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九年三月日本昆侖山
禎率領精英發動襲擊,人類與魔族的頂尖戰力全部集中于稷下,戰得天昏地暗,但除了主戰場之外,雙方比斗的范圍也不僅限于稷下,還關系著其他地方。
引爆這場稷下之戰的關鍵,是為了不死樹之爭。梅琳與海稼軒設下的結界,逼得禎不得不提早行動,親自攻破稷下城,從目前的結果來看,這個行動遇到了很大的障礙,魔族付出的代價極為慘重,但最后也獲得成功,然而禎卻很擔憂一件事,那便是小草所作的威脅不知是真是假。
能否奪得不死樹,關系到魔族能否拿下人間界的成敗。就石崇而言,得到不死樹之后,不但能夠操控風之大陸上九成九住民的意識,甚至還能給予魔獸群起碼的智能,否則那群只懂得亂咬亂撕、生吃活人下肚的東西,永遠只能破壞,沒有半分建設意義。
但在禎眼中,不死樹卻還有一個作用,這個未經測試、證實的作用若然成真,能夠操控到的東西將遠比操控平民百姓更有意義。然而,小草卻表示已經派遣奇兵,偷偷去轉移不死樹,這一著真正打亂了禎的布局,令他憂心不已。
到底小草有沒有派人去執行這機密任務?答案……是肯定的。
當稷下城方向因為施放五極天式,而引發連串天地大變,連帶造成的能量波動,即使遠在千里之外,也能清晰感覺到,當西王母的無上慧心將這些訊息一一捕捉,明白小草預料中的戰爭已經爆發,她閉起不能視物的雙眼,點頭輕聲道:“禎已經到稷下城了。”
“唉,彼他娘之,幸好本大人跑得快,不然留在稷下城里,周圍盡是無良匪類,一定被他們推出去當犧牲品,說不定還會要我單挑大魔神王咧!”
與風華同行來到日本的,是身兼雷因斯左大丞相重任的雪特人,自從與魔族的戰爭爆發后,由于他在實戰上的用處不大,因此本來活躍于敵我陣營的他,光芒顯得黯淡不少,然而,如果他真的身在稷下,那么雪特人單挑大魔神王的局面或許真有可能上演,因為他所有的同儕都深信,這個雪特人有不可思議的福運,總能化險為夷,即使真的面對大魔神王,搞不好也能全身而退。
當事人對自己的本事可沒有如此高評價,所以當小草分配任務的時候,表現得慷慨激昂、義不容辭的雪特人,馬上自告奮勇接下機密任務,與風華同行,一起潛來昆侖山。
昆侖山目前落入魔族的統治,除了研究人員,更有重兵駐守,但是當主力高手云集于稷下,這些所謂的“重兵”與“守衛”,并不被雪特人放在眼里。
“哈!想嚇唬老子嗎?什么守衛,會比八歧大蛇還大只?”
曾經走過無數次生死險關,見慣大場面的有雪,是有資格不把這些魔族兵將放在眼里。當然,他也不需要與這些劍拔弩張的魔族兵將硬拼,只要憑著創世紀之書的異能,制造騷亂,然后潛地而行。
昆侖山內部的狀況,風華最是熟門熟路,有雪潛地而行時,她不住做出提點,回避著各種防御結界,鉆著沒有人會通過的小道,又安全又高速地接近目的地,途中偶然有幾次被敵人的魔法師所察覺,有雪都以自己的術法巧妙應付過去。
“哇!青蛙!好大的青蛙!”
“哎呀!那邊……有半只青蛙!”
過去日本忍者最擅長的招數,有雪也從創世紀之書里學會,每當有魔法師察覺到地底有古怪,他就利用卷軸制造騷動,在地表的某處突然像噴泉一樣涌出大批青蛙,幾百幾千只一次狂涌出來,亂叫亂跳,鬧得魔族將兵手忙腳亂,疑神疑鬼,就此胡混過去,繼續前進。
一個熟門熟路,一個狡獪多詐,盡管在實戰上幫不了多少忙,但在暗中活動的工作上,卻是完美搭配,這對美女與丑男合作默契十足,一路避開魔族的搜查,快速潛向不死樹所在的洞窟。
到了目的地,被不死樹的樹根網所攔擋,有雪不得不從從地下浮上來,根據青樓聯盟之前冒死提供的情報,為了怕觸發結界異能,不死樹周圍并沒有派人看守,僅是在洞窟外數百尺處有重兵來回巡邏,如果能不觸發結界,那么確實可以直接在不死樹周圍上浮出來。
“結界也是我們家自己設的,當然有解法,這就叫做千線萬線不如一條內線。”
“有雪大人,您的話很難懂呢。”
“不是說給你聽的啦!”
雪特人悄聲竊笑,與風華一起從地下浮上。與初次進入這個洞穴的花天邪一樣,有雪也看著不死樹直發呆,風華則是側耳傾聽,發現最近的生命氣息也在數百尺外,自己兩人的行蹤并沒有被察覺,可以開始動手搬移不死樹了。
西王母族受命看守不死樹,有許多的秘密術法,連族中長老也不得傳,是每一任西王母由不死樹誕生時,直接烙印進入腦中,成長之后便懂得使用,因此就連已投靠石崇的眾長老都不曉得風華還有這一手。
“樹啊,樹啊,真是對不住,因為人們的野心,必須要讓你離開你所生長的地方,請你稍微忍耐吧。”
“棉唆什么,快點動手吧,我們沒用斧頭把它砍成他媽的十七二十八截,放火燒掉,就已經很仁慈了,還道什么歉啊。”
對有雪的抱怨苦笑,風華緩緩念動咒文,正要設法搬移不死樹,周圍異變陡生,本來布置在兩人腳下的大規模結界,各種精光內斂的符文開始消退,迅速地分解散失。
“搞什么鬼?”
“咦?”
風華的感應比有雪更清晰,腳下的結界正在崩解,明顯是被人破除,這情形最合理的解釋是……
“哎呀!糟糕!”
有雪大叫一聲,由于結界被破的變化,數百尺外巡邏的魔族將兵有所察覺,便如潮水一般蜂涌而來。理所當然,他們發現了洞窟中不該存在的兩個人。
“計劃失敗,還是溜之大吉吧!”
太過清楚自己實力,有雪完全沒有留在這里和敵人一拼的念頭,雖說精銳戰力不在,可是敵人冒出個強天位武者,卻也不值得奇怪,要自己和那種蠻牛拼一下,別說剩下半條命,就連碎渣都不會剩下半點。
拉過風華,就要一起遁地潛逃,但在突然間,好像一陣淡淡清風吹過,周圍一切都安靜了下來,緊跟著,就是一連串物體墜地碰倒的聲音,當有雪回過頭去,只見那些要闖入不死樹洞窟的魔族兵將,全數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們……還活著嗎?”
話聲才落,幾截斷肢、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就滾入洞窟,回答了有雪的問題。頭顱上的盔甲,顯示此人是比較高階的將領級軍官,可能就是駐守這里的強天位武者,現在被人一擊斬殺,粉身碎骨,顯見來者不但心狠手辣,武功更是超人一等。
“是……是死要錢的嗎?是朋友還是敵人?”
雪特人顫著聲音說話,除了韓特之外,他想不到什么其他的可能援軍,而如果是敵人,自己未必走得掉。
“不是敵人,但……我們能做你的朋友嗎?”
出聲說話的是風華,之前出發時小草曾與她有過密談,做過推測,表示此行可能會遇上某人,如若當真碰上了她,計劃就有必要修正,甚至放棄。而此刻自己所感應到的氣息……小草的推測果然沒有錯。
洞窟外的人并沒有回答,從洞窟內往外看去,并沒有看到什么人,只看到半截刀刃,通體縈繞著妖異的紅光,因為飽吸鮮血,燦爛發著令人炫目的色彩。
妖刀不知火!
九州大戰時,盡管魔族重兵壓境,稷下城仍是屹立不搖,從沒落入魔族手里,但時至今日,歷經多場驚天惡斗后,文明古國雷因斯的王都稷下,其所建立的千年榮華,已經被毀得干干凈凈,整座城池在大梵煉獄刀、深藍判決的沖擊下,只剩下碎瓦殘壁,無限凄涼的景象。
然而,這場流盡眾人鮮血的戰斗卻仍繼續……
已經走到了最后一步,占盡優勢的禎,要把這場戰斗完結。比起不死樹的利益,白家之血的鉗制是他目前最在意的事情,這瘋狂的一族人彷佛是自己天命宿敵,每一步都克制著自己,就連已經死去的死人都能帶給自己無窮困擾,如果再讓白家血脈延續下去,自己將永無寧日,所以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把最后的白家人斬草除根。
“白家的血緣,彷佛是詛咒一樣在束縛著朕。你仍有最后一次機會,看看當朕了結你的時候,你的丈夫、你的兄長,會不會還有本事來救你!”
淡淡說著宣告話語,禎抬舉起左手,大天魔刀的金芒粲然迸發,凜冽寒氣封鎖住小草的所有退路。明知道這女子不會武功,但只要考慮到有人隨時插手的可能性,禎這一下轟擊便全力以赴,賭上大魔神王的榮譽,這一擊誓要殺生奪命。
一擊轟出,前方驟然風影竄動,一個身影正攔擋在前頭,禎天魔功全力轟出,當看清來者面貌,心中閃過一絲悔意,想要留手撤招,卻是已經晚了一步,在骨碎肉綻的悶響中,大蓬血雨狂灑噴出,濺了身后的小草一頭一臉。
“……姑、姑姑。”
“老師!”
錯愕與哀傷,兩種不同情感的呼叫同時出口,禎手臂上傳來強大壓力,被梅琳給牢牢鉗制,一時之間竟是進退不得,但這卻是她最后的力量。適才天魔刀的一擊貫體而過,為了不傷及小草,幾乎全部由這具肉體吸收,筋斷、骨碎、五臟俱破,縱是當代絕頂高手,也難逃死亡的命運。
禎面上難掩驚愕之情,本來他就一直回避著與梅琳敵對,希望盡可能保留下這名碩果僅存的長輩,所以始終也沒有對她下重手,只是想不到這些努力終歸無用,梅琳在最后的這個時刻跳了出來,用自己的身體,延緩了親愛弟子的死亡時間。
同樣的錯愕之情,也出現在小草的臉上。梅琳對她而言,幾乎就是半個母親,不但從小傳道授藝,甚至代替為繁重國事而忙碌的母親陪伴自己,從無停止地付出關愛,在她的心目中,梅琳絕對不只是一名單純的長輩,特別是當那溫熱鮮血灑在臉上,血淋淋的溫熱震驚,讓小草一時間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雙手牢牢鉗制住禎的鐵拳,點點熱血不住由體內散失,梅琳的相貌與體態漸漸起了變化,重傷瀕死之軀,再無力鎮壓當年刑罰的入體劍氣,就在劍氣快要破體而出之前,外表也漸漸脫離童化,回復昔日美麗魔族公主的相貌。當年自己曾經發誓,永遠不與魔族敵對,永遠不殺一名魔族同胞,但在這次的人魔大戰中,自己仍是不免手刃部分同族,違背了自己的承諾。
諾言是自己親口所許,違反承諾的自己有今日收場,梅琳并不遺憾,但在生命飛快離體的時候,她卻仍有一個不解的疑惑,要問這個數千年來始終野心勃勃的侄兒。
“……為何……人類與魔族……非戰不可?明明……大家可以和平……好好相處的……”
這句話,梅琳多年來一直想問,當日若非禎領頭叛變,孤峰之戰狙殺鐵木真,那場變法有很大可能會成功。如果人類與魔族可以和平共處,一起分享與開發現有的資源,兩個種族的未來都會比現在更好,為什么總是有人要為了野心去破壞這理想呢?
“因為,姑姑你就不會理解,永遠不理解這個世界的真實……”
“和平是癡人說夢,斗爭卻是生物的本能,這個世界永遠是弱肉強食,強者zhan有一切,只有親手掠奪來的東西,才是真正擁有。魔族能有今日的實力,全是靠斗爭得來,不能也不該與人分享。習慣了和平的腐敗,早晚會有破壞和平的新一代,把魔族取而代之,亡族滅種。”
“猛獸能夠生存,就是因為它的爪與牙,若是與人類和平共處,只會被人類的軟弱劣習所沾染,爪會鈍、牙會掉,沒了爪牙的猛獸就會死!魔族必須要強大,一個要維持強大的種族,就必須斗爭,是不可以與人和平共處的!”
“姑姑你曾是魔族智者,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這些,要與十四弟陷魔族于絕地呢?”
在心里吶喊,禎沒有回答,更厭惡向梅琳回答這問題,不是因為愧疚,而是一種近似對牛彈琴的不快感。總是被人攔在自己的路前,他的怒意也越來越是熾盛,只想用殺戮來發。
“婉兒!”
一聲凄厲的盛怒暴喝,由后方傳來。剛才硬接禎一擊,海稼軒為了保護梅琳,自己承受了較多的力道,傷得最重,飛得更遠,等到他好不容易暫壓重傷,重組戰力,趕回這邊來,卻看到了這令他悲痛欲絕的一幕。
明燦燦的利劍,在齋天位力量的極限鼓催下,綻放出雪亮的強光,直射禎后心,但這耀眼的劍芒卻在瞬間黯淡,禎的左手向后一拂,太天位力量與意識,輕易壓制鎖鎮住海稼軒,任憑劍芒再耀眼,就是無法前遞半寸。
zhan有絕對優勢,禎卻感受不到喜悅與得意,只覺得憤怒,還有……親手殺掉血親的痛。
相較于禎,梅琳的痛來自另一方面,自己與海稼軒舍命拖延,死亡看來是無可逃避,但是犧牲不能沒有意義,為何小草不趁這個時候有所動作,或是逃跑,或是發動反擊呢?
心中焦急,梅琳勉強側過頭去,當她的目光瞥向小草,這名素來以聰慧著稱的女子,卻似乎因為情感打擊,暫時失去了理智,滿面鮮血、目光呆滯地凝望梅琳,渾然忘記了逃走。
“……莉……莉雅……”
用著剩余的體力去呼喚,梅琳希望能夠喚醒小草。然而,如果說每個理性的人都會有崩潰一刻,那么小草所碰到的一刻,就是現在了。本來渾渾噩噩的她,看到梅琳血流滿面地氣竭說話,沖擊性的畫面,令她腦中只剩下一片空白,跟著,她捧住自己的腦袋,發出一聲哭嚎似的凄厲尖叫。
“啊~~”
最棘手的敵人失去意識,對禎當然是好事,然而,小草周圍卻浮現奇異的彩光流動,魔力能量也因此波動,就連一度散失的黑暗冥氣都重新出現,圍繞著小草慢慢旋動。
(這、這是怎么一回事?)
小草目前處于精神震撼的呆愣狀態,不會有意識去使用魔法,更不會去發動五極天式,即使有意,她也應該在剛剛的戰斗中耗盡了魔力,無力再施放五極天式這樣的大招數,然而,黑暗冥氣的出現,卻讓禎感到一陣不安,心頭的些許懷疑,在黑暗冥氣加速旋動,更隱約出現五大黑暗神明形象后,完全變成了事實。
(難道……不是使用五極天式,而是共鳴?)
就魔法理論上而言,有一種可能出現這種現象,那就是放棄召喚借力,單純以自身為獻,引發魔力共鳴,而被共鳴效果引動的神靈自然會降臨。經由共鳴效果而現世的神靈,其力量不受借力法則的限制,得以發揮神靈的全部力量,如若是引發五大黑暗神明的共鳴,威力遠遠不是五極天式能比擬。
但引發共鳴,等若是以自身的肉體、生命為通道,不論成敗,結果都是一死,是名符其實的舍身技,而且不是想用就能用。禎不在意小草的生死,但他卻不能忽視白家人在瀕死之前所能創造的無限奇跡,特別是,這種共鳴現象讓他想起一個驚人事實:風之大陸的記載中,上次出現疑似魔力共鳴現象的紀錄,是在五百年前武煉邊境的酒泉關……
(原來如此!這才是大梵煉獄刀的真正用法!難怪當年釋鬼藏能以一介單純武者之身,引發五極天式齊現!)
與小草戰斗時,禎就曾懷疑小草的大梵煉獄刀,威力與傳聞當中有異,現在謎底揭曉,禎可絕對不想再接一次大梵煉獄刀,況且以共鳴形式出現的五極天式,與魔力召喚借力不同,縱使再有小草的異能,也無法抵銷,情形將會一發不可收拾。
察覺到現實嚴重性,禎再不容許梅琳拖延時間,再次全力鼓蕩天魔刀一擊,半旋轉身體,將梅琳轟向海稼軒,為了要多搶得氣絕前一點時間與尸體完整的海稼軒唯有硬接,結果就是兩個人一起被遠遠轟飛。
如果海稼軒能維持一貫冷靜,置梅琳于不顧,舍命為小草爭取時間,一切的情形可能就會不同,但事到臨頭,人們總是難以維持一貫冷靜,由情感主宰自身行動。然而,禎并沒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無意識狀態的小草潛能似乎并未見底,還好像受到禎最后一擊的刺激,黑暗冥氣旋繞中發出不應有的強光,力量赫然往上再度提升。
“什、什么?”
黑暗力量的源頭就是黑暗,五極天式運轉得再強,也不會因此就發出光來,唯一的解釋,就是神格提升變化,魔力共鳴對象由五大黑暗神明變為更高位的存在。璀璨的點點藍光,由小草體內透發而出,彷佛百萬顆湛藍寶石齊放光華,逼得禎幾乎無法正視。
即使是剛才面對大梵煉獄刀,禎也不曾出現這樣的動搖,由內心深處泛出的恐懼感,眨眼間就讓他背后滿是冷汗,不由思索,鼓盡全力的一記大天魔刀,劃出燦爛金芒,直破向湛藍光芒中的小草,跟著又是一式轟雷赤帝沖,雄強霸道的天魔勁,猶如海嘯潰堤,勢無可擋地狂飆而出。
論修為,縱使一百一千個小草,都無法在這兩式太天位殺著下生存,但是對已為魔神的天魔功創始者而言,源出自的毀滅武學,卻根本產生不了作用,金芒與妖雷魔電先后與藍光撞擊,跟著就如同百川入海,被同化得無影無蹤。
面對那矗立于小草身后的龍首巨影,就連禎也覺得自己渺小,但更不可思議的是,接下這兩擊之后,龍首巨影開始消失,耀眼的藍光則變化光度,由藍轉金,逐漸盛放了亮度。
禎絕不認為是自己的全力兩擊,能夠擊退共鳴中的深藍魔王,現在這種現象只有一個解釋,就是小草的靈格提升尚未停止,繼五大黑暗神明、深藍魔王之后,還在攀升往更高神格、更高位的存在。
世上有比深藍魔王更高神格的存在嗎?
那已經是一個禎連想都不敢想的東西,超越了風之大陸與魔界,的創造范圍甚至廣及鯤侖世界的一切,四塊大陸上的百萬神靈,無分圣魔,均對其竭誠竭恐,永遠絕對統馭權的存在。
白家的瘋狂之血委實可怕,當直系血脈越見凋零,這名繼承直系血脈的女子,赫然能夠再創其兩名兄長未能攀上的顛峰,將奇跡硬生生拉到凡間來。縱然自己仍是這塊大陸上最強的生物,但禎卻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只飛在大炮炮口的蚊子……
(不,現在放棄太早了,我還有機會!還有一線生機!)
如果小草在深藍魔王共鳴,甚至是重組大梵煉獄刀的時候立刻出手,那么別說是眼前傷疲不堪、只剩下三成力量的大魔神王,她甚至有能力干掉這塊大陸上的任何人、任何生物,但白家血脈中深不見底的資質,卻成了她最大的破綻,提升神格中的每一段突破,在過程當中,她都處于完全不設防的狀態,敵人絕對可以將她擊破。
換作是正常情形,魔法師面對這種不設防的危險狀況,都會設置強力結界,或是另找高手保護,但小草此刻意識不清,根本不會想到這一點,而這也就成為禎的最后機會。
鼓蕩起天魔刀,禎預備一刀就把小草砍成兩半,但金色厲芒還沒出手,便黯淡下來。考慮到白家血脈在生死危機瞬間的爆發力,禎終究不敢冒這個險,最起碼,要先將她封印住,再發天魔刀狙殺。
萬物元氣鎖,是武者間最好的封印技巧,但是用在這種情形,多半已經鎮壓不住場面,所幸,禎還另有一套更高級的封印神技。
左掌一翻,一個燦爛的雷電光球發出,迅速回擊自身,在耀眼奪目的電流強光中,禎再次化為純能量體,“魔龍幻化”的電形化身,讓他的動作快如閃電,幾下飛竄,就在小草四周踩布下五芒星結界。
五道強光由地面破天而出,每一道都蘊含著萬物元氣鎖封印,更以太天位力量推動,化作五道紫電光柱穿透云霄,截斷了結界內與外部空間的能量流動。當這燦爛的五芒星結界陣完成,禎更不停留,電形魔軀驟閃,朝結界中心的小草飛竄而去,剎那間,兩人貫體穿過。
適才硬接大梵煉獄刀的經驗,也給了禎頗多啟發,在與小草貫體而過的瞬間,他以主動散功的手法,催化散去剩余三成力量中的兩成,形成更進一步的封印,令小草身上散發的金光黯淡停頓下來,彷佛成了一幕停格中的影片,光華仍在,只是一切就像是被定格的火焰,完全停頓。
從外頭往里看,五芒星內的空間,好像是一個時間被停住的世界,在強烈電流閃爍中,所有一切景物、光線,全部都維持同一位置、同一亮度,再沒有任何變化,時間流逝絲毫不能影響其內,遠遠看去,里頭的小草更像是一尊雕像,或是……一具美麗的標本。
“呼……呼……”
竭力催動魔龍幻化的禎,幾乎是一沖出五芒星結界,電形魔軀就立刻崩解。連串傷重加上散功,對體能的耗損極為劇烈,即使是強如大魔神王,也露出疲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幾乎累得站不直身體,勉力急吸一口氣,立刻咳出一口鮮血來。
點點血霧,染紅了視線,禎很快穩定下駭然心情,目光一轉,眼中出現了五芒星中的靜止空間。
將小草給封印住,只是暫時的權宜之計,白家血脈的威脅大得難以估計,禎絕不會錯失斬草除根的機會。梅琳瀕死,海稼軒也重傷,剛才轟走他們的時候,禎刻意用了點技巧,現在他們只怕正在做著最后的告別對話,不會來干擾戰局。
所有礙事的人,都已經被清除,不會再出現了。即使還有這樣的人,禎也下定決心,不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都會把那人粉身碎骨,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把白家對己的威脅淫除。
再次提舉起了手,但就在動手之前,禎又感覺到了一絲討厭的氣息,跟著就是一個聲音傳來。
“把你的手給我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