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骨◎天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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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夜幕,籠罩著大地。
坐落在華北大地寬廣平原上的宛平縣城,四門緊閉,天空中一片似是無邊無際的浮云,自東向西緩緩飄移,漫天的星斗猶如陷入沉睡中一般,漸漸隱去蹤跡,古老城墻上零落昏黃的燈光,如螢火一般隨風搖動,猶如萬籟俱寂無邊無際的大海上那柔弱的點點漁火。
縣城內的二十九軍三十七師二一九團團部里,氣氛無比的緊張和壓抑。
團長吉星文聽完參謀匯報的情況,略微放心,但是白天日本華北駐屯軍第一聯隊第三大隊第八中隊由大隊長一木清真率領,開往緊靠盧溝橋本部駐地回龍廟到大瓦窯一帶展開實戰演習,這一情況依舊讓吉星文非常不解。
雖然說日本軍隊這一周時間來在本地區不間斷地舉行了各種軍事演習,但是此前還從未出現過像今天這樣古怪的情況,本來只應該屬于日軍一個中隊百余人的小規模常規演習,怎么可能會由大隊長親自帶隊并全程指揮?這中間是不是隱藏著什么不可告人之目的?
好在傍晚時分,日軍演習結束,似乎有收兵跡象,可是到了入夜七點半,槍聲又再次響起,日軍制式步槍三八大蓋特有的射擊聲、歪把子機槍響亮的點射聲,在寂靜的夜幕中非常容易分辨。
從這貌似平常的、與一周來區別不大的槍聲中,似乎透露出濃郁的詭秘氣氛,這種潛意識里的不好感覺,也只有身經百戰、經驗無比豐富的軍人才能隱隱約約感受到。
吉星文站了起來,雙手插在胸前,來回踱著腳步。不知道為什么,他心中始終躁動不安,根本就冷靜不下來,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一般。經過反復考慮過后,吉星文終于打定主意,幾步來到電話機前,搖通了總部的電話,想通過電話將自己的不好感覺報告給師長馮治安。
正在北平二十九軍司令部的馮治安聽了吉星文的匯報,心中略微驚訝,但是想了想司令宋哲元、副軍長佟麟閣在下午剛剛與日本領事官員和北平特務機關長舉行了友好會談,商量的內容是如何有效促進華北新建鐵路進度和沿途礦產資源開發,沒有任何跡象可以表明日軍在這個時候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蓄意挑起戰火。
考慮再三,仍然要繼續出席軍部總結會的馮治安還是向吉星文給出了一個四平八穩的答復:注意警戒,如有異常隨時上報。
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忙音,吉星文搖了搖頭,放下電話之后,他想來想去還是拿定主意,本來已經取消警戒的全團官兵在吉星文的命令下,再次進入隨時應變的臨戰狀態,外圍警戒哨兵增加了一倍。
轉眼間又是兩個多小時過去,雖然日軍的演習仍在斷斷續續地進行中,但也并沒有發生特別情況,可全團所有官兵忐忑不安地傾聽城外時斷時續分外響亮的槍聲,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壓抑和慌亂,但是要深究原因,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幾點了?”
問完話的吉星文沒有抬頭,手中鉛筆仍在地圖上不斷滑動,昨日日軍大規模實彈演習的盧溝橋一線和豐臺日軍營地之間,很快便出現了一條粗線,他凝眉仔細揣摩,暗自想象這一系列演習有沒有什么內在聯系。
“十點剛過。”
和吉星文湊在一起查看地圖的團副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這才低聲回答,轉過頭時發現桌面上的茶杯已經沒水了,連忙吩咐侍立一旁的勤務兵給團長添上。
突然,城西方向傳來陣陣密集的槍聲,子彈劃破夜空的尖嘯聲隨之而來,團部中所有官兵心臟一陣狂跳,吉星文手中的鉛筆筆尖應聲折斷。
吉星文猛然抬起頭,滿臉的震驚與憤怒,還來不及說上句話,就聽“轟轟”兩聲巨響,西北方五十米處的一間平房,在擲彈筒發射的炸彈轟擊下,猛然震動,轟然倒塌,發出劇烈的聲響。
“不好,日本人動手了!全體出動,準備還擊——”
整個宛平縣城此時早已經是雞飛狗跳,悲鳴哀叫聲此起彼伏,一片混亂。吉星文等軍官在一個班衛兵的護送下,快速趕赴槍聲最為激烈的城門,途中碰到飛也似跑來報告軍情的三營長金振中,得知日軍突然發難,但現在已經停止了射擊,但是卻派出代表來,態度強硬地威脅要進城來搜查他們在白日演習中失蹤的一名日軍士兵,若是得不到滿足將以武力攻城。
深曉兵事的吉星文略一琢磨,立刻明白過來,日本人類似的伎倆不知道用過多少次,九一八、一二八事變均是以這樣的理由挑起的,不由大罵一聲:“狗日的,又想在老子這兒來這招?沒門兒!”當即高呼全團即刻進入戰斗狀態,命令團副抵前指揮,自己則再次跑向團部,將此緊急軍情向上稟報。
但讓人遺憾的是,宛平縣城通向外面的軍用電話專線不知何時已經被人割斷,團部也沒有配備電臺,急得跳腳的吉星文無奈之下,只能命令副官騎上馬沖出東門,趕赴北平城總部告急。
吉星文根本不知道,就在日軍一個大隊突然向自己鎮守的宛平縣城開槍開炮的時候,駐扎北平的日本華北駐屯軍河邊正三旅團長適時致電給正在主持軍政會議的宋哲元,憤怒地抗議中國軍隊襲擊他的演習部隊,沒等驚愕莫名的宋哲元反應過來,河邊正三就扣下了電話。隨后,下午還與冀察政務委員會官員談判的日軍北平特務機關長松井太久郎的電話接踵而至,松井太久郎大聲通報宋哲元:日軍第一聯隊三大隊在盧溝橋郊外演習收隊點名時,發現少了一名士兵,同時還遭遇到中國軍隊的冷槍。演習部隊認為該失蹤士兵極有可能已經被中國軍隊捋掠入城,要求立即入城搜查。若宛平駐軍予以拒絕引發交火,甚至導致中日大戰,責任全在宋哲元和二十九軍將士身上。
一時間,宋哲元臉色慘白,但細細權衡利弊,還是非常禮貌地予以拒絕,理由是這個時候已是深夜,日軍大舉入城,恐引起地方軍民的嚴重不安,而且夜深人靜中方官兵已經全體休息,此事盡可在明日由雙方派人妥善協商解決,屆時定會給予日方一個滿意的答復。
副軍長佟麟閣聽完宋哲元的情況通報,二話沒說,立即命令通訊參謀聯絡宛平縣城,看看究竟是個什么情況。三分鐘不到,通訊參謀驚慌失措地前來報告:無法聯絡,估計線路被人掐斷了……
所有將領這才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松井太久郎的電話卻在此時再度打來,內容卻是令宋哲元心驚膽跳的最后通牒——日軍將以武力強行進城搜查!再次聲明,若因中方武力抵抗引發中日全面戰爭,責任全在宋哲元和二十九軍身上。
望著瞬間呆滯的宋哲元,以及緊急趕來不斷說寬心話的齊燮元等人,心中極度憋屈和失望的馮治安二話沒說,大步離開會議室,爭取盡快返回師部弄清楚情況。這時佟麟閣也無法忍受宋哲元的懦弱與自私,“啪”的一聲拍打桌面,黑著臉穿過中堂步入后院中。
已經積重難返、對中日合作執迷不悟的宋哲元仍然在一群漢奸官僚的包圍下,商量著如何通過談判來平息事件。
但此時宛平縣城內外的槍炮聲實際上已經停止,日軍面對高聳厚實的城墻和嚴陣以待的吉星文所部官兵,根本就沒有攻城的能力,對峙一個多小時后,悻悻然扔下幾句威脅語言,揚長而去。
不久后,軍用電話線被三十七師派出查線的通訊兵重新接通,吉星文迅速將情況向回到南苑師部坐鎮指揮的馮治安匯報。
馮治安聽聞日軍已經撤退,微微松了口氣,但還是嚴令二一九團時刻準備,絕對不能有絲毫松懈,完了將情況詳細轉報北平總部的宋哲元。
馮治安不知道,接到電話之后的宋哲元,如釋重負,根本就不理會馮治安“大戰很可能來臨”的勸告,毅然做出決定:明日一早就前往天津,與日軍駐屯軍司令友好談判,消除戰爭隱患。
宋哲元這一對當前形勢的錯誤判斷,卻讓日軍第一聯隊抓住了時間,迅速完成攻打宛平和盧溝橋重地的兵力布置。
凌晨五點,廬山。
接到華北急報的安毅,叫上白崇禧等將領,急匆匆驅車前往美廬。
負責美廬保護警戒任務的侍衛看到黑著臉鉆出兩輛轎車的安毅、白崇禧等將帥,頓時嚇了一大跳,知道兩位主導全軍戰略指揮的總參謀長和參謀部各廳長這個時候齊齊趕來,絕對是出了超乎想象的大事件,因此大氣都不敢喘,直接將安毅一行領進了客廳。
剛剛睡下不到半小時的蔣介石得到侍衛通報后,向宋美齡道了個歉,很快起身換上一身整齊戎裝,快步下樓,二話不說,率先走進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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