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探路工作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應該為實現真正的暗殺做準備了。
“喂,看你的樣子,你已經知道應該怎么完成任務了嗎?”
“………………啊。”
聲音冰冷,此刻還只是初夏,可這個男孩的身邊卻飄起了片片黑雪。
“那么,你的構思呢?說來聽聽,讓我幫你挑挑錯。”
“………………在皇宮之內,沒有機會。”
“哦?”
白癡抬起頭,仰望著夾在峽谷兩邊的懸崖。頂著頭頂的那一線藍天,似乎這座城市的光明也就只有這么一線。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皇宮內守衛太多,接近困難。執行暗殺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而且現在的我根本就進不去。我唯一的機會,就只有在八天后的競技場上。那一天,公主會坐在主席臺的位置上。而我,也能夠進入競技場,可以說是最有利的情況。”
“嘿嘿,有條件,不代表能完成。具體呢?”
“具體…………就是那個叫蜜梨的女人。”
踏出的腳步落地,塵土飛揚的地面上,卻似乎被踩起一片冰花。
“當天的競技場會爆滿,同時也人手不足。尤其是侍女的不足。我會以高薪的名義讓她去參加,然后在會場內,把一瓶毒藥交給她。”
“她沒可能靠近加西亞公主,但比起在皇城內,當天的保全措施一定已經降到了最低。如果在皇城內公主的飲食是有試毒人員的話,那當天的這一步驟很可能會可有可無。”
“嘿嘿,可有可無?好模棱兩可的答案。這并不代表一定沒有吧?”
“即使有,也沒關系。八天后的天氣屬于晴天,剛剛入夏的氣候溫度會較高。如果一般的食物會有試毒人員的話,冰激凌等一些冰品,公主會允許其他人去吃上一口的可能性會大大降低。”
“嗯,有三成把握可以實行了。嘿嘿,只有三成。”
“好吧好吧!我不說了!你繼續,你繼續!”
“………………到時,我會假傳戴勞·古德塞的命令,讓廚房制作一些冰激凌,然后給加西亞公主送去。剛開始是送小盞,而且無毒。等到公主吃完前面之后,我再讓人送有毒的冰品,她就有很大的幾率不再試毒就吃下去。”
“嗯嗯。有五成把握了。但你卻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那就是你,基本靠近不了廚房。如果你讓那個蜜梨下毒的話,即使你不告訴她那些東西是什么,她也會懷疑。”
“所以,我不會說那些冰品是要給加西亞公主的,而會說成……是我嘴饞,想要偷吃一點。”
“哦!我明白了。你會故意謊稱那個瓶子里裝的是特制的奶粉,是你獨好的口味。希望那個小妮子幫你取出冰品的同時撒一點在冰激凌里,然后混合后偷偷的交給你。嗯嗯,不錯!這樣一來,你就成功的拿到有毒的,而且可以最大限度的不受懷疑的食物了。成功率有七成。但剩下的三成,你打算怎么辦?直接跑上去把奶油往那個女人嘴里塞嗎?”
“…………不。”
一個行人經過白癡的身邊,在這初夏的時節里,他卻條件反射似的摟住自己的衣服,瑟瑟發抖的走開……
“我會在她把有毒的冰品拿出來的那一刻,再次假傳第二道貢送冰激凌的命令。同時,我會躲起來。端著冰品的蜜梨在得到命令后,會第一時間隱藏自己偷拿冰激凌的事實。為了掩飾,她一定會把有毒的冰激凌送給加西亞公主。然后……”
“九成九的把握。不是嗎?因為計劃沒有完美,所以我只能給你九成九。在計劃完成之后,那個女孩會因為第一個時間被懷疑下毒,然后受到嚴峻的拷問。最后會被處死。即使她突然想起來這一連串的偶然其實是必然的時候,你也早已跑出了風吹沙。另外,因為你下達命令的時候用的是戴勞·古德塞的名義。所以全部的雄鹿人都會被抓起來,包括那兩個視你為朋友的星璃和黯。過不了多久,他們的人頭就會被奇刷刷的懸掛在懸崖頂端,供人瞻仰~~~!”
白癡,依舊跺著步。
“嘿嘿,真是太好了。原本我還擔心你會被那些所謂的‘朋友’給牽扯了呢。這樣好,這樣很好!”
“怎么?感覺于心不忍了?要知道,這可是你自己想出來的主意。”
初夏的空中,黑色的結晶體變得越來越濃郁。在這黑暗的城市中,掠過山崖的風似乎也增添了一份寒氣。
“嗯?你怎么了?”
“………………………………這份任務,其中可能還有我沒有考慮到的事情。”
“呵呵,看你的眼神……你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白癡點了點頭,右拳略微捏緊。在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他終于抬起頭,語氣陰沉:“那兩個人……是神圣恩寵皇家學院的人。而且,還是實力遠強過自己的煉心等級的人。”
“怎么,你怕了?”
白癡搖搖頭,經過又一番的思索之后,他終于將自己的答案說了出來。
“我……曾經答應過奎琳,要對魯尼答家族中任何一人所發布的不損害自身的要求給予滿足。星璃就先不去說她了。而那個黯……她干嘛對我那么客氣?”
血瞳冷笑一聲:“嘿嘿,沒錯。她是貴族,可卻沒有貴族的自覺,和你這個奴仆說話也是以平等相待的口吻和你說話,還對著你笑。要說她沒有什么額外的企圖,鬼才會相信!”
白癡點了點頭,腦海中已經開始構思起那個黯隱藏在心臟病和大大咧咧背后的那張面孔。按照經驗,如果有人在你面前毫無心機,那么這個人就一定是在裝傻,其本質一定非常聰明。而且,聰明的可怕!
所以,在這場任務中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就是………………
這兩人,是坎帕派來監視自己的。一旦自己暴露,為了以防萬一,他們肯定會立刻就將自己抹殺。
想到這里,白癡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和學院的人對抗意味著什么?意味著自己會毫無還手之力。更何況,現在更是兩人。這么想來,自己的這次任務必須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了。
在重新審視了自己的處境之后,白癡深深的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下水道老鼠的身邊從來都不欠缺危險,看老鼠不順眼就能夠輕易奪走其性命的獵手更是大有人在。但現在,在自己的任務還未失敗之前,自己……應該還算是安全的吧。
那么為了保證任務的成功,避免被星璃和黯抹殺,那么現在……該是時候去執行計劃了。
小面包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捧著那個香袋,不斷的嗅著,蹦跳著。等她偶爾間轉頭,突然看到白癡那一張不同以往的冰鎮臉之后,她臉上的笑容也被一時間給嚇了回去。不過過了會兒,她才開始嘗試性的拉了拉白癡的手,讓他那雙被嚴寒裹住的眼睛望向自己。
“啊”
小手,捧起香袋。那張無邪的小臉上,露出一個毫無憂慮的笑容。白癡只是看著她…………沉默片刻之后,他終于蹲了下來,摸摸小面包的頭發。眼中的冰霜,似乎也因此而化去不少……
“總之,現在先去找那叫蜜梨的女人吧!在你的計劃中,她可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呢!”
暗滅催促起來,可只是催促了一聲之后,這把劍似乎就察覺到了什么,血色瞳孔略微睜開一條縫,望著白癡的那張臉。
那張……似乎有些猶豫的臉。
“喂,你怎么了?剛才定下的計策有什么疏漏嗎?”
“………………不,暫時還沒有想到。”
“呵,那你干嘛?站在這里等著那個老女人把脖子伸到你面前讓你抹嗎?”
白癡沒有回答,一想起自己此刻真的要去見蜜梨,誘使她去進行這個必死無疑的計劃時,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再次在他的胸前傳來。
這種感覺……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堵……很不順暢……
是自己的直覺嗎?是因為直覺查知道了這個計劃中有什么極大的破綻,而自己沒有看出來嗎?
不……
必須承認,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計劃,任何行動都會有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破綻。而且客觀條件總是在變化,不可能事事如意。
…………可既然如此,自己胸口的這種悶堵……
這種仿佛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的感覺……
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