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鋼清晨扎馬,傍晚練掌,一招‘潛龍勿用’,他練了六年。起初一年,一掌打出去,擊在堅硬的樹干上,手會被撞得陣陣疼痛;隨后兩年,只感覺手掌越來越有力,擊在樹上,也不疼痛了,幾百年的老槐樹,會微微顫抖,樹葉簌簌往下掉落;到現在,他每一掌打在大樹上,樹干就會起一個淺淺的手掌印。
陽鋼每日接連不斷的擊打,小院里的大槐樹,樹身已經布滿了手印,長年累月受他擊打的地方,樹身漸漸凹了進去,越來越瘦。穆念慈笑說:“估計再練不出半個月,大樹就會從中折斷,以后你就沒得練掌的靶子了。”
陽鋼呵呵一笑:“穆阿姨,當年在牛棚外,七公公一掌就打斷了和這一樣粗的大樹,可我練了六年,尚且沒有打斷這棵大槐樹。比起七公公,我還差得遠。”
“七公乃世外高人,你小小年紀,自然是不能和他老人家相比。”穆念慈心中一念,忽然又問:“陽鋼,當年七公有心收你為徒,那時你年紀尚小,不懂得珍惜機遇,竟然拒絕了他。他懂得許多奧妙高深的內功心法,是我所學的千百倍,要是他教你六年,也許你本事要比現在強多了。現在你后悔么?”
“不后悔!”陽鋼截然的搖了搖頭,又淡淡笑了笑:“穆阿姨教我呼吸吐鈉、運功練氣的心法也很不錯啊。過去的事情,沒什么后悔的。就算不拜七公公為師,相信總有一天,我也一定能達到他的境界,甚至超越過他。”
“真有志氣!”穆念慈心中一陣贊賞,高興的撫了撫陽鋼的頭領。她以前夸獎陽鋼的時候,總是輕輕摸了摸他頭頂,如今仍然習慣不變,只是陽鋼和她長的一般高了,撫mo的時候,需要微微踮腳。
一日清晨,陽鋼正在槐樹下扎馬步,忽然小院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陽鋼微微一怔,心想穆阿姨正在屋子里,她家很少有客人來,也不知道是誰敲門。有些好奇,兩腿一并,站直了身子,朝院子外的木門走去。
陽鋼打開院門,見是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兒,那女孩梳著兩個俏皮的馬尾辮,身穿淡綠衫兒,可愛的鵝蛋臉,神色有些慌張,一對光彩明亮的大眼睛中帶著一股驚慌失措。
“你……是誰啊?”陽鋼吃了一驚,他不認識這個女孩,在附近的村子上也從來沒有見過。
“你讓開,有人追殺我,讓我進去躲躲。”女孩口氣中有一股驕橫之氣,但始終難掩哀求之意。
“追殺你!”陽鋼心中一震,這個詞語立即吸引起他的好奇心,雙手挎腰站在門口,卻并不讓開:“誰追殺你?為什么要追殺你?”見著女孩清麗動人的鵝蛋臉充滿了焦慮和害怕,心想不知道是誰要欺負她。
“你管得著么?你又沒本事救我。”女孩小嘴一翹,小手一推陽鋼胸膛,想硬搶著進屋。陽鋼這六年的馬步可不是白扎的,只聽“哎喲”一聲,陽鋼標直的站在門口未動,而女孩卻反而一交摔倒在地,秀眉深蹙,臉色盡是痛苦,兩手捏著腳裸,站不起來。
“咦!不會吧?難道我內力如此深厚,竟達到了可以反彈傷人的地步?”陽鋼撓了撓頭,自言自語說了一句。
女孩眼中淚水盈盈,連“呸、呸、呸”三聲,口氣中帶著哭音:“臭小子,你吹牛,你不害臊。我是爬上家里的墻頭摘花,一不小心,摔下來才弄傷了腳。我若是腳好了,一定打你……”
陽鋼嫩臉一紅,心想原來如此。忙蹲下身去看,只見她腳裸上鮮血浸紅褲腳,原來是左腿腿骨折斷,早已經受傷了。他可不想背上欺負小女孩的罪名,見女孩一臉疼痛的神色,摸樣楚楚可憐,心中很是不忍。這幾年有穆念慈的指導,陽鋼對穴道已頗為熟悉,伸手在她斷腿內側的“白海穴”與膝后“委中穴”各點一指,微微減輕她的疼痛,然后雙扶住她嫩小芊瘦的肩骨,柔聲道:“來,我抱你進屋。我叫穆阿姨給你上藥。”
女孩還十歲不到,少男幼女,也不懂的害羞,任由陽鋼抱著。毫不客氣,小手挽著陽鋼的頸項,沒受傷的一只腳搖了幾下,小嘴一掘:“小心一點,我腳斷摔斷后,骨頭剛剛結上,你……你可別碰到我的痛腳。”
陽鋼抱著陸無雙,感覺甚為輕巧,嬉嬉一笑:“你放心就是,只要你別亂動,我自然不會碰到你的痛腳。”
就在此時,忽然院墻頭上有人咯咯一笑,一個女子聲音叫道:“陸無雙,我師傅說要殺你,無論你逃多遠,都是沒有用處的。”
那女孩聽到笑聲,臉色一陣慘白,十分恐慌害怕,嬌小的身子微微顫抖,情不自禁往陽鋼懷里一縮。
“哦,這個女孩名字叫陸無雙。”陽鋼向發聲處抬頭一看,只見墻上站著一個身穿杏黃衣衫的年少道姑,淡淡的陽光映在她臉上,看來只有十五六歲年紀,她背插長劍,血紅的劍絳在風中獵獵作響。瞧了瞧懷里的陸無雙,不禁起了憐惜和保護之心,瞪了道姑一眼:“你依大欺小,我不許你傷害她。”
小道姑嘴角一歪,俏臉生暈,說道:“你是她什么人?憑什么不許我殺人。臭鄉巴佬,快快滾開,免得我多費一番手腳,連你也一起殺了。”這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不徐不疾,完全將陽鋼半點沒放在眼里。
陽鋼心中一怒,大喝:“我剛剛認識她,但就偏偏不讓你殺她。”說著把陸無雙放在門檻上坐靠著,只想飛上墻去,教訓教訓那小道姑,可惜自知這兩人多高的墻,自己一步跳不上去,于是只有站在地上,等她下來。
小道姑眉頭一寒:“不知死活的東西,你以為我不敢殺你不成?”抽出背上長劍,輕盈的飛身躍下院墻,俯空一劍向陽鋼刺去。只見一道黃影飄飄而下,夾雜著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