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主
小的主
次回到靠山屯。櫻田雅靜有幾分無奈。也有幾分懊惱于明白。那個胖子為什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可能他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
負責陪同的趙縣長心里更窩火。轉了一圈又回到起點。而且他的身份也徹底變成配角。能不惱火嗎。
根據市里他那位主管領導說。到軍區去解決此事的時候。軍區的武司令把手槍往桌子上一摔。罵了一句：“媽了個巴子。我看誰敢動我的部隊！”
結果。去的人就灰溜溜的回來了。連一頓飯都沒混上。真是叫人郁悶啊。
轎車來到靠山屯。和以往大大不同。每一個娃子圍上來瞧熱鬧。更沒有一個人上來打招呼。冷冷清清。田中一夫忽然感覺到一絲無奈：哪怕是掄著刀往上沖的。有一個也行啊。
趙縣長有點掛不住面子。逮住一個放牛娃：“你們村長呢？”
“村長跟胖子叔上省城了。”娃子鞭子一甩。趕著老牛慢悠悠走了。
車老板子從大門露出頭。正要去場院收麥魚子。看到這邊有情況。吱溜又鉆回家貓著。
有些。只是因為胖子臨走前交代過：“要是趙縣長再領著日本客人來。誰也不要搭理。先臭他們一陣再說。
趙縣長把鄉里的代表黃小伙叫到身前——馬占山也忽然表現出狡猾的一面。竟然也閃了。所以黃小伙就被抓來頂缸。
“你領著我們先找戶人家。起碼的叫外賓喝口水啊。”
“我就認識胖子家。可是他又不在。”黃小伙也擺出一張苦瓜臉。其實他對靠山屯比較熟悉。而且放過一場電影。人緣不錯。要不是胖子有交代。早有人往家拽他了。
“去黃先生家吧。我們畢竟是朋友。”櫻田雅靜淡淡的說道。心中同樣充斥著淡淡的苦澀：希望他能還把我們看作朋友。
到了胖子家一看。鎖頭把門。黃小伙知道挨著的就是隊長家。于是就硬著頭皮去敲門。李大也硬著頭來開門。畢竟不能把人晾在外頭。
進屋之后。倒了兩杯白開水。李大嬸就到后園子干活去了。只有二丫在炕上擺弄嘎拉哈。偶爾還揚起臟'兮的小臉。十分真誠的問：“你們玩不？”
好不容易捱到下午四點多鐘。黃小伙聽到外面鬧鬧吵吵。就出去查看。果然是大辮子領著奇奇她們回來了。
田雅靜連忙走出屋。還好。大辮子對她親切依舊。奇奇也忽閃著大眼睛張著小胳膊撲過來：“阿姨。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說的櫻田雅靜心里那個不是滋味啊。
進到屋里。櫻田雅靜終于感覺到幾分寧靜。有點家的感覺。到了晚餐時候。飯菜也非常簡單。米粥。上面蒸了一盤茄子。用大醬一拌就上桌了。唯一的一個咸鵝蛋磕在櫻田雅靜面前。結果還是被她把蛋黃挖出來。分給奇奇和吳瓊。
面對粗茶淡飯。趙縣長有種難以下咽的感覺。不過櫻田雅靜卻哧溜哧溜的挺香。或許。她吃的是一份濃濃的情意。
以后的幾天。趙縣長頗有些煎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吃不香睡不好。終于知道啥是遭罪了。
田雅靜卻很享受這種平靜的山村生活。整天和奇奇她們上山上采蘑摘野果。或是去河邊跟水獺嬉戲。仿佛完全忘記了來到這里的使命。
無意間。趙縣長也溜達到河邊。看到河里的水獺。他心里著實激動一番。找來黃小伙：“叫人把那幾條水獺給我抓來。我有大用。”
他一直想給關懷他的那位市領導送點禮物。卻沒有相當的物件。要是用水獺皮做一頂帽子。最恰當不過。
黃小伙看著和奇奇在水中嬉戲的水獺。撓撓腦袋說：“這個好像是小姑娘的伙伴吧？估計她不能讓。”
“水獺是野生的。又不是她家養的。又什么好怕的！”趙縣長大聲呵斥。
黃小伙處事比較圓滑。眼珠一轉說：“那我去村里叫人。”
不一會。黃小伙就領著王三炮和車老板子跑回來。趙縣長一看王三炮背著獵槍。不由皺起眉毛：“怎么能用槍打呢。我要水獺皮子。”
“誰敢動水獺。老子就跟他玩命！俺打了一輩子牲口。也不在乎多打一個。”王三炮怒吼一聲。獵槍在。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真就跟要殺人似的。
遠處跑來一幫半大小子。嘴里叫喚著：“水獺是我們公司的。誰要抓。我們就把他先扔河里去。
就跟一幫小土匪相仿。
“你們這是——這是想干什么？”趙縣長臉色更白。渾身直哆嗦。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嚇的。
只有車老板子比較文明。來到趙縣長面前：“縣長您老消消氣。我跟你說。這幫山民你別看人模狗樣的。要是脾氣一上來。都跟牲口差不多。您老身子骨金貴。別真把您扔到里喂王八。”
趙縣長差點沒氣暈。領著倆翻譯往回走。嘴里還叨咕：“我要不把水搞到手。我就不當這個縣長。”
不過。他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
的哄聲之中。在他們眼中。縣長還沒隊長好使呢。
“心術不正。”王三炮放下槍：“路人就不能慣著他！”
黃小伙看到趙萬山走遠了。這才向車老板子他們說：“也別做的太過火。人家畢竟是縣太爺。管著咱們。”
“俺們老老實實種的。任務糧一粒不少。就不信他還能把我們咋的。
”王三炮依舊氣呼呼。
“那也的替隊長胖子他們想想。畢竟以后還要在人家手底下干事。給你總穿小鞋也受不了。”黃小好言相勸。
“就他這官。估計也是兔子尾巴。有些人就不能慣著。越慣脾氣越大。”車老板子也贊同王三炮的主。他縣長再厲害。還能把平頭百姓咋的。整人的世道已經一去不返。
趙縣長氣呼呼回到村里。真想立刻叫來公安抓人。不過。畢竟在官場混跡十多年。知道千萬不能官逼民反。何況有外賓在場。萬一鬧出國際影響。頭上的烏紗帽恐怕就再也戴不住。就算戴著水獺帽也沒啥意思。
思來想去。他決定先忍下這口氣。來日方長。想要治這幫老百姓。以后有都是機會。
直到第五天頭上。終于又有一輛吉普車駛進靠山屯。趙縣長以為又來了什么領導。剛走到車前。卻見車上下來一個紅光滿面的胖子。
“哎呀。趙縣長。那陣風又把您吹來了。”胖子熱情的伸出手。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是那么寬厚和善。
“黃良同志。你的架子可真大啊。叫外賓等了你四五天。”趙縣長象征性的和胖子握握手。
“都來這么長時間了。哎呀呀。實在抱歉。去省城談了幾天生意——那啥。老板叔。三炮叔。我和隊長都沒在家。你們怠慢縣長沒有？”
趙萬山心里這個氣啊：一點也沒怠慢。就差拿著獵槍指著我的腦門了。
這時候。吉普車司機走下車。一邊摘手套一邊說：“黃大哥。你們這里的風景真不錯。”
胖子點點頭：“葉兄弟。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們縣的趙縣長。非常關心農民疾苦。已經在這蹲點好幾天了。”
葉海波伸出手。要和趙縣長握手。不料。趙萬山心中有氣。又以為他不過是個司機。干脆一扭身：“黃良同志。日本客人都等急了。趕緊去接待。”
“不用著急。我又找了一位合作伙伴。能不能跟日本人合作還兩說著。”胖子心中高興：縣長大人罪'老弟。估計沒啥好果子吃。
趙萬山不由一愣。隨即滿臉陰沉：“不合作？那怎么成。好容易請來的財神爺。怎么能白白放走。對縣里的外貿經濟也是損失啊。”
胖子撓撓后腦勺：“這個好像跟我們靠山屯沒關系。葉老弟。先上我家坐坐。”說完。拉著葉海波的手走。愣是把縣長晾在一邊。
“黃良。你也太無組織無紀律了！”趙縣長終于惱羞成怒。一張小白臉的變成豬肝色。
“俺是個農民。本來就沒有組織。也沒有紀律。”胖子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徑直往家走。圍觀的人也呼啦一下四散。
“老板叔。這幾天采草籽咋樣？”胖子詢問道。采集山果的行動已經告一段落。這些天主要都上山下的采草籽。婦女們照舊是主力。一個個都系著圍裙挎著筐。一天能采幾麻。
“還不錯。都在場院上晾著呢。等晾干之后收起來保存就行。”車老板子又低聲把跟趙縣長的矛盾講了一遍。胖子聽的嘿嘿直樂：“三炮叔真夠猛。”
葉海波靜靜的聽著。面上一點表情也沒有。時而瞧瞧四周的草房。時而望望遠處的大青山。不知心中在想啥。
到家一看。家里沒人。胖子忙著沏茶。葉海波則饒有興味的在屋里溜達。對幔帳桿上趴著的小白特別感興趣。結果引來小白幾聲低沉的警告。
“葉兄弟。農村條件艱苦。習慣不？”胖子把一杯茶遞過去。
葉海波看到茶杯上面飄著一個個長筒型的小干花。被水一泡。綻出紅色。透著新鮮。慢慢了一下口。道微苦。隨即滿口生香。精神不由為之一振。
“先苦后甜。這樣才有回味啊。”葉海波一語雙關。不知道是在說茶。還是在說別的。
胖子也美美的喝了一口茶。這是老藥子特制的藥茶。喝了之后神清氣爽。那紅色的小花。就是高山紅景天的花朵。
趙縣長怒氣沖沖的破門而入。手指著葉海波：“你到底是誰。竟然想要破壞我們和日商的合作。到底有何居心？”
“我只是個普通的平頭百姓。縣長大人還是不要亂扣帽子的好。”葉海波坐在那里一動沒動。繼續一小口一小口的品茶。由始至終。根本就沒用正眼看一眼對方。
趙縣長氣的冷笑幾聲。心中暗道：我就不明白了。現在的老百姓怎么都這么厲害。一個個都不把我這個縣長放在眼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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