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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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定,是白癡現在唯一能夠做到的底線。
或者說,除了鎮定,他再也沒有其它的方式可以用來穩定自己的心神。
眼前的景象,讓他驚訝。
如果說人會說謊的話,那么,作為證據的證物,又是否會說謊呢?
賽亞氣喘吁吁,臉上的紅插o依舊沒有退去。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之后,再一次地捂住腦袋,趴在桌子上,不知應該如何是好。陷入自己的世界之中了。
“殺了我的……是面包……?”
盡管不敢相信,但事實就是事實。單純的感性不可能掩蓋過理性。看到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不會有什么差別。
可是,如果這張照片真的拍攝下了“真實”的話,那么……為什么?
為什么面包要刺殺自己?
為什么……她要向自己下毒手?自己不是養育了她長達十三年的家人嗎?到底是怎樣的情況,才能讓她對自己下殺手???
白癡捂住腦袋,思考,似乎讓他的靈魂有了些許的疼痛。
眼前太多的不明狀況似乎已經將他的思考趕入死胡同。
他看著眼前這個氣喘吁吁的消瘦**,望著他現在這種憔悴的背影。
思考,其實不用花多少時間。
鐵一般的事實似乎永遠比任何的推理都要來的有效。
照片中,那個少女從背心處將拿把刀子刺入自己的心坎。這么深……這么重的傷口,即使是自己,也肯定會死……不是嗎?
謎底,已經揭開了。
但外面的風雨之聲,卻絲毫沒有任何的減輕。
相反,轟隆的大雨已經再一次的將這個世界壓得喘不過氣來。那些在空中飛散的水花,飄落在那張照片之上,濕潤著……
“咕”
這一刻,這個名為賽亞的**,動了。
他張著瞳孔,兩只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塞滿了恐懼與絕望。
他站了起來,消瘦的身體在每邁出一步之后,都會出些微的顫抖。
這個人來到窗邊,讓自己被那瓢潑的雨點拍打,似乎是想要讓自己冷靜一點,清醒一點。然后……
他一彎腰,就從窗口,跳了下去。
這一剎那的變化讓苦思冥想的白癡一時間來不及反應他立刻來到窗邊,望著下方。但等到那個男人的身體再一次的進入他的眼簾之時……
下方花園護欄上的尖刺,已經洞穿了他的心臟。
伴隨著雨水一同翻涌而出的血紅色液體在剎那間就已經將這個水色的世界改成了另一種腥味的顏色。
街上,沒有人。
所以,也沒有人出尖叫,更沒有人為之驚恐。
在這個黑暗的天空之下,滔天的洪水從天上墜落,默默清洗著這個人的身軀。快而利落地帶走他的體溫,帶著他那殘存的意識,前往另一個世界……
“看來,只要和你有關,我的收獲就不小啊。”
“胡桃”懸浮在那暴風雨之下的天空之中,兩條鮮紅色的馬尾似乎隨著風雨的飄搖而在半空飛舞。她的臉上沒有顯示出笑容。相反,看著下面尸體的她,臉上卻是一臉的嚴肅。
“人類的生命只有一次,也許有些人會輕而易舉的放棄,但有些人,卻會將其看的比任何東西都要沉重。只要可能,哪怕是付出任何的代價,也會想要活下去。”
“你,是否能夠感覺到其中生命的沉重呢?”
“你看到現在,經歷了那么多的死亡與仇恨之后,是否會心中有著哪怕一點點的憐憫?不是因為他人的要求,而是因為你自己的溫柔,而想要放過那些會死在你手上的人呢?”
“即使,那些人對你來說,是‘敵人’。”
白癡聽著,也看著。
他凝視著下方趴在護欄上,已經沒有氣息,也沒有動靜的尸體,略微沉默之后,轉過頭,回到了室內。
他來到桌前,繼續看著那張照片,看著其中那類似面包的粉少女,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背上扎上那么一刀的狠勁。
良久,良久……
久的,甚至快讓他記不得印象中這個粉女孩那善良天真的笑容。記憶中那曾經拉著自己的kù腳,一邊留著稀鼻涕一邊跟在后面邁著小步子的丫頭,現在……竟然感覺是如此的遙遠。
而這個流露著殺氣,下手果斷,絲毫沒有顧念十三年養育之恩的女孩,現在卻是如此的印象深刻……
她殺了自己……
為什么?
這到底……是為什么……
“胡桃”在外面“淋雨”。她抬起頭,鮮紅色的瞳孔望著天空,任憑那些雨水穿透自己的身體。
她的臉上開始布滿哀傷,懷揣起少許的惋惜與憐憫。也許是因為剛剛收割了另一個無辜者的靈魂吧,她搖了搖頭,轉而望向白癡的眼神也不再是充滿冷笑。
“時間……不早了呢。”
她略微嘆息了一聲,緩緩飄回房間。穿著黑色高跟鞋的雙腳輕輕地在地上點了一下,宛如失重一般地站著。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你還有三次可以移動的機會。那么,你的決定呢?”
白癡沉思著……在長久的思考之后,他終于抬起頭,緩緩說道——
“我,要去。”
“去哪里?”
“去面包的身邊。”
“哦?你確定?”
“…………我要知道答案。知道她,為什么會想要殺我。”
“胡桃”凝視著白癡,紅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塵世已經不能倒映的白癡的身影。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她終于閉上雙眼,輕輕地點了點頭。之后,她伸出手,探向白癡的胸口。
手中的碎片,捏碎。
隨著四周的景象開始變形之后,“胡桃”卻是突然飄到白癡的耳邊,輕聲地說了一句——
“希望,你不會后悔。”
之后,所有的一切,都開始失去形狀了……
下午…,雨。
這個時間,神圣恩寵的低年級生已經放學。在這座學院之內,各種喧嘩之聲也開始從各個教室之中飛揚而出。
有很多孩子應該會在這個時間抱怨此刻的天氣吧?
這場已經連續下了三天三夜的雨水似乎已經不會再停止了一般,將孩子們的好動天性死死扼殺在他們的教室里。
孩子們在走廊中奔跑,呼叫,玩著一些不需要太大地方的游戲。幾座學校演武場內也是擠著一些學生,無聊的開始玩爭奪武力第一的游戲。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白癡,望著那些教學大樓,傾聽著從里面傳來的孩童喧鬧。
他現在,站在雨中。
自己,怎么會站在雨水之中?
因為,刺殺了自己的少女,面包。如今的她,也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淋著雨,坐在學校廣場邊上的一座秋千之上。
吱呀——吱呀——吱呀——
秋千的聲音,在暴雨之中出輕微的哀嚎。
而那個穿著裙子的女孩,此刻卻像是完全不在乎那從天而降的雨水一般,呆呆的坐在這里。
她的眼神,呆滯。
原本應該充滿靈動色彩的翡翠色,現在卻已經變成了枯萎的暗綠。
那頭柔滑的粉色長,現在也已經被雨水打濕,散亂。用來束縛頭的絲帶現在也是半搭在上面,讓她的頭看起來十分的不整齊。
秋千,停了。
小腳,輕輕一點地面。
秋千,再次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低沉……
“呵。”
面包看著自己的雙手,笑了。
那是一抹詭異的笑容。
更是一抹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即使是白癡,此刻突然看到這個小丫頭的臉上露出這種笑容,也是不由得暗暗心驚,倒退了一步。
而看不見白癡的面包,嘴角上的那抹詭異笑容開始變得更為無拘無束,那一刻……她的嘴角,似乎已經裂到了耳根。
“啊~~~”
面包低著頭,看著雙手,嘴里出一陣mao骨悚然的聲音。
她笑著……雙眼瞳孔渙散,沒有焦距。那兩只已經沾滿泥水的小腳在秋千下方的泥地上不停踢踏,毫不在乎地讓那些泥水濺到自己的腳上,讓自己變得更加骯臟。
父,與女……
隔著生與死的界限,在這里互相凝視著。
白癡緊盯著現在坐在雨水中的小面包,黑色的瞳孔中已經不再有任何的感情,而是帶著最為理性的感覺,審視著這個很有可能奪走自己性命的女孩。
“你真的相信嗎?是她殺了你。”
“胡桃”背著雙手,臉上帶著些許的憂傷,在旁邊望著白癡。
但對于這個疑問,白癡卻沒有回答。他繼續沉默,沒有說出任何話,也沒有做出任何的表示。就是這樣,呆呆看著……
“你是否真的相信,是她殺了你?”
“……至少,她捅了我一刀。這一刀,非常致命。”
終于,在四周**的雨水之下,白癡得出了自己深思熟慮的唯一結論。
也許,這個結論很殘忍,但卻是最為客觀的結論……
大雨,繼續澆打在面包那**的身軀之上。
讓人無法想象,這個小小的身體里面到底蘊**怎樣的想法?
片刻之后,這個小女孩的嘴角笑意更濃,她的眼神顫抖著,渙散著。然后雙手,深入懷中,取出了兩樣東西,放在掌心之中,看著。
……水晶。
紫色的水晶。
很漂亮,形狀十分的好。
工整的菱形象征著這兩枚水晶的價值,同時,也襯托著在那紫色的水晶之中,所包含的東西……
那,是兩顆眼珠。
兩顆還連著一些肌肉的眼珠。
就這樣,被包裹在這絕美的紫水晶之中,“看著”面包,沉默,凝視……
“呵呵……呵呵呵呵……”
詫異的笑聲,再次從面包的喉嚨里出。
她捏著這兩個水晶,渙散的目光直視其中的那兩只眼珠,略帶一些**的笑聲更是開始從她的嘴角里溢了出來
四周的雨水,似乎開始被這種笑聲震懾。
她所坐的秋千開始**搖晃,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而她捏著手中的紫水晶,笑聲,也是越來越響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小的笑聲,被風雨遮掩。傳遞不到那邊的教學樓去。
不過,這個女孩卻是一抬頭,將兩枚紫水晶全都塞進左手,右手一甩,一根冰刺已經在她的手中凝聚接著,她就用這根冰刺在已經泥濘不堪的地上到處亂寫,泄著自己的情緒
《你為什么要殺人?為什么要殺了他們?》
《他們是無辜的,你為什么連那些孩子都不肯放過呢?》
《殺人很好玩嗎?》
《這樣殺人很公平嗎?》
《你為什么要向無辜者下手?你為什么連那些才剛剛滿周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叭叭……》
《怎么辦……?》
《殺人……是要償命的吧……?》
《你殺了整座孤兒院的人……一定……是要償命的吧?》
《我殺了你》
《我做的對嗎?》
《你太可惡了……》
《你這頭連嬰兒都不放過的惡魔》
《殺掉你……殺掉你》
《殺掉你殺掉你殺掉你殺掉你》
《殺——掉——你——————》
少女手中的冰刺,因為**過猛而折斷。
面包望著斷裂的冰刺,一咬牙,立刻轉過頭,頭也不回地沖進風雨之中只留下滿地的狼藉,以及那原本以為即將結束,此刻卻再次展開的疑huo……
孤兒院……?
我……屠殺了一座孤兒院?
白癡望著地上的字跡,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他努力回想著……試圖用過去十幾個小時之內所有使用過的方法,來回憶起自己究竟做過些什么?
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
現在可以肯定,這個小丫頭一定是真的想要殺了我。而想要殺我的原因,是因為我屠殺了一座孤兒院?
為什么?
這到底……是為什么???
白癡抱著腦袋,努力回想。不顧靈魂的限制,拼命回想。可不管他怎么思考,怎么回憶,腦海中卻統統都是空蕩蕩的一片,沒有任何的記憶。
可也就在此時,伴隨著天色變暗,一些學生終于互相打著傘,離開了教學樓,朝各個方向的宿舍樓走去。
“吶吶,今天的新聞看了嗎?”
一名女學生有些膽戰心驚地抱著胸口,說道——
“看了看了你是指公主孤兒院今天被血洗的事情吧?真是可怕。”
公主孤兒院?
這一刻,白癡的腦海中跳出了一條信息。幾小時前……自己在賽亞房間的書桌上,看到過這條消息。當時自己沒有仔細查看,現在回想起來……那似乎的確是今天的報紙
“真的好可怕。那么多孩子,有些還在襁褓中,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呢。到底是誰那么殘忍,連這樣的小孩子都不放過?”
另一個女學生說道。
“你們知道嗎?我的哥哥是警備隊的騎士,聽他說,似乎有人昨晚在孤兒院附近看到過那個寄宿在我們學校的人渣啊。”
“他?不……不會吧?那個殺人瘋子……你的意思是說……殺人狂……就在……就在……”
“噓小心,天知道那個瘋子現在躲在哪里。我哥說啊,里面的很多孩子的尸體都是被利刃斬斷的。其中還有一些是通過虐殺來殘忍殺害的。具體怎么虐殺的,我老哥不肯告訴我。但肯定相當恐怖。”
“真是變態,對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會下的去手?簡直讓人難以理解”
“要不怎么說是變態殺人狂呢?只可憐了那些孩子……原本就已經無父無母了,本以為在公主的孤兒院里,多多少少能夠**到一些溫暖,可沒想到……”
“咳……不用說了……只希望這次能夠盡快找到兇手吧。連無辜的孩子都不放過,這種人抓到之后一定要嚴懲。但是……好可怕啊……那個人渣殺人狂……竟然就和我們住在一起?”
兩個女學生互相說著話,一臉恐慌的離開了。
她們的離開,除了讓四周的空氣繼續充斥著那暴風雨之外,還留下了一個確切無疑的消息。
公主孤兒院……昨晚,被血洗了。
而被血洗的人……似乎,就是我?
地面上,那些泥濘現在已經被雨水重新打翻。字跡,也開始變得看不清楚了。
“胡桃”站在一旁,那雙猩紅色的瞳孔冷漠地看著白癡,一句話也不說。
天上的雨,慢慢迎接著那已經落下懸崖的太陽,繼續無聲無息的落著,等待著下一次的黑暗來臨……
時間……已經不多了。
那么,答案……似乎已經找到了?
按照現在可以得到的情報來看,自己,是因為某些事情,而屠殺了公主孤兒院。然后……
自己的殺人手法太過殘忍,終于激起了面包的不滿,逼得她……
從背后,捅了我這一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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