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運蒼茫
悠閑的躺在用藤蘿編織而成的大網中,青楓樹不愧為擁有風系神力的圣樹,雖然這不過是一種源自古老傳說的神話,但有一點柯默可以肯定,這種樹木的確自帶有風行氣息,單憑這幾排青蔥蔥的高大喬木帶來的涼爽就足以讓人相信魔法師的好處了。只需要一個微不足道的風系魔法催生,就可以讓自己一整天躺在在軟綿綿的藤網中昏昏欲睡,拋開一切閑雜事務,清醒時就讓自己進入冥想狀態,探究一下魔法的神奧所在,疲倦時索性縮起腦袋沉沉入睡,這等愜意的生活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了,而且似乎自己也很久沒有想要刻意放松自己精神消遣消遣,這一點不但柯默自己也發現了自己身上的變化,在自己的兩個老友眼中更為明顯。
這種情況究竟是什么后開始的柯默已經無從考證,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在經歷了許多次夢魘交融之后,這種性格上沉穩的一面似乎積淀得更多,而原來屬于自己本身的那種放蕩不羈卻是漸漸收斂了起來,普柏和伊洛特不喜歡這樣的變化,認為這樣的生活太過沉悶,而柯默同樣不喜歡這種生活,因為這并不是自己性格中本性。要想洗滌掉這本來不屬于的自己性格中的古板厚重并不是意見容易事,就像要改正自己固有的某種性格缺陷一般,柯默唯有借助于冥想,通過進入冥想狀態刻意卻修正自己想要摒棄的某些心理老化趨勢。天從人愿,柯默的努力終于收到了良好的效果,連續一周時間的冥想,使得柯默逐漸又恢復了往日的自我,連半獸人衛隊的士兵們也感覺到自己的主人性格仿佛一下子變化了許多,很少出現的笑容也漸漸的在主人臉上出現。
經歷了一周時間的浸潤,柯默終于意識到暗黑魔法之所以為什么被許多人斥之為邪門歪道的一個重要原因了。暗黑魔法中廣奧的魔法原理使得許多人畢生浸淫其中,而這種對魔法的追求固然能使一個人在魔法修為上提升速度更快,但缺乏了與外界的溝通和對人性的反思和把持,其中一部分人的思想就容易變得偏激,如果再有外界一些特殊誘因的引發,很容易就會踏上一條逆天行事不為世俗社會所容的道路。也就是說修煉暗黑魔法者不但要有廣博的心胸,更要有一種經常反思的心態,但這一點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呢?
柯默管不了別人那么多,但現在他的的確確能夠感受到自己已經與前一段時間的自己不同了,一個月前的自己也許更冷靜更理智更成熟,但總是缺乏一種生活的激情,仿佛四周的一切與自己沒有太大的關系,成也好,敗也好,自己不過是一個歷史的過客,按照早已預定好的道路一步一步走下去,甚至連在最緊張的激戰或者談判時刻,自己依然能夠保持一種冷眼旁觀的心情,這從表面上來看更像是作為一個領主縮必須的優秀素質,但拿伊洛特的話來說,這種沉悶如同苦行者的生活即便是活上一千年又有多大意義?不能放縱自己的心懷,不能享受快意的人生,不能干自己喜歡干想要干的事情,那這個世界對于自己來說究竟還有多大意義呢?難道自己這一輩子就是為別人活著不成?
伊洛特粗俗而又實際的話語在經歷了一周時間心靈洗禮的柯默心中激發起了無限共鳴,如同已經快要沸騰的水被最后一把柴徹底燒開,讓柯默連續幾天時間都處于一種夢游般的恍惚狀態,這種情懷一旦被掀開便再也難以封閉起來,一個嶄新的柯默終于回來了。
恢復成原來自己的柯默首先就給自己放了一周假,青楓樹林成為了他度假地,這種用來自森林深處砍伐采集而來的藤蘿一直是高加索原住民中手工業者的主要編織材料,用這種藤蘿編織的各種藤編椅床在整個荷馬地區的中上層人家中都頗受歡迎,柯默索性讓人按照自己的想法編織成了一張類似漁網的吊床,直接懸掛在了青楓林中,清風徐來,林濤陣陣,這種天堂般的享受也就成為了柯默度假的常例。
美好的生活往往并不長久,每當一種類似于公鴨般嘶啞的嗓音在青楓林中響起時,柯默的幸福生活也就告一段落,對于柯默自己給自己放假早就嫉恨于心的普柏從來就不會讓柯默享受一個安靜的假期,在他看來應該休假的是他自己,原本就干瘦的身軀到了高加索似乎變得更加蒼老,這讓普柏一面哀嘆自己的遭遇損友壓榨的同是,也要求柯默必須要給予補償,否則便以罷工相威脅。
對普柏的威脅柯默從來就不放在眼里,這種嗜權力如命的人,如果你讓他休息他反而會閑出病來,在柯默眼中自己這位老友就是一種典型的偏執狂,也許是飽受欺凌的他一遭大權在握便要享受個夠的心理在作祟吧。不過普柏的表現的確堪稱盡善盡美,雖然吝嗇了一些,但那是在為自己這個領主節約;雖然好色了一些,不過那是他的私生活,柯默相信,總有一天他招架不住那些半精靈妓女吸髓抽精般的床上功夫后,他自然會耷拉著上下兩個大小腦袋老老實實呆在家里。至于在工作方面,那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連法蘭和雷塞這些素來敬業的人都不得不佩服政務官大人的勤勉而自愧弗如,也許他下意識的就把工作當成了他的一切。
“怎么了?瞧瞧你這副德行,普柏,我早就告誡過你了,不要太靠近這片樹林,知道這是什么林子么?青楓林,風系森林,小心風元素匯聚過多把你刮走了,那我和伊洛特可真是難得把你找到了。我建議你最好在你懷里揣上兩塊鐵錠,巴霍蒙的鐵礦石不是已經運到烏格魯了么,估計他們的冶鐵作坊也早就應該煉出第一爐鐵了,依你政務官的身份出面,我估計兩塊鐵錠的面子他們肯定會給你。”躺在藤網吊床上的柯默半眼也沒搭理搖搖晃晃走近的伙伴,只顧面朝天的大肆調侃對方。
“好你個柯默!我整日嘔心瀝血為你賣命,到頭來卻落得個這般下場,既然如此,我便與你拼個你死我活?”尚未走進樹林的普把一時為之氣結,雖然已經知道了自己老友組建恢復到了往日的模樣,但遭遇這樣刻薄的挖苦,他還是忍不住氣往上撞。
“什么下場?精盡人亡還是油盡燈枯?”柯默懶洋洋的轉過頭來,伸了一個懶腰,嬉皮笑臉的調笑道:“可憐的普柏,我相信你這光輝而偉大的一生中最后一夜肯定會是在女人肚皮上渡過。”
看見假作怒不可遏的普柏張牙舞爪的快步撲過來,柯默放聲大笑,心中默念,隨手一指,三具和普柏胖瘦相當但高大許多的骷髏武士倏然出現在普柏面前,一字排開,黑黢黢的眼眶空洞無物,但卻作出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瞪視著面前的獵物。
銹跡斑斑的鐵盾,斑駁的骨矛,兩塊破爛的皮甲一塊遮掩在胸前,一塊遮掩在根本就不存在的下身前,口中發出咝咝的威脅聲,原本還風和日麗的青楓林中一下子變得鬼氣森森。
大吃一驚,雖然早已見識過了自己這位老友的魔法本事,普柏也知道自己這位老友在魔法神術上的門道造詣早已超越了一般的魔法師,但一下子看見三個骷髏戰士出現在自己面前,心中還是悚然一寒,“老大,你這個混蛋,還不把這些家伙收走,啊,這些家伙還會噴尸毒,啊,我中毒了!”
一邊大聲叫嚷,一邊裝出一副頭昏欲倒的模樣,普柏卻也無可奈何,他可不敢去主動招惹這些他連看都不愿看一眼的東西,骷髏,僵尸,想一想這些東西都讓人惡心,但似乎自己這位老友卻是樂此不疲。
“得了,得了,快別在那兒裝了,這些是幻象殘影,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骷髏戰士,什么尸毒,我看是你昨晚精力耗費太多了吧。”一揮手,三具骷髏士兵驟然消失無蹤,柯默終于從吊床上翻身下來,懶洋洋的坐在旁邊的石凳邊上端起酒杯輕輕呷了一口,“來一杯?”
“當然!”普柏一邊驚訝的環顧四周,三局骷髏士兵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甚至連一縷青煙都沒有看見,這也太詭異了,有些艷羨的瞅了對方一眼,隨口又問道:“老大,這分明就是伊洛特所說的你們在與食人魔戰斗時的骷髏戰士啊,怎么又是什么幻象殘影了?”
“呵呵,這些魔法上的東西,說給你你也不懂,簡單的說,骷髏戰士是要用真正的傀儡煉制而成,煉制成功之后戰斗力會因為骷髏死亡之前的本主水準高低而有所區別,至于幻象殘影,那是一種精神魔法,簡而言之,你的眼睛受了欺騙,在你面前出現的是假象,你看到的東西其實什么都沒有。”柯默似笑非笑的斜睨著對方,“怎么,有興趣么?有興趣可以試試,我很樂意多一個同道。”
“不,不,按你這么說,那不是所有人的眼睛都能夠被你支配?”普柏偏著腦袋問道,口中雖然連連謝絕,但心里卻是有些動搖,若是能夠用這種魔法去玩玩女人,那倒是一件在好不過的事情,無論什么美女公主,只需要施展這種魔法讓她將自己視為她的愛人,豈不是可以任意享用?
一看見自己伙伴嘴巴中將要流出的口水,柯默就知道對方想到什么地方去了,精神魔法本來就是魔法師中最不愿意修煉的一種魔法,不但風險大危險性高,而且失敗的幾率遠遠超出任何一種魔法,精神魔法一旦失敗,那魔法師的結果就是一輩子在昏昏噩噩中渡過,其悲慘境地甚至比當場身死更不如。專門精修這種魔法的魔法師在大陸上百不存一,如果不是凱尼弗三世的記憶帶給自己這么多奧秘,他也是絕對不敢輕易嘗試這種東西的。
聽得對方說得如此容易,柯默唯有苦笑著搖頭道:“如果有這么厲害,那修煉其他魔法還有什么意義,全大陸的魔法師不都去修煉精神魔法算了。這種精神魔法遇上意志堅定者毫無用處,如果對方有所防范一樣毫無價值,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這種精神魔法不但消耗精神力相當大,而且維持時間很短,尤其是這種幻想只能幻化成為特定的幻象,并不能像你想象中的那般變化無窮。”
聽得對方這般一說,普柏更是毫無興趣,本來修煉魔法就是既枯燥又危險的事情,為了那一刻的輝煌絢麗而消耗無盡時間精力去追求,這種事情對于普柏來說是絕對不愿意干的,如果自己能夠向柯默那般獲得一片奇異的晶石突飛猛進,也許還可以考慮,要讓自己真正沉下心來修煉那玩藝兒,普柏是斷斷不干的。
“嗯,說得也是,真要那樣,這個世界也要亂套了。”聳聳肩,接過柯默遞給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擊掌長嘆:“世道不公啊,為什么有的人就可以躺在吊床上悠哉游哉,而有些人卻不得不四處奔波呢?”
“嗯,是啊,不過我覺得有些人似乎是很喜歡這種生活,如果稱之為賤呢,也許有些刻薄,我們還是用另外一個詞來形容比較準確,那就是――偏執或者變態。”柯默也是滿不在乎的陰笑著反擊。
面對已經完全恢復到原來狀態的伙伴,普柏知道自己要和對方斗口是永遠占不了上風,唯有轉移話題:“好了,咱們也不要斗嘴了,我喜歡現在的生活,那是我自找的,行了吧,不過我也替老大你分擔了不少壓力這也是客觀事實,是不是?無論于情于理,你是不是應該把你傳說中的百寶養生液給我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