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的心里面,劉順是一個有些古板的父親。在江I面,劉順可是屬于心計機變,城府深沉的老官場油子,從劉順是翰林學士的時候,突然改換門庭去投靠陸炳,就看出來此人沒有什么所謂的風骨。
不過江峰并不因為這個就對劉順有什么看不起的地方,明朝的讀書人雖然有離經叛道的人,可是大部分都還是死硬,墨守成規。比如這個劉芳蕊和江峰自己的私情,若是在某個老夫子的家里面。恐怕就要逼著姑娘上吊了,劉順卻是由著女兒的意思,甚至明知道那次所謂的搶親是江峰所為,也是裝聾作啞,事事還都是以自己女兒的幸福為主。
雖然心里面念著好,不過前一段時間扣押劉芳蕊和蘇觀月不讓回家,卻真正的讓江峰怒火高漲,心想我怎么會知道你想要我明媒正娶你女兒,若不是身邊人提醒,豈不是接不回來了。所以看著面前老丈人憔悴的臉,心里面頗為惡毒的想到:
“這么虛弱,莫非是那個續弦造成的。”
想是這么想,自己暗地過過嘴癮罷了。聽到對方的話語,江峰心中凜然,但是卻很鎮靜的反問道:
“岳父大人為什么這么說,現在朝廷的賑濟已經是發的差不多,各地的災情馬上就要頂過去了,還需要什么糧食?”
被叫做岳父的山東布政使劉順開門見山的話語一出口,就覺得自己這些話有些不妥當,這也充分說明他自己有多么著急。本來也是抱著自己的這個女婿或者是直腸子的人,聽到岳丈的請求也許是拍著胸膛答應了。不過看著江峰帶著詢問的語氣,顯然并不是這么容易的事情。
跟現代的各種的戰略儲備物資和儲備倉庫一樣,這個是歷朝歷代的傳統,在各省和下面的府縣中,都有為了萬一而設立的常平倉,所謂災年的時候開倉賑濟,所開的“倉”就是說這個常平倉。
這次山東的災荒,朝廷所調撥的糧草只能應付一個半月的,剩下的山東各級官員倒也不著急,常平倉倒是能夠頂上用處。但是就是這個時候出事了,濟南府和兗州府的常平倉里面的糧食居然只有賬面數目的一成多一些,其余的糧食居然不翼而飛,這一下子出來了將近二十五萬石的缺口。
管理倉庫的官吏,為首得知了風聲之后,就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至于那些小貓小狗的人物,抓到之后也什么不知道,每次的糧食進出都是有合法的手續,他們只是照章辦事罷了。
至于那些手續,找到了積年的刑名老吏才是看的出來,是偽造的,不過這種偽造根本不是下面這些人能看出來的。
“你我翁婿一個在政,一個為軍,而且俱在高位,已經是和朝廷的常例不合,按照道理說,今年我就要調任他省或者回京,但是突然卻出現了這個事情,朝中有人已經準備拿著這件事情做文章,要我萬劫不復。”
劉順的聲音沒有平常的那種平穩清癯,而是有些沙啞和疲憊,兩年多的順風順水,這樣的事情等于是當頭一棒。江峰在那里有些疑惑的問道:
“岳父大人在朝中沒有什么敵對的人吧?”
劉順在朝中的時候無權無勢,那里會有人斗他,聽到江峰的問題,劉布政使苦笑一聲,回答說道:
“一省民政之首,這就足夠讓別人來敵對了,何況又是娶了于家的小姐,想不斗都不行啊!”
說完這句話之后,劉順盯住江峰,言辭懇切的說道:
“賢婿,我知道你常常出奇計,又有點石成金的本領,可否幫我把這缺口補上,若不然,恐怕劉某的前途也就是到此為止了。”
聽到這樣的懇求,一邊心里面腹誹老丈人是個官迷,一邊卻也是知道雙方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難聽點說,已經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總得照顧才好,自己從京師開始經營酒樓以來,外面熟悉他得人就覺得他是點石成金,在錢糧得事情上頗為厲害。所以這一次劉順找上自己也可能是這個考慮。
可是二十五萬石的缺口,現在的年景正是糧價飛漲的時候,恐怕沒有三十多萬兩銀子根本無法補齊,再說了,江峰盡管現在是海貿日進斗金,但是手下這么多人手,而且還是天天操練。
京師和濟南還有幾個需要每月送錢的大佬,手里也就是剩下五萬兩銀子,雖然說董家的那些
有二十萬兩,但是自己這里也需要一個準備萬一的底江峰頭疼的不是這里,而是常平倉糧食之所以少了這么多,他也脫不開干系。
登州之所以維持的比較好,是因為自己每月已經是用海貿的一半銀子跟各地的糧商籌措糧食,自己的本來就是登州的大地主,少收些地租。其他的地主就算是有心想要干什么,被登州營的士兵拿著刀架在脖子上面,也是老老實實的減租。
江峰本就不是靠著田租吃飯的人,這次之所以這么大力氣的賑災,卻是另外的考量,衛所可以出五千兵,登州營可以有兩千兵,這些兵丁肯定是不可能都在天津匠戶那里面招收,要知道上次那一千多名,他們的家眷接下來都是被鐵蛋用這樣那樣的方法,或贖或買都給帶到了登州來。不然杰森霍根提出的西班牙方陣的戰術,長矛和火銃的換裝,那里會那么容易的完成的,全靠這些匠戶們的生產才有可能做到,山東產煤產鐵,原料源源不斷的運送過來,對于這些勞務,江峰所作的也是很簡單,按照時間和件數給工錢結算。
這樣的方式已經是激發了老匠戶們的勞作熱情,要知道從前給朝廷做工的時候,工作的好比奴隸不說,而且溫飽都不能維持,現在來到了山東,自家的兒子給指揮使做家丁,每月的餉銀糧米都是不少。現在的日子過的當真是不錯,大家都是實誠人,心里面都知道這些都是江大人給的,不把活計做好那還有良心嗎,何況還有錢拿。
兵源不能集中在一個地方,招兵也不是很簡單的事情,不管是給軍戶補充人丁,還是招募新兵,都需要很繁瑣的手續,而且兵部和都督府對于除了九邊之外的補充兵丁態度,都是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會補充。
此時的民眾戀鄉戀土,輕易不會離開自己生活的土地,這樣也給招募兵丁帶來了很大的不方便,所以這次流民涌入登州,江峰把自己產業里面的荒地大批的開放,用來招募流民。這些人既然成為了江峰的佃戶。將來自然就是好兵源。
登州萊州是山東比較窮苦的地方,土地貧瘠,平時的江峰手下的兵丁佃戶,勉強能夠保持糧食夠用,但是稍微有個風吹草動的話,就會出現斷糧的尷尬情況,當兵吃糧,若是無糧也不要談什么成軍了,何況江峰收攏手下的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能夠吃飽,萬一出現吃不飽的情況。
恐怕最起碼也是軍心不穩,所以出現災年之后,江峰拿出海貿賺得的銀兩大肆的購買糧食,其實用從前的存糧和減租加上賑濟,登州已經是可以足夠的度過災年,不過江峰和劉十二卻知道。
若是平時貿然的大肆購買遠遠超過正常數量的糧食,肯定是被各路的有心人盯上,惹來禍患,但是此時山東各地缺糧,即便是大批的購買,也可以用賑濟或者救災的名義應付過去,正好是儲備江峰自己的糧倉。
從七月開始購買糧食,到了九月中旬停止,現在的江峰在登州府城,左衛衛所,還有煙臺山千戶所已經是儲備了足夠現在的人手吃五年以上的糧食,這樣的行為結合起來江峰來到山東后所作的種種。
如果腦筋的脈絡稍微清楚一些的就會驚駭的思索,江峰到底想要作些什么,不過張亮并不是腦筋太清楚的人,趙秀才和劉家兄弟則是壓根不去考慮,或者是和江峰想的差不多。
江峰對于在山東災年的時候還能搞到糧食也是有些好奇,這種事情也不需要他來過問,不過還是打聽了一下,趙秀才笑著說:此時災年,各地官倉進出頻繁,所以正是這些管倉庫的官吏上下其手的最好時節,大批買進正是時候。
想到這里,江峰的心里面禁不住苦笑起來,估計現實的情況,所謂被賣空的官倉還真是和自己有關,要是正常年景,誰會花這么多錢來買糧食啊。他在那里苦苦思索,這邊的劉順還以為他有了辦法,在那里開口問道:
“可是有了什么好方法?”
這個忙不幫不行啊,江峰干笑一聲,頗為艱難的問道:
“岳丈大人,我有需要多長的時間籌集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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