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事休息之后,葉昊天問起萬滅王鼎五日一小動,半月一大動的原因。
鬼谷子道:“五日一小動的現象早已存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許是因為王鼎對主人不服,或許是因為它對現實不滿;半月一大動卻是后來才有的,那是因為我和大禹在王鼎之中加入了幾個小陣的緣故。”
葉昊天對這個解釋還有些不太滿意。
龜鏡適時解釋道:“萬滅王鼎本來應該蓋在九天坤鼎之上,現在卻被翻過來放在地上,它當然對這種現實不滿意,很想恢復原來的樣子。這或許就是它五日一小動的原因。”
葉昊天笑道:“原來如此!天尊也真是的,非要讓人家夫妻分離!沒有人會高興的。”
接下來,他將目前的形勢向鬼谷子和大禹講述了一遍,然后道:“眾位師傅跟大魔頭伊布谷的斗法非但沒有結束,而且方興未艾,愈演愈烈。現在的伊布谷已經通過化魔大法成為真神,實力不知道強大了幾倍;然而你們的功力卻幾乎耗盡了。所以我準備立即啟程去借九天坤鼎,盡快幫大家恢復功力。”
鬼谷子和大禹相視一眼,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坦然接受了,你看著安排吧。”
葉昊天又向他們介紹了蘭兒,然后安排他們在乾坤錦囊中住下來。
隨后他和蘭兒一帆風順地回到海面,想到鼎中之行救出那么多神仙,兩人都感到無比欣慰。
正在歡喜雀躍的時侯,葉昊天的心底忽然傳來九品蓮臺金石般清脆的聲音:“哎呀!玄都玉京七寶山上一片死氣!這是怎么回事?奇怪!須彌神山近在咫尺,卻安然無恙!”
然后是監天御印渾厚的聲音:“天吶!一夕之間,本地竟然有五千神仙從排行榜上除名!浩劫已降,生靈涂炭,大難臨頭了!”
最后是龜鏡破鑼般的聲音:“請主人速乘神舟前去察看,此地不可久留,早走為妙!”
葉昊天大吃一驚,急忙駕著神舟飛速趕去,眨眼之間來到玄都玉京七寶山腳下的太清境。
放眼望去,但見房屋宮殿完好無損,可是卻看不見一個人影,原來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然一下子都失蹤了!
他又迅速趕到上清境,結果還是沒找到一個人,連勾陳上宮天王大帝都不見了。
當他趕到玉清境的時侯,發現原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侍衛也消失了。入目只有金碧輝煌的靈霄寶殿,寶殿門前的臺階上孤零零地坐著一個人,頭垂得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葉昊天看那人體態不似真神,于是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漸漸來到十丈之內。
正在這時,那人忽然抬起頭來,眼中的金光飛快地在葉昊天臉上掠過。
葉昊天一眼發現,那人赫然竟是玉帝!
沒想到平日一呼百應、至高無上的玉帝如今卻孤零零地坐在這里!
于是,他急忙緊走兩步上前拜見。
玉帝擺擺手示意他在旁坐下,然后又低頭看著腳下的石階。
葉昊天沿著玉帝的目光看去,首先看到的是石板上刻著的一只大龜,大龜的旁邊題了一首詩:“獨占鰲頭未堪夸,今朝雄心思無涯,靈霄風水輪流轉,何人笑我雁踏沙?”
看到這里,他心中雪亮,知道這是天奎星君的題詞。
想當年,天奎星君滿臉麻子,被人笑為“須眉以外源留爪,口鼻之旁雁踏沙”。現在他殺回來了,功力天下獨步,要到靈霄寶殿去搶龍椅,誰還敢恥笑于他?
葉昊天的心里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老實說這天奎星君實在是個雅人,連留下的詩也非常有趣!”
玉帝已經感到了他的笑意,轉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如刀,寒意逼人。
嚇得葉昊天趕緊站起身來,問道:“陛下,您知道事情的根源了嗎?”
玉帝沒有回答,卻反問道:“難道你知道了?”
葉昊天急忙將事情的經過全部講述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海底大陣、開天九寶和天尊弟子的事,別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還在最后強調:“天奎星君就是真神,他功力極高,無人能制。此地不可久留,陛下不如去找五老帝君。”
玉帝聽他說女兒云華夫人獲救,不禁面帶微笑;聽他講真神實力驚人,卻又面沉如水;待到見了大禹、鬼谷子和開天通真之印中的群仙更是無比驚訝;全部聽完之后,他用眼角瞥了葉昊天一眼:“神州子上仙,試問‘蒼穹深深深幾許’”
嚇得葉昊天一屁股坐在地上,抬頭看著玉帝,不知道他怎么猜到的。
玉帝將身子向旁邊挪動了一下,露出原來被他坐在身下的幾行小字:“好一個獨闖昆侖七關、勇破萬年難題的神州子!你不但騙功了得,連跑路的功夫都高人一籌!比我架了龍車跑得都快!好,好!你就跑一輩子吧!不過別忘了回頭看看經過的地方!我這人有的是耐心,咱們就比比看!不信捉不住你!”
葉昊天看著面前天威難測的玉帝,知道他從這些話猜到了瀚海神舟,從瀚海神舟聯想到海底秘洞題字的變化,進而聯想到自己破解了萬年難題,也就不難想像自己進入秘洞成為元始天尊的弟子。現在就看玉帝究竟會拿自己怎么辦了。
玉帝板著臉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聲色俱厲的道:“玄都玉京七寶山這么多神仙一日之內全部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這場災難都是你帶來的,神州子上仙,你的罪過不小啊!”
葉昊天咧了咧嘴,哭笑不得:“陛下,這哪能怪到我頭上啊?純粹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事。”
玉帝的臉色陰沉得仿佛抹了一把鍋灰,聲音高亢而尖銳地道:“若不是你,真神怎么會發動得這么快?若不是你,他怎會直接跑到玄都玉京七寶山來?我正在全力備戰,本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這下子全被你搞亂了!”
葉昊天竭力反駁:“該來的總會來,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何況我拼命跑來報信,卻找不到您……”說到這里他停下口來,沒敢問“您又跑哪去了”,只是盯著玉帝,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借此跟自己過不去。
玉帝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當著大禹、鬼谷子眾仙的面,厲聲大喝道:“神州子,我念你年紀輕輕修成三清天神不易,而且此番大錯非是出自本心,特準你戴罪立功,你可愿意?”
葉昊天覺得硬頂下去不一定討得了好,于是躬身道:“微臣料事不周,確實有罪,請玉帝寬大為懷,給我一次機會。”
玉帝聲若洪鐘,說道:“好!朕就交給你一件苦差。特封你為‘昊天大帝’,官居二品上仙,門人制式等同真武大帝,居于五老帝君之下,與天下群仙一起齊心協力剿滅神教!若能立下赫赫戰功,朕升你為一品上仙;若是逡巡怯戰,貶入餓鬼道!”說到這里他停了一下,語氣緩和下來,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過目前朕沒有空閑的地方分封給你,也沒有多余的錢財資助于你。一切都靠你自己努力了。”
葉昊天連忙謝過,心中卻道:“讓我干活就直說好了,干嘛繞那么大圈子?分封官吏卻沒有領地,這叫什么事?”
不過,他對玉帝的胸襟和御下之術還是很佩服的。
“作為統領整個宇宙的至高無上的人物,肯定不是等閑之輩。看來玉帝對于我成為天尊弟子的事不會再追究了。不單不會追究,甚至可能會另眼相看,否則不會直接將我升為昊天大帝!”
正在他暗自慶幸的時候,卻見玉帝轉過頭來,對大禹、鬼谷子和開天通真之印中的數千神仙道:“朕將你們撥入昊天大帝麾下,從今以后聽從他的調遣,你們是否愿意?”
鬼谷子率先答道:“微臣遵旨!哈哈,神州子自認是我的弟子,這下我可威風了!”
玉帝“嘿嘿”笑了兩聲,道:“你的輩分好高啊!居然敢做他的師傅!”
鬼谷子隱約從玉帝的話中聽出些什么,不過卻不敢詢問。
大禹和其余眾仙齊齊點頭,叫道:“昊天大帝甘冒奇險將我等救出王鼎,又千方百計想讓我們恢復功力,于情于理,我等都愿聽從他的號令,忠心扶持,絕不反悔!”
玉帝見了點點頭,態度變得柔和下來,對葉昊天和顏悅色的道:“有你出面,朕覺得輕松了很多。對付真神就看你和五老帝君的了。朕是文官,不管這些,朕先逃命去了!嘿嘿,老家伙的眼光果然有獨到之處!”說完一轉身,倏忽不見了。
葉昊天見他走遠,回頭對眾人道:“我會盡力幫大家恢復功力。至于做不做我的屬下,大家不必太在意。等你們功力恢復之后,愿意走的盡管走;愿意留下的,我當然非常歡迎。一切順其自然。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這時,忽聽有一人低聲道:“這下我慘了,主人要修理我了。”
葉昊天定睛看去,發現原來是彭祖,大概是在擔心先前在王鼎之中出言頂撞的事,于是板著臉道:“我現在沒空,有空的時候再收拾你!”
彭祖早就老成了人精,一眼看出他在玩笑,于是故意刁難道:“帝君,按照玉帝的指示,您需要比照真武大帝的標準建立自己的大軍。真武大帝麾下二十八將,十八萬天兵。可是他不但有自己的封地,還有來自天庭的大筆撥款。您怎么辦呢?”
葉昊天心下明白,對付真神不是單憑人數能夠取勝的,歸根到底取決于個人的實力。可是擁有一定人數的兵馬也是必需的。否則光憑自己一個人打天下,未免太孤單了。而且縱然如真神功力那么高,不也需要無數的教徒作為后盾嗎?
當下他對著彭祖擺擺手:“這個問題等等再說,糧草和武器都會有辦法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幫你們恢復功力。只要有人,就有了一切!”
說到這里,他將開天通真之印收了起來,同時請大禹和鬼谷子回到乾坤錦囊,然后和蘭兒乘著瀚海神舟向天街星飛去。
當他們抵達天市中心的“世貿大廳”時,少康和云華夫人早已到了。
少康不喜歡熱鬧。云華夫人喜歡熱鬧卻不敢過多露面,生怕行蹤落在真神的耳目中,于是兩人租了房間靜靜地等著。
看到葉昊天和蘭兒進來,少康“噌”地站起身來,一雙眼睛不安地看著他們。
葉昊天輕輕指了指乾坤錦囊,笑道:“令尊正在休息,他身體虛弱,進出錦囊不太方便,大哥不妨進去見他。”
少康激動得渾身顫抖,十分急切地飛身飄了進去。
云華夫人談起自己前往安息星的事,說是見到了黃帝本人。黃帝正在煉制一種丹藥,如果能煉成的話,或許能夠找到對抗真神的方法。至于到底是什么丹藥,黃帝沒有說,想來應該是十分機密的東西了。
葉昊天也講述了進出萬滅王鼎的經過,同時還提到玄都玉京七寶山發生的巨變。
等了好一會兒,少康才從乾坤錦囊里飛出來,眼角猶自掛著淚痕。他一邊打開背囊取出十余個包裹,一邊說道:“構成人體的十八種基本材料全有了。九大神丹卻只買到兩種,這可如何是好?”
葉昊天連忙道:“大哥辛苦了!神丹不用愁,已經湊齊了。”
少康十分感激地看著他:“大恩不言謝,兄弟,我們大夏莊千余人從今以后聽從你的調遣!”
葉昊天笑道:“我有大哥你和令尊這兩位三清天神的幫助就足夠了,其余人就在家休息吧。”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然后轉了個話題道:“去借九天坤鼎之前,我想見見風先生,順便把金錢蛇紋三葉巖給他。不知如何才能找到他?”
少康道:“這個簡單,前面大廳之中就有五湖莊的人,兄弟不妨前去問問。”說著推開房門領著眾人往前去。
世貿大廈是一個環形的大殿,里面分成若干個交易廳。這里交易的物品極其昂貴,每件都在十億神丹幣之上。因此每間房子的租金都高得驚人。
在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五湖莊竟然單獨擁有一個很大的交易廳。可見他們確實是財大氣粗。
交易廳的門口有一條兩丈長、三尺寬的橫幅,上面題著尋求金錢蛇紋三葉巖等三種靈藥的告示。紅布黑字,每個字都有兩尺大小,端的是十分醒目。
葉昊天不想驚世駭俗,因此沒有揭下告示,而是徑直來到柜臺前,對著一個年輕人道:“我有奇貨一件,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年輕人大概見多了這種事,連忙將他們請到一間靜室中,躬身問道:“不知客官所說的奇貨是什么?能否讓在下一觀?”
葉昊天伸手取出先前找到的金錢蛇紋三葉巖,往桌子上一放,然后道:“在下神州子,這是貴莊莊主懸賞千年所要的東西。”
年輕人吃驚地看了看桌上的石頭,面上現出半信半疑的神色,急忙道:“請稍等,我這就稟報上去,本莊總管恰好在此。”說完轉身跑了出去。
時候不大一位老者走了進來,捧著石頭看了好大一會兒,還待詢問葉昊天的來歷。
葉昊天不想耽誤太多時間,當即將通行天下的令牌取了出來,然后道:“在下神州子,以令牌擔保此石不假。請總管告知貴莊莊主的去向。”
老者聞言遽然而驚,氣得一跺腳,罵道:“這個小混蛋,竟然沒提您的大名!上仙勇獨闖昆侖神山、勇破萬年難題的事跡已經傳遍宇宙,哪個不知,哪個不曉?莊主還特意交待過,說是只要見了您,立即迎至五湖莊!您請跟我來!”說著領了葉昊天等人走出靜室,向著交易廳的里間走去!三轉兩折來到一個停泊著十余輛穿梭車的地宮中。
老者請眾人坐好,然后駕著穿梭車向前駛去,回頭向眾人介紹道:“整個天市的地下穿梭系統都是本莊莊主投資興建的,向外公布的只是穿梭系統的一部分。我們現在走的是五湖莊的專用秘道。”
時候不大,穿梭車已經停了下來。
老者領著眾人穿堂入戶一路往前走,最后停在一個綠樹掩映、鮮花盛開的小湖邊。
不遠處有一間茅屋,屋旁是一個三尺土墳,墳頭長滿了淡黃的小花,隨風搖曳,恍然如夢。
風中隱隱傳來低低的歌聲:“蟄燕還巢未定時,村翁踟躕醉終日。粉粉花事成無賴,默默春心怨欲私。幾欲浣紗空掬淚,五更風雨葬西施。匡床自拂眠清畫,一縷茶煙揚鬢絲……”聲音悲涼,催人淚下,良久才停了下來。
葉昊天聽了,心中“咯噔”一聲,沒想到先前自己一時不慎,無意中得罪的竟然是風先生!這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然而風先生如此悲悼西施,他會是誰呢?”
蘭兒耳聽著悲涼的歌聲,眼看著墳頭的黃花,不知不覺想起西施的遭遇,心里覺得好生難過,淚水在眼中打著轉。
這時,領路的老者高聲道:“主人,神州子仙長到了!他給您取到了金錢蛇紋三葉巖!”
話音未落,一個身高七尺,體形消瘦的中年文士快步迎了過來,遠遠地叫道:“快請入內奉茶!”
葉昊天一面迎上前去,一面拱手道:“風先生,久仰久仰,昆侖仙墟在下一時失言,得罪之處,還請見諒!”他的發音有些渾濁,不知何故將風先生叫得跟范先生差不多。
風先生驚異地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出言糾正,而是將手一招,不動聲色地道:“貴客光臨,蓬蓽生輝,請進屋說話。”然后又對老者道:“你且退下。”
老者轉身離去。
葉昊天等人跟著風先生入屋。一眼看去,屋中的家具很簡陋,只有一張木桌和幾把竹椅。竹椅的樣式恰恰跟江浙一帶的農家椅子一模一樣。
風先生待眾人坐定,親自給眾人斟茶,勉力一笑道:“不瞞你們,我的朋友成千上萬,然而來到此處的卻只有你們幾位。承蒙神舟子仙長告知三種靈藥的位置,并且親自取來金錢蛇紋三葉巖,在下不勝感激之至。”說到這里,他的眼睛緊盯著葉昊天,想知道東西在哪。
葉昊天趕緊將帶來的石頭取了出來,放在木桌上。
風先生一手撫mo著石片,一雙眼睛露出熾熱的光芒,嘴唇也略有些顫抖,停了片刻,方抬頭來看著葉昊天道:“按照仙長指示的方位,我已親自找來‘粗莖鱗毛蕨’,并由得力手下取到‘紅毛筋骨草’,現在又有了三葉巖,可以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仙長大恩大德,在下感激不盡。我愿依照諾言,將所有財富的一半贈與仙長,另外一半捐獻給天庭的扶貧機構。”
葉昊天“呵呵”笑道:“我本想不收這筆財富,可是知道先生視錢財如糞土,不收的話怕您心中不安,所以還是決定收下來。不過我還有一個請求,不知先生能不能答應?”
旁邊的蘭兒和少康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不知道他怎么忽然之間變得那么貪心!
蘭兒搖了搖葉昊天的手臂,埋怨道:“公子,我們的財富已經不少了……風先生積累多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葉昊天微笑道:“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云華夫人怕他被風先生看輕了,笑著解釋道:“我兄弟不是貪財之人。他因為新近被封為昊天大帝,官居二品,需要自籌資金建立大軍,以挽救驚天浩劫,所以才對錢財之道有些興趣。”
風先生驚異地看了葉昊天一眼,說道:“您請說,只要我能夠做到的,決不推辭!”
葉昊天微微一笑道:“黃白之物我固然喜歡,斂財之法我更是渴盼。我愿拜先生為師,向您學習經商治世的‘五事’、‘七計’。”
風先生聽了渾身一震,雙目緊盯著他,想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少康聽得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是“五事”、“七計”。
蘭兒一直在想“五更風雨葬西施”的詩句,此時已經明白了葉昊天的心意,從旁笑道:“先生驚天‘七計’神鬼莫測,僅用其五已然天下無敵,世人個個景仰,哪個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風先生的目光從葉昊天身上轉移到蘭兒面上,然后又轉了回去,雙目之中神光閃爍,似乎能直透心底,了解他們的心意。
停了片刻他才開口道:“經商之計極其繁瑣,無法一言以蔽之,必須經過長達數月的言傳身教才行。我目前有要事在身,無法抽出時間。不如這樣吧,待我事了之后便去尋找帝君。您看這樣如何?”
葉昊天笑道:“好,一言為定!”
正在這時,他的心底忽然傳來龜鏡破鑼般的聲音:“主人快走,天奎星君已在萬里之外,正駕著龍車全速趕來!方向正是五湖莊!”
聞聽此言,葉昊天嚇得“騰”地跳了起來,大聲道:“先生快走,大魔頭真神來了!”
風先生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道:“不用怕,五湖莊銅墻鐵壁,哪怕來十萬天兵也不足為懼!”
葉昊天心中焦急萬分,連聲道:“他有陰陽法輪在手,千里之外收人魂魄,比十萬天兵還厲害百倍!所過之處生靈涂炭,先生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聽了這話,風先生的面色才變了一變,不過又很快穩住,傲然道:“我已布下五層大陣,不懼水火刀兵,不怕妖魔襲擾!再說,如果萬一不敵,我們還可以經由地下穿梭車撤走!沒有人能追得上!”說完移開桌子,掀開地磚,露出一個深深的地洞來。與此同時,他取過墻上掛著的一支長笛,倏然吹出三聲尖銳的哨音,似乎是在通知莊中之人小心提防。
葉昊天無法對風先生用強,又不忍舍他而去,只好讓蘭兒等人進入瀚海神舟,準備先看看風先生的五層大陣效果如何,如果一旦不敵,即憑著瀚海神舟強行沖出。只要有三五息的時間,神舟足以滑行到萬里之外。
只是這么一會兒工夫,整個天地都已經籠罩在一層粉紅色的迷霧之中!
迷霧越來越濃,漸漸的只能看見小屋周圍三十丈內的東西。
葉昊天覺得心中有些壓抑的感覺,不過比起初次見到陰陽法輪的情景好多了。看來風先生的大陣已經發揮了作用。
這時一道長嘯從遠方傳來:“神州子,你好大膽!竟然穩如泰山等我過來!好,我來了!你有種別走!”
葉昊天嚇得心頭狂跳,不知道對方如何曉得自己的方位!
迷霧越來越濃,顏色已經從粉紅色化成了血紅色,眾人的視線漸漸縮短為二十丈。
風先生猶自巍然不動,一雙眼睛緊盯著迷霧,似乎在思考陣法的問題。
嘯聲漸漸逼近,迷霧也已經逼近到十丈之內。
少康和云華夫人都十分緊張。
蘭兒的心房在“怦怦”狂跳。
風先生忽然開口道:“不要怕,這間小屋是所有陣法的中心,防護最為嚴密。從此向外每隔五丈即減少一層陣法,所以迷霧即使侵入到五丈之內也不要緊。”
片刻之間嘯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其間夾雜著狂笑聲:“班門弄斧,不自量力,區區小陣焉能檔得住我奎星爺?”
聽了“奎星爺”三個字,風先生的神色一下子緊張起來,可是他仍然不肯挪動腳步。
迷霧漸漸侵入五丈之內,葉昊天正待喝令蘭兒、少康祭出音煞的絕技,忽見風先生面色蒼白,神情驚恐地盯著窗外,張著大嘴說不出話來!
轉頭看去,但見血紅的迷霧已經涌到了堆滿黃花的三尺墳頭,墳頭赫然現出一個體長尺許、身材曼妙的女子。
女子無比凄婉地向著小屋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的身影不由自主地隨著迷霧冉冉升起,眼看就要隨風而逝!
屋內響起風先生撕心裂肺的慘叫:“阿施,你回來!”
葉昊天大驚失色,明白那風姿曼妙的身影定然是風先生苦尋靈藥以待救治的夫人的魂魄了,若是此時被陰陽法輪收去,風先生不急得發瘋才怪。
情急之下,他大喝一聲:“阿塔、阿囊,快將她攔住!”
鎮妖寶塔狂放的聲音變得扭捏:“我收的是妖,不是人,尤其不收漂亮女人。此女沒有一分妖氣,我不能出手,否則不但有損你我的的佛心,而且對她自身極為不利!九天煉獄不是她能夠受得了的。”
乾坤錦囊干脆拒絕:“主人,不是我不想幫忙,實在是無能為力!我只能收取物品、兵器,無法收取魂靈!除非她自己飛進來。”
葉昊天心急如焚,一時之間束手無策!
風先生奮不顧身地向外沖去,可是剛飛到窗前卻被云華夫人伸手攔住。
正在眾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的時侯,一座金色的蓮臺從乾坤錦囊中倏然飛出,陡然發出萬道霞光,如同萬把飛劍在天空飛舞,霎時之間將周圍十丈之內的紅色迷霧絞得粉碎。
天奎星君狂妄的嘯聲忽然停住了。
同時一個驚異的聲音傳過來:“咦?九品蓮臺?難道是佛祖在此?不可能啊!他萬年不離須彌神山,怎么可能跑到這種沾滿銅臭的地方?哼!佛祖來了又能怎樣?若不是我看他還有些用處,故意放他一馬,須彌神山還不跟玄都玉京七寶山一樣,片刻之間夷為平地?”
話音未落,金蓮已經來到女子身下,形如九朵碩大的蓮花,托著女子轉了一個圈,然后飛快地回到葉昊天手中。
葉昊天吃驚地看著九品蓮臺,發現在一朵白色的蓮花之上,端坐著一個身材苗條的絕色美女,面色祥和,歡喜無限,似乎身處蓮臺之內感到非常舒適。
風先生急走兩步上前查看,當他看到絕色女子無比欣喜的表情時,禁不住渾身一顫,整個人都呆住了。
此時,葉昊天的心底忽然傳來九品蓮臺柔和的聲音:“主人,此女佛心與神丹之比達到八比一,故而能夠被我收取,若是低于五,我也將無能為力。我剛才仔細看過,此女心靈之中有一道極深的傷痕,若是不能撫平,只怕永遠不會快樂,縱然以九天坤鼎恢復肉體,也會留下莫大的遺憾,日后說不定還會形神分離。”
聽了這些話,葉昊天頓時明白風先生愁容不展、萎靡消瘦的的緣由了。
心愛的女子身心兩傷,若想恢復簡直如白日做夢一般,這種事換誰也會心情沉重。
葉昊天從心底悄悄問道:“如何才能撫平她心中的傷痕?”
九品蓮臺答道:“只要能在蓮臺之內潛修一到兩年,她的心病就會徹底痊愈。而且從此以后每日歡喜,再不會有一分憂慮,甚至能達到‘五地菩薩’的境界。”
葉昊天非常高興,回頭看風先生時,卻見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蓮臺中的女子。
女子目光流離,櫻口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么話。
葉昊天不想打斷風先生和夫人的交流,于是將九品蓮臺輕輕放在桌上,然后轉過頭去望著窗外。
窗外被九品蓮臺絞碎的迷霧重又聚攏起來,圍在小屋三丈之外,然而卻似乎受到極大的阻力,再也不能像先前一樣橫行無忌了,只能一點一點地向前逼近。
看來風先生的五層大陣果然非同小可,竟然能夠擋住真神以無上法力發動的魔輪的攻擊。
過了好大一會兒,風先生忽然來到葉昊天的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我愿將所有財富敬獻于帝君,并全心全意為您效力。唯一的要求是允許我跟在您的身邊,好讓我每天見到阿施一次。”
說到這里,他長長地舒了口氣,皺緊的眉頭伸展開來,接著道:“兩千多年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笑!見了這分笑容,我已經心滿意足了。至于肉體,有沒有并不重要。”
葉昊天好生感動,急忙說道:“我們先用蓮臺幫尊夫人治療心疾,等她撫平心中的傷痕之后,再用九天坤鼎恢復肉體。如此一來,您就能得回煥然一新的夫人了。萬一還是不行,我會在大劫過后將蓮臺借給先生,讓您每日面對夫人,也可以心中無憾。”
風先生聽得心頭狂喜,連忙道:“好!一言為定!從今以后我來幫您整理財務、籌備大軍,相信日后不會比真武大帝的麾下差到哪里。”隨后他看了看屋外緩緩逼近的迷霧,嘆道:“天奎星君不愧為名滿天下的‘五文昌’之一,我布下的五層大陣竟然只能擋住他半個時辰。恐怕很快就要被破解了。我們快些走吧。”說著便要跳入洞中乘坐地下穿梭車離開。
葉昊天很想直接乘坐瀚海神舟沖出去,可是又怕天奎星君已經在周圍布下天羅地網,冒然沖出說不定會受到意想不到的傷害,于是便收起神舟,和眾人一起在風先生的指引下進入縱橫交錯的地下穿梭系統。
蘭兒的心中已經確定風先生就是范蠡,可是見他堅持不肯說明,猜想他可能有些難言之隱。為了不讓對方為難,她換了個話題問道:“風先生,請問什么是‘五文昌’?”
風先生一邊駕駛穿梭車,一邊答道:“‘五文昌’是指天界才華出眾的五位天神,分別是文昌帝君、天奎星君、文衡帝君、孚佑帝君和朱衣,其中以文昌帝君和天奎星君最負盛名。唉!可惜天奎星君竟然墮入魔界,成了殺人不眨眼的真神,這場浩劫只怕很難挽回了。”
葉昊天將目前的形勢進一步介紹了一下,然后道:“估計玉帝已經去招集五老帝君共抗神教了。我們力量不足,需要多做準備,當務之急是借來九天坤鼎,幫眾神恢復功力。”
提起九天坤鼎,風先生頓時變得非常興奮,大聲笑道:“女媧娘娘所在的的谷巖星離此只有十萬光年,我曾經去過兩次,也算是熟門熟路了。”話未說完,穿梭車已經沖出地面停在一片密林深處。
風先生一面站起身來,一面說道:“這片密林是我的產業之一,由我布下三道陣法,外人很難進入百丈之內。”
話音剛落,忽聽遠方傳來天奎星君的聲音:“跑得不慢啊!竟然片刻之間到了五百里外。”
蘭兒抬頭看時,卻見粉紅色的迷霧再度從天空籠罩下來,禁不住花容失色:“快走!快呀!”
葉昊天急忙取出瀚海神舟,令眾人進入其中,然后喝令神舟直走谷巖星。
神舟飛速滑動起來,呼吸之間已經沖出迷霧的包圍,將整個天街星甩在身后。
飛出好遠,眾人才緩過神來,卻聽風先生皺著眉頭道:“你們究竟拿了天奎星君什么東西,他怎能輕輕松松判斷出我們的位置?”
葉昊天笑道:“沒什么,只不過是端了他的老窩,取走了兩千多件神器、八百種靈丹妙藥,再加上三百余件魔器和一本古怪的無字書而已。”
風先生目瞪口呆:“這下跑到天邊他也會跟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