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正問在江峰的心坎上,朝著聲音來的方向上一看,一個穿著破舊長衫的中年人正在跟他抱拳作揖,這個中年人身材瘦削,眼睛瞇著,下頜上稀疏的胡須,滿面的風霜之色,粗看也要有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了,不過仔細端詳就會發覺年紀不會太大,也許剛剛三十。
早點攤子的老板看到這個中年人,顯然兩個人非常的熟悉,在那里笑罵一聲:
“趙秀才,來我這里招攬買賣了。”
那個趙秀才沖著早點攤子的老板抱抱拳,嘿嘿一笑,早點攤子的老板自顧自跟江峰介紹起來:
“這位軍爺是從京城里面過來的吧,這個酸丁在這個市場上做中人的,門路都是精通,您老要是有他帶著,保準干什么都不會吃了虧去。”
趙秀才聽到這些話,臉上也是掛滿了笑容,又是抱拳自謙的說:
“都是石頭老哥你夸獎,你夸獎了。”
江峰看著邊上的老板,又是看看站在那里滿臉期盼的趙秀才,心中也有拿不定注意,自己現在是人生地不熟,誰知道會不會被騙了呢,不過不管是在現代的時候還是在明朝的現在,江峰都有這個說不上是優點還是缺點的習慣。
既然拿不定注意,那就不拿是了,有個人在這里領著路,總比睜眼瞎子強,頓時沖著對面的秀才點點頭,伸出手來重重的拍拍對方的肩膀,瘦弱的趙秀才被他這一下重重的拍了個趔趄。
趙秀才一看對方要雇用他,馬上喜笑顏開,開口剛要介紹自己的行市,卻被江峰打斷了,江峰在那里豪氣的說:
“趙先生還沒有吃早飯吧,老板,來一碗豆腐腦,多加點肉片的鹵子,來套油餅。趙先生你先吃完了再跟我說,不著急。”
說起來,面前的這個秀才可是他來到明朝的時候,見到的第一個讀書人,而且對方雖然破衣爛衫,可有種斯文氣質讓他感覺到親切,江峰在前世職業學校的時候,雖然頑劣不堪,但是對學校里面的老師還是十分的尊重。
這也是他一直沒有被開除的原因,江峰豪氣的說完那句話之后,自己就坐了下來,準備等著趙秀才吃完再去挑選人手,沒有料到,趙秀才被他這番話說的怔在了那里,那個早點攤子的老板也是有些發呆。
江峰頓時有些火大,摸出把銅錢就拍在了桌子上,沖著老板喊道:
“怕大爺我給不起銀子嗎,快點拿上來!”
那個老板被這句惡聲惡氣的話嚇了一跳,回頭就去忙碌,嘴里還在小聲的嘀咕:
“這個是傻子嗎。還要請吃飯。”
江峰呵呵笑著,站起來把趙秀才按在了長凳子上,開口說:
“趙先生,不著急,少不了吃完了麻煩你。”
熱氣騰騰的豆腐腦和香氣撲鼻的油餅都已經擺在了趙秀才的面前,趙秀才呆呆的看著面前的這些飯食,不知道說什么是好,在江峰催促下,拿起油餅,一口咬了下去,用力的大嚼。
這個時候,可是看不出什么讀書人的斯文,隨著咀嚼趙秀才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江峰在邊上卻也是嚇了一跳,心想一頓早飯不至于讓這個秀才這個樣子的反應吧,站在一邊的早點攤子老板在邊上嘆了口氣,開口倒是替他解答:
“這酸丁,怕是一年到頭都是吃不上一頓帶著油花的飯食啊,老婆孩子在山東遭了難,自己跑到了天津來,也不能干力氣活,這一年來每天也就是在這里賺點小錢,不讓自己餓死啊。”
那邊狼吞虎咽的趙秀才聽到早點攤子老板的話語,眼中的淚水流的更急,在那里忍也忍不住,拼命的用袖子在那里擦著自己的眼淚,不過吃飯的速度倒是一點沒有耽誤,上來的兩碗豆腐腦和幾套油餅都是一掃而光。
江峰看著面前一個大男人在那里留著眼淚,也是頗為替對方感覺到辛酸,看著對方吃完,摸出幾文錢丟在桌子上,準備和這個秀才一起去挑選人手,那個趙秀才吃完了東西,站起來在江峰驚奇的目光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盡管破爛的無法整理。
然后,鄭重的朝著江峰深深一揖,禮節十分的隆重,江峰吃了一驚,心中卻隱隱的有些火氣,站起來對對方說:
“趙先生,一頓飯而已,有必要這么大禮嗎?”
這話問的趙秀才身上一震,慢慢的抬起頭來,不知道為什么江峰覺得吃飽的了趙秀才和剛才有所不同,但是具體改變了什么卻又說不出來,趙秀才一反剛才的那種奴顏市儈,頗為莊重的說:
“軍爺,學生的名字叫做揚帆,號六波,請隨我來。”
言辭之間頗為的端正嚴肅,倒是搞得江峰好不習慣,不過挑選人手的正事要緊,也就渾身難受的跟著趙秀才一起走進了人士。
和滿臉菜色,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趙揚帆不同,這個人市里面出來找活計賣力氣的都是二三十歲的漢子,看起來一個個的雖然不是滿面紅光,但是明顯看出來餓肚子的少。
江峰大步的走在趙秀才的前面,走在人堆里面,開口大聲說:
“我這里要找兩個人幫忙的人……”
后面的趙秀才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一聽又要兩個人的,周圍這些賣力氣的呼啦一下子都圍了上來,地上那些坐著玩的也都是紛紛的爬起來介紹自己,一時間周圍喧鬧異常,各種的自我推薦的話語都有:
“小的身體健壯,吃飯又少,買了小的吧。”
“不用聽他在那里胡說,大爺,我可以帶著弟弟妹妹去您那里做個長工,俺弟妹多少也是會做些活計,這個管飯就行。“
還有些說得歪門邪道的
“大爺你看小的我皮膚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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