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姜隊長也只能照辦,揮手示意自己的部下動手吧,幾個獄警一擁而上,在女醫官的指揮下把人抬了起來,小心謹慎的車上搬。
等到醫務室里只剩下三個人的時候,姜隊長終于拿出男人的氣概,呵呵的笑:“外面又下雨了,我看這樣,我帶幾個人送去醫院就行了,小宜你也累的不輕……留下吧。”
面對姜隊長一片好心,羅醫官明顯是不怎么買帳,口氣沉靜表情瞬間再次變的冷艷起來:“我不累,姜隊長,工作時間咱們還是以職務相稱吧……麻煩姜隊長幫我找一件雨衣。”
高明很自然的聯想到整間監獄里面流傳的一個說法,姜隊長對羅醫官也算是一往情深,軟磨硬泡的追了小半年了,奈何漂亮的羅醫官始終不為所動,這話題早就成為監獄上下茶余飯后的笑料。
早上五點,一零六號牢房。
高明躺回自己的床上伸個舒適的懶腰,眼前卻還是羅醫官那張冷艷的俏臉,一嗔一怒之間滿是動人的味道,鼻端也都是她淡雅的體香,直到這刻也很難散去。
很快有個上鋪的哥們爬起來,探頭探腦的問了一句:“老張怎么樣了,沒死吧。唉,這老頭也是死心眼,都躲了二十幾年了也有了那么大的產業,非要想不開跑去自首。要說經濟犯罪的多了,拿個不是拿錢免災,也沒見過他這么缺心眼的。”
高明仍舊相當冷淡,在黑暗里憋出兩個字來:“沒死。”
其他人似乎也早就習慣了他這種冷淡的作風,四人間里另一個人,也忍不住多了句嘴:“老高,你是因為什么關進來的,這么長時間我都忘了問你。”
另一位老兄明顯比他知道的事情要多,咧嘴一笑挺不在乎:“我記得是誤傷吧。”
黑暗里高明清澈的眼睛,瞬間變的感傷起來,隨即在無邊的黑暗里陷入自己的情緒,陷入到已經有點支離破碎的片段里去。閉上眼睛的同時耳邊轟鳴起來,冰冷的山洞,子彈從傷口里挖出來的片段,在這刻顯得更加清晰可見。
三天后暴雨停了,監獄管理處。
姜隊長隨手拿過一份檔案袋仍到桌上,口氣倒也還算客氣:“你的東西查一查吧,還有衣服也換上吧…這衣服還能穿了嗎。”
高明清澈冷酷的眼神里,卻是突然露出一絲傲然的味道,不以為意的脫掉囚服,換上他一年前入獄時候穿的那套衣服。毫無疑問這是一套軍裝,上面的軍銜標志卻是早就被人扯掉了,純黑色的迷彩卻是并沒有褪色,只是有幾個相當明顯的破洞,讓這套軍裝顯得破爛不堪。
旁邊正在低頭算帳的警察,這時候抬起頭來招呼一聲:“隊長,他的工資算好了,一共是八百六十五塊一……呀,這是什么年代的軍裝啊,仿造的吧?”
高明清冷的眼睛里瞬間爆起怒火,動了動嘴唇剛想說話,卻終究是沒有說的出來,強行把火氣壓了下去。另一個獄警卻是很好奇的去翻他東西,拿著檔案袋一陣擺弄,突然從里面掉出來一件東西,掉到地上發出金屬碰撞地面的聲音。拿起來才發現,這是半塊金屬質地的,胸章之類的標志,只剩下半塊隱約可以判斷出來,造型類似一只表情兇猛的獵鷹形象。
高明仍舊一言不發,緩緩蹲下來把自己的東西撿了起來,然后珍之又珍的放到上衣口袋里收好。
姜隊長也是表情很古怪的多看了兩眼,然后不自覺的摸摸鼻子:“還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因為處置得當搶救及時,那個張峰救回來了,這會正在縣醫院留院觀察呢……我這本來是要打報告給你記功的,反正你這都要出去了……”
高明卻是突然挺直腰桿,楞楞的打斷他話:“我可以走了嗎。”
房間里幾個警察明顯是很不滿他的態度,剛想站起來訓斥他的時候,姜隊長卻是不以為意的揮手攔住他們:“算了算了,收拾你的東西拿著你的工資,走吧,以后堂堂正正做人別進來了。”
在所有警察古怪目光的注視下,這個身高一米八十的年輕男人,幾乎是純機械性的啪的一個轉身,然后頭也不回推門走人。
上午九點,監獄外面,公路。
這地方雖然是靠近經濟發達的沿海城市,卻畢竟是遠離市區的邊遠地區,監獄的收入大部分指望自給自足,組織犯人給人干一些修路之類的苦力活。高明出來的時候上一班客車剛好經過,要走,也只能等著幾小時后下一班了。
這會他就象一個純粹的軍人,安靜的站在路邊腰桿挺的筆直,直到幾小時后監獄大門重新打開,仍舊穿一身白大褂的漂亮女醫官,看見他的時候明顯稍微松了口氣,然后一溜小跑趕了過來。
高明也是稍微有點訝然,他跟這位冷艷美女獄醫之間的交情,也只限于三天前那一次次突發事件而已,在此之前甚至連話都沒有說過一句。以他精壯的體格來說,大病小病也從來沒有得過。
羅醫官跑到他跟前的時候稍微有點氣喘吁吁,卻還是遞過來一個時尚的衣服袋子,悅耳的女性嗓音讓人百聽不厭:“剛聽說你出來了,這套衣服你換上吧,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噢,三天前的事情謝謝你了,這套衣服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高明訝然的眼神忍不住盯著她俏臉多看了幾眼,羅醫官很快被他盯到很不滿了,臉色一冷嘟囔一句:“給你就拿著,我最討厭婆婆媽媽的男人。”
高明看著她發起脾氣更顯冷艷的嫵媚樣子,嘴角終于很罕見的微微一揚,露出些許難得的笑意。那笑意雖然是不太明顯,惟獨出現在這張冷冰冰的臉上,足以造成前后巨大的反差。反差做造成的強烈視覺效果,即便是一向對男人不假辭色的羅醫官,也不由得看到一呆,隨即不耐煩的轉過身去,借以掩飾她自己的失神。
高明看著她窈窕的背影走了幾步,本以為天下之大,恐怕這輩子再也不會有碰上她的機會了。
意外的是羅醫官走了幾步,終忍不住又回過頭來,算是很誠摯的問了一句:“你……有地方去嗎?”
高明露出思索的表情,半秒鐘后輕一點頭,然后又很果斷的搖頭。面前美女看看他猶豫的樣子,輕嘆了口氣咬了咬嘴唇終于下定決心,最終還是掏出紙筆寫了張便條。
潔白粉嫩的纖手遞了過來,口氣也算是很輕松了:“這是我一個朋友的電話,他那里有空房子對外出租,不管怎么樣……你先找個地方住下吧。”
高明仍舊是一言不發接到手里,再抬頭的時候眼前美女已經跑遠了,監獄大門隨即關上,幾乎同時開去縣城的班車來了,客車停下來又緩慢的起步,剛剛被暴雨沖刷過的公路,就此空蕩蕩的再沒有人跡。
搖晃的汽車,綿延的山路,讓坐在最后一排的高明有點難耐的閉上眼睛,眼前的場景何其熟悉,唯一不同的是這里沒有天上掉下來的炸彈,也不需要隨時彎腰警戒,去躲避狙擊手警覺的獵殺。更不需要他用牙去咬開簡易的戰地醫療手術包,纖長的手指不自覺的一陣抖動,突然想起來,他真的好久沒有碰過手術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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