同往西區走去。

地上已鋪上一層淺淺的積雪,兩旁的綠樹也被裝點上了雪白的風衣,雪花紛飛不斷,天地間形成了一片白皚皚的世界。

路人的行人開始多了起來,大多都是走往同一個方向,準備在晚飯后一起去參加今年這個白色的化妝舞會。

這時,迎面而來了一道身影分外引人注目,他走在對面的路上,身形魁梧非常,足足比其他人高出了一個頭有余,披著的是一件獅子的皮毛。

與阿倫同撐一傘的艾波琳忍不住笑道:“星云里這么高大的人可真罕見,應該是兩個矮小學員騎在一起的組合體吧……”

阿倫皺了皺眉,如果是兩個學員人騎人的話,交接點那個位置應該有比較深的皺紋,同時應該不時會晃動才對的,但那獅子的上腰挺得筆直,他應該只是一個人罷了,而擁有這樣身高、這樣體形的人,草非他是……

阿倫十分注意觀察了一下獅子的腿部,發覺果然有一邊是稍稍有點不平衡的,就像是塞了什么東西在里面。難道不久前我才暗自慶幸亞特拉克并沒有來考核我的進度,他馬上就出現了……

阿倫不敢再多作懷疑,忽然一拍額頭,停下了腳步,說:“哎呀!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要馬上回去拿。”

貝里安回頭說:“娜娜,是什么東西這么重要呀?讓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女兒家的東西罷了,你們先去吧!晚點到太古樓的化妝舞會見好了!”他將艾波琳交到貝里安的傘下,也不理會眾人驚愕的目光,快步就往那頭魁梧的獅子的方向走去。

阿倫暗想,如果真是亞特拉克,不會是他昨夜剛好在星云附近,看到雷電有異樣狀況,特地上來輔導一下我吧……

周圍人太多,他也不敢跟得太近了,遠遠的吊在后面。

那頭魁梧的獅子忽然轉了一下脖子,仿佛觀察了一下四周,似是發現了阿倫的跟蹤,舉步就離開了大道,往一條人跡稀少的小路上走去。

阿倫回頭看了看,同伴們已消失在視野之外,而自己這套黑熊裝普通得很,也沒有誰留意到自己,他立即快步跟上,也往那條小路上走去。

那獅子沿著小路走上了老遠一段路,直來到星云的邊緣附近,才將腳步停下,緩緩轉過身,注視著阿倫。

四處無人煙,只剩下漫天的飛雪和呼嘯著的風聲,一頭獅子和一頭正打著傘的熊在飛雪中對峙著。

阿倫只感無窮無盡的壓力忽然升起,然后從四面八方狂涌而來,剎那間竟連呼吸都感困難,一個無形的漩渦正在腳下翻滾,隨時將他的軀體也拉進那看不見的深淵當中。

阿倫筆直的站在原地,連撐著傘的手也沒有絲毫顫抖。

“是娜娜嗎?”那獅子終于作聲了,正是亞特拉克的聲音。

阿倫收攝心神,他并沒有因為聽到這是亞特拉克的聲音而放松警惕,因為這位便宜老師可是喜怒無常的,說不定在他看來,此時也是一種考核你是否進步的一種方式。

他緩緩將脖子上的拉鏈拉開,揭開那黑熊頭部的皮套,深藍色的長發傾灑而出,他微微向前躬身,沉聲說:“娜娜見過老師!”

“很好!”亞特拉克點了點頭。

阿倫全身一輕,籠罩在自己四周的無窮壓力在盼間便消失了,他暗暗松了口氣,恭敬的問:“老師,你來了?”

亞特拉克冷冷的說:“對,爬了幾千丈的懸崖,連腰都酸了。”

阿倫輕輕的倒抽了一下涼氣,心想這老家伙竟然從不朽之峰的山腳下爬上來的,這份持久力可真是太可怕了,他口中趕緊說:“老師神功蓋世,傲絕大陸,真如太古中的一言,‘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啊!嘖嘖……”

亞特拉克擺了擺手,冷然說:“小女娃又開始亂拍馬屁、胡說八道了,其實我是利用太古工具上來的,剛才和你開個玩笑罷了。

阿倫眨了眨眼,看來亞特拉克今天心情還不錯,竟然有興致跟我開起玩笑來了,他微笑說:“老師果然磊落,竟然坐著星云巨臂上來了。

亞特拉克淡淡的說:“上不朽之峰,不一定需要通過星云巨臂的。

阿倫心中一凜,在阿蘭斯的人類世界中,乘坐星云巨臂才能到達不朽之峰,這已經成為了人類的共識,而在他所知,起碼有好幾人能有不同的方式上下不朽之峰。

亞特拉克又說:“我這次上來,并非專門來找你的,但既然遇上了,便順便指點一下你的武技吧!

阿倫暗嘆倒霉,原來這老家伙上來是另有目的的,而自己卻擔心他是專程為己而來,怕他惹出什么亂子,自己先主動送上門來了。

亞特拉克冷冷的說:“娜娜,走到我身前。

阿倫舉步間,他又說:“昨夜風雨大作,我曾在峰下觀察過雷電的走勢,發現你已能開始引領雷電的方向,為師感到十分欣慰,不過,你在細節的把握上,卻是存在不少問題。”

那個“題”字出口時,阿倫剛好走到他身前,亞特拉克已閃電出手,右邊獅子的爪子猛的抓向阿倫的左手手背,阿倫手腕一轉,堪堪將獅爪遴過,獅爪立即順勢越過他的手腕,往阿倫面門攻去,阿倫忙將傘扔到一邊,分出右手來阻隔。

一頭魁梧獅子和一只面目猙獰的黑熊,竟然在星云的邊緣上飛速格斗起來,交手之間,亞特拉克不時會將一些電流傳送進阿倫的體內,然后指點著他應該如何引領著這些電流重新輸出,達到攻擊對手的目的。

不少引領雷電的竅門,已在兩人的交手之間傳達。

兩人直練到天色漸漸沉下,亞特拉克才后退一步,停止了繼續進攻,贊道:“不錯,大有進步,你對如何使用元素力量這方面相當有天分,只要你身體內存在有雷元素,那你基本就可引領它們來攻擊對手了。”

阿倫沉吟道:“如果我體內存在的并不是雷元素,而是風元素、火元素,是否我也能用同樣的原理來攻擊對手呢?”

亞特拉克背轉過身,遙望著不朽之峰遠方的沉寂之海,沉思了好一會,才淡淡的說:“這個問題我也研究很久了,或許是使用的方法不正確,找不到竅門,不過從原理上來說,你的想法是完全可行的……”

他頓了一頓,轉頭注視了一下阿倫,面具后的雙眼仿佛也閃過了滿意之色,說:“娜娜,你對元素方面相當有天分,就算你沒走上武學家這條道路,想必也能成為一個出色的魔法師!”

魔法師,整個大陸一共才幾人呢……阿倫淡淡一笑,真心謙虛的說:“老師過獎了。”

亞特拉克干笑了一聲,擺了擺手,說:“好了,今天的指導就到此為止吧!我與故人的約會時間也快到了……”

故人?阿倫心中一凜,亞特拉克的故人,到底是人類,還是獸人呢?

亞特拉克說:“星云多番改建,我太久沒來了,很多路都變得陌生了。娜娜,中區禮堂還在吧?”

阿倫點頭說:“回老師,還在!不過那邊有很多新的建筑,也不是這么容易可以找到的……要不,我也是順路過那邊的,我帶你去吧!”

“也好!”亞特拉克點了點頭,不過他立即又補充道:“你走在前面帶路就好,別讓人看到我和你走在一起,免得日后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阿倫暗驚,聽亞特拉克的語氣,不會是準備大干一場吧……

這么看來,他那個故人看來也大不簡單了……

阿倫面上不動聲色,恭敬鞠躬,撿起掉落在地的雨傘,率先往前走去。

雪,已經漸漸停下。

但阿倫觀察著天色,他相信一場更大的風雪尚在醞釀當中。

通往中區的各條大道上人頭洶涌,各種各樣希奇古怪的裝扮令人大開眼界,不少組合變裝服,譬如說兩人組成的雙頭鶩、四人組成的四腳蛇等等,這些要由多人齊穿的變裝服吸引了大多數的目光。

亞特拉克那只魁梧的獅子在此時根本不算是顯眼了,而阿倫這只面目猙獰的黑熊更是平凡到隨處可見。

道路的兩旁堆滿了剛被清掃好的積雪,阿倫低調的隨著一隊小叫小鬧的猩猩群,在喧鬧的人聲中走進了中區。

襖貝大雕塑下集合著三群兩隊,他們正等侯著各自的朋友,準備以更盛大的聲勢往中區進發。

各處顯眼的位置上都擺放著宣傳標語,各個標語都指著同一方向—西區的太古學院,今夜化妝舞會的舉行地。

隨著天慢慢黑下來,西區的天空開始綻放開一朵朵絢麗奪目的煙花,提醒著人們舞會即將開始。

紛亂嘈雜的環境中,阿倫這頭黑熊正擠開人群,引著亞特拉克往中區禮堂走去。

中區禮堂是星云的舊式建筑,與廢棄實驗樓是同一個時代的作品,但因為它曾經是星云學院高層人員開會的地方,所以因為其紀念意義,才一直保存至今。

它位于一大片密林當中,當阿倫通過那條林蔭小道,’量漫走到禮堂前時,外界的聲音已基本被隔絕開了大半。阿倫看看四周無人,正準備回頭向亞特拉克打個招呼時,心中卻忽然一寒,內心深處就像是忽然被人砸進了一塊巨大無匹的冰塊,這種冰冷迅速向全身每一個角落游去,從背脊沖上腦門,再從腦門回游回胸口,每一根神經在這陣冰靦前都顫抖了起來,血液也像是凝固在此刻。

阿倫心神大凜,知道禮堂內正有一名強者暗暗的窺視著自己,如果他此刻閉上眼睛,眼前肯定不是一座禮堂,而是一頭氣焰沖天而起,正擇人而噬的兇獸。

這樣強大的力量,恐怕又是一個擁有頂尖實力的絕世強者了,他就是亞特拉克的故人嗎?今夜星云可是來了兩個恐怖級的強者啊……

他心中雖然無比震駭,但表面還是平靜溫和,就像任何一個普通人那樣,仿佛根本感覺不到那教堂內的注視,裝得漫不經心的四處張望著,就像是一個游人剛剛來到一處陌生地方般,表現得恰到好處。

他抓了抓熊頭,又像是一個找錯地方的約會者,茫然的提著傘,又沿著原路往后走去。

當他背對著禮堂時,身后那股冰冷兇悍的力量更強盛了,無窮無盡的陰影鋪滿了四周的每一寸空間,連路燈的光芒也被壓得昏暗無光,阿倫甚至能感覺到那強者正在考慮是否該誅殺自己,他強控心神,頂住那令人窒息的壓力,仍是踏著不緊不慢的腳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手中的傘卻已握得緊緊的,隨時有什么風吹草動,他便飛傘逃亡。

身后那股邪惡的力量越來越強盛,鋪天蓋地般跟隨著阿倫,在他身后洶涌澎湃,一浪接一浪的向他蓋來,但卻始終沒有將他淹沒。直等到阿倫走到小路的中段,亞特拉克從前面迎面走來時,那股力量才猛的抽身而退了,晰間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從來也沒有存在過。

路燈像是一下便恢復了明亮,阿倫立在原地,輕輕的呼了口氣,身體就像經歷了一場生死搏斗般,疲意非常。

亞特拉克凝視著阿倫的身后,對著那方向重重的哼了一聲,才慢慢轉向阿倫,語調也柔和了許多,說:“你馬上離開這里吧!記住,不要因為什么特別的好奇心,來窺探為師與故人的約會!很多事情,無知是一種幸福!”

阿倫原本確實有這樣的打算,偷偷潛進禮堂頂去看看亞特拉克的約會,但現在被亞特拉克說中心事,只好微笑說:“知道了,老師!那么,我先走了。”

“嗯,到了恰當時侯,為師會再找你的!”

第八章

風,又再變得冰寒凌厲,剛停下不久的雪花,又開始一瓣一瓣的飄落下來。

但寒冷并沒有冷卻學員、導師們如火般的熱情,一個個穿著奇形怪狀的變裝服,化作彩色的人流,在熱烈的氣氛中往西區涌去,阿倫跟隨著喧鬧的人流,默默回憶著剛才那股暴房瘋狂的力量,這樣恐怖級的絕世強者,到底是人類還是獸人呢?如果是獸人的話,那么他與亞特拉克這次的星云約會,就大不簡單了……

唉,但這與我又有什么關系呢……

連環煙火沖上了夜空,在白雪紛飛中,煙花綻放得分外的絢麗奪目,幾組大型的組合煙花過后,漸漸在夜空中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兔臉”圖案,這七彩繽紛的圖案立時引出了不少愉快的笑聲和呼喚聲。

在這種特別歡慶的日子,阿倫的心情總會莫名的失落和孤單,尤其現在擠在擁擠的人群當中,這種落寞感更甚了,歡騰的氣息中,恐怕只有自己的一顆心靈是如此孤單的吧……他默默注視飄舞著雪花的夜空,靈魂深處仿佛憶起了什么,輕輕的顫動了一下,所有的煩憂都在剎那茫然間,暫時被他拋到了腦后。

他的腳步先是放緩了下來,很快便慢慢站定,人流也沒留意這頭失神的黑熊,繼續在喧嘩之中,從他身邊繞過,繼續往西行進。

紛飛小雪中,他呆呆的站著,一張張模糊的臉孔在他身邊川流不息而過,卻無人朝他張望一眼,這更是加深了他的茫然。’量漫的,周圍的人聲、喧鬧聲、笑聲慢慢變得模糊,眼前的人們、煙花、飄雪漸漸朦朧,一陣揪心的疼痛過后,在那仿佛之間,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充滿歡笑的童年……

那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看到雪,邊緣的雪十分罕見,所以這盡管只是一場小雪,但還是引來了他的陣陣驚嘆聲,父母將他輕擁在中間,靜靜的坐在一個觀雨亭中,看著雪花的飄降。

后來,這場雪越下越大,異常的是,太陽竟在這個時侯也出來了。

大長老鄭重的宣布這是神跡,神將會在未來庇佑邊緣和邊緣的人們,整個邊緣部落都歡騰了。

在父母的特別允許下,他和小伙伴們堆起了雪人,打起了雪仗。體質虛弱的他,在那時常常站立不穩,在濕滑的雪地上摔倒,但每一次,他無論摔得多疼,都總能堅強的再次站起來,然后繼續在哈哈大笑中與伙伴們笑著鬧著。

終于有一次,他摔得太重,頭又磕在一塊小石頭上,一時三刻也未能掙扎起來。

母親就在那時將他扶起,和藹地注視著他,微笑問:“傻瓜,為什么常常跌倒,還是要繼續呀?”

他記得,他是這樣回答的,“因為,跌倒了,我還可以再站起來的呀!”

母親的眼中閃過了贊許,微笑說:“以后你也要這樣,知道嗎?跌倒了不要緊,記得要重新站起來……”

知道嗎?跌倒了不要緊,記得要重新站起來……

飄雪仍在茫茫然的從眼前飄過,這句話余音不絕的回響在阿倫的耳朵里,這和父親教導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堅強的活下去”的道理,大概是同一個意思吧……

阿倫的心,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八年前,我在飛龍沙漠跌倒了,但八年后,我到底有沒有重新站起來呢……

內心深處有一把冷靜至殘酷的聲音冷冷的回答他:沒有,并沒有,你一直在茫然的生存,你一直都在逃遴著現實!

他感到自己那脆弱的靈魂幾乎痙攣成了一團,那,這種茫然和逃遴,到底要持續到什么時侯啊……

一場歌劇、一本書、一首詩,或一個場景,說不定將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像此刻的阿倫,他的心境在風雪中,在回憶與現實的交錯中,以一種奇特的方式,接受著心靈的洗禮。

阿倫將手按在了胸口的位置,靜靜的嘆了口氣,他用力晃動了一下沉重的腦袋,甩去不少頭上的積雪,沒讓這種令他感到沉痛的洗禮繼續下去。

當他想舉步前行時,忽然發覺雙腳沉重了許多,他趕緊將這些令人走火入魔的思潮全部揮退,咬了咬牙,繼續大步往前走去。

在阿倫發呆的這段時間,路人的行人少了許多,也沒有多少人特別去留意阿倫這頭孤單的黑熊,哪怕他的肩膀和頭上已經積了少許的積雪,人們大概都以為該學員正定在原地,進行著某種行為藝術吧!

風雪越來越大了,但這絲毫也沒有影響西區舞會的正常進行。

阿倫走進會場時,整個化妝舞會正如火如茶的進行著,太古學院周邊的各大草坪上全部灑上了星星點點的螢光粉末,令整個世界看起來更飄渺迷離。在神秘且帶著詭異的音樂聲中,一大群喊得出名字的生物、喊不出名字的怪物,正在其上共舞著,看起來滑稽、可愛,且令人感到愉快,看到這樣的場景,阿倫郁悶的心情也揮退了不少。

正如大多數舞會那樣,在更外圍的地方,長長的白色餐桌上擺放著精致的點心和一些高杯飲料,學員們食用點心時都十分小心翼翼,輕輕拉開脖子處的一點點拉鏈,然后將食物塞進口中,免得被人看穿自己的真面目,那些飲料更是每一杯上都插著一根吸管,讓學員們可以更方便的飲用。云霄閣

禮僅人員們都換上了螢光的兔子服,以便區分,而星云警戒隊員則是整齊的穿著一套套緊身沉色的虎皮衣,在會場外圍巡邏著。

阿倫在這一串串古怪的模型、一套套奇異的變裝服飾中穿插而行,大型玩具、精美的首飾、絢麗的彩燈、變色的蠟燭、跳動的卡片在四周令人目不暇接,遠遠看到太古大樓那個天平式的造型已經被改裝成了另一個模樣,它的墻壁用各種彩色大理石花紋紙拼出一個個閃亮的圖案,頂上鋪滿了特制螢光粉,令那本是天平兩端的位置上看起來像是兩幅抽像的卷軸,迷人可愛的風貌令人懷疑自己是否已經進入到童話世界的王國之中。

太古學院一直以創造力為榮,這次他們也沒有令人失望,這座太古大樓已改造成了恐怖迷宮,一個穿著妖精服飾的女學員正拿著擴音器忘情的宣傳著:“如果你熱愛冒險、喜歡解謎,還是個無藥可救的瘋狂浪漫派份子,那么太古魔屋的迷宮絕對會讓注重特別的你無法自拔!來吧,一起進去體會恐怖和迷離吧……”

在熱鬧和歡騰的氣氛中,阿倫在人群中搜索了好一會,無奈人實在太多,始終無法尋見他那隊同伴。在行走間,他忽然發覺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在那個靠近會變色的噴泉附近一角,竟然有不少人的手臂上是扎著黑色袖標的,那些人雖然變裝的造型各不相同,但那黑色袖標卻是完全一模一樣的。

難道這是哪個社團的團體行動?阿倫故作無知的想從那群人當中走過去,才沒走兩步,就已被人擠了回去,但只是短短的幾秒,已足夠令阿倫聽清了附近兩人的一段對話。

“……是那只黑白色的怪鳥嗎?”

“對,肯定沒錯!大姐和二姐已在四周搜尋過,目前會場里大概就這么一只,畢竟那鳥的形狀太奇怪了,一見讓人忘不了……”

大姐?黑白色怪鳥?

不會是十姐妹吧?黑白色怪鳥,大概只有鳳雅玲那企鵝裝扮才會有這個稱謂了,難道十姐妹要綁架鳳雅玲……

忽然有了這個結論,阿倫心中不禁一驚,他還待細聽下去,已被人擠到了外面,沒能聽清后面的對話。他原地一個側身,又從另一個角度鉆了進去,那兩人的對話仍在繼續。

“……大姐警惕我們要小心點,說那家伙是個擁有極為強悍武力的惡魔。

“我們可是十姐妹軍團里最精英的兩個大隊,什么惡魔都能干掉了吧……”

“噓一一別這么大聲!”

“知道了,兄弟!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到底要布置多久啊?”

“等另一個大隊在另一側形成包圍圈,可別讓那個家伙給跑了!”

“哼,只為了誅殺一個人,就要出動三千人,未免太夸張……”

“大姐說這是復仇者計劃,對手是個相當可怕的人物,聽說大姐還請了大人物來幫忙……咳,別說了,隊長過來檢查了……”

阿倫再次被這些帶著黑袖標的家伙擠出了外圍,他眉頭已大皺了起來,十姐妹眼中的惡魔?那極有可能指的是自己啊!

昨天有誰見過我穿企鵝裝的,波特、比茲、瑪雅……是誰將我賣給了十姐妹?

比茲,刪除!他沒有這個智慧看穿當時是我。

瑪雅,刪除!她是疾風最忠誠的機器,查理士想成功得到鳳雅玲,肯定還需要我的存在難道是波特嗎?阿倫感到一陣痛心,難道他昨夜沒來找自己,就是專程為了把自己的情報提供給十姐妹嗎……

但他的腦筋立即又清醒了過來,波特并沒有這個動機,而且波特今天也見過他這個造型的,不會連自己和鳳雅玲已經換回服飾都搞不清楚……

那還有誰,誰見過我穿企鵝服了……

阿倫一邊飛速思考,一邊慢慢繞著這一大群人走動,迅速觀察四周,卻始終沒能發現鳳雅玲這只企鵝。突然,他腦袋中靈光一閃,對了,還有一個人見過我是企鵝造型的,瑞尼導師!我曾拿著企鵝套裝,幫她搬過資料的!

會是瑞尼嗎?不過……昨天傍晚天色已晚了,她為何還會拿著一大疊資料出現在我宿舍樓下?我們一起走的時侯,她為何會不停回頭看我?為何又要在樓梯的地方故作摔倒來試探我?天啊!這家伙不會就是十姐妹其中一員吧!那隱藏得太深了,十姐妹的臥底竟然可以當上星云的導師了……

一些回憶的片段從阿倫腦海中迅速涌現:當日救凌蒂絲時,十姐妹當中有一個是蒙著臉的,現在回想起來,那蒙臉女性的身材倒真與瑞尼頗為相像;還有在自由天堂那次,十姐妹只來了九個……如果以瑞尼就是十姐妹中的一員作為前提來假設的話,那是因為當時星云正進行導師學期末的檢討會,瑞尼無法分身前來……

天,這個可能性未免太大……

但十姐妹她們什么時侯開始懷疑隆。娜娜就是藍雪云的?到底是什么時侯啊……莫非是星云山脈的山洞那次,她們就憑我留下的殺人手法,懷疑到我頭上來了?如果是這樣,眼光還真是不錯……

阿倫眼中閃過了深沉的殺機,這些可怕的女人,確實是禍根,是不能再留了。你們今天有來嗎?那實在太好了……

持續綻放的煙花為舞會增添著喜慶氣息,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鬧無比,絲毫也沒察覺到這個角落正孕育著無盡的殺機。

“復仇者行動正式開始!”

“往東北方向移動!”

阿倫猶在思慮和觀察之間,十姐妹軍團這群人已經開始騷動起來了。

他們整齊的往東北方向擠去,仗著人多,一路將其他人擠開。不過舞會中的氣氛是熱烈中帶著瘋狂,雖然有人開始留意這一大群人的動作,但也并沒有太過在意,還以為是哪個學院的隊伍前來鬧場了,甚至還有傻瓜在遠處拍手,推波助瀾的起著哄。

阿倫當時正好在西南面的最后方,心中暗暗一陣焦慮,十姐妹一出手肯定是雷霆之勢,她們把鳳雅玲當成是自己,下手更是絲毫不留情,那鳳雅玲豈不是要當我的替死兔了……

他一邊思索,一邊已開始行動。他趁著混亂,飛速從后而上,一下拉住了跑在最后方的一個家伙的領子,那個裝扮成黃貓的家伙馬上被扯得倒退幾步,阿倫反手在他后頸上重重一擊,他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已經向死神報到去了。

阿倫左手一扯,將他手臂上的黑袖標扯下,立即又綁到自己的臂上,同時腳步飛速往前移動,只在晰息之間,已插進了那群人當中。

他口中一邊喊著,“弟兄們,讓我先,讓我先上!”同時手上也沒停下來,飛速擊打在周圍暗殺者的各處要害上,他所到之處,四周的人肯定會軟軟的倒下來。

一個暗殺者率先看出異樣,馬上作出反應,暴喝道:“大隊長,有奸細混進來了!”

那家伙也機靈,眼看來人武技如此高絕,自己正站在近處,一喊完立即就想抽身而退,但阿倫為了表示對他機靈的贊賞,提前對他出手了,手刀一下就插進了他的背脊,死神從后拍馬趕上,收割走了這個機靈兔的生命。

十姐妹這個精英大隊久經訓練,中間雖然已亂成了一團,但外圍隊形不亂,仍是保持著速度往目標沖去,那個站在隊伍中前列的大隊長一聽到隊員的警示聲,立即轉過身來,眼看自己的隊員整列的倒下,那頭面目猙獰的黑熊所到之處,隊員們連痛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無聲無息的倒地,什么怪物,這家伙恐怕比這次的暗殺對像還要厲害吧!

他盯著這頭兩只熊掌已被染成鮮紅的黑熊,急忙下令:“弟兄們,有狠角色來了,中段前段所有人立即回身應戰,后段弟兄分成兩翼散開繞過,繼續執行任務……”

阿倫冷冷的哼了一聲,他黑熊面目后的臉孔因為殺戮而變得扭曲起來。他冷冷盯著那正在發號施令的野豬,猛的一個加速,在他們包圍圈尚未形成之前,已經如一道離弦之箭般射向了那大隊長。

那大隊長眼中閃過震駭,這樣驚人的速度,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想像的極限。可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腳下也跟著疾速后退,在他后方,本是沖在最前列的暗殺者這時已聽到號令,紛紛轉過了身,剛好看到大隊長疾退而至,趕緊兩邊讓開,讓出一條退路。

阿倫卻如影子般緊貼著那大隊長,在那些隊員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之前,就跟著他逸出了整個隊列之外。

這時,阿倫的右腳再次狠狠踏地,將速度提升到驚世駭俗的境界,從那隊長身邊如閃電一般撩過。那隊長只覺這頭黑熊僅在自己脖子上輕輕的抹了抹,他正想松口氣,撕心的疼痛這才從脖子上傳來,錐心的恐慌迅速從那隊長的腦海中升起。他想發出一聲慘呼,發覺聲帶竟已完全被破壞,連一點聲音也無法發出;他想掙扎,才發覺全身的力氣竟已全部被抽走。他唯一能感覺到的,是自己的身體正緩緩向后傾倒,然后在倒地的剎那,他聽到自己脖子斷掉的聲音,最后,他可以看到的是,那滿天正盛放著的煙花。

同一時刻,太古大樓外的大草坪上已亂成了一片,學員、導師們正四處逃散,他們所扮演的各種各樣奇特生物,紛亂交錯的在草坪上奔跑逃離。

原來,并不單單是阿倫這邊出事了,由十姐妹親自率領的親衛隊提前被星云警戒隊發現,警戒隊的警備哨音在迷幻的音樂聲中,尖銳的響起,響亮的回響在夜空之下,其中還穿插著扎斯盯那正吐喝著的大嗓門。

阿倫心中一動,幸好今夜扎斯盯有份值班,所以十姐妹軍團的人才會第一時間被他揭發了出來。

他一路往前急奔,一邊飛速的環目四顧,發覺星云警戒隊員布置在這一帶的人數雖然不少,但比起十姐妹這邊,她們起碼帶來了三千人,剛才自己破壞了其中一千人的隊列,而另外一千人正與扎斯盯他們糾纏著,實力最為強勁的一千人,同時也是那大姐親率的一千人,正亡命的往太古大樓前的方向攻去。

不能依靠星云警戒隊了,他們人數不夠多,這樣被動的局面恐怕要等到星云警戒隊的主力來到才有所改觀。

阿倫判明形勢,腳下一個折射加速,換成另一個角度向這主力一千人的敢死隊沖去。

他遙遙瞥見魯迪斯那頭大尾巴狼正拉著鳳雅玲裝扮成的企鵝,飛速往太古大樓的右側奔去,卻不見了艾波琳他們。阿倫理解他的意圖,星云警戒隊的總部是那個方向的,等下的援軍也肯定是從那個方向而來,魯迪斯果然是個人才,在這樣危急混亂的環境之下,竟然仍能清晰的判斷出形勢和方位。

眼看魯迪斯和鳳雅玲馬上就可以逃出包圍圈時,驚變已起,大樓的右側又涌出了另一隊十姐妹的人馬,正正迎上了魯迪斯逃亡的路線。這樣一來,兩人本來算是最理智的逃跑路線,變作完全落入到了十姐妹的包圍圈當中。魯迪斯反應十分機敏,一看來人眾多,他暴喝一聲,手腕輕輕一撞鳳雅玲的腰間,用巧勁將她撞出了十幾米以外,剛好暫時逸出了包圍圈,但他自己卻陷入了暗殺者的重重包圍之中。

魯迪斯也不廢話,只是簡單的冷喝一聲,“雅玲,馬上走!我死不了!”

眼看他手無寸鐵的陷入重重包圍,與十姐妹手下的精銳暗殺者戰成一團,鳳雅玲不禁也呆了一呆,阿倫心中也為之一陣感動,不管魯迪斯其人如何,但他對鳳雅玲,倒真算是夠有情有義的。

他發覺鳳雅玲站在太古樓前那變色的噴泉前,像是呆住了一樣,完全沒作任何反應,而十姐妹的人正如狼似虎向她沖去,阿倫急忙喊:“雅玲,快跑進太古大樓,別辜負了魯迪斯!”

鳳雅玲到底是未來神龍的統治者,在阿倫發出警示聲的同時,她人已清醒過來,也不作絲毫優柔寡斷,踏地一個轉身,深深的看了魯迪斯那邊一眼,魯迪斯顯然并不是十姐妹的目標,十姐妹軍團只留了幾十人將他困在了原地,其余人如潮水一般的向鳳雅玲涌來鳳雅玲一咬牙,在無數追兵的逼視下,她縱身閃進了漆黑的太古大樓的入口,后面的暗殺者如潮水一般,立即洶涌澎湃的緊接而進。

阿倫深吸一口氣,趁著混亂,也隨后沖進了太古大樓之中。此時的太古大樓,已被設計成了一個臨時的大迷宮。

第九章

此刻的太古大樓,已被改建成了釋合恐怖、冒險氣息的大迷宮,陰森森的冷氣通過各個通風口噴入,氣氛十足。

一個設計滑稽的骼骸在阿倫剛進門的剎那,猛的從后面彈了起來,還用力拍了拍阿倫的肩膀。阿倫沒好氣的將它一把推開,他無暇去欣賞太古學院精心營造出來的迷宮布局,踏步便要跟隨十姐妹軍團沖殺的方向追去,眼眉卻忽然猛跳了一下,緊接著,背脊突然涼勝勝的一片,他心中一凜,有人要偷襲自己。

他一個急停轉身,那刺殺者來得極快,幾乎就在阿倫轉身的剎那,他手中那把閃著綠光的匕首已刺到阿倫面前。阿倫心中更凜,這家伙肯定潛伏在暗處,一直觀察著自己,直等到我精神稍稍松懈的剎那,立即閃電出手,恐怕這就是十姐妹找來的幫手吧!

這些念頭閃電般撩過阿倫腦海時,他的身體已如陀螺般旋轉起來,原地詭異的一個旋轉折射,恰恰遴開了那本來可一擊必殺的匕首,而他的熊爪更是看準刺殺者力度用盡,順勢一拍,重重的敲打在刺殺者的手腕上。令人驚詫的是,在阿倫的全力一擊下,那人的匕首竟未脫手,只是踉蹌的倒退幾步,似平想借勢重新躲回暗處。

眼看暗殺者就要全身而退,阿倫一個急停,身體往前一傾,通直往那人背后射去,心中升起一陣驚疑,此人裝扮成一只巨猴,但他的身形異常魁梧,只比亞特拉克稍矮了少許而已,草非又是一個獸人?

那暗殺者似乎算準了阿倫定會追來,他突然一踏面前迷宮的墻壁,飛速轉身,匕首全力前刺,將前面的沖力完全融進了這一刺當中。

“找死!”阿倫暗暗冷笑,便要正面迎上去結果這高手,但背后又再次感覺到了冷勝勝的風聲。

這一次,分別來自兩個不同的方向,但看力度的出擊時機的把握,肯定絲毫不在面前這暗殺者之下。阿倫暗暗估計時間位置,假如自己強行結果面前這個家伙,那么肯定也要為此負上重傷。

他皺了皺眉,腳下一個急剎,腳跟輕輕往地面一撞,身體已輕飄飄的蕩了回去,前沖與急退之間,完全不需要任何時間緩沖,便已恰恰遴開了這三名暗殺者精心策劃的包圍出擊。

三名暗殺者在快要撞到一點的時侯停了下來,整齊轉身,散開幾步,絲毫沒有因為阿倫詭異的身法而氣餒,又再以各自的角度往阿倫沖殺過來。

阿倫打量著面前這三個裝扮成猴子的暗殺者,每一個都擁有相當魁梧的身段,同時又擁有接近絕世強者的實力,如果他們都是獸人,十姐妹這次暗殺行動的動機可就不簡單了……

陰森昏暗的燈光映照下,那三名暗殺者已將阿倫包圍在其中。

阿倫一邊突破他們的包圍,一邊飛速思考,整理著有效的思索:十姐妹請來的幫手,有可能是獸人,草非十姐妹這個盜賊團伙本來就是獸人的一顆棋子?

有這個可能,因為她們本來的師尊就是亞格拉底。

再進一步推鋇,亞格拉底那家伙是一個獸人,而他哥哥亞特拉克可是把自己當成人類的家伙,當年他們兩兄弟翻臉,說不定就是因為是否堅持當獸人間諜這一點上出現了分歧,亞特拉克要繼續當他的雷諾守護者,而亞格拉底卻堅持自己獸人的身份,潛伏進星云山脈,培植出屬于獸人的勢力。

當亞格拉底被自己和繆諾琳聯手斬殺后,另一個獸人就來接管了這股勢力,在十姐妹的強烈要求下,獸人終于同意派出殺手來協助十姐妹復仇,他們利用今夜化妝舞會這個可以掩蓋自己真實面目的時機,出動精英潛伏進星云,務必要將自己擊殺……

思考之間,四人在轉眼間過了上百回合,這三人顯然擅長合擊技能,攻防配合得無瑕可擊,阿倫涌過一陣焦慮,再給他們這樣糾纏下去,鳳雅玲的小命可就要給送掉了。

可恨這套熊皮并不算靈活,大大影響了他的動作,但阿倫還是決定行險一搏,身體忽然一個傾倒,腰間賣出一個大大的破綻,那三名暗殺者不疑有他,立即齊整的往他腰間攻去。阿倫的身體晃動了一下,立即便重新站直,腳下急踏向前,看似要往門外逃去,三名暗殺者忙跟著急移腳步,重心也跟著傾向了大門的方向,阿倫的腳尖這才原地一個旋轉,神乎其技的轉過了身,以完全違反力學原理的身手,逸出了包圍圈之外,急速往迷宮深處射去。

他心中暗自慶幸,使用這樣匪夷所思的身法,全身可是破綻重重的,剛才只要隨便一個暗殺者的重心并沒有被騙過,那么自己很可能已飲恨當場。

阿倫飛速前行,身后那三名暗殺者緊追不舍,迷宮的道路上不時可看到一些學員的尸體,他們大概是早早進入到迷宮游玩的人們,但剛才遇見十姐妹軍團那群兇徒,估計是閃躲不及,被兇徒們給順手殺害了。

迷宮設置得頗無規律,但阿倫在太古學院待過這么久,早就將樓梯的方位記得清清楚楚,他在道路拐彎處猛的加快腳步,將那三名獸人暗殺者甩掉,立即翻過迷宮的墻壁,直接往樓梯的方向射去。

長長的樓梯上染滿了鮮血,上面鋪著不少尸體,看來,曾有人在這里組織了一場阻擊戰。當然,在阿倫眼中,這些還套著動物外裝的尸體,只有手臂上是否還帶著黑色袖標的區分,他們當中并沒有鳳雅玲那只黑白雙色的企鵝,這令阿倫的心稍稍安穩了點。

樓梯轉角有一扇暗紅色的大門,已經被人撞得稀巴爛了,但那太古技術做成的電子合成聲仍在孜孜不倦的說:“朋友,給一條題目讓你猜,猜對了,將放你通行……”

阿倫輕輕皺了一下眉,二樓的布局是一個鏡屋迷宮,也就是由無數間小屋子連起來,不過屋子的四面都是鏡子,每間屋子都有兩扇鏡子做成的門,可以通往別的鏡屋。他心中暗想,星云為了這次化妝舞會,真是不惜成本的動用了大量的太古技術,不過這樣的設計,也為自己尋找鳳雅玲增加了難度,但同時,想必也令十姐妹他們沒這么容易可以找到鳳雅玲。

他飛速的撞進了第一間鏡屋之中,屋中空無一人,只有鏡子中映照出了自己那面目猙獰的熊模樣,他腳步不作停留,立即又闖進第二間屋子,推門,進門,再重復,推門,進門,阿倫默記著方位,免得重復迷宮的道路,同時細心聆聽四周的聲音,令人意外的是,竟然安靜異常,連一點打斗聲也沒有,只有東北的角落有不少輕微的呼吸聲,難道鳳雅玲已遭不測了……

不少鏡屋中都倒著尸體,這里面有星云的人,也有十姐妹的兇徒,鮮血四處飛濺,將不少鏡子都染上了斑斑點點的鮮紅,阿倫微感惻然,這個流血的晚上,勢必將烙進星云的校史當中。

不過令阿倫感到欣喜的是,有不少兇徒的尸體是沒有任何傷痕的,這很可能說明,波特也在二樓,他以他那驚世駭俗的幻術出手了,只有精神攻擊才能做到這種殺人于無形的效果。

越靠近東北角,人聲就越稠密,顯然正有許多人聚集在這一帶。

阿倫心中更為警惕了,他將腳步放得更輕,’量漫推開下一扇門,呼吸頓時也停頓了剎那!他終于看到了那只尋找已久的企鵝,她坐倒在一片血泊當中,身邊還有另外幾個學員的尸體。阿倫心中涌起了強烈的不安,飛龍沙漠和暴風山脈的經歷告訴他,一旦出現這樣的強烈不安,一定是有可怕的事情即將要發生了。

難道鳳雅玲她已經遭遇不測了……

阿倫按撩住心中的惶恐與煩躁,雖然四周的呼吸聲是越來越稠密,但他暫時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快步地走到那企鵝身前蹲下,急聲問:“雅玲,你還好吧?”

他正待拉開鳳雅玲脖子上的拉鏈,前方三面鏡子墻便全部傾倒破碎了。玻璃的碎片在清脆的破裂聲中,灑滿了一地,那鏡子墻的背后,竟然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的臂上都捆著黑色的袖標。

這群十姐妹的暗殺者,配合他們變裝服離奇的造型,此刻大概用群魔亂舞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阿倫忙將鳳雅玲擋在身后,他還想爭取緩沖的時間,舉起了手臂,他手臂上也纏著一段黑色的袖標。

誰知人群中傳出一聲女聲的嬌斥:“不是自己人,他就是目標人物那頭惡魔,弟兄們,動手!

眾殺手蜂擁而上,阿倫趕緊將鳳雅玲一把抱起,踢飛了兩個沖在最前面的兇徒,轉身撞開身后那扇門,正要利用自己的速度帶著鳳雅玲逃離,腰間卻猛的一陣劇痛!

池茫然之間,懷中的“鳳雅玲”已恢復了無限生機,“哩”一下就從阿倫的懷抱中脫離,閃回到眾暗殺者當中,顯然正要全力躲過阿倫死亡前的一擊。

但阿倫并沒有出手,動作完全停頓了下來,他甚至有點發呆的盯著那企鵝的身影,腦海中忽然一片空白,根本不能去思考任何事情,只有一個問題纏繞住他—鳳雅玲為何會殺我?

錐心的痛苦中,他慢慢低下頭,發現一把短匕首已插進了自己腰間的要害,只剩下匕首的長柄還露在熊皮之外。

他忽然涌起一陣荒謬至極的可笑感,經歷過這么多次災劫,也無法奪去我的生命,難道這一次卻因為一個懷抱中的女子,就這樣被暗殺了……

“鳳雅玲”眼看阿倫已是身受致命傷勢,不禁發出一陣銀鈴般的愉悅笑聲,她舉手阻止還想繼續進攻的暗殺者,冷冷的欣賞著阿倫的錯愕狀,笑道:“惡魔啊!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栽在我手上吧?哈哈……”

聽到這樣嬌媚而略帶沙啞的女聲,阿倫失落仿徨的心情反倒立即安靜了下來,這是十姐妹中那個大姐的聲音,刺殺自己的并不是鳳雅玲。

他冷冷一笑,捂住腰間的傷口,熊皮甚厚,自己那銀灰色的血液應該沒這么快滲出來。

他腦筋恢復了正常運轉,默默打量著面前密密麻麻的暗殺者,口中淡淡的問:“十姐妹軍團中的大姐嗎?”

那大姐又是發出一陣愉悅的笑聲,她眼看是大仇得報,心情歡暢無比,輕笑道:“正是小妹,終能與君重逢了}嗜血的惡魔呀}你當日重創我,后來又殺害我的姐妹,又令我師尊失蹤,可曾想過會有今日呀?”

阿倫咬了咬下唇,讓狂涌而起的昏眩感褪去,盡力保持著平靜的姿態,淡淡的說:“當然有想過,這就是報應吧!不過來得真快呀……對了,原本裝扮成企鵝的那位小姐哪去了?

他平淡的語氣就像在與對方閑話家常。

大姐哈哈一笑,歪著頭,欣賞著阿倫瀕臨死亡前的倔強,似乎已能想像到他隨時倒地的丑態,她笑道:“惡魔呀!你以為我真沒有發現你在大草坪上的驚人表演嗎?還有,你以為我沒聽見你在大樓叫出鳳雅玲這個名字嗎?哈哈……那時我就猜到情報有誤,你和那神龍公主是換服裝了吧……”

她看到阿倫仿佛搖搖欲墜,笑容更歡了,又大著膽子走近了兩步,繼續說:“惡魔呀!雖然我對神龍公主很感興趣,但暫時不敢冒犯了,只等你死亡后,我們就立即撤離這里了!當然,將你折磨至死的這個過程,我相信一定能伴我度過一段·俞決的時光……”

阿倫淡淡的打斷說:“我很高興將能給予你無限的快感,不過,你似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呀!鳳雅玲哪去了?”

大姐身后走出了另一個女子,大概是當日幸存的二姐,她笑道:“你這惡魔倒真是個癡情的種子,快要死了還惦記著那美麗的公主。看在這點的份上,告訴你又何妨,這套企鵝服是我們從一個死人身上剝下來的……”

阿倫心中一顫,冷然道:“死人?”

那女子笑道:“別急著激動,并不是鳳雅玲,她大概在二樓就被人掉包了。

阿倫腦海中閃過了波特的影子,不禁也微微笑了笑,腦海中的昏眩感卻更甚了。失血過多的下場只有一個,他很清楚這個答案,幸好這里燈光異常詭異昏暗,就算自己那銀灰色血液滲出了皮毛之外,他們也未必會注意到,只要逃過眼前這一關,還是有機會的。

大姐看到阿倫的身影連續顫動了幾下,她的笑聲顯得更愉快了,說:“惡魔呀!你總是習慣主宰他人的生死,現在你的小命完全落到我手中,感覺又是如何呀?”

阿倫微微一笑,說:“坦白說,感覺還不錯……對了,你為何還這么多話呢?盡管上前折磨我就是,你布置了這么久,還不是為了等這一刻的到來嗎?”

那大姐眼中閃過寒光,她如果再走前一步,那就是阿倫出手的距離,盡管面前這個惡魔已經搖搖欲墜了,但她腦海中仍滿是關于此人種種恐怖的記憶,她粗喘起了氣,卻始終不敢造次踏出那一步,以她早已經想像好的種種方法來折磨面前這個惡魔。

僵持的氣氛中,昏暗的燈光忽然閃爍了一下,令人驚疑之際,所有燈飾已全部熄滅了,整個世界完全陷進一片漆黑當中。

一陣疾風刮過,阿倫只覺腰間一輕,耳邊已聽到一把清朗且富有磁性的男聲在耳邊輕輕的響起,“我說搭檔,幸好我正在這一帶觀光,不然以后有空就可以去祭奠你了。

阿倫心中一松,這竟然是怒浪的聲音,雖然不清楚他為何剛好出現在這一帶,但阿倫還是動情的說:“搭檔,我要死了……”

怒浪腳步如飛,迅速將十姐妹等人甩到身后,笑罵道:“那你可就別急著把遺言說出來,根據很多故事的劇情,主角把遺言說完就得掛掉的……喂,我們該怎么走,你可別急著把眼睛閉上呀!

那大姐又驚又怒,到手的獵物竟然給人救走了,但聽剛才破空的聲音,來人仿佛是憑空出現的一般,顯然可以瞞過這么多人,無聲無息的潛伏到周圍,那么,他的武技肯定又是一個自己所無法企及的高峰。

她一邊飛快的打亮微型魔法燈,一邊指揮著眾人從各個可能逃離的方向追殺而去,本來安靜無比的二樓重新沸騰,重重的腳步轟隆隆的響了起來。

阿倫呻吟了一聲,艱難的睜開雙眼,怒浪的眼睛閃閃發亮,在漆黑中變成了一種罕見的鮮綠色,這令他可以清晰的看清周圍的一切。

阿倫笑道:“特殊血統就是有這個好處……”

怒浪笑道:“你又何嘗不是,普通人類受這種傷,立馬就可以回到神的懷抱中了!”

阿倫低哼了一聲,暗暗判斷著怒浪的行走路線和此時的方位,沉聲說:“前面左轉,再右轉,直跑到角落的盡頭,那里有一個上鎖的儲物室。

無論太古大樓這次怎么臨時改裝,但基本格局是無法改變的。

聽著身后的吃喝聲越來越遠,怒浪如一支離弦的利箭般,直射到鏡屋一條長廊的盡頭,果見一間上了鎖的儲物室不同于其余的鏡屋。

怒浪輕輕一扭,那鎖頭已應聲而斷,怒浪夾著阿倫閃進了那儲物室中,又再反手將門重新關上。

儲物室雖算寬敞,但堆積滿了亂七八槽的雜物,怒浪將阿倫扶坐在一張低椅上,又從胸口中掬出一盞袖珍的魔法燈,打亮放在一張破舊的低桌上。

阿倫注意到怒浪也是穿著一套和自己差不多的黑熊服,不禁笑道:“搭檔,我們的品味總是很相像啊!”

“別提這個,這是我一直引以為恥的事情!”怒浪笑了笑,但他的目光很快又盯在了阿倫腰間的那柄匕首上,沉聲問:“搭檔,這次你傷得很重呀!為何這么大意呀……”

阿倫苦笑說:“應該死不了的,來吧!搭檔,幫我把這套該死的熊皮給扒下來。

怒浪點了點頭,利索的掬出一把小刀,幾下就將那套熊皮裝給割了下來。

觸目驚心的銀灰色血液染濕了阿倫的半邊身軀,怒浪仿佛對這種顏色的液體已習以為常,他半跪了下來,從身上取出他隨身必帶的藥水膠布,然后握住匕首的柄,低聲說:“狂風,按老規矩了!”

阿倫點了點頭,把頭側向了一邊。

怒浪笑了笑,說:“狂風,你太久沒受過重傷了,精神別太緊張……”

他盯著阿倫的臉,忽然笑道:“怪不得你要裝扮成女性,真是一個天生尤物啊!要不要我介紹一個精通太古魔道的醫師給你,讓你可以完全變成一個女人……”

怎么每個人都是這一句,阿倫沒好氣的笑了笑。

誰知怒浪忽然把手一伸,摸了一把阿倫的胸部,疑惑的說:“這棉墊裝飾得真好,哪里買的……”

可憐娜娜小姐何曾受過這樣的輕薄,她把頭轉了回來,怒道:“喂一一”

怒浪哈哈一笑,就在阿倫注意力完全分散開了的剎那,他握住匕首的那只手終于往外一抽。隨著阿倫的一聲慘哼,銀灰色的液體從他腰間噴涌而出,怒浪馬上停止了說話,飛快的用早已經準備好的紗布將阿倫的傷口包扎起來。

包扎完畢后,又用白紗布在阿倫的腰間捆了兩圈,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沉聲問:“狂風,不要昏過去,告訴我,這一次是一粒還是兩粒?”

第十章

英黍粉粒,一種根據太古古籍配制出來的藥丸,具有強力的止痛功效,是暴風獵人必備的藥物之一,但因為價格不菲,所以并沒有普及到民間。

阿倫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著這種昂貴的藥品,咬了咬牙,沉聲說:“三粒!”

怒浪呆了一呆,英黍粉粒的后遺癥是十分強的,服用過量的話,服用者事后輕則會全身乏力多天,重則終生癱瘓,這就要看每個人的體質了。

阿倫明白怒浪的擔憂,解釋說:“為了應付不明的危機!沒事的……”

怒浪點點頭,珍而重之的數出三粒,喂阿倫服下。

英黍粉的藥力運行得很快,才一會,阿倫臉上已恢復了幾分血色。

怒浪輕輕松了口氣,大大伸了個懶腰,將那套熊皮脫了下來,笑道:“這套東西穿久了,可真不舒服。對了,剛才那三粒英黍粉,你等下可要記得付錢,很貴的……”

“呵,你還是那么小氣呀……”阿倫笑了笑,虛弱的撐直了一下身子,但立即又皺了皺眉,問:“搭檔,你來的時侯,有沒有見到鳳雅玲,你現在一直做情報,應該知道我在說誰的。”

怒浪四處打量著這個儲物室,一邊翻開舊箱舊柜,看看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一邊淡淡的回答說:“看到了,我進來的時侯,剛好看到她從三樓跳了下來。”

阿倫一驚,說:“從三樓跳了下來?”

“呵呵,別擔憂,安然著地的!不過聽你這么一說,搭檔呀!鳳雅玲肯定是你的獵物之一吧!”怒浪笑著說。

阿倫臉上似乎又回復了幾分血色,笑道:“沒這樣的事……不過,從三樓跳下來,以她的武技,竟然會安然無恙?”

怒浪點頭說:“對,因為有一頭大象和她一起跳的,那大象應該是個魔法師吧!他用一張藍色的魔法網在下面接住了他們,并不單單他們兩個,很多動物都是這樣跳的,那張魔法網這回可是立下大功呀!

他大概想起很多動物集體跳樓的壯觀畫面,說著說著就自個哈哈大笑了起來。

阿倫輕輕松了口氣,果然是波特出手,鳳雅玲她們應該都平安無事了。

怒浪從一個箱子里搜出一件大號的舊式女裝校服,扔給阿倫說:“穿上吧!別讓人看到不應該看到的東西。”

阿倫看到自己半邊身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銀灰色,不禁苦澀一笑,那是他驚世駭俗的血液顏色。

他緩緩的將那套舊校服穿上,見怒浪竟然肆無忌憚的點燃了一根香煙,不禁抗議道:“喂,老大,外面可是有兩千多人搜索著我們的……”

怒浪笑著搖搖頭,又深吸了一口煙,說:“我進來的時侯,后面已有大隊的星云警戒隊準備沖進來了,哦……你聽,外面丁零當螂的,大概已經打起來了吧!這場暴動快要結束了……”

他又指了指儲物室盡頭的窗戶,說:“如果真有什么意外發生,我們就從這里跳出去,哈哈……所以啊}我們就坐在這里,等到暴動結束就可以了。

阿倫側耳聆聽了一下,只能隱約聽到紛亂的腳步聲,知道現在自己力量大減,聽覺遠不如平常靈敏了,他把手一伸,說:“既然現在這么安全,我也來一根。

怒浪遞了根煙給阿倫,笑道:“你小子用別人的東西就是特別狠。

阿倫將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只覺全身懶洋洋的,知道英黍粉的藥力開始起效,再過一會,力量暫時就能回復五成了,他問:“對了,搭檔,你為何剛好上星云了?”

這時怒浪正研究著太古大樓以往的畢業相冊,他漫不經心的回答:“被人當成是信差使喚,所以就上來了。剛好星云舉行化妝舞會,我就來湊湊熱鬧,看看有沒有一段凄美纏綿的艷遇發生在我身上咯……”

阿倫想起了希拉女巫和梅吉納的交往,這次怒浪大概就是擔當希拉的信使吧!他這套變裝服,說不定也是梅吉納送的。

阿倫看了看怒浪頭上那高高厚厚的白色紗布,淡淡的說:“是不是希拉女巫給你什么暗示或預言,叫你來湊湊這個熱鬧的?”

怒浪明顯驚詫了一下,阿倫這樣說無疑是猜到他和希拉的關系了,他笑道:“狂風,你小子的心恩還是那么鎮密,幾句話就叫你把事情給猜出來了。”

他嘆了口氣,說:“希拉這瘋婆子果然是有點門道的,她說我送完信該到太古大樓參觀一下……不過主要功勞還是歸于我銳利的目光,如果我不是剛好看到你沖進太古大樓,我以鷹集般的目光,將你那恐怖的速度給認了出來,我想我也懶得膛這次的渾水。

怒浪看了阿倫一眼,察覺對方的眼神出奇的柔和,感激之情似乎洋溢于表,他不禁得意的哈哈一笑。

誰知阿倫卻淡淡的回了一句,“搭檔,這是應該的。我欠你這么多錢,我死了就沒人還了!”

隨著英黍粉融進體內,藥力漸漸起效,阿倫的聽覺慢慢也恢復聰敏,外面鏡屋迷宮的吃喝聲、兵器的碰撞聲、傷者的呻吟聲正響不絕耳,可見星云警戒隊與十姐妹暗殺組的戰斗正值高潮。

他心中忽然一動,便走到儲物室的窗戶邊,探頭出去,剛好看到那大姐、二姐在手下的掩護下,從太古大樓的側門沖殺了出去,那個位置剛好是星云警戒隊防守的薄弱位置,一下就被他們沖開了一個缺口。

阿倫眼中閃過強烈的殺機,深吸一口氣,一拳擊破窗戶,縱身就躍了下去,也沒和怒浪打個招呼。

怒浪正挨在另一張破椅上,休閑的抽著煙,面對阿倫的沖動之舉,只好把煙頭踩熄,身形一閃,也跟著射出了窗外,口中喃喃的說:“你小子怪不得要吃三粒,原來還想殺人太古大樓四處的大草坪上,尸橫滿地,濃烈的血腥味充斥滿了每一個空間,阿倫注意到其中有不少是普通的學員,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星云是阿蘭斯人類世界的最高學府,集中了人類年輕一代的精英,今晚這個流血夜,也不知有多少未來的帝王宰相在此提前結束了本該輝煌的生命啊……

一陣寒風猛烈的呼嘯而過,如泣似訴,仿佛是這些年輕的英靈們的凄鳴聲,仿佛是他們的靈魂仍盤旋在太古大樓的四周,并不甘心就此離開世界。

星云學生警戒隊守在草坪外圍一點的地方,不少武技高明的學員也加入了臨時志愿隊,幫助警戒隊的防御,暫時也算是把這一區給封鎖,但十姐妹這支兩百多人的敢死隊沖擊力頗強,剛一接觸,立即便突破了這支學生隊伍的包圍,沖破第二道防線,直往星云的邊緣地帶殺去。

阿倫狠一咬牙,猛的加速,趁著學生警戒隊尚在慌亂也在同一個缺口沖了出去,怒浪緊隨其后。這對于守衛在這一帶的人們來說,就僅僅只能看到兩道人影在眼前一閃即逝,馬上就消失在了身后的密林之中。

風更大,雪也更猛了。

身后的吃喝叫喊聲漸漸去遠,只剩下身前不遠處陣陣沉重的呼吸聲,阿倫終于追上了那群暗殺者的尾段,他如一頭猛虎撞進羊群,以狠辣的手法擊打在這些人的痛位上,讓他們暫時無法行動,卻要經受住無窮的痛苦。

阿倫觀察著四周,發現此處正是當日救凌蒂絲的附近,暗想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當日我沒殺她們,老天就讓我在今日來到同一個地方替天行道!

怒浪出手遠遠沒有阿倫狠辣,他緊跟在阿倫身后,看到阿倫并未料理的暗殺者,他就會重手切斷對方的兩條腿,讓對方無法再前進就當達到目的了。

那大姐作出反應時,這支逃亡隊伍還能站著的人,只剩下一半人不到,可見阿倫和怒浪兩人的攻擊效率。

大姐迎著暴風雨,轉過身暴喝道:“準備應戰!”

滿地的痛苦呻吟聲中,不少人正渴望著有人來為他們補上一刀,結束這種痛不欲生的折磨,無奈行兇者之一的阿倫像是十分欣賞這樣的哀號聲,他甚至還微笑輕點著頭,就像聽到了天籟之音,正和著節拍。

大姐看著這個藍發飄飄的惡魔正掛著詭異神秘的微笑,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近,這艷麗女孩的身影慢慢與當日藍雪云的身影融合到一塊。這種極度冰寒的殺氣,正藉著寒風,一絲絲的穿過她的衣服,滲進她每一個毛孔里,盡管身邊還有近百人,但她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惡魔啊!受了那樣致命的傷勢,竟然現在又可以若無其事的行兇了。

阿倫舔了舔干燥的舌頭,微笑說:“相信今夜過后,人類將會少一顆毒瘤了。”

那大姐強顏一笑,說:“呵,你還有閑情換了一套衣服呀……”

剛說了一句,她就沒能再將話說下去了。在強大無匹的壓力下,她發覺她的媚功竟然對此人半點效果也沒有。

十姐妹等人只覺阿倫每走一步,他的身影便巨大一分,竟然在他走到近處時,人人都情不自禁的倒退了一步。

怒浪懶洋洋的跟在阿倫身后,在一群倒地的傷員中穿插慢走,反倒顯得十分突兀了,但他的臉色卻突然變了。而阿倫雖然傷勢被暫時壓下,并沒有完全恢復實力,但只是緩了一拍,他的臉色也變了,三道強大的力量正從這群逃亡者的身后急沖而來。

“速戰速決!”怒浪的身體一個前傾,已如閃電般射向十姐妹這群人。

阿倫眼中殺機更重了,迎面而來那熟悉氣息,大概又是之前在太古大樓地層纏住自己的那三個獸人吧……

他臉上的微笑變得更為詭異了,率先沖進人群,那大姐、二姐正往后急退,閃進了人群之中。

阿倫急撞而入,全身上下就像長滿了眼睛般,完全將兩旁的攻擊閃過,又打飛了幾個擋在身前的暗殺者,腳下就要追到可以斃掉那大姐的距離,可那大姐忽然作出了驚人的舉動,一把將自己的妹妹推進阿倫懷里,阿倫閃身讓過時,不禁看了一眼那二姐。那二姐的眼神驚駭欲絕中透出了深深的難過與絕望,自己一直效忠的對象,在最危險的時侯,竟然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給賣了。

阿倫嘴角邊逸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十姐妹之間的友情可真是廉價呀!他的手輕輕插進了那二姐的心臟處,恰到好處的插進一點點,就抽手而回,那她就將會在半窒息的狀態下,一直要等到血流干才會死去。

一系列的動作、神情只在盼息之間,阿倫的一只手剛從二姐的身體中抽出,另一只手已經向大姐拂去,明明是急速至極,但落在大姐眼里,卻產生出玄異之極的錯覺,不但緩慢無比,還越來越大,鋪天蓋地、從上而下的向自己拍來,這一盼間,竟連絲毫反抗的力氣也無法涌起,只剩下求生的欲望,令她盡力往后傾去。

眼看阿倫這一掌就要拍打在她的天靈蓋上,幾條白色細線前一刻已從遠處射來,在這生死關頭,終于纏住了大姐的手腳。那三條白色細線同時一扯,硬生生將大姐從兔門關上扯了回來,阿倫必殺的一擊只有指甲劃過了那大姐的胸脯,再次在她胸脯上留下五道無法磨滅的印記。

大姐的身軀被細線扯動得凌空飛起,通直飛回到那三個魁梧大漢的背后才落下,正是先前與阿倫交手的三人,他們仍穿著巨猴的變裝服飾。

阿倫手上仍滿是飛濺的鮮血,但身形化為極速,往那大姐的落點撲去,快到那三人面前時,忽然使出一個折射身法,匪夷所思的從最右邊那人的身邊繞過,再次往那大姐殺去,但這三頭巨猴的陣法已經形成,最左邊那人幾乎在阿倫折射的同時,已經移動身形,恰恰將阿倫擋在大姐身前,又能始終保持著三角陣形。

其中一頭巨猴用力的指了指星云的邊緣,那大姐終于從驚慌失措中醒覺過來,也不敢再多看阿倫一眼,立即爬起來,以瞞姍的腳步,往星云的邊緣小跑而去。

阿倫身形連續變化中,已與這三頭武技高絕的巨猴交上了手,他眼看那大姐越奔越遠,忍不住叫道:“怒浪,快去把那婆娘給殺了,留著她退早是禍根!”

怒浪剛好料理完那群暗殺者,他一言不發,疾速越過那三頭巨猴,其中一頭巨猴想出手阻攔,阿倫迅速出招,將他纏在原地。

眼看怒浪轉眼就要追上那步伐瞞姍的大姐,整個世界卻忽然昏暗了一下,雪花似乎也凝固了剎那,空氣流動中明顯多了一分血腥的氣息,一個龐大無比的兇獸影子緩緩從前方升起,形成無窮無盡的壓力,朝怒浪和阿倫壓制而來。

阿倫的心臟一陣急跳,這份熟悉的暴房、兇殘的氣息,正是之前他在中區禮堂所見過的那個恐怖級的絕世強者,天空仿佛也低沉了幾分,似乎在向這位不可一世的強者俯首稱臣。

一把沙啞的聲音在前方陰影的深處中響起,“你們就是人類世界中那對著名的暴風獵人一一狂風怒浪?”

這樣難聽的聲音,仿佛能將你心中最煩躁的一面全部抖出來,令人渾身都無法自在。

怒浪首當其沖,他猛的停下腳步,迎著這陣強大無匹的壓力,手按向小腹,鏘的一聲清曉響聲,纏繞在他腰間的那柄軟劍終于出鞘了。

怒浪微微躬身,以示對面前強者這份恐怖實力的尊重,他目送著十姐妹慢慢消失在了前方黑暗的深處,冷冷的說:“尊駕何人?請現身一見!”

濃密的陰影就像龍罩了前方的大半邊天空,那人的聲音就像是天際傳來,“見過我的人類往往只有一個下場,你真想與本君一見?”

怒浪和阿倫同時心神一凜,這平淡恐嚇的語句從此人口中說出,竟然分外具有震懾力,就像一個驚雷般震在兩人的心頭,整個不朽之峰在這剎那,仿佛也被震撼得搖晃了一下那三頭巨猴不再纏繞阿倫,似乎已當他是死人一般來處理,他們無聲無息的退回到陰影的深處,阿倫也不敢去追趕他們,趕緊與怒浪匯合在一起。

兩人并肩而立,漫天飛雪下,仿佛又回到了暴風山脈那段冰天雪地的日子。阿倫輕撞了怒浪的肩膀兩下,暗示隨時逃跑,怒浪的軟劍顫動了兩下,表示絕對同意。

頭上的陰影往前延伸一分的剎那,兩人異常默契的倒退了一步。

大地仿佛又再次震動了一下,一個穿著深綠袍子的魁梧男子從陰影中緩緩的一步一步走出,阿倫與怒浪只覺胸口隨著他的腳步,郁悶陣陣,不禁連續退了幾步,士氣被完全打壓了下去,但兩人始終都無法看清他的真實面目,就像有無窮無盡的黑色濃霧包圍在他四周。

怒浪低聲問:“你現在恢復幾成實力了?”

阿倫苦澀一笑,比了一個“六”的手勢。

怒浪眼中閃過絕望和黯然,沉聲說:“那我們一個都跑不掉了,這家伙將是我們生平見過最恐怖的對手,恐怕也是最后一個對手了!”

阿倫苦笑更甚了,但也沒說“連累你了”之類的話,他與怒浪之間,如果說這些就見外了。

隨著這青袍客的腳步前移,天空仿佛也越來越低,就像快要壓到頭頂一般,龐大的濃霧也無聲無息的涌了過來,開始一團一團的將兩人包圍在其中。

阿倫深吸一口氣,狠聲說:“搭檔,未打不要輕言敗,別忘了我們的不敗神話!”

“好!老子就算跑不掉,也要拉他一只手一只腳給我陪葬!”

“喂,有點大志好不好……”

兩人相互鼓舞間,一道銀色的光明力量忽然從身后飄來,頓時將濃霧沖淡了幾分,緊接著,一張深藍色魔法網,輕盈的蕩在了兩人身前,那綠袍人的腳步也立即停了下來。

阿倫心中一喜,神看來并沒有遺棄他們!

舒梅蒂校長的聲音已從后方遠遠傳來,他哈哈笑道:“有貴賓來了星云呀!那本人一定要親自接待才行!”

波特的聲音也自左后方傳了上來,以淡淡的語氣說:“我愿意陪同校長大人一同接待貴賓!”

波特的話尚未說完,另一道某鶩不馴的霸氣已從左邊的遠處傳來,只見亞特拉克裝扮成的那頭巨獅,緩緩的走進了這團巨大陰影的邊緣,他正深深的注視著阿倫。

下期預告

不朽之峰血流成河,在人類世界中,不知多少未來的國家棟梁、未來的民族英雄,在這個暴風雪的夜晚,提前結束了他們年輕的生命。

流血夜剛剛結束后的第二天凌晨,疾風家族不宣而戰,重騎兵突破薩拉斯要塞,入侵自由天堂,整個阿蘭斯為之震動!

阿蘭斯寂靜時代末期的號角聲,終于吹響!

在這段灰暗的時期里,寂靜時代最耀眼奪目的傳說,正以不緊不慢的腳步,一步一步的走上了群星璀璨的歷史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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