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做幾天勞工,新的營房在奈溫來到鷹巢山后的第一周就逐漸交付使用了,奈溫所在班的人數也由7人補充到了9人的滿員狀態,雖然奈溫他們入住新的營房的時間比第一批人晚了兩天,但總算,奈溫他們終于告別了那個擁擠而悶熱的小帳篷。
新的營房呈品字形整齊的分布在鷹巢山上最大的那個演武場周圍的梯形山坡上,營房的周圍郁郁蔥蔥,植被茂盛,新建的三個營區,總共約可以容納1400人左右,這個規模,基本上剛剛可以把鷹巢山上方便利用的地方都充分利用了起來,再加上新規劃出來的那些訓練場地,在短時間內,鷹巢山能容納的建筑和場地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
金殿護衛軍編制下的三個野戰營各占了一個營地,每個營地設一個營部辦公室,一個食堂。司令部,以前金三角自由軍的幾間營房,金殿護衛軍司令住的小樓被三座營地夾在了中間靠后的位置,獨門獨戶的軍官宿舍和金殿護衛軍直屬教導連的營房緊挨著司令部,以前占據鷹巢山的金三角自由軍所修建的一些防御工事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加強和改建,短短的一段時間,鷹巢山就變了一個模樣,金殿護衛軍算是正式在這個地方扎下了根。
奈溫他們住的營房是單層結構的,一間間一排排的營房緊緊的挨在一起,每間營房都是一樣大小,一樣的布置和結構,一樣的簡單的通板連鋪床位,一樣的容納三十個人,一樣的放著那么幾張桌子幾條凳子和釘在墻上的一塊木黑板。
金殿護衛軍很“窮”,“窮”到什么程度呢?奈溫聽到別人說過一件沒有辦法證實的事情――在這些營房要交付的時候,司令說,要在每間房子里弄一塊黑板。好方便大家以后學東西。司令交待的話就是命令,可這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命令卻難住了底下辦事的那么一群人,因為翻遍整個鷹巢山的倉庫,居然找不到半桶的黑漆,沒有黑漆就沒有黑板,沒有黑板也就沒有完成司令交代的事,怎么辦?到最后,為了每個房間里的那么一塊黑板。金殿護衛軍的人硬是到了金殿,把金殿那家世代祖傳做棺材的人的家里的黑漆給全部買了回來,如此,方才剛剛夠用……
這件事是奈溫聽別人說的,沒有人能夠證實,不過奈溫覺得,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因為現在鷹巢山上的很多生活物資,實在是已經到了非常非常匿乏的地步,這一點。從奈溫來鷹巢山的第一天他就感覺得到了。看看現在鷹巢山上的金殿護衛軍,就連服裝都沒有辦法統一起來,奈溫揣測著,要不是顧忌著大家穿得五花八門的不太好看,可能就是連那唯一的一件背心也發不下來,更不用說別的了,誰叫金殿這個地方窮呢,就是有跑馬幫的人來到這里,那些人所帶來的那么一點東西,對現在的金殿護衛軍來說,也只是杯水車薪而已,更何況,現在金殿護衛軍所需要的很多東西。對那些長途跑馬幫的人來說,都是沒有多少油水好撈的東西,誰會吃多了跑百十里山路來就為了給你賣兩床被子?
再看看新建的營房,營房里的墻壁上是開了窗戶的,可因為沒有玻璃,掛在窗戶那里的就是一床草席,白天卷起來晚上放下來,住在同一間屋子里的人好多都是一床墊子橫著墊在床板上幾個人一起用的,還好這里的天氣熱。大家晚上都不用蓋什么東西,否則只要連續下兩天的雪,同住一間屋子里的人有大半就得被凍死。
大家現在住的新營房還沒有大家用的廁所高檔,這也是事實,營區的那幾個廁所,也是新蓋的,只不過用的材料不是木頭,而是貨真價實的磚頭水泥,弄得比營部辦公室還好。建筑材料是以前金三角自由軍在山上修建防御工事剩下來的那么不多不少的一點存貨,擴建工事已經不夠,蓋營房那更不夠,修路什么的更是提也別提,人多了,看到有的士兵解個手還往草叢里鉆,司令說先給大家蓋幾個廁所,于是那點原本想用來搞營部辦公室的庫房里的那一堆“高檔存貨”就最先變成了廁所。
廁所蓋好了,沒人鉆草叢了,現在一堆當兵的在一起苦中做樂的時候,都把上廁所用“**”兩個字代替了,在鷹巢山上,要是有人對你說,“要不要咱們也去**一下?”那不是別的意思,而是要問你去不去廁所那個“高檔”的地方噼里啪啦一番……
雖然鷹巢山上的條件有些艱苦,不過還是有很多東西值得奈溫他們慶幸,除了他們的司令以外,最值得一說的,就是金殿護衛軍確實有錢,在鷹巢山上當兵,大家并不需要為自己的肚皮擔心。現在在金殿和金殿附近的那十來個村寨的人都知道,家里要有什么牲畜出欄,豬啊羊啊雞啊的,不用擔心賣不掉,也不要等到金殿趕集的時候再拿到集市上去了,想要錢,只要把牲口趕到鷹巢山下,山上那些當兵的有多少要多少,幾乎不和你講什么價,付錢付得也**,比起趕集賣的還劃得來……
新營房建好,奈溫“愉快”的軍營生活也就結束了,前幾天每天早上起來出個簡單的早操,然后做做苦力的生活奈溫覺得很苦,但很快,那些苦難的生活很快就變成了甜蜜的回憶,在金殿護衛軍開始步入正軌以后,奈溫才明白,300元一個月的軍營生活應該是什么樣的……
早晨5:30起床,從起床號響起的那一刻,五分鐘之內,沒有任何理由,隊伍必須集合完畢,然后就是7000米無負重山林越野,路程從他們營地的訓練場開始,在鷹巢山后面叢林密布的山上繞上一個來回,那些地方,山高林密,荊棘叢生,河溪縱橫,道路稀少,放眼看去幾乎就沒有路,上面只給出了大致的行軍路線。還設置了一個往返點,在6:35之前必須趕回營地。
6:35―6:40,這十分鐘的時間,是早餐時間,以班為單位,所有在6:35分以前不能完整趕回來的,都沒有早餐可吃。
6:40―7:00,飯后珍貴的20分鐘休息時間。
7:00―10:00,按照《隊列條令的要求進行隊列訓練,集合,跑步,齊步,正步,這里還有蹲下,起立,跨立,立正……
10:00―12:00,體能訓練。俯臥撐、掛勾梯上下各200個,50米鐵絲網穿越10次……
12:00―13:30,午飯。午休時間……
13:30―17:00,格斗,槍械,200米場地障礙通過,倒功,硬氣功……
17:00―18:30,晚飯,晚休時間……
18:30―20:30,以排為單位學習各種條令和掃盲教育……
20:30―22:00,自由活動。晚十點熄燈睡覺……
又是一天的訓練下來,拖著一具疲憊得近乎麻木的身體,奈溫重重的躺倒在了自己的床鋪上,這一刻,他幾乎巴不得永遠就這樣躺下去,不要醒過來,腦子里還能活動著的那幾個細胞微微的跳動著,提醒著奈溫今天還有計劃好的事情沒有做。
“算了吧,昂素他們現在一定是累得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現在一定今天就不要去找他們了吧!反正知道他們在三營,他們也跑不了,大家總有再見的時候。”在奈溫心中醞釀了許久的“金殿護衛軍嘎巴山寨老鄉串聯計劃”,又一次擱淺了,奈溫側了一個身,背部隱隱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不由得心里有些隱隱責怪起李明下手太狠,雖然上面說練硬氣功要先學會挨打,但李明抽在他背上的那幾板子也實在是太疼了,雖然他已經憋著一口氣把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可背上和小腹上連挨的那兩下,差點把他的氣都給打散了,自己當時一直硬挺著,一直挺過了和一連的那一場雞飛狗跳的混戰,可現在一躺下來,那渾身上下每一寸地方,卻沒有不酸,沒有不疼的。想到了今天這場混戰,奈溫又不禁想起前幾天親自兼任金殿護衛軍格斗總教官的司令在全軍人馬面前演示格斗技巧時兩分鐘之內接連把沖上去的一個排的人馬給放倒的情景,那時全軍一千多號人馬圍在了操練場的四周,卻沒有一點聲音……
怪不得阿爸說要跟著有本事的人學本事,要是我能有司令十分之一的本事,那……
奈溫正躺在**想得出神,耳朵里突然聽到別人喊了兩個字,“連長!”,這兩個字讓奈溫忘記了疲勞,一骨碌從**爬了起來,一個立正在床邊站好,眼睛飛速的瞟了一眼,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用一個標準的立正**站在了床邊,門口那里,他們的排長塞溫陪著連長朱浩一起走了進來,年輕的連長緊緊拉著一張臉,奈溫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再偷偷的看了一眼排長,排長的臉色讓奈溫想起了廁所里那一堵水泥底的墻面。
果然……
第一野戰營二連二排的兩個軍官進了營房后都一語不發,只是冷冷地看著屋子里的眾人,房間里的人各個都大氣不出一口。
連長看了排長一眼,排長鼓著腮幫子踏出了一步,憋著股氣,大喊了一聲,“毛托,出列!”
奈溫只覺得站在自己身邊的毛托在跨出一步的時候身子顫抖了一下,房間內好幾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有點不自然起來。
排長的一雙虎眼充著血瞪著毛托,直恨不得要把毛托吃掉一般,連長看著毛托,也是牙齒磨得吱吱的響。
“昨晚吹號熄燈前十分鐘你在哪里?”
“我……我在營地!”
“在干什么?”
“上廁所!”
聽到這話,排長沖過來就給了毛托兩個響亮的耳光,咆哮的口水都噴在了毛托的臉上,“你上個廁所倒上出本事,上出名來了,從一營跑到三營去上個廁所,還把人家三營的一個人蒙著腦袋給打了一頓,現在連司令都知道了你們的英雄事跡了,都知道咱們一營二連二排有幾個在場上打不過別人就在場下從別人背后打悶棍的高手,可真給老子長臉啊?”
毛托臉被抽腫了,可動都不敢動一下,排長對著毛托咆哮完,冷著臉轉過了身子,目光從所有人的臉上掃過,“昨晚和毛托一起去的人還有誰,都給我站出來?”
房間里又有兩個人站了出來,排長一個箭步沖了上去,話都不說一個字,直接賞了每個人兩耳光,奈溫隱隱之中已經猜到點什么了,昨天下午格斗對練的時候,他們排被抽到和三營的一個排做對手,五六十號人實打實的在訓練場上干了一場,排長都親自上去了,一場干下來,奈溫他們全部被人家給撂倒了,晚飯的葷菜也跟著取消了……這本來也沒什么。在金殿護衛軍。這些格斗訓練基本上都是來真的,而不是在那里擺**給人看,輪到營級對抗的時候,連營長都甩開了胳膊在場上赤膊上陣,更不用說底下的這些小兵了,就是奈溫他們排,也有把其他人干爬下,讓其他人晚飯摸不著葷的時候,這無可厚非,司令說要這樣練,靠本事吃飯,連司令自己都親自下場示范了,誰還能放一個屁出來?可怪就怪在毛托這個兵油子身上。昨天大家一上場的時候,毛托一個照面就被人一腳蹬在了小腹上,當場就相當沒有風度的暈倒了,事后二排輸了,毛托也醒了過來,他就在那里憤憤不平起來,說三營那個排的那些家伙出手太黑,不注意分寸,還讓他失了面子。揍他的那個家伙他認得出來,因此就想晚上的時候去給那個家伙一點顏色看看,在晚上學習完《保密條令的時候,奈溫鬼鬼祟祟的叫上了排里的兩個弟兄就出去了,當時自己就覺得奈溫他們的行為有些不對頭,可也沒多想……
沒想到事情還真的鬧大了!
連長冷冷地看著站出來被抽耳光的毛托他們三個,起伏的胸膛明顯地壓抑著怒氣,平時脾氣挺大的連長這個時候越不說話那后果也就越嚴重。
連長指著毛托他們三個人,“你們三個,好……好……真是太好了!”
毛托他們三個人被抽耳光的時候動都不動一下,可連長一句話卻讓三個人慘然變色,毛托的嘴唇顫抖著,懦懦的才說了兩個字,“連長……”
“我們二連沒有你們這樣的兵!”連長一聲斷喝,把毛托肚子里的話給打回去了,“我們一營的臉都被你們給丟光了,你們知道今天晚上全軍軍官在學習的時候你們怎么給我們長臉的嗎?司令在講完叢林伏擊與反伏擊的戰術,讓大家討論的時候,咱們營長就伏擊戰術的一個問題和三營營長爭論起來,你知道三營營長怎么說?三營長對咱們營長說,‘說到叢林伏擊戰術,那肯定是一營最厲害了!’營長當時還挺高興,隨口搭了一句,‘咱們一營無論做什么那都是要爭第一的。’三營營長說什么,‘那自然,一營在場上爭不了第一,在場下也是要爭第一的,搞廁所伏擊都那么厲害,搞叢林伏擊想必也不會差到哪里’……”
奈溫完全可以想象得出當時的情景,以根岱營長的脾氣,既然對方這么說,那是一定要搞清楚的,特別是在司令面前,營長雖然不敢掀桌子,但那張臉一定是漲成了紫紅色,待事情說清楚了,想必營長那張臉上的表情一定是沒有辦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營長被司令罵了一個狗血淋頭,現在還在司令部受訓呢,別人都在看我們的笑話,這可都是拜你們所賜啊,要是司令現在能出來,早就拿皮帶把你們幾個混蛋給抽死了,媽的,老子跟營長混了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就是在司令面前,刀山火海的都闖了過來,老子從來也沒孬過,更沒讓司令看低過,你們這幾個混蛋,居然讓老子第一次搞得在營長和司令面前抬不起頭……”連長說到這里越說越氣,沖過來又給了毛托他們**上一人一腳,“你們這些混蛋,要真有本事,那到戰場上去顯擺,要是在戰場上你們三個能把別人一個排給干爬了,老子的連長讓給你來坐都行,在廁所里敲自己人悶棍算什么本事,還愣在這里干什么,等著吃屎還是等著老子給你們戴紅花?”
毛托三個人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都拿眼睛看著排長,排長氣鼓鼓的瞪了他們一眼,“還不給老子滾出去,先去三營,你們怎么把人家給敲趴下的,就怎么把人家給哄高興了,難道還要我來教?三營那邊擺平了,自己到軍法處報道去,是殺是剮就看你們的運氣了,還不快滾!”
毛托他們三個屁滾尿流的跑了出去,連長狠狠的掃了屋內的眾人一眼,“老子在這里最后再說一遍,在金殿護衛軍,就是靠硬本事吃飯的地方,當兵的什么算狠?敢玩別人的命不算狠,要敢玩自己的命才算狠,媽的,現在軍官宿舍還空著一半,有本事就給老子住進去,也拿幾千塊錢一個月的兵餉去?同樣是當兵的,你們都說教導連的那些人牛,你們怎么不看看人家教導連是怎么練的,司令早就擺下了話,哪個連要是能在場上能把教導連給比下了,全連官兵全部晉升一級,現在每個營都在瞄著教導營鉚勁呢,媽的,真要有那點雄心壯志,想在鷹巢山橫著走,就去干教導連的那幫鳥人去,就和他們比去,誰以后要再給老子鬧出這種事來,老子就讓他去‘挖坑種蘿卜’去,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一聲轟響。
“大聲點!”
“明白了!”耳膜都震得有了回音。
看著排長和連長板著臉走了,營房里的人一個個交換了一下眼色,都各自無奈的坐回了床鋪上,雜七雜八的議論了起來……
“毛托那個混蛋,他還真會惹事,這一次他讓咱們營在司令面前出了名,營長一向好面子,還不知道回來要怎么收拾他們呢?”
“何必營長來收拾?犯了這種事,那三個家伙到了軍法處,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誰叫他們自找倒霉呢,本來這種事也平常得很,在場上干輸了,不服氣的在場下再干一場也沒什么,這種事,只要別過分,就算長官們知道了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可毛托這個家伙油慣了,到廁所去打埋伏這種事也能想得出來,,不把他們幾個調到情報處還真是浪費了……”
“我敢和你們打賭,咱們連下次在場上的對手有80就是教導連的那些鳥人,我想營長他肯定都想好了,你們不是自以為能打嗎,那就和教導連去打吧……”
“教導連的那些家伙也是人,就算遇上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老子現在不也是照樣在練硬氣功,要是我們能把他們干倒了,老子下個月就要加一級兵餉了,哈……哈……”
“就你那也叫硬氣功,上次是誰被我一板子抽得一跳三丈高,我看是輕功還差不多,哈……哈……”
“你知道什么,連司令都說了這是起步階段,后面會越來越厲害,你等著看好了!”
奈溫這個時候躺在**,聽著別人議論紛紛,腦子里卻怎么也靜不下來,要讓二連和教導連的那些家伙打,那真是半分贏的機會都沒有,那些家伙訓練起來完全是一幅不要命的模樣,想起他們的訓練連自己都有些心寒,教導連這三個字那是白叫的嗎?
拉茵茵送給奈溫的背包被奈溫小心的藏在了枕頭底下,奈溫用手輕輕的**著那個背包,胸中涌起了一股豪情,教導連的那些家伙是人,自己也是人,大家都吃一樣的飯,他們能做到的,為什么自己就不能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