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子當一世而斬第九十三章誰的事
第九十三章誰的事
短消息是蘇娟發來的,告訴他她已經把楊慧紅從醫院接出,目前住進了御景齋。按CtrlD快速收藏"請看"他在車上一陣猶豫,不知自己該不該過去。
雖然心有猶豫,但他還是不自覺地把車開到御景齋小區外,看著這個武江市的高檔別墅小區映在紅燈綠草之中,不禁把自己深深地蜷縮進車椅內,感概連連。
同樣是御景齋別墅區內,一天內有兩個“懷孕”的女人。一個是吳攸莉醫生,一個是楊慧紅。
前一個女人懷孕他信以為真,結果卻是假的。
后一個則將不可能演繹成事實。
他甚至拿自己和彭放比,彭放無疑比他“幸福”。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既贏得了吳攸莉的心,也不必擔心有“懷孕”的麻煩。雖然彭放在電話里的語氣從容,絲毫看不出害怕“麻煩”,但金楊還是感覺到彭放語氣相比往日稍有異樣。
他們這對昔日的上下級,不約而同的遇上同樣的麻煩。但彭放的表現無疑比他“從容”,而且更有人情味。
安家杰則輸了個體無完膚,等他明白吳攸莉懷孕只是“設計”的一種試探,他這種位面的男人不大可能拿下臉面繼續面對吳攸莉。不管是心理上還是現實里,他都輸給了彭放。
金楊是個善于自省的男人,他似乎從彭放的舉動上得到啟示。既然木已成舟,一味推諉懊喪毫無意義,反而會被女人瞧不起。
不逃避。不推卸責任才是大丈夫所為。如果他如安家杰一般要求楊慧紅打掉胎兒,那么他和安又有什么區別?
想到這里,困擾金楊的“麻煩”似乎迎刃而解。他扔掉煙頭,啟動汽車,來到一所超市,在導購的指點下,一口氣買了二千多元的孕婦補品。
五分鐘后,他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出現在蘇娟的別墅前,摁響門鈴。
開門的是蘇娟,她不無驚訝地看著金楊和他手中的大包小包。
見蘇娟怔怔看著他。金楊聳肩一笑,“怎么,不歡迎?”
蘇娟眸子里掠過一抹驚喜,嘴巴上嬌嗔,“你可是這里的主人喲!”卻心里歡喜,她知道金楊一直在楊慧紅懷孕的問題上糾結,她好壞不說,就是希望他自己去領悟,去糾結,去自省,去成熟。至于結果是升華還是沉淪,靠的還是自己。
很顯然,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走出來的時間更快。
很顯然,她愛的男人再一次成熟了,更有擔當,更有責任感。
蘇娟笑吟吟地伸臂摟住他,趁他雙手被大包小包束縛的當口,石破天驚般踮腳相吻。
金楊很被動地張唇相迎,一對眼睛驚兔似地盯著大廳,生怕大肚子楊慧紅突然出現,看到這個綺麗場景,受了刺激。
蘇娟心知肚明,雙手越樓越緊,低聲嬌喘道:“怕了么?”
金楊很老實地點頭:“怕!”
蘇娟的回答差點令他絕倒,“這樣子欺負你的機會很難得哦。”
金楊好笑地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咬著她的耳垂道:“你可以保留些力氣,晚上再欺負我。”
“晚上我可不能去道海路了哦……”蘇娟柔情蜜意望著他,見他額頭冒出了汗滴,頓時不忍逗他,伸手接過他手上的幾個包,柔聲道:“去洗把臉,然后去看看她。”
說著蘇娟和金楊提著袋子走進客廳。
一名四十歲左右的護工從房間里走出來,搶著上前接過包裝袋,低聲道:“她剛睡著。”
金楊愣了愣,“我能去看看她嗎?”
蘇娟拉著他的手,兩人來到偏房。
另一名護工坐在床尾的雙人沙發上,看見蘇娟領著一年輕男人進來,連忙起身,指了指屋外,意思是自己出去會。
蘇娟點點頭。
金楊躡手躡腳走到窗前,看著楊慧紅稍顯浮腫的臉,默默嘆了口氣,拉了拉蘇娟的手,兩人走出房外。
來到客廳,金楊忍不住問,“什么時間去香港?”
“正在托人辦理手續。”
“到時提前通知我,我來送機。”
蘇娟輕嗯一聲,挽著他的胳膊向外走去,“你放心吧。我會安排妥當。今天豆豆請大伯吃飯,你沒有參加,要早點回去。”
金楊傻傻地沖她笑了笑。不顧客廳兩名護工在側,伸手輕輕摟了摟她,然后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
雖然他沒有說話,亦沒有狗血地說“你真好,我愛你”等等之類的甜言蜜語,但這一刻,她卻感受到他最深的溫柔和愛戀!
看著他關門,她徐徐轉身,低聲對兩名護工道:“把補品全部提到楊慧紅的房間去。”
兩名護工愕然,楊慧紅的各種安胎保健品蘇娟買了不少,比剛才這個男人送來的多的多,而且更為專業,甚至更高檔。
為什么要把這個男人送的補品放在楊慧紅的房間呢。
她們不理解。金楊同樣不理解。他不理解自己為什么來到小區后,竟鬼神差使地給吳攸莉撥打了一個電話。
吳攸莉很快接通了電話,聲音清清淡淡中透著一絲老朋友之間才有的溫情,“金楊……”
“吳姐晚上好!我……正在御景齋小區。”
“咦,你來我家……不,我記得你說你有朋友也住這個小區,”吳攸莉很快反應過來,“來我家坐坐,還是我出來?”
金楊感慨她的善解人意,心想和她這樣的女人交往真的很輕松,難怪西海政壇數一數二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五分鐘后,吳攸莉清清爽爽出現在小區涼亭口,看著抽煙的金楊,駐足道:“有心事?”
金楊知道學醫的人特忌諱旁人在他們面前抽煙,他趕緊扔掉香煙,用腳擰滅,直言不諱道:“吳姐,我有件事情想不明白,想請教請教你。”
吳攸莉輕聲道:“我不忌諱有人抽煙,你抽吧。”
金楊笑著搖頭,“我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還是不抽的好。”
吳攸莉欣賞金楊,不是因為他當自己是老板的女人而拍馬屁,她能看見他身上有許多年輕人,許多這個層次的官員所沒有的東西,比如善良,比如有自己的底線,并不是像大多少男人一樣,表面上尊敬她,背地里不是齷齪念頭便是看低三等。
“我猜猜你的心事。”吳攸莉在路燈下打量著金楊,抿嘴笑道:“要么是感情上出現了問題,要么是官場之外的事情讓你煩惱?”
金楊感覺和不可思議,“為什么不是我個人仕途上的問題呢?”
吳攸莉笑笑,“才干機遇靠山等于飛黃騰達,這是人所共知的仕途公式。這三樣,你目前全齊,所以可以排除。”
金楊真心恭維道:“吳姐,你不走仕途太可惜了。”
吳攸莉不可置否,“我不過是比旁人看得多,聽得多點罷了,真讓我去爭什么我也爭不了。了解和做到是兩個概念。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怎么做才有利于自己,但自己往往朝相反的方向去做。”
“我有件事情想向彭書記反應反應,但是苦于找不到一個好的切入點。”金楊苦笑道:“你知道的,在大領導面前,有時候只有虔誠的小學生才能獲得他們的好感和支持。沒有大領導喜歡被部下利用……”
“金楊啊!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么嗎?”
“敬請吳姐指點。”金楊雙手抱拳,很認真地打了個拱手。
“所有人都說你聰明。”
“聰明是缺點?”金楊不解。
“當所有人都說你聰明時,有的人會利用你的聰明,有人會防備你的聰明。”吳攸莉真誠道:“我也許說不出邏輯和大道理,但我所接觸的高官中,幾乎所有人都擅長裝傻。”
金楊瞇起眼,點了點頭,呵呵一笑,“慢慢學。”
吳攸莉忽然很認真道:“我不知道你準備向彭放反應什么,但是我知道,目的和手段是一對矛盾體,如果過于看重目的,就會亂了手段,反之,手段也會破壞目的。一勺鹽可以讓一杯水變咸,但在一湖水面前,卻無能為力了。”
金楊沉思。
吳攸莉繼續道:“我大概比你稍微了解點彭放,你不能拿常規目光去看他,他就是一湖水,鹽啊糖啊這些東西對湖水沒有半點用,對他沒有利益的事情他不會去做,對他有風險的事情他更加不會考慮……”
說到這里,吳攸莉忽然嘆了口氣,“我非常愿意幫你開口。但效果只會適得其反,你應該明白。”
金楊點頭,他驚奇地發現,經過這么一談話,他和吳攸莉的關系有了某種質變。是一種介乎于朋友間,又超越普通朋友,同時還是一個游離在彭放身邊的兩人小團體,或者說是同盟。
金楊忽然笑了,“有人說過一句話,要想別人幫你,就必須把自己的事情變成別人的事情。”
吳攸莉莞爾一笑,“就是這個理。你如果能從中找到他的關切點,或者他的利益點,那么你就是不提,他也會主動去辦。”
金楊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某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