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差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鐵嶺衛陷落的消息剛到候,京師的幾百里加急的快馬剛剛出京。
在這個時代,僅僅倚靠密布的驛站和馬匹也可以做到很快的傳遞速度,京師一路的南下,甚至是遍地的亂民都沒有影響到驛卒的傳遞,到了南京之后,同樣的快馬又是把消息傳遞到了南方。
福建巡撫在福州的衙門里面接到了京師的文書,送這個文書過來的僅僅是個氣喘吁吁的驛卒,巡撫大人日理萬機自然不會在意,這文書的級別也是有講究的,同樣一個驛卒,有的文書只能是送到巡撫的門房那里,今天的這個文書,就要驛卒親眼看到巡撫大人拆開并且還有些手續要辦理才可以。
巡撫滿不在意的打開信封,一看抬頭就是嚇了一跳,連忙的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案頭上,然后正正袍服,在那里莊重的跪地磕頭,然后搓搓手,又是拿出了信紙,邊上的師爺長隨什么的都是嚇了一跳,不過迅速的反應了過來,能讓巡撫大人這種做派的,也就是天子的信箋了,連忙的跪了下來。
這禮節雖然除了驛卒之外,沒有什么外人,可難保不會有新人去告一個跋扈逾越,不知禮節,這半年多來,大事小事,地方上的官員可是被拿下了不少人,誰也不愿意去湊這個霉頭。
看完文書之后,福建巡撫的臉上越發的嚴肅起來,輕手輕腳的放下那信箋,扭頭跟著邊上的長隨說道:
“快些去請布政使和總兵大人到這里來,福州城四品以上的官員,都立即請到巡撫衙門!”
長隨和師爺還有書辦們看到巡撫大人的表情嚴肅,又是天子旨意,知道怠慢不得,立刻是蜂擁出門,巡撫的官家在那里大聲的吩咐著,某某人去何處。某某人去何處,本來安靜休閑的福建巡撫衙門突然間,鬧了起來。
大門一開,去請人的這些家丁仆役也都打馬而出,不多時,整個地福州城都是跟著鬧騰了起來,許多人急忙的朝巡撫衙門趕過去,商議所用的時間并不多,大概是半個多時辰之后。所有的官員又是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衙門那里。
福建的總兵衙門一道道的召集命令發了出去,駐扎在福建各處的兵馬開始逐漸地匯集了起來,福建和其他地方的有些不同。省份的面積雖然是不小,可是大多是崎嶇南行地山地,調兵匯集應該是十分的麻煩。
不過實際上卻不是這樣,因為山區崎嶇難行,所以在那里根本沒有駐扎太多的兵馬。福建的衛所軍營,主要都是在沿海一帶的平坦區域,這里有福建地重要府縣區域,所以福建八成的兵馬都是駐扎在東部沿海,調集起來,十分的方便。
這種軍事調動。只要是稍微有些常識的人都是會知道到底是針對誰,在福建有一塊整個大明的心病——漳州城。
漳州城在這半年左右已經是被人遺忘了,好像是占據那里的西班牙人已經是不存在一樣,更加讓人匪夷所思地是,原來福州其他地方的商人現在已經是在漳州灣的月港開始進出貨物了,福建的民眾就好像是當這個地方什么也沒有發生過,而且還有些傳聞傳揚出來,說是在漳州城里面的賦稅十分的低。而且活計也多,很多人在那里過的比從前舒服許多,還有人主動的要搬進去住。
現在看來到底是忍受不住,到底要動手了。
在福州各個衙門地門前,按照各地衙門的慣例,總有些酒館飯店之類的地方,用來給這些衙門官府的人吃飯消遣,也是賺錢的生意,當然,這些地方的消息也是十分的靈通。在巡撫召集福建官員那天的晚上,具體的消息就已經是被傳遞出了福州城。并且是在官兵沒有封鎖道路的時候,快馬傳遞到了漳州。
此時地楊石頭其實無比的后悔,當日里面呆在夷州不耐煩,華州地第一個軍事行動,他請命出戰,本以為可以馳騁疆場,卻沒有想到在夷州不耐煩的就是這個民政,來到漳州城之后居然也是做了快要一年的民政官員,每天和什么稅收之類的事情打交道,委實是氣悶的要命。
如果當時回到華州,現在跟隨江峰一起伐明,那該是多么暢快的事情,不過后悔倒已經是來不及了,不如這次也是打上一場,無魚蝦也好。
州的兵丁在倭寇猖獗的時候,表現的就好像是笑話一潰,毫無戰力可言,禍害百姓倒是頗有心得,所謂閩海三害“倭寇,官兵,海盜”尚且排在海盜之前,可見起所作所為。
漳州失陷之后,福建的巡撫原以為自己的頂戴烏紗就沒有保住的希望了,卻沒有想到朝廷卻是勉勵了幾句,并不有什么別的處理,他也是知道朝廷不愿意在這個時候,擅自的調換地方的督撫,免得生亂,怕是要等到朝廷騰出手來,才會收拾自己,不過這樣也是給他了一些時間,只要是在朝廷有所舉動之前,把漳州奪回,功過相抵,事情還有很大轉機的可能。這種處境不光是對福建的巡撫,就連福建的上下官員都是如此,巡撫和總兵布政使等人聚了許多次,拿出來了章程。
巡撫和布政使司衙門調集福建能夠調動的資源,全力的配合福建總兵練出一支軍隊來,用作奪回漳州的倚靠。
這個想法倒是和嘉靖練威武大營的兵馬有異曲同工的意思,福建的資源被調集了起來,大小官員們也都是知道,能不能奪回漳州,可是關系自己能做官做多久的,所以都還算是盡心盡力,錢財糧草經手的時候,也就少克扣了一些。
有錢有糧誘人,又有各處大行方便,福建總兵和一干軍官都是打起十二份精神,倒也是練出了四五千像模像樣的兵馬,這兵馬練成之后,沒有朝廷的命令不敢輕舉妄動,不過白蓮教到處作亂的時候,福建也有些道門蠢蠢欲動,糾集起來的亂民,在這個五六千兵馬的面前完全是抵擋不住,都是被干脆利落的解決掉了。
還有些零散的海盜山賊也都不是對手,讓福建上下對這支軍隊的信心倒是越來越足,都指望在這時候大顯神威。
官府保密的工作做的向來是篩子一般,軍隊還在半路上,就連漳州城的小商小販都知道朝廷的兵馬就要打過來了,不過那些西班牙人們還是正常的巡邏值勤,大家倒也是不跟著緊張了。
城外那些密密麻麻的堡壘和小型要塞,可是花了大本錢修筑的,現在都有西班牙人在那里駐守,這應該是保證城池的堅固無憂。
漳州人的心里面頗為的矛盾,一來是異族的蠻夷在這里統治他們,華夏子民如何的接受,另外一點是,在這些西班牙人統治的時候,倒是比大明的官府統治的時候,好了許多,沒有人收苛捐雜稅,沒有人欺壓百姓,大家都有不少的活計可以干,市面繁榮,這樣的好日子可是許就沒有了。
再說,這些所謂的異族人統治,如果不是看到街面上那些人的高鼻深目,藍眼金發,有時候還真是感覺不出來異族和漢族的區別。
這是當然,所有的政務和規條都是在嚴禁外人進入的內城發出,那里的處理政務的人倒是有幾個尼德蘭的白種人,不過他們所學習的政務處理之類的事情,都是在華州太守衙門,也就是目前的華州首輔劉順那里的方法。
楊石頭雖然為每天處理民政焦躁不已,卻也知道這是大好的機會,江峰所圖不小,華州若是統一天下,活著哪怕是安居海外,目前的這種局面,文官民政將來總有一天會成為主流,自己眼下的經驗,將來就是大用的資本,楊石頭在武官里面屬于腦筋靈活的人,知道輕重,所以盡管是焦躁,也還是盡心盡力的干著。
不過對于武官來說,有仗打總是件痛快事。
漳州內城,楊石頭的官邸正在會見客人,門口的幾個親兵嚴肅的守衛,卻也有幾個生面孔,都是短打扮的裝束,看起來倒像是海上的水手。
“漳州城西向堡壘深溝,戒備森嚴,明軍硬攻不成,必然要轉到漳州灣的方向,到時候,我漳州城的后路就全依仗林校尉了!”
楊石頭穿著官服鄭重其事的說道,在他對面的坐著一個年輕人,長得頗為的清俊秀氣,倒像是文質彬彬的讀書人,聽到楊石頭說的鄭重,他也是立刻站了起來,躬身回道:
“請守備大人放心,有我林夢楚和水師艦隊在,漳州東向通路暢通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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