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卓穿越了。
他只記得當時自己已經死了。
作為天秘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員,年紀輕輕就已經獲得七個學科的博士學位,學科跨越機械,電子生命技術,古文字,神秘學,語言學等多個領域,具有世界級的崇高聲譽,法蘭西學院唯一一名亞洲裔的名譽院士,此時卻被交錯而過的槍彈擊殺。
一陣朦朧之后,他清晰看見那穿著研究服,趴在地上,血流如河的尸體,竟然是自己。
槍彈猶在繼續,他下意識的驚叫躲避,卻發現槍彈從自己身上穿過,而自己毫發無傷。
這才發現自己作為一個別人看不到的發光物體漂浮在半空中,地上那具尸體是自己已經結束的生命。
生前何卓就在追尋鬼魂的理論存在,現在終于可以真正的證實了。
遺憾的是,無法留下任何證據。
很多人在互相射擊,躲在各種掩體里,不斷的傳出慘叫聲和槍擊的爆響。
他們正在搶奪中間電子臺上那個光芒中漂浮的晶片。
誰擁有了他,就可以憑借思感操縱本世紀最偉大的探險家本杰明萊克頓所發現的上個文明的太空堡壘!
這個太空堡壘隱藏在月球背面,本杰明作為月球探險家已經發現了上個甚至可能是幾個文明斷層的痕跡,因而名聲大噪——人類是不寂寞的。
隨后便是本世紀最偉大的發現,一個隱藏在環形山下,表面覆蓋無數隕石和隕石坑的,碩大無比的堡壘,甚至有人猜測這個深埋在月球下的堡壘體積之大,一旦復原啟動,從此后,月亮將只會殘缺,再不能恢復原型。
但是這一切還要靠這個芯片的復原。
這個小小芯片暗藏著超越這個時代的技術,何卓的前輩精英輩出,卻始終解不開他的秘密。
只有到了何卓這里,竟然憑著他豐富的神秘學知識,綜合各地神秘圖騰以及紋章符箓學的遺跡,發現了芯片中奇異的序列,這和堡壘考古遺跡中的神秘紋飾的猜解吻合,忽然之間,神奇的大門就向他敞開了。
之后就是七年的漫長復原,他終于成功了。
他發現芯片竟然有生物附體功能,就如同寄居動物,一旦認主就會依附主人,而這芯片的功能赫然就是憑借思感操縱宇宙間。
理論上,誰只要在腦中嵌入晶片,以大腦神秘的思感進行溝通,誰就可以徹底操縱太空堡壘宇宙戰艦!
人類已經經歷了兩次技術革命,分別是第一次的蒸汽機革命和第二次的計算機革命,眼看著人類的第三次技術革命就要在自己的手中開啟,那將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
結論得出后不久,研究所便被大量的殺手闖入,精銳和裝備絕對是特種兵的級別。
這個世界永遠不缺乏野心家。
何卓充滿深情的看著自己為之奉獻一生的芯片,猶如圣物一般的漂浮在光中,他緩緩靠近,沒有注意自己的靠近是漂浮。
人類自身飛翔的夢想他也實現了。
他發著光的手指頭想要最后一次觸碰這個芯片,渾然不管各種槍彈,槍彈自會在他的身上射穿一個小孔,孔洞的周圍光芒像水紋一樣波動,然后就恢復原態。
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芯片的同時,一顆子彈激射在了芯片上,芯片爆發出劇烈的光芒,何卓痛苦的大喊一聲:“不!”
然后便被強烈的光芒吞噬,完全消失了意識。
何卓發現自己醒了。
他皺了皺眉頭:死后如何醒了?這是什么地方,地獄?
他忽然覺得寒冷,借著月色看見這是一個街道,街道古樸,地面竟然是冰涼的石板,奇怪的是街道的兩邊都是古雅的古代建筑,飛檐高墻,琉璃瓦頂,奇異震驚之余他感覺到身體的疼痛,思維被拉了回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出奇的瘦骨嶙峋,身上穿的也是破破爛爛,像是一根根布條,而自己的體態:只有七八歲的樣子!
心中大奇的他站了起來,開始走動,街道一片寂靜,還有一些躺在街邊的乞丐。
月色下,除了自己就是乞丐,還有晃蕩的野狗,一般的骨瘦嶙峋。
這不是地獄,絕不是地獄。
寒風吹動街頭,破衣爛衫,自然是感到寒冷。
睡不著覺的何卓便在街頭慢跑了起來,之后就是感覺一陣虛弱。
自己現在這個身體太弱了,完全是沒有吃飽的樣子,而且體質很差,身上還滿是疼痛之感。
過了一會兒,街頭的乞丐在曙色下拱動,慢慢的醒來。
何卓不動聲色的靠近他們,這些人有老又少,其中一個臉上臟兮兮的孩子用手揉揉眼,忽然對著何卓叫道:“盧末遠,你早起來了!”
何卓微微一愣,是叫我么?
他發現那個小乞丐似乎是在叫自己。
唯一能夠確認的就是,現在的軀體不是自己的,那么盧末遠或許是這個軀體原先的主人?
小乞丐跑到何卓旁邊,雖然臉上臟兮兮的,但是笑容和甜美,牙齒潔白無瑕。
何卓小心翼翼,裝作朦朧的和他還有其他人接觸,聽著陌生的稱呼,他們對自己的熟絡,一些對話,比如去什么街頭乞討,還有咱們的破廟昨天被那個街的乞丐占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不久后,何卓終于得出了大概的結論:自己穿越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而穿越之前自己是何卓,穿越之后是盧末遠。
職業:乞丐。
他陷入一片超現實的不可思議之中,即便他是神秘學的博士,又是多學科的頂端科學家,相信多維空間的存在,但是一旦這種證明臨頭的時候,也唯有不可解釋了。
猛然回憶起了靈魂觸摸到被擊中的芯片,和芯片爆發出的巨大光芒,現在回味起來,明晰的可以感知到,那光芒中確實有著一股強大的,彌漫的力量,似乎打開了某一道光芒的大門,隨后他被席卷其中。
而那種力量是用靈魂感知的,不然沒有別的解釋,自己竟然可以感知到什么是能量,如同舌頭感知到味覺。
至于穿越。。。
對于芯片,神秘莫測的芯片,所謂了解越深,越加的知道自己的無知,所以芯片造成任何的效果,仿佛都不足為奇,何卓只是好奇如何產生的這種結果?原理何在?
于是他便坦然了。
之后就是一天漫長的生活,不就是餓的肚皮疼,而且全身酸痛,聽那個醒來就叫自己的朋友,他叫袁煥,大叫都叫他小三兒,昨天和別的街的乞丐打架,自己很勇猛,當然結果不怎么樣。
任何一個地方都不缺乏人事斗爭,因此何卓也不是一個單純的研究員,他不動聲色的慢慢的套出了自己所在的這個地方,名叫做盛國。
何卓一陣苦笑,生前自己是中國人,今天,落得這步田地,在街上乞討,來到的是一個和中國古代一般的地方,還真是緣分啊!
做了兩輩子的中國人,不知道算不算幸福。
何卓或者說叫盧末遠跟著小三兒兩個人在行乞,他偷偷隱藏自己的生拙,什么都慢半拍,畢竟不曾乞討。這在小三兒眼里也就是不積極,以為是昨天受傷的緣故。
乞丐自然是受人冷眼的,如今叫盧末遠東他大概是頂著別人的皮囊,出奇的并無羞澀。
行乞到的也只能是一些冷飯稀粥,實際上一天下來,都是餓肚子,所有東西都不能動,最后要集到一塊兒,大家晚上吃大鍋飯。
所有東西匯到一起,大家吃個熱乎的飯,這時候發現乞丐中也有溫情,不管什么人弄到什么東西,有好有壞,大家一起分享,甚至圍著火堆還有說有笑。
何卓對這種生活一點都不感興趣,雖然他知道,晚上的談笑和一頓熱乎的飯,是這些人唯一的,微弱的生命之光。
自從破廟被占了后,他們便找了一個更破的廢墟,沒有屋頂只有一些殘破的墻體,他們在其中生活。地方在城郊,外面還有一個竹林。
之后就是多天的行乞生活,何卓慢慢掌握了這個世界的局勢。
用他的理解來說,實際上這個世界猶如中古時代,大海劃分了幾個大陸,在這個大洲之上,大盛和一座大雪山隔開的古身毒,是兩個最廣大的文明,大盛西部邊疆有所謂西域三十六國,是沙漠綠洲和雪山的國度,充滿各種異域的傳奇色彩,與大盛中原自古以來牽扯不斷,或是依附,或是背叛,如今,大盛盛極而衰,內有十大將軍的割據,三十六國也蠢蠢欲動。
好在十大將軍中的西域大將軍擋在中間,大盛后方的土地才能休養生息。
而在大盛的東方,則是草原狼的國度,達蒙,厥奴,突密斯三國各有百萬輕騎,縱橫廣大無比的草原地帶,甚至遠遠銜接另一個大洲,而對于中原,北方地區也是岌岌可危,甚至名存實亡。
另外南海一海之隔的神風國,與大盛接壤的白衣國也都是蠢蠢欲動,活生生恨不能將大盛中原分而食之。
這一副江河地理圖,天下紛爭的畫卷,竟然和中國古代不可思議的相似,不過,相比至于文化制度,語言發音各方面根本就是活生生的古代中國而言,這也就不出奇了。
既來之則安之。
幾大洲之間相隔甚遠,認識不多,探索的余地也有很多,有極多神秘可探測的地方。這里面年紀最大的老乞丐,以前是個海員,最喜歡講些怪力亂神,稀奇古怪的事情,何卓不發表意見,一是現在的他在別人看來還是小孩,再有,他認為這就如同中世紀,由于不了解,外面的世界都很神秘,衍生了各種傳說,比如人魚啊,海怪啊。
實際上只是胡說八道。
自認為思維很科學的他當然不屑一顧。
在他那個世界,探險隊已經到了月球,地面上還能有什么好玩的?
但這個晚上一件事情的隨之而來,輕松徹底的顛覆了他的從那個世界帶來的科學思維,原來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不一樣。
就在他們圍爐夜話,靠近火光取暖的時候,一個黑影從一片蒼黑的青天飛掠過來,如同一只飛翔的蝙蝠。
正在望著明月,蕭索而寒冷的思念著某些人某些事的時候,忽然看到了這個鏡頭,只以為是什么大鳥,忽然發現是一個人,活生生的人!
因為那個人就落足在廢墟之中,火光映亂了他的影子,一片亂顫。
他忽然轉身出掌。
何卓這才發現后面緊跟著一人,拍出了兩個手掌。
四掌相擊,速度極快。
但是何卓不知道為什么就看清楚了,他發現他們的手掌在他的思維中緩慢的,如同慢鏡頭一樣的靠近,甚至某種玄妙的感覺使他預先知道這四掌肯定會碰擊在一起。
果然四掌碰擊,看似是斯斯文文的碰掌,先前那人竟如同炮彈似的遠遠擊飛,而四散的洶涌勁力,瞬間就摧毀了殘破的墻體,乞丐們的飯菜和爐火被吹的一干二凈。
何卓呆若木雞,這是武俠小說的世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