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云被這一掌威勢所懾,竟然愣愣的看著岳寧一掌拍向自己,幸好他終歸不是才出茅廬的雛鳥,一愣之下立刻想起自己應該立刻避過這一掌。
只看這掌威勢,他就升不起半點硬接的念頭,一心只想躲過了事。
奈何適才那一錯愕,加上岳寧本就離他不遠,只片刻間這一招紫氣東來就已經拍到了眼前,南宮云雖然極力后退,卻終究慢了一步。
眾人只聽見啪的一聲響,岳寧那招紫氣東來已經結結實實的拍在了南宮云胸口上,只見南宮云渾身一震,身上衣衫好似被狂風吹起一般抖動不停,一陣勁風竟然從其體內傾瀉而出。
葉文見狀,心中一陣驚訝,然后輕輕‘哦?’了一聲,卻是瞧明白了其中關鍵,對南宮家這門有趣的護身法門頗為好奇。
原來岳寧這一掌乃是運使起了全身功力,便連才剛練成的紫霞功也一并催使了起來。岳寧與南宮云功力本就在伯仲之間,此時全身功力集中在一掌之上,然后打到南宮云身上,即便不能叫他立刻斃命,重傷也在所難免。
哪曉得南宮家能夠在武林上立足,畢竟是有些護身的絕學,這一掌勁力雖然盡數轟在了南宮云身上,卻有不少勁氣在其體內一轉,然后按照一個詭異的路線一運行,隨后便被卸出了體外。
可即便如此,南宮云也受了不輕的內傷,嘴角先是滲出一絲血跡,隨后突然一咳,卻是忍了一陣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一大口血就噴了出來,若非岳寧見機的早,少不得要被噴上一身。
南宮云喘了幾口氣才將氣息調勻,身后那幾個仆役早已經沖上來扶住自家少主,翻出一些丹藥遞給南宮云:“公子,快先服了藥!”
將丹藥接過,然后將其吞下,隨后又喘了好一陣氣息才漸漸平復,南宮云沖岳寧一抱拳:“岳少俠功夫驚人,在下輸的心服口服!今日這次算是我南宮云有眼無珠,不識高人,自取其辱,先在這里沖蜀山派諸位賠個不是!還望諸位放了我那小妹!”
這番話一出,總算是讓葉文對這南宮云稍微有點改觀。暗道這人雖然驕縱狂妄,卻也不是一個腦殘,知道自己今日踢到了鐵板,道歉服輸做的倒也算乾脆利落,并不曾落了他自家名頭。
“南宮世家能夠久存於武林,倒也不是徒仗虛名!”郭怒在一旁也是輕聲贊了一句,就這比武輸了之后還能有這般好氣度,的確是世家大派出身的人才能做到。
徐平卻是先看了葉文一眼,見葉文沖自己揮了揮手,這才將長刀收回,連并手中長劍也一并收回鞘內背回身后。
本來事情到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南宮家的兄妹是走是留也都和蜀山派沒什麼干系了,若郭怒想做個和事老,也許會叫南宮家人留下來,畢竟房間眾多,擠出一兩個房間還是沒問題的。
若是他不想交好南宮家,那叫其自行離去也便是了。哪怕以后再有什麼事端,那也是以后的事情,暫時還考慮不到。
可誰曾想就在徐平將刀劍收好之時,異變陡升。打小就沒吃過虧的南宮紫心何曾受過這等委屈?以前她走到哪里,不管是她自身相貌還是報上自家名號,前簇后擁好不威風得意?自己想要什麼,不過是說句話就有人幫其弄到。
至於動手?尋常人聽她是南宮家大小姐,無不恭恭敬敬,有何人敢和她動手?即便碰上長輩,有些名號便好,若沒名聲,一個個還不是上趕著巴結自己?
沒曾有一個人如今日這般羞辱於她,莫說將她兵器毀去,只是將長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半天未曾拿去,逼得自己動也不敢動的這個氣,她就絕對咽不下去。
哪怕后來親眼見得自家奴仆被人一劍擊退,自己哥哥也被人一個弟子一掌打的吐了血,若非仗著自己護身神功神妙,怕是重傷在所難免。她卻依舊不忿,等見到徐平將兵器收好,立刻跳了起來,厲喝一聲:“今日這事我南宮家和你們沒完!我定要回去告訴爹爹,叫爹爹派人滅了你們全派!”
此言一出,不但葉文臉色一變,就連南宮云也是神色大驚,慌忙呵斥了一句:“小妹,休要胡言亂語!”
只是南宮紫心嬌縱慣了,若有自家長輩在旁,也許還會收斂一些,奈何只是自己哥哥在側,她根本就無所顧忌,甚至就連自家兄長也罵了幾句:“哥你真沒用,連幾個鄉下出來的土包子都打不過,平日虧得你還吹噓自己功夫了得!今日這事,既然哥哥不能幫我,我便叫爹爹和叔叔幫我出頭!”
“好刁蠻任性的丫頭!”
南宮紫心正喝罵中,突然聽聞旁邊一女子出聲譏諷,轉頭又道:“你這個鄉下農婦說誰刁蠻任性?”
這一句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蜀山派眾人齊齊臉色大變,寧茹雪的俏臉更是罩上了一層寒霜:“如此不知禮數、刁蠻無理的丫頭,真當好生教訓一番!”
說話間,玉手輕輕一抬,緊接著素指一彈,一道青色劍氣便離手而出。
這道青色劍氣并不恢弘重大,也無迫人氣勢,粗細不過拇指一般,也無什麼懾人聲響。但是此劍氣一出,廳中除了蜀山派中人外,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南宮紫心雖然刁蠻任性,但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寧茹雪說話間隨手就是一道劍氣射出,立刻就嚇的她出了一身冷汗,這才知今日究竟得罪了什麼樣的人。
剛才徐賢出手太快,自己根本沒有瞧的清楚,而岳寧與自己哥哥比試,最后那一下純是內家掌力,若不是親臨其境根本瞧不出其中厲害。所以她只道這什麼蜀山派雖然有點手段,但也有限,只要自己南宮家高手一出,立刻就得土崩瓦解變作灰灰。
可是這青色劍氣一出,立刻就知道自己錯的多麼離譜。
那劍氣雖然不是江湖中難得一見的物事,修煉劍法達到相當層次之人都能使出劍氣,只是強弱有別。可一旦能夠使出劍氣的劍法高手,在江湖上都會闖下些威名。
若寧茹雪以長劍使出劍氣,她雖然驚訝,卻不畏懼。但是寧茹雪輕描淡寫間就用手指放出一道劍氣,這等功夫就實在是太過駭人了。
“徒手施放劍氣,便是我南宮家的高手也做不到……”
此時南宮紫心終於知道自己招惹了多強的敵人,便連南宮云也是滿臉大汗,慌忙道:“還請手下留情,放過我小妹性命!”
幸好寧茹雪劍氣一出,緊跟著就說了一句:“我今日也不欲傷人性命,只略施薄懲,叫你吃個教訓,識得好歹!”
手掌一翻,那道劍氣猛然又快了幾分,直取南宮紫心面門。
眾人見到此景無不大驚失色,若叫這劍氣刺中,南宮紫心定然香消玉殞;即便只是劃面而過,破相對一女子來說也是大事,似乎與寧茹雪的那句‘略施薄懲’頗不搭調。
只有葉文心下一點也不驚慌,只是坐在一旁看戲。
眾人卻沒有他這般悠閑,南宮云甚至提起長劍就要撲上去將自己妹妹拉開,奈何劍氣太快,他根本就撲救不及。
才一提氣,就見到那道青色劍氣在已經被嚇傻了的南宮紫心面前突然拐了一個彎,轉向一旁,隨后又是一轉,直接在南宮紫心耳側飛過。南宮紫心只覺得一道勁風撲面,隨后就感覺那道勁風在自己腦袋旁邊轉來轉去,因為離得近,她能清楚聽到那嗤嗤的劍氣破空之聲,間或還夾雜了一點別的聲音,奈何她知道劍氣就在自己腦袋周圍,根本不敢亂動。生怕一動,那劍氣就直接把她割成了重傷--哪怕劃傷面頰她也無法接受。
此時南宮云已經瞧的明白,對面那女子根本沒有殺掉自己妹妹的意思,那道劍氣竟然被其控制的猶若靈蛇一般,在自家小妹頭上盤旋了起來--只是每次一轉,就是一片烏黑滑下,他雖然瞧的心驚,卻也暗自慶幸小妹好歹保住了性命。
南宮云尚且如此,周圍眾人更加驚嘆,只見寧茹雪那芊芊玉手好似在變戲法似地,一道接一道青色劍氣的放出,然后每道劍氣放出后,都在南宮紫心頭上盤旋一陣,灑落一片黑亮后消散。
只是片刻,寧茹雪便停了手,然后說了句:“削去你大半的頭發,便當做一個告誡,日后再這般無禮,割的就不是你的頭發了!”
南宮紫心一直呆呆的站在那里不敢亂動,此時聽到寧茹雪之言,才知道適才那一道道青色劍氣竟然將自己的一頭秀發盡數削了去。
一低頭,只見腳邊滿是剛剛切下的碎發,零零碎碎的,就算是想帶回去也是不能。再一摸自己腦后,毛茸茸的感覺告訴了她寧茹雪沒有將她頭發盡數削去,還給她留了一點,只是這等短發與那頭陀無異,有和沒有就此時來說區別倒也不大。
她這邊正查看自己頭發,那邊南宮云見寧茹雪停手,立刻沖了過來查看自己妹妹腦袋,生怕哪里受點傷害。
這一番查看,發現自家小妹除了頭發短了外,竟然絲毫沒有受到半點傷害,臉上、額上、脖頸甚至最容易傷到的耳朵也是毫發無傷,放心的同時對那女子竟然將鋒銳霸道的劍氣操縱到此等隨心所欲的境界更是心驚,慌忙對寧茹雪施禮道:“多謝女俠手下留情!”
說完還拍了一下身旁小妹,提醒她莫要再不知好歹了!哪想到南宮紫心一摸自己秀發全沒,立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嚎啕之聲不絕於耳,好似一個沒滿月的孩子餓了肚子似地,在是哭個不停,哪怕南宮云如何勸也是不聽。
瞧見她這個樣子,蜀山派眾人也懶得再和她糾纏,這根本就是一個不懂事的黃毛丫頭,再和她較真下去,反而顯得蜀山派氣量狹小。
何況南宮云已經放低姿態服軟認輸,葉文也沒必要揪著對方不放手!轉頭看了一眼郭怒,只見這位臉色早不復先前笑瞇瞇之狀,而是凝重無比低頭沉思,想來是寧茹雪那一手精妙的劍氣功夫,叫他心中難安。
再轉過頭,只見南宮紫心一邊捂著臉,一邊哇哇哭著往外跑,根本就不管她哥哥在后面如何呼喊,逼得南宮云只得先對那三個仆役說了一句:“看好大小姐,我隨后便到!”
然后才轉過身,對蜀山派眾人抱拳:“蜀山派的精妙功夫叫在下大開眼界!適才多有得罪,還望諸位莫要見怪!”然后又對葉文道:“日后在下定會帶上小妹親自上門向貴派致歉!”神色頗為誠懇,倒不像是輸了陣后揚言以后找回場子的樣子。
葉文見狀也就回了句:“南宮少俠客氣了!”
“應該的!畢竟是在下無禮在先!本應立刻向諸位奉上歉意,奈何我那小妹……”說完也是苦笑了一聲,他平時狂妄驕縱,但自忖與那小妹一比,那就不知道差了多少,小妹今日受了氣,回家后不一定會怎麼編排怪罪自己。便想趕緊追上自家妹子,免得她又闖禍的同時,早日回到家里也好叫自家長輩出面說服妹妹與自己一同去一趟蜀山。
先時寧茹雪不出手,雖然蜀山派的實力已是不俗,但是南宮云只道當場說幾句話,道個歉也就完了。可寧茹雪一露那手劍氣就不能再等閑視之了。以南宮云來看,這蜀山派在本次大會上八成會大出風頭,只憑借那手劍氣功夫,日后在江湖中謀得一席之地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自己家族若平白惹了這等仇敵,實為不智,不若好好結交一番方為上策。
“如此,在下便先告辭了!”南宮云對著眾人將禮數做盡,這才離開客棧去追自己妹子。此時圍觀眾人已經不知道多了多少,一個個還在談論寧茹雪適才那手劍氣功夫。
“真是神妙,那劍氣我倒是見過,但是頭一次見到這般用的!”
“嘿!你沒注意麼?那位蜀山派的女俠是用空手放的劍氣,你平常見的那些可都是用長劍使出來的……”
某些不通其中關鍵的問了句:“有差別麼?”立刻遭來眾人圍觀:“嘿!看了嘿!”“哎呦,還有這麼白癡的?”“我靠,你莫不是在搞笑吧?”“我擦,老子說什麼你們就這麼鄙視我?看老子不和你們玩命……”
乒乒乓乓又是一陣熱鬧,不過那卻和葉文等人無關!蜀山派眾人解決了麻煩,還在這周圍樹立了一些名聲,想來也不會再有不開眼的小雜魚跑來和蜀山派叫囂。
所以在大廳中吃罷了飯之后,眾人或者回去休息,或者留在廳中喝茶聊天。葉文回去也是無事,便一直坐在這里,與郭怒喝酒吃肉閑扯蛋,順便多探聽一點江湖上的信息以充實己身。
當然,華衣一直坐在旁邊,笑瞇瞇的給倆人倒酒。寧茹雪出於某種目的也坐在這一桌,所以這氣氛就有點古怪。
郭怒瞧了一陣,就瞧出其中關鍵,尤其是華衣那一副不服輸的神態,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團,本想告誡幾句,奈何一想這女子的師父乃是天樂幫中頗強勢的存在,自己多嘴反容易得罪人,便閉口不談。
“反正,就算要教訓也自有她師父,我多個什麼事來?”
心下這般一想,也就不去管華衣那邊,只與葉文談些江湖中事。他現在巴不得葉文倒向天樂幫這里,如果能結成盟友,哪怕是短暫的,那麼天樂幫此番在武林大會上也能多幾分勝算。因此對於葉文所問,能答的基本都告訴了他。
正說活著,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明顯是一群人往這客棧中行來,葉文雖然有點疑惑,卻不太在意,只道是又來一批江湖中人,到處尋找宿處罷了。
可是片刻之后,就見郭怒和華衣突然站起了身,望著剛剛從大門進來的一眾人,等其一走近,立刻躬身說道:“恭迎幫主!”
葉文在郭怒起身時就有所猜測,此時見當先那中年男子大踏步走到兩人身前,然后郭怒又這般問候,立刻就知道這約莫四十左右,氣勢雄渾,王八之氣亂飆的就是那天樂幫幫主林海了。
正欲開口,身側那華衣也突然歡快的喊了一聲:“師父!”然后就飄到了一個婦人身后--適才葉文只注意這林海,倒沒注意到人群中還有一個婦人。加上這婦人用面紗將自己的面龐遮的嚴嚴實實,又罩了一件寬大的披風蓋住了身形,這才沒引起他注意。
若非華衣出聲,那婦人又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怕是自己會一直忽略還有這麼一個怪人。心下奇怪,不免就多看了幾眼。只這一看,那婦人雖然捂得嚴嚴實實,卻叫他有心神恍惚之感,心中一驚,忙將目光收回,暗道了一聲:“難怪教的出華衣這等徒弟,真是厲害!”
他卻不知,對面那林海從一進來就在打量葉文,葉文的反應他瞧的一清二楚,此時見他只是一瞬間就恢復了心神,也是贊了一句:“早聽聞蜀山派葉掌門之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林海只從葉文能一瞬間就恢復過來,便判斷出他功力之渾厚怕是直逼自己。
葉文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見華衣那師父也款款行到了身前,說了句:“這位便是蜀山派葉掌門麼?端的是一表人才!”說話間,手臂輕揮,好似不經意間與葉文的胳膊擦了一下。
只這一碰,葉文發現自己體內真氣隱隱欲動,部分真氣更有離體而出之狀。心底一驚,立刻運使內功,平復住真氣:“這是什麼功夫?竟然險些吸走我的真氣,莫非這女人會吸星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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