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小天笑笑道:“課余愛好罷了。聽說韓教授正是這方面的權威?”
“權威談不上,過譽了,過譽了。”韓文海連說不敢當,然后道:“不過,若是小計你有這方面的問題,盡管來問我好了,就算我自己不知道的,也能找些老朋友參詳參詳。”
計小天也不客氣,當下道:“我最近確實有些疑問,想要請教韓教授。”
“哦?是關于人體經脈方面的吧?”韓文海問。
計小天點頭道:“嗯,我是想問問韓教授,您對內功有什么看法?您相信有內功嗎?”
韓文海微感失望,他本以為計小天這個名牌大學的學生,或許會問出一些有價值的問題,卻沒想到他竟然和那些中小學生一樣,僅僅是出于對武俠小說、武俠電影的崇拜,而來詢問內功的問題。在他看來,計小天問這個問題,完全是帶著天真的好奇。
不過,盡管這樣,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韓文海還是盡心地解釋了一番,說道:“內功這東西,被許多武俠小說夸得神乎其神,那些小說,自然是不可信的,但內功本身卻并非如此,對于這個問題,學術界目前……”韓文海不愧是中醫界的權威,一番話雖然是信口道來,卻引經據典,旁征博引,無論是當前證實的定論,還是他自己的見解,都逐一說出,并解釋清楚原因,讓計小天聽得連連點頭,大感受益匪淺,這些東西,可不是單看幾本書就能總結出來的。
其實,計小天聽得高興,韓文海此時卻也說上了勁。他本以為計小天是個迷戀武俠小說的頑皮學生,但他很快發現,這學生竟然有著相當扎實的醫學底子,那些教材中的知識,韓文海本來是用來輔助說明的,可他沒多久就發現,計小天對這些知識相當熟悉,韓文海嘗試著考了他幾題,計小天完全是對答如流,光從這幾題的回答來說,眼前這個大一新生,水平竟然絲毫不下于他最近帶的那幾個研究生。
漸漸的,韓文海轉移了敘述重點,不再去說那些書本上可以找到的知識,而是更多地介紹一下學術界尚無定論的前沿研究狀況,以及他個人的一些推斷。很明顯,計小天聽這些內容時更為專注,他不時提出的一些疑問,往往正是問題的關鍵之處,而計小天偶爾發表的一些見解,讓韓文海也不住點頭稱許,心中無比的舒暢。
對韓文海來說,他不僅生起了伯牙遇子期般的知音快感,自己甚至也不斷從計小天的提問中得到啟發,韓文海從最初的隨口談幾句,變成了長篇大論的傳授,又變成了兩人相互間的學術研討,他越聊越是帶勁,直到汪旱和譚景天軍訓回來,韓文海兀自談興不消,拉著計小天從宿舍一路談到食堂,要和他邊吃邊聊。
雖然學生食堂飯菜很是簡陋,韓文海卻絲毫沒有在意,他心不在焉地把食物往嘴里送著,抓緊時間和計小天繼續進行探討。一頓飯快要吃完時,韓文海終于長出了一口氣,嘆道:“想不到我韓文海研究了一輩子的東西,竟然還不如一個非專業的大一學生看的透徹。”
計小天笑道:“哪里話,我的學問和韓教授比還是差得遠,也許是旁觀者清吧,我只是提幾個異想天開的想法罷了。”
計小天這話并不是客套,他的大腦雖然不是一般的強悍,但他的強,是強在記憶和運算上,那些醫學典籍,計小天看過后的確是百分百的記住了,但記住并不等于理解,這就象開卷考試依舊會有學生考不及格一樣,計小天雖然聰明,但要將所有的知識融會貫通,也是需要時間的。而韓文海的出現,卻是幫他解決了這個問題,浸淫在這門學科上數十年,韓文海的深厚功底不是計小天所能比擬的,他短短的幾句話,也許就能讓計小天少走許多彎路,因此,對于韓文海,他是發自內心的感激。
而反過來,韓文海夸獎計小天的話,也同樣沒有任何虛假的成分。計小天的醫學功底雖然不能和韓文海相比,但他恰恰是勝在新入行,少了條條框框的束縛,思想不會被舊有的觀點所影響,而且,與其他什么都不懂,只會異想天開的外行不同,計小天不僅讀過萬卷醫書,更是具有非比尋常的計算分析能力,他質疑的現有理論,或是提出新的見解,都是擁有大量的計算數據支持,都是經過無數次的計算驗證過的,雖然這并不代表就是正確的,但至少不會象那些外行說的話一樣漫無邊際。
在發現這點后,韓文海漸漸起了交流的興致,他本來是抱著指點學生的心態去分析計小天的問題,但很快,通過兩人一步步的討論和推斷,韓文海漸漸體會到計小天問題中隱含的巨大研究潛力,隱約中,似乎有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窗戶正緩緩向他打開,這如何讓韓文海不喜?
“小計,你覺得這個方法真的可行嗎?我擔心一些身體健康狀況不好,經脈比較虛弱的人會承受不住這樣的刺激,這樣的話,對身體的傷害恐怕不小啊,而且很難恢復。”韓文海憂心忡忡地說道。現在,他已經完全把計小天當成同等級別的學者來探討問題了。
對韓文海的憂慮,計小天自然很清楚,因為這個設想就是他提出的,不過,計小天可沒有什么心理負擔,他笑笑說:“韓教授多慮了,現在可沒到全民修練內功的時候,這玩意,本來就是針對少數身體強壯的人的,韓教授,你想想看,就算我們的設想可以變為現實,如果不是確認實驗人員經脈沒有問題,你會同意他進行實驗么?”
“對,對,我不會同意的。”韓文海連連點頭,笑道:“是我老糊涂了。”
一老一少說說笑笑地走出食堂,一個女生迎面走來,她忽然吃驚地叫道:“韓教授,您怎么來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