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河村離著陳家村便不是很遠,十來分鐘后陳大勇一家三口便和陳強一前一后到了。
這會兒,已經差不多是晚上八點多鐘了,但雅河村卻還是燈火通明,顯得熱鬧非常。很多外村的人不知從哪里得來了消息,都趕集似的往這邊趕,剛才一路上陳大勇他們就遇見了不少。
在陳強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雅河村村尾,這里是雅河村家家戶戶堆秸稈的地方,平日里這處可是少有人氣的,更何況是晚上。但今兒個卻是鬧哄哄的圍著一大圈人,好多的人都打著手電筒,甚至還有不少人打起了火把,將這里照的透亮。
在陳流氓的開路下,一行人四人總算是擠到了圈子里面。
一眼便看到中間正有五六個小青年你一腳我一拳的對著地上一人毆打,那被打的人卻是蜷曲著身子,一動不動。
“別打了!別打了……我兒子只是年少不懂事,你們就饒了他這次吧。”見兒子挨打的王屠夫拉了這個又拉那個,卻還是沒能阻止住四周洶涌的眾怒,好幾人都忍不住上前湊熱鬧。
“好了!都別打了!別打了!”在陳大勇的示意下,陳強很是不客氣的將幾個上來“打死狗”
的人狠狠推開。他現在的也算是本地的“名人”,眾人一見是他阻止,便都紛紛退了開去。
“大勇,你總算來了。你看現在該怎么辦?”黃永見陳大勇總算趕到,暗下松了一口氣,人是他抓的,但是現在群情洶涌,他還真怕人給打死了,到時他可逃不了干系。
“還能怎么辦?先送到鄉政府,讓他們明兒再送到縣里法辦就是了。他們村的村干部來了嗎?”陳大勇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他一不是苦主,二不是村干部,更何況這還不是發生在自己村的事,他不想過分的越俎代庖。
“他們村支書說是今天帶妻子去鄰鄉的丈母娘家了,還沒回來,而他們的村長是這小子的親二叔,大概避嫌沒來。村主任劉德才現在安慰他閨女呢……”
黃永這話剛落,就聽得外面一陣大亂,人群從中突然分開,接著就見劉德才手里提著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怒目圓睜,喘氣如牛的沖了進來。
“小畜生!你想禍害我閨女,我現在就要你的狗命。”
劉德才原本是對什么人都是和和氣氣的,人長得干瘦,這一發起狠來,卻是如此一副情形,不禁人人側目,看他怒氣沖天的樣子,這要不阻止,說不定還真讓他揮刀將人給殺了。
正在眾人驚愣時,王屠夫卻是救兒心切,一把上前死死抱住了劉德才的雙腿。
“德才,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你就饒過我兒子吧。我家愿意傾家蕩產出十萬的聘禮,娶你們家的喜兒。”
陳鋒一聽王屠夫這話,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墻間未遂后,難道還想禍事變親事不成,這王屠夫還真是打得好算盤。
“呸!”劉德才朝著王屠夫的臉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你他媽想得美!就你這龜兒子畜牲,還想娶我家喜兒。快他媽給我放手,要不老子連你一塊砍。”
“德才……啊……”王屠夫還想再求,劉德才卻很是光棍的當即照著他手臂就是一菜刀。不說王屠夫,就是圍觀的眾人也料不到劉德才居然這么說做就做。
王屠夫慘叫一聲,抱著流血的胳膊,驚惶失措的連忙退了開去。劉德才殺氣騰騰的便又提著菜刀沖了上來。
“劉德才,你瘋了!殺人要償命的!”陳大勇可不想“好事變壞事”,忙擋在了他身前。
“老子今天一命換一命,一定要宰了這畜牲。”女兒可是劉德才的心頭肉,今天遇到這樣的事,即使劉德才他平日里再怎么和氣的一個人,也是一下子爆發了,而且還一發不可收拾。
“劉德才,我是不會讓你干傻事的。大家一起幫忙,把他的刀給我下了。”陳大勇說著就要上前奪刀。
劉德才當即舉刀在身前一陣亂舞,有些神經質的大喊道:“誰今天敢攔我,誰就是跟我劉德才過不去了,被我砍死了,可別怪我。”
平日有些寡言的黃永,這回也看不下去了,呵斥道:“劉德才你他媽的是不是真瘋了,要不是大勇暗中托我盯著你女兒,你女兒早就給禍害了,快他媽把刀放下。”
見是自己女兒的“救命恩人”出面,劉德才激憤的情緒才算是稍稍松弛了下來,一時吶吶的說不出話來。今天要不是黃永,他女兒這輩子可就完了。
這里正僵持著,圈外又傳來了一陣喊:“快讓開!快讓開!張鄉長來了!”
人群紛紛讓開,張鄉長帶頭,身邊跟著好幾位鄉干部以及一些村干部,一臉陰沉之色的走了進來。
“劉德才你拿著刀干什么?想殺人嗎?快給我放下!”
張鄉長很是威嚴的一喝,劉德才當即手一松,將菜刀扔到了地上。
“鄉長,你可要為我女兒做主啊。這畜牲……這畜牲……今天要不是陳家村的黃永救了我女兒,我女兒這輩子可就毀了……”
“你放心,一切按法律辦事。會給你一個交代的。”說著他又提高聲音向圍觀的人群喊道,“大伙兒都散了吧。這名墻間犯我們明天就送他去縣里法辦,等法院判決后,我們鄉政府會第一時間將宣判書張貼出來,給鄉親們一個交待的。”
喊完話后,張鄉長也沒多留,略略跟陳大勇點了一下頭后,便讓人將地上死狗一樣的墻間犯給綁豬似的綁了個結實,然后七手八腳的抬走了。
主角一走,戲當然看不下去了,于是,圍觀的人群紛紛四散。
回村的路上,陳大勇才算是從黃永的口中知道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原來幾天前,這小名叫狗子的墻間未遂犯就好幾次跟那喜兒套近乎,不過村子里如此的小青年也不只他一人,喜兒也沒好臉色給他,黃永剛開始也沒有在意,直到前天,他暗中看到這狗子鬼鬼祟祟的連續兩天跟蹤喜兒,才漸覺不妥,果然今天晚上七點多了,這狗子都還戀戀不舍的躲在她家對面小樹叢里偷看。也該喜兒今天出事,都這么晚了她還一個人出來去村尾,想來是去弄些秸稈給家里燒火。而那狗子顯然也早有預謀,見此良機當然不會錯過,尾隨著去了村尾,并在動手前還用黑布給自己蒙上了臉。這也解釋了,在陳鋒前世記憶中,喜兒做為被害人沒有認出行兇之人的緣故,而這時國內當然還沒先進到用DNA破案,所以才有了陳強這個當地小流氓頭子的冤案。
三人回到家后,陳大勇夫婦倆還有種做夢般的感覺,但更多的是慶幸和擔憂,慶幸的是這回真救了人,積了德。擔憂的卻是兒子這種“夢境成真”的本事。以前,他們盡管嘴里說相信兒子的“夢話”,但其實心里多少還是懷疑的,但現在事實擺在面前,由不得他們不信。
進了屋后,陳大勇便沒有讓兒子進屋去睡,而是一副憂心忡忡的說道:“兒子,爸記得你上次還說過,也是這個月,下周村那片山林……發現一具女尸,對吧?”
陳鋒點了點頭。趙小蘭一臉心疼的樓住了他,落淚道:“可憐的兒,你怎么好好的做這些嚇人的夢呢。”
陳鋒心中不無內疚,但這也是沒法的事,為了改變自己以及家人更甚至周圍整個村整個鄉的命運,他不得不撒這個善意的謊言。
陳大勇斥道:“什么叫這些嚇人的夢。小鋒上次不還夢到我們家住別墅,開奔馳的?還有我買了股票,換來一麻袋的錢。”說到這,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早知道,兒子這做的夢是千真萬確的,我當初就應該多買一些這股票的。唉!可惜了!可惜了!要不再去上海碰碰運氣呢。”
“爸,我上次忘了跟你說了,明年要是再去上海買一種叫股票認購證的話,肯定還賺。”
“嗯,乖兒子,爸以后都聽你的。爸沒信錯,你果然是我們家的善財童子。”陳大勇一掃愁容,用力搔了搔兒子的腦袋。
趙小蘭一把將丈夫的手打開,斥道:“之前不知是誰?還一副兇神惡煞的要打人呢!”
“我這不是還沒下手嘛!”陳大勇略有些尷尬的撓了撓后腦勺。
這一夜,陳鋒做了一個很是香甜的夢,夢里他夢見爸爸開了房地產公司,身后跟著一大幫穿黑西服戴墨鏡的保鏢,身旁一左一右站立的赫然就是陳強和黃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