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眼睛在屋子里面,邊上的張亮把自己大斧一遍遍的然是非常的激動。李和尚用的是一把三尺左右的彎刀,一邊活動關節,一邊自己在那里說道:
“真是老了,老了,看著那些孫子用的短刀就知道是在海上用的。”
原來上午的時候在清風閣,那些鄧公子的護衛手中拿出來短刀本就是船上用的兵器,在海上戰斗的時候,船上的甲板本就是狹小,而且地形頗為的復雜,若是陸戰所用的長刀大戟根本施展不開。
所以海盜們的兵器都是相對短小的彎刀,江峰的臉上雖然是沒有什么表情,不過心里面還是頗為的興奮,自己在京師都是自己和對方打架,來到登州之后,大多是軍陣和私下的偷襲之類的事情。
幾乎沒有這樣雙方幾百人拉開架勢,準備在街頭開戰的熱鬧景象,說起來這就是江峰在現代所極為羨慕的影視劇中黑社會幾百人拉開架勢,拿著片刀互相砍殺的激動熱血局面,今晚也許就是碰到了。
果然天色已經黑下來的時候,這家客棧的周圍卻被四百多根火把映照的通明透亮,在客棧的正門外有一個人扯著嗓子大喊道:
“客棧里面人聽著,乖乖的走出來受死,我們公子爺發慈悲,只要今天在清風閣上的十六個人的腦袋,其余脅從的留下小指交出八成的錢財,這件事情就算是了結了。”
聽到這句喊話,江峰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對著邊上的張亮吩咐說道:
“叫兒郎們準備,聽我的命令。”
外面的鄧公子也是站在高處,看著被人圍困的嚴嚴實實的客棧,心里面在那里咬牙切齒的想著,等你們出來,老子非要如何如何。鄧龍王的這些手下都是看著客棧虎視眈眈,不過在剛才那一句‘只殺首惡,協從不問’的喊聲后,客棧里面猛然亂騰了起來,看來是里面的正在準備交出首惡什么的。
說來也是奇怪,本來鄧家的人也想打聽打聽客棧里面到底有什么人,可是周圍的住戶沒有人關注,客棧里面的人居然都是死心不出來了,這下子也是判斷不明白虛實,不過自信倒還是滿滿。
說來也是奇怪,在客棧里面鬧騰了出來好大的動靜之后,突然又是毫無聲息了,外面這些人都是刀頭舔血的漢子,都是在那里等著,可是越等越不耐煩,心想這不是在耍人嗎,先前那個喊話的漢子朝前一步,又是扯著嗓子大喊起來:
“你們不要磨蹭,再不出來你們所有的人就不是掉一個手指頭的事情,這里被圍的嚴實,別想跑。”
后面的一個頭領聽到這個話輕聲的問身邊的額同伴:
“這地方不會有什么地道之類的東西吧。”
他的同伴明顯看起來是地頭蛇之類的角色,聽到這個話禁不住在那里大搖腦袋,開口說道:
“這里挖地兩尺就要看見水了,這客棧兩條街外就是條河,怎么可能有地道。”
外面帶著浙江土話味道的官話里面還是聽懂了,第二次喊話之后就聽到里面有人急匆匆朝著外面喊,聲音里面帶著著急的意思,在那里大聲說道:
“不要著急,不要著急,這就出來了!”
江峰,張亮還有李和尚三個人慢悠悠的拿著兵器從客棧院子的正門走了出來,外面的四百多名漢子一看到這些人手中還拿著兵器,頓時就是狂怒了起來,各個的破口大罵,那個意思是我們這么多人來這里,不洗干凈脖子等死,居然還拿出武器來準備頑抗,豈不是忍無可忍。
但東風客棧里面不光是只出來這三個人,在后面皮甲手持刀盾的衛兵魚貫而出,迅速而有整齊的站在了江峰的身后,排列成了兩個方隊,排列完畢之后,按照登州營的規矩,所有的士兵都是用刀擊打在盾上,兩百人整齊劃一發出的聲音的當然是聲勢很大,而且這種不同于草寇的軍隊凜然之氣頓時是震撼了周圍的四百多人。
現場現在是安靜無比了,甚至能聽見有人吞咽唾沫的聲音,那個鄧公子也是嚇傻了,完全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詭異的變化,看面前這二百名兵丁的模樣,分明是大明最精銳的官兵。
難道這是一個圈套?把大家圈到這里來之后,準備絞殺嗎,周圍這些漢子差不多都有了同樣的想法,鄧龍王的手下漸漸的有些慌亂起來,雖然是黑夜,不過在火把的映照下面,客棧里面出來的人還算是看的清楚。
鄧龍王派到這里來這些人為首的正站在鄧公子的身邊,鄧公子已經是有些手足無措了,沖著
為首的人喊道:
“六叔,咱們快跑吧,官軍,官軍來了。”
海盜們雖然是在威風八面,在岸上也是借著自己有錢有人囂張無比,雖然已經是勾結買通了官府,可是心里面還是有隱隱的恐懼,生怕對方突然翻臉,那時候等待自己的必然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這也是鄧獠把自己的兄弟和兒子派上岸,自己卻依舊在雙嶼的原因之一,這位鄧公子平日里面橫行浙江,自以為天下第一可是看到了貨真價實的官兵之后,立刻就癱軟在那里,渾身上下的恐懼一波波的涌上來。
周圍的那些好勇斗狠的漢子們的表現和鄧公子并沒有太大的差別,各個的慌亂異常,若是平日里面浙江的本地的兵丁,他們倒也是不怕,那些草包沖一下也就垮了,可是看著面前的整齊肅然站在客棧門前的兵丁們,誰都是知道并沒有那么簡單。
被鄧公子叫做六叔的人,倒是沒有下面這些人的慌亂,也不理會身邊的侄子,只是在那里仔細的盯著站在最前面的江峰三人,突然間他在那里倒吸了一口冷氣,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不是李和尚嗎?”
李光頭從前在海面上的時候,時常是不帶帽子,不過在登州的時間一長,當地的氣候可是頗為的寒冷,他的光頭天天露在外面可是遭罪的要命,索性是給自己的光頭帶上了帽子,沒有這個特征,即便是跟他認識的人想要立刻分辨出來還真不容易。
認出來是李和尚,現在海面上都是知道李和尚正在山東跟著山東游擊江峰過活,現在江北的海面上,可全是要看著江峰的眼色行事,江峰當年在杭州城誅殺倭寇的勇猛的事跡現在還是作為故事流傳,甚至已經是被茶肆的說書先生編纂成了評書每天拿出來說,而且凡是在海上行船的人都是見到了江峰的十幾艘船上那黑黝黝的火炮,這個東西可是了不得的東西。
有了火炮,海上戰斗幾乎是不用接舷戰斗了,這些東西大家雖然是眼饞,可是炮火和刀槍不一樣,大明的你是不要想買了,西洋的佛朗機也是嚴控。所以大家都是對江峰的炮船心存敬畏。
這位‘六叔’一看到李光頭站在這里,再有看看身后的那些官兵,心里面也就是知道最前面站著的三個人肯定有江峰在里面了,看看自己驚慌的手下,他明白今晚是一點便宜占不到,要是應對不好,恐怕吃大虧。
江峰手下的兵馬他多少了解一些底細,自己手下的人雖然多,但是未必就是對方的對手,何況對方的身份是山東游擊,更為重要的是,對方的身份可是浙江布政使的女婿,現在鄧家的莊園有不少族人和親信居住在那里。
現在根本沒有時間逃跑了,若是被官府抓住,必然是全部殺頭的后果,陸地上的人死掉并不是單純的死掉就算完了,鄧家的人在陸上被官府追殺圍剿,消息若是傳到雙嶼恐怕就會動搖鄧家的根基。
恐怕那個時候,就不要說什么龍王,而是考慮是不是被滅族的問題了。
江峰站在那里冷眼的看著對面的四百名開始混亂的漢子,以及那個完全不知所措,上午還是兇悍無比的鄧公子,心中想到,不知道今天到底有沒有可能雙方火并一場,說起來黑社會火并,若是雙方的人多,肯定是打不起來。
不知道現在這種對峙的局面會如何,他們這里是被火光映照著,根本看不太清楚對面,雙方就是這么對峙,突然間,一聲脆響,在混亂中非常突兀的響了起來,鄧家的這些打手莫明其妙的迅速安靜了下來。
鄧公子已經是趴在了地上,一邊用手捂著紅腫起來的臉頰,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叔叔,周圍的人也是看到這個情景,一時間都是連慌都顧不得慌了,這個鄧公子可是鄧龍王的小兒子,一向是寵溺的了不得,今天卻被人打了?而且還是被他的六叔打了。
“到底是打不打?”
張亮卻有些不耐煩了,在那里扯著嗓子喊道,后面的士兵們同時跟著拿刀敲擊盾牌。這一陣大響過后又是安靜異常,稍過片刻在才在鄧家的人群中傳來了拳腳到肉的聲音和鄧公子慘叫,還有另外粗聲粗氣的叫罵:
“你個惹禍的小兔崽子,今天我替你爹好好的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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