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家門變
朱門風流
直至夕陽西下。張越方才出了皇宮。田文四人已經送朱瞻基。趙虎三人也已經派了出去。這會兒竟是只有胡七跟著他一同回來。而陸豐則是早就回馬府街欽差行轅了。若是沒有那個人意料的消息。他只會感激皇帝體恤讓他能夠合家團聚好好過一個年。然而。眼下他卻的滿心煩躁。即便是一路風馳也難以打消種情緒。
事情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年。朱棣怎會想起那件紫貂皮大氅?
由于天色漸晚。張門前已經掛上了兩盞燈籠。他在門前堪堪停下。跳下馬。一個中門房便一溜小跑奔上前來抓起韁繩之后就笑道:“少爺總算是回來了。老爺太太已經命人催問過好幾回。這會兒人都在上房里頭等呢。”
盡管心里有事。但會兒張越不想表露在臉上。當下就囑咐胡七先去休息。隨即便徑直往里頭走。從道進了二門。早一個年輕媳婦迎上前來。隱隱約約更能聽到有人往里頭通報的聲音。一時間。身心俱疲的他只覺的腳下步子然之間輕快了起來。等到順階到了檐下。見門外的珍珠已經高高打起了簾籠。他連忙快步邁過了門檻。
上房里頭極其亮堂。除了高幾上的燈臺之外。房梁上還懸了一富麗堂皇的魚跳龍門,樣的宮燈。張越隨手解下那一織金妝花絨大氅。又脫下頭上的皮子和黑貂皮暖耳。一并遞給了旁邊的靈犀。這才上前拜見了父母。起身之后。他就緊挨杜站了。右手悄悄伸出去握住了她的左手絲沒去管有沒有人看見。
“這么冷的天東奔西跑。著實為你了!”
孫氏向來最疼愛兒子。上上下打量了一會張越。見他分明又瘦了一圈不禁直嘆氣。心想人家都是暗箭。偏生自己兒子遇上的全都是明刀。正預備多安慰兩句見一旁丈夫眼神丟過來情知他必定是慈母多敗兒這一套。只把了嘴邊的話成了另一句。
“這件織金妝花絨氅仿是新的。是別人送的還是你怕冷置辦的行頭?”
沒料到母親竟然這么眼尖。張越心里笑面上卻仍是帶著笑容:“是今天進宮面見太子殿下的時候殿下瞧見我那件蘇合青云緞披風舊了。所以就賜了一件。不單單是我。陸公公也了一件一模一樣的皇太孫殿下派的那四個衛每人都的了兩匹絹十錠鈔。”
“太子殿下真厚。”
張卻沒去理會孫氏話著那黑貂皮暖耳看了一會。他忽然冒出了一句話:“這織妝花絨大氅是太子殿下賞賜的如果我沒看錯。這黑貂皮暖耳仿佛是你自己東西。可是皇太孫殿的賞賜?”
見張點頭。他只覺的腦仁發脹。不禁用右手拇指和食指輕**了揉兩邊太陽穴。心想繼皇帝的旨意之后這東宮的兩位竟然如此做派。是知道了什么。還是要表示什么?
杜根本沒料到張越站過來之后就忽然抓住了自的手。原是想掙脫了去。但這會兒感張越的手涼的很。不禁有些疑惑。待聽的張越進了一趟宮就的了這樣的好處。看到張那表情仿佛不是高興而是擔憂。她頓時從心底生出了一股不安。
心中各有思量的三人都沒有在孫氏面前流露出來。而孫氏本就是不在意外頭事情的人。吩咐把大氅和暖耳拿過來仔細瞧了瞧。便吩咐靈犀拿下去收好。不多時。藥便從外頭進來。屈膝笑道:廚房飯菜都已經齊備。請太太示下。是在后房安設桌椅擺飯。還是在這屋里?”
“不用后房。就在這兒好了。去把那張黑木大炕桌子搬上來。在炕上團團圓圓吃一遭就行了。你們幾在下頭擺上圓子。大伙兒一塊也熱鬧!等過兩天除夜的時候也這么辦。如今家里人原本就少。冷冷清清就更不像樣了!”
不在北京沒那么多眼睛盯著。更不用擔心有人嘮叨。孫氏也懶的管什么規矩上下。索性這么吩咐了一遭。當下自然是人歡喜。珍珠藥把小炕桌撤了。與靈犀琥珀合力將那張黑木大炕桌子搬上了炕。秋痕又拉著小五一溜煙把圓桌子搬了過來。不消一會。兩個年輕媳婦就提著食盒進門擺菜。著這光景先是有些差異。旋即便抿嘴一笑。
隨著兩個媳婦一層層揭開了那食盒。各色菜肴漸漸擺滿了一桌子。水晶鵝炒面筋燉鴿雛酸筍湯熏肉醋魚六道熱菜。酥脆小角兒和白糖糕兩樣點心。氣騰騰擺了一桌子。幾個頭的份例菜也都擺上了圓桌。珍珠又用燙酒壺一個個杯子斟上了酒。
見珍珠一個個斟滿了回席坐下。張越便向杜使了
她一起雙手捧起了杯:“爹。娘。今兒個這第一杯就妹一同敬你們二老。這幾年一直在外頭碌奔走。我也曾盡過多少孝心。便以這一杯賠罪。”
見兒子媳婦舉杯敬。隨即先干為敬。孫氏只覺的這半輩子操心都是值的。眼眶不禁有些濕了。這一愣神的功夫。她看見張已經一口喝干了。不禁嗔的斜睨了他一眼。這才飲盡了杯中的酒。旋即又盯著張越和杜瞧了又。忽然笑了起來。
“你們倆要是真有心。趕緊努力就好。不孫孫女。我就是等著抱呢!”
“娘你放心。咱們一定努力。
張越笑容可掬的答了一句。緊跟就感到腰上一痛。情知杜拿自己出氣。他自是端著一張若無其事的臉。旋即親自起那只八仙過海紋樣的青花八角燙酒壺。先是在杜杯中滿上。旋即又給自己斟滿了。這才放下酒壺雙手拿起了杯子。
“這第二杯酒敬妻。我在這時日。你既要侍奉爹娘。還要周顧其他。勞心勞力。我邊廂多謝了。”
感到炕桌底下的腳被誰輕踢了一下。杜哪里不知道恰是張越在作怪。此時見他二話不說就喝干了。不免沒好氣的瞪過去一眼。這才揚脖飲了。旋即亮了杯底見張越半開玩笑的向滿臉好的張菁敬了一杯。她不禁爾。張孫氏和底下一群丫頭也都笑了起來。此時此刻。不禁想起自己在青州和張越一過的那個春節。比起那時候。如今可不是更熱鬧?
這么敬來敬去。兩燙酒不多時便見了底。雖然眾人興致仍高。但卻不敢多飲。因黑木大炕桌上的菜肴太多。孫氏便揀了一盤水晶鴨。又撥了一半的酥脆小角兒和糖糕讓幾個丫頭去吃。到最后各自飽了。便讓管廚的媳婦把飯菜散出去。口上茶之后。孫氏原本要打發張越早點去安歇。張卻忽然開口發了話。
“越兒。你和我到書房去一趟。話要你說。”
孫氏自然不知道這借口。瞧張越張出了門。不禁沒好氣的對杜埋怨道:“有什么話不能等明天說。都多大的人了。就是改不掉心急火燎的毛病……兒。你也回去吧。整理整理稍等一會。越兒也就該回去了。”言罷她又沖珍珠吩咐道。“把昨兒個成國公送的那兩塊繡樣找出來。眼下沒事正好描一描。看他們爺倆擱多久!”
張書房并不大。但四壁書架上摞著整整齊齊的書。書桌椅子等等一應俱全。進屋之后將燈臺放在了一旁的高幾上。便在書桌后頭坐了下來。聽見門外的張越正在囑咐胡七守在外頭。他不禁耐著性子等了等。待到張越進來大掩上。他擺擺手吩咐其坐下。先說了福建那邊已經將白糖送來。他送去了成國公府等等。然后直截當入了正題。
“你在宮里也應當聽說了。皇上你回京的時候穿好全套行頭覲見。我知道你必然不會不慎弄斷了天子劍。但那件紫皮大氅卻是麻煩。這東西從賜下到現在也已經過兩年多了。也不知道是誰一心惦記著你。竟是又翻出了這件事。你說是誰泄露的風聲?”
張越剛剛在母親面前絲毫不露。此時聽到父親這番話不盡嘆了一口氣:“大伯娘行事縝密。必然不會是英國公府的人。此事大約要著落在二堂叔身上。而且。要是追究下來說壞了御賜的東西。到頭來即便二堂叔受責。大伯娘也要受牽累。挑起此事的人實在可惡!此等物事頒賞都是有定例的。即便是交情再好的人家也不能借來蒙混過關。一來泄露風聲。二來也連累了人家。”
見父親張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結。他更覺的這突如其來的事情不止一丁點棘手。頓了一頓就說道:“我年在青州的時候有不少關外的皮件商人送皮貨孝敬。收了不少狐貍皮灰鼠皮皮。只可惜聽說紫皮乃是朝廷下令讓**進貢的貢品。根本收不到”
聽說張越竟是打探此事。張不禁苦笑了一聲:“你以為我不曾想到么?雖然遼東歷來不設錦衣衛。但你袁伯伯之前也設法讓人去關外打探過。這紫皮都出自關外白山黑水那些深山老子里頭。但女真每年進貢的紫貂皮都難以湊足。更是不會隨便賣給那些皮件商人。一之皮。方不盈尺。至少的六十幾張貂皮方才能做成這么一件大氅……唉。總之你好好陪你娘過年。我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