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大家雖然嘴上都說著工作時間,點到為止,在韓秦的攢動下,推杯換盞,兩瓶白酒很快見底,大家也有了一點酒意。
韓秦給黃建新使了一個眼色,黃建新頓時心領神會,找個借口拉著張副秘書長離開了房間韓市長肯定要與鄭副書記進入正題,他們這個身份還沒有資格參與
鄭華陽老謀深算,一看韓秦把心腹都打發走了,就知道有戲鄭華陽對自己還算有一個正確的估價,堂堂市委副書記,柳城市三號人物,無論倒向哪一邊,都是一只不可忽視的力量。既然在蘇友偉這里已經沒有前途,鄭華陽決定改換門庭
對于韓秦的情況,鄭華陽已經做了充分調查。這位原來的省委一秘,為人處世非常仗義,對待朋友絕對厚道。東方市的胡福斌、李晨風不用說,在韓秦的關照下,一個個都升遷到了顯赫位置。
最有值得關注的,自然還是現在的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周正明原來只是一個很落魄的公安廳長,在兩位強勢下屬的架空下,幾乎難以為繼,準備退休養老了。在韓秦的大力提攜下,跟著李志華辦了幾個漂亮案子,結果咸魚翻身,一躍位居省委領導,混的風生水起
在政工書記位子上多年,鄭華陽可以說閱人無數,對韓秦非常看好,這個小伙子無論個人能力,還是已經積累的人脈,都足以保證前程似錦。
鄭華陽也非常清楚,韓秦從省委一秘位子轉職柳城,等于在蘇友偉的根據地釘下一根釘子蘇友偉在柳城飛揚跋扈,一手遮天。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蘇友偉一直在想法設法,黑白兩手雙管齊下,一定要把韓秦弄倒,最起碼也要把韓秦從柳城擠走。
然而,韓秦絕非池中物,哪里會由著蘇友偉擺布。照目前的結果來看,韓秦不但沒有吃虧,反而連勝蘇友偉兩局。
韓秦雖然勇猛,柳城畢竟是蘇友偉派系經營多年的根據地,力量體系盤根錯節,韓秦想在柳城打開一片天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從幾次常委會上的情況,鄭華陽已經發現,韓秦已經與張建國聯手,結成了同盟來對抗蘇友偉。
只是可惜,張建國手中的力量實在太弱小,連上張建國本人,整個派系也僅僅占據四個常委名額,根本不能對蘇友偉形成威脅,在常委會上沒有多少話語權
張建國這兩次之所以能夠讓蘇友偉妥協,使用的全部是與敵同歸于盡的招數,完全打破潛規則,在絕對原則上與蘇友偉較真。在體制之內,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沒有哪位黨委一把手愿意與搭檔撕破臉皮。
這樣的招數有效,卻不可以常用。韓秦與張建國聯軍如果向抗衡蘇友偉,招兵買馬,擴大自己的勢力才是王道
鄭華陽看的很準,韓秦只要不愿意受蘇友偉壓制,必須在柳城體制內培植自己的勢力,扶持能夠在關鍵時候沖鋒陷陣的心腹
現在的當口,正是韓秦急需用人之際。鄭華陽掂量著,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倒戈,對于蘇友偉就是背后一刀,讓這個老狐貍猝不及防
只要能夠協助韓秦在柳城站穩腳跟,進而擊敗蘇友偉,自己就是韓秦陣營的有功之臣,韓秦絕對不會虧待自己
再有十個月的的時間,柳城市政府就到了換屆的時候,張建國已經過了退休的年齡,不可能在繼續連任。韓秦雖然很逆天,畢竟資歷尚短,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一步登天同樣不現實,順利出任常務副市長,才是韓秦的一步重要臺階。
這樣扒拉扒拉,鄭華陽感覺,只要自己投到韓秦門下,給這位政治黑馬好好出一把力,憑著韓秦在省里的人脈,再加上李志華從高層發力,柳城市長的寶座,自己應該非常有希望上位
重新端起酒杯,鄭華陽歉意地說道:“韓市長,你也清楚,我們柳城的情況非常復雜,蘇書記基本上就是土皇帝,大權都把持在親信手里。本人沒有什么背景,也不是蘇書記的嫡系,只能跟著蘇書記混混日子。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時候不得不說些違心的話。韓市長一定能夠體諒我的難處,不會往心里去。
韓市長,我敬你一杯。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請韓市長多多擔待。韓市長能力過人,年輕有為,為人豪爽真誠,我非常愿意結交這樣的朋友。只是,不知道韓市長是不是看得起我老鄭?”
作為一個市委副書記,也是一個有身份的人物,在同僚面前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達到了極致,就差一點沒有挑明,鄭華陽愿意投到韓秦門下!
韓秦自然明明白白地聽出了鄭華陽的意思,誠摯地說道:“鄭書記言重了我很理解鄭書記的處境,很多時候不過是做做樣子,根本不是自己的本意。我年輕氣盛,有時候可能說些過頭的話,也請鄭書記不要往心里去。
鄭書記在柳城工作多年,經驗非常豐富,我非常榮幸能夠與鄭書記交朋友。古人說的好,日久見人心,路遙知馬力。時間一長,鄭書記就知道我韓秦是什么樣的人了。別的優點不敢說,絕對不會虧待朋友。”
說著,韓秦也端起酒杯,一語雙關地說道:“鄭書記,我們今天能夠在這里推心置腹,機會難得啊。來,為了我們將來的合作,干一杯。”
兩人雖然都說的很含糊,卻是心有靈犀,都心知肚明。總算與韓秦拉上了關系,鄭華陽選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只要能夠與韓秦聯手,再加上張建國的力量,就有了與蘇友偉抗衡的實力。戰勝蘇友偉之后,各取所需,絕對皆大歡喜。
鄭華陽伸出酒杯與韓秦碰了一下,非常滿足地說道:“韓市長,咱們柳城自己的酒,味道也很不錯嘛
今天能夠與韓市長在一起喝酒,非常高興,很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味道。既然已經喝上了,我們干脆利利索索的違反一次紀律,來個一醉方休。”
兩個人你來我往,很快又消滅了一瓶茅臺。鄭華陽雖然酒量不錯,有了這一斤白酒下肚,已經酒意十足了,全然沒有了市委副書記的架子,開始打著酒嗝與韓秦稱兄道弟,請韓秦以后要多多提攜。
韓秦一看時機差不多了,喝道這個水平,應該剛剛合適。如果再繼續喝下去,按照鄭華陽的酒量,很可能就要誤事了有了這些白酒助興,下一步談論怎么對付蘇友偉,已經不會顯得唐突。
掃了鄭華陽一下,韓秦輕描淡寫地說道:“鄭書記,交通局長付東亮進被刑事拘留,交通局長這個位子事實上已經出缺。交通局是政府重要職能部門,地鐵籌備工作,絕大部分也需要他們來做。
在這個時候,局長缺編,對工作很不利啊不知道組織部門是不是已經開始考察干部,有了合適人選?“
鄭華陽雖然喝了不少酒,心里依然非常清醒,一聽韓秦提起這個職位,馬上想起了黃建新在旁邊殷勤的形象。這么說來,黃建新盯上了交通局長位子,準備借助韓秦的力量,登上這個寶座。
沉吟了一下,鄭華陽說道:“組織部還沒有正式走程序,不過已經撒出消息,準備任用交通局的王福新,現在是交通局的副局長。此人是劉寶軍的親戚,也是蘇友偉的嫡系。按照慣例,只要是組織部推薦蘇友偉的嫡系,還沒有不通過的先例。”
韓秦點了點頭,正色說道:“據我所知,這個王福新口碑很差,不僅沒有業務能力,而且貪婪好色。地鐵建設正是用人之際,把這樣的貨色選上來,豈不是浪費資源。”
鄭華陽無奈地一笑,說道:“韓市長,蘇友偉向來對人事安排把的很死,容不得任何人插手,這是蘇友偉維護自己權威的一個殺手锏。
對于這樣的人選,韓市長再不滿,能有什么辦法?蘇友偉的力量完全可以掌控常委會,少數人反對也沒有作用,照樣可以通過。”
韓秦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不屑地說道:“我還就真不信這個邪蘇友偉之所以這么跋扈,就是因為沒有人敢于挑戰他的權威。久而久之,讓蘇友偉養成了習慣,把柳城當成了他的家天下
鄭書記,你有沒有這個興趣,我們聯起手來,打破蘇友偉壟斷柳城市委常委會的局面,讓蘇友偉見識見識,在我們柳城,從此以后,并不是他蘇友偉說了算”
一聽韓秦出語驚人,鄭華陽詫異地看看韓秦,這是真的準備要與蘇友偉接火了既然準備更換門庭,韓秦也說的這么明白,鄭華陽也就無需再遮遮掩掩。
考慮了一下,鄭華陽說道:“韓市長,蘇友偉在常委會上的力量很強大,即便我們聯手,再加上張建國的勢力,也難以與蘇友偉抗衡。”
鄭華陽說的都是實情,在市委常委當中,張建國派系雖然占有四個名額,經過蘇友偉對張建國多年打壓,這個派系已經處于崩潰的邊沿,基本上沒有什么戰斗力。在很多時候,張建國派系的幾個常委,也常常棄權,根本沒有底氣與蘇友偉一戰。
韓秦輕輕擺擺手,非常自信地說道:“鄭書記,只要你愿意與我合作,離開蘇友偉陣營,我保證讓蘇友偉敗的很難堪”
聽韓秦這么一說,鄭陽華疑惑地看了韓秦一眼。鄭陽華默默地算了一下,即便自己反水,韓秦能夠把張建國的力量全部動員起來,也僅僅能夠與蘇友偉打個平手難道,韓秦已經牢牢地掌控了軍方人士,所以這么有把握
能夠在市委常委會上具有一定的話語權,對人事問題進行干預,這是一個派系實力的最好證明。鄭華陽已經決定投到韓秦門下,如果韓秦真的有這個本事,能夠對蘇友偉進行制約,鄭華陽自然是求這不得。
見鄭華陽眉毛一挑,韓秦就知道鄭華陽很可能品味出了一些東西。韓秦微微一笑,說道:“鄭書記,這樣給你說吧,我向來不打無準備之仗。柳城是蘇友偉的的根據地,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握,我不會主動向他挑戰。
這是我們與蘇友偉的第一次正式較量,意義重大。絕對只許勝,不許敗。我毫不隱瞞地說,在這一仗當中,鄭書記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可以說是一支伏兵,出奇制勝,讓蘇友偉防不勝防。”
剛剛投到韓秦門下,就趕上這么一場大戰,鄭華陽也想有所表現。鄭華陽見韓秦說的這么有把握,也很爽朗地表態:“只要韓市長能夠組織足夠的力量,我愿意第一個向蘇友偉開炮。在交通局長人選沒有提交常委會之前,就給他擋住。”
韓秦神秘地一笑,說道:“鄭書記,這個沒有必要。我剛才已經說了,你是一只伏兵。不到最后關鍵時刻,不用你出擊。
蘇友偉的力量很強大,我們現在還不能擺開陣勢與他明著干。我雖然有把握戰勝蘇友偉,其中畢竟還存在著不少變數。我的意思,我們這這一次要智取,讓蘇友偉在猛然驚醒的時候,發現已經變天了”
為了務求必勝,確保萬無一失。接下來,韓秦與鄭華陽仔細研究了行動計劃,每一步都做好了預案。
把鄭華陽成功拉過來,就奠定了最重要的一步,已經在常委人數上占了優勢。蘇友偉的親信遍布整個柳城,韓秦與鄭華陽在一起吃飯,肯定會引起他們的極大關注,可能很快就會傳到蘇友偉的耳朵里。
為了避免暴漏目標,在交通局吃過飯之后,韓秦與鄭華陽離開交通局的時候,都作出一副公事公辦,不熱不冷的模樣,故意制造假象。
三天之后,柳城市委組織部長林少春給鄭華陽打電話,按照蘇友偉的意思,準備任命王福新為交通局長,讓鄭華陽這里有個數。
林少春是蘇友偉的絕對心腹,替蘇友偉掌管著人事大權。鄭華陽與蘇友偉的關系很微妙,并不是他們核心圈子里的人物,林少春也沒有把這個政工副書記放在眼里。
按照慣例,想這種人事推薦考察問題,林少春應該親自到副書記辦公室進行匯報。林少春沒有把鄭華陽當回事,僅僅打個電話敷衍了一下,算是通知了這位專職政工副書記。
根據韓秦的安排,鄭華陽依然按照以前的工作方式,對這個人事提名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算是讓王福新通過了組織審查,可以提交到常委會走程序。
任命政府部門的一個局長,林少春竟然沒有張建國協商。這些年來,林少春已經養成習慣,所有的人事任命,只要在常委會上讓他們知道結果,組織部行個文就可以了
星期一上午,在市委書記蘇友偉的召集下,柳城市委常委會按時召開。前面的幾個議題,不是集中學習文件,就是對重點工程項目的安排,非常順利地通過,沒有什么波瀾。
議題進行的最后一項,就是關于交通局局長任命問題。
柳城市組織部林少春打開文件夾,面無表情地念道:“根據市委組織部的考察,擬任命王福新同志為交通局局長,請常委們予以研究,發表意見。”
念完文件,林少春環視了一下會場。按照不成文的規定,這樣的人事任免問題,只要沒有人表示反對,就算通過,記入會議既要之后,組織部就可以行文正式任命。
按照多年的習慣,只要是組織部提出的人選,都是經過蘇友偉點頭同意的,哪一個膽敢在常委會上與蘇友偉過不去?
林少春按照程序等了兩秒鐘,正準備宣布通過,韓秦輕輕敲了敲桌子。
一聽韓秦弄出了動靜,常委們把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韓秦身上。張建國已經給派系力量進行了戰前動員,準備在常委會上與蘇友偉進行決戰,打一個翻身仗。見韓秦發起第一輪進攻,幾個常委既興奮有擔心,真的能夠在常委會上戰勝蘇友偉嗎?
韓秦清清嗓子,正色說道:“我來說兩句。我是分管交通工作的副市長,對交通局的情況比較了解。據我所知,王福新同志不僅業務水平非常低劣,而且群眾評價也很差。
交通局是政府非常重要的一個職能部門,王福新這樣的水平,根本不能勝任這個工作。我反對任命王福新為交通局長。”
聽韓秦這么一說,蘇友偉抬眼看了看韓秦。這個家伙看來是鐵了心與自己為敵了,事事都要插一杠子。哪一個不知道王福新是蘇友偉的親信,反對王福新就是反對蘇友偉
不過,蘇友偉隨即又不屑地一笑,你韓秦反對有個屁用就是張建國也站出來反對,這個任命照樣通過
在蘇友偉看來,韓秦的這個舉動不僅是徒勞,反而是給自己又樹立了一個死敵對于體制內的人來說,斷人官路,等于殺人父母只要王福新知道韓秦在常委會上反對他出任交通局長,絕對恨不得咬他一口
為了展示一下自己的強大力量,讓韓秦見識一下什么叫實力,蘇友偉輕輕咳了一聲,滿不在乎地說道:“少春同志,既然常委們當中有不同意見,咱們就充分發揮民主集中制,進行舉手表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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