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第432章 欲說還休(1)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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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欲說還休(1)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南海十四郎  分類: 歷史 | 五代十國 | 南海十四郎 | 漢鼎 
漢鼎

夜色深沉。

王滿渡軍營顯得非常的安靜,連秋蟲的鳴叫都完全停止了,呼吸的聲音都隱約可聞。在靠近汴水的方向,可以聽到汴水流動的聲音,還有船只輕輕滑動的聲音。時不時的,從河邊傳來船槳搖動的聲音,這是隨軍郎中在處理醫療器械的血跡,那些小船,則是將部分重傷員運回去開封進行醫治。

白天的戰斗雖然雙方沒有大規模的接觸,可是傷員還是不少的,尤其是鐵槍都,出現了相當多的傷員,他們大部分都是被戰馬撞傷的,其余多數都是被箭鏃射中非致命的部位,王滿渡軍營現有的條件根本無法處理。根據戰前的計劃,他們都被轉運到開封去接受進一步的治療。鷹揚軍醫務處的最高醫官盧舜杰,親自到岸邊組織傷員的轉運工作,生怕出現意外。

空氣中飄蕩著濃郁的血腥味,今晚沒有風,血腥味一直凝聚不散。仿佛要把人弄得窒息過去。部分來自鎮海地區的超義軍戰士,感覺到相當的壓抑,連吃晚飯的時候都沒有味道。同樣感覺難受的是鐵槍都的戰士們,他們對今天的戰斗結果都很不滿,加上謠傳由于戰斗表現差,鐵槍都將被解散,包括周水、李瓊等人在內,心情都相當的沉重。

大概是因為今日的激戰,沒有人感覺到寒意。在軍營的四周,火把在不斷的跳動,熊熊大火產生的熱量,輻射到了整個軍營里面,站在火把旁邊的哨兵,甚至覺得自己的背后在冒汗。火光照亮了軍營的外圍,但是在軍營的里面,卻顯得漆黑的一片。

為了防止突厥騎兵半夜偷營,在軍營的外圍,依然有很多的將士在值守,其中大部分都是精銳的鬼雨都戰士。他們往往在最默默無聞的時候,執行著最重要的任務。這時候絕大部分的將士都入睡了,只有他們還在緊緊的盯著突厥人的動靜。

在中軍營帳里面,燭光在輕輕的跳動,映照出幾個不時走動的人影。營帳的兩邊,都矗立著神色呆板的鬼雨都戰士,警惕的盯著四周。不時有人掀開布簾走出來,又不時有人掀開布簾走進去。其中出入的最多的,正是鬼雨都的隊長藏勒昭和令狐翼。

劉鼎等人都坐在桌子的兩邊,對著面前的軍事地圖出神,時不時的低聲商量著什么。雖然外面的突厥騎兵大軍壓境,但是他們現在討論的事情,卻和突厥人沒有什么關系。當鷹揚軍正準備甩開膀子,和突厥騎兵大干一場的時候,一個不速之客突然登場,這就是蔡州的淮西軍。

誰都沒有想到淮西軍會在這時候出動,但是他偏偏出動了。

軍事地圖上,已經表明了淮西軍出擊的方向和大概進度。

淮西軍地向東進攻。分成了兩路。其中一路淮西軍是從平輿出發地。向沈丘方向挺進。試圖截斷中原鷹揚軍和壽州鷹揚軍地聯系。他們還有一個目標。就是奪取鷹揚軍儲存在沈丘地物資。另外一路淮西軍。則從蔡州城出發。越過新蔡。試圖直接攻打穎州城(汝陰)。重新占領整個穎州地區。

三眼都接獲地情報。中間有一天地時間差。如果淮西軍地進展順利。他們現在應該已經逼近了沈丘。甚至可能和駐守沈丘地鷹揚軍部隊發生了激戰。沈丘是鷹揚軍后勤運輸地重要中轉地。城內存在有大量地物資。鬼臉都在沈丘安排有兩個團地兵力。絕不會讓淮西軍地目地輕易得逞地。對于這一點。鷹揚軍地高層還是很有信心地。

至于向穎州城突擊地淮西軍。他們肯定要遭受到更多地阻力。因為鬼臉都指揮使刁奇本人。就在穎州城坐鎮。鬼臉都地主力。也都在穎州城地周圍。同時。在整個小汝水地東岸。鬼臉都是安排了嚴密地防御地。淮西軍想要越過小汝水。并不是那么容易地事情。

有點奇怪地是。帶領淮西軍發起攻擊地。并不是最彪悍地秦無傷。而是素來有屢敗屢戰。屢戰屢敗。號稱超級敗軍之將地申叢。南邊淮西軍地指揮官。則是從壽州逃跑地盧。劉鼎一直都搞不懂。為什么以申叢地軍事能力。能夠獲得秦宗權地委任。在劉鼎地眼里看來。申叢乃是不折不扣地敗軍之將。

同樣地。盧顯然也不是什么優秀地指揮官。他在廬江時候地軍事指揮。只能用平庸來形容。盡管他可能和秦宗權之間有些什么聯系。但是在這樣地生死大戰中。秦宗權居然要出動盧作為先鋒。實在是有點窮途末日地感覺。昔日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說什么別人廖化也是不錯地將領。可是申叢和盧根本比不上廖化地水平。

原來淮西軍幾個出色地將領。現在都不在秦宗權地身邊。看來是他自己攆走地。王建到山南西道獨自謀生去了。隱隱可能統治整個山南西道。孫儒撤退到了洛陽以西。依然不舍得離開這片富饒地土地。馬殷現在還被扣押在興元府地天牢里面。不知道皇帝發什么慈悲。居然沒有立刻下令處死馬殷。所以現在馬殷還活著。據說只是偶爾挨餓而已。因為興元府地糧食供應向來都不太充足。

由于淮西軍出動的相當突然,三眼都暫時還沒有更詳細的資料。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淮西軍出擊的總人數,可能在五萬人以上,其中北路軍大約為兩萬人,南路軍大約為三萬人。

沈丘等地的防守力量相對薄弱,要是淮西軍拼死攻擊,還是存在一定的危險性的。

但是,劉鼎等人都相信,鬼臉都身經百戰,對付淮西軍還是沒有問題的,除非是淮西軍圍攻的時間實在太長。劉鼎對淮西軍的進攻,并不十分擔心,他現在要做的是,必須搞清楚淮西軍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在這樣的舉動后面,還會不會有進一步的舉動。如果淮西軍還有后手,這才是最要命的。

“淮西軍為什么向東進攻”

這是參謀們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也是他們討論得最多的問題。

由于艾飛雨的身體

不能過度奔波勞碌,于是劉鼎讓他坐鎮開封,負責監]T的動靜,同時統籌鷹揚軍的所有外圍事務,其余的參謀們全部都在王滿渡,這時候大家圍坐在一起,共同研究淮西軍的動作,張鐸則在旁邊仔細的描繪著地圖。

面對三眼都提供的情報,他們都顯得有些狐疑,在他們看來,淮西軍向東進攻,這是沒有道理的。但是經過再三確認,他們終于相信情報是真的,淮西軍的確是向東攻擊了。根據情報,盤踞在蔡州的淮西軍,應該還有二三十萬人左右,如果沒有人員大量餓死的話,二十萬人是足夠的,這次進攻出動五萬人,兵力說不上少,卻也說不上很多,讓這樣的進攻顯得不倫不類。

更重要的是,東邊是穎州、毫州等荒蕪地區,千里無人煙,早就被淮西軍洗掠過了,現在根本沒有什么資源可以掠奪的。淮西軍走到這些地區,難道是要自殺么如果說淮西軍不是為了掠奪資源,而是為了從蔡州突圍,另外選擇根據地的話,他們選擇的方向也錯了。穎州、毫州等地,都處在鷹揚軍、宣武軍、武寧軍和淮南軍的直接包圍下,他們跑到這里來,恐怕會比在蔡州死的更快。

淮西軍如果想要獲得更多的資源,最明智的選擇,應該是向西進攻南陽地區。經過一年多的發展,現在的南陽地區,已經處于高速發展的時期,糧食產量穩步增長,不但滿足當地人的需要,而且開始有糧食輸出。部分輸送到鄭州地區的糧食,就是南陽地區提供的。這個區域的商業貿易,也已經逐漸恢復,甚至已經有商人打通了前往西域的貿易通道。

而且,從路途上來講,向西進攻,距離也要短很多。淮西軍從蔡州出發,只需要一天的時間,就能夠到達白馬要塞。白馬要塞是橫亙在唐州和蔡州之間的唯一一道堅固防御,只要淮西軍舍得花費心血,舍得付出相當的代價,拼死拿下白馬要塞,他們的軍隊,就可以橫沖直撞的進入唐州地區,大肆搜掠了。

白馬要塞原來是不存在的,它是鷹揚軍在唐州和蔡州之間修建的一座要塞,主要的建筑都在桐柏山的余脈上,剛好卡在伏牛山和桐柏山的交界處,地勢十分的險要。

以前負責駐守這里的佽飛營,楊鷺颯于是將此命名為白馬要塞,因為他自己的坐騎就是一匹純色的白馬。

難道秦宗權是準備聲東擊西

這是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

趁鷹揚軍的注意力被吸引到穎州的時候,秦宗權又或者是秦無傷率軍突襲白馬要塞,然后一舉攻入唐州、鄧州,掠奪這里的人口和資源,淮西軍將會獲得重生。俗語有云: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這樣的攻擊行動如果獲得成功,對鷹揚軍的打擊也是很大的,甚至可能影響到鷹揚軍和突厥人的決戰。

劉鼎迅速做出決定:“命令刁奇,節節抗擊,盡可能延緩淮西軍的進攻,為我們的回援爭取時間。如果不能力敵,可以有秩序的放棄沈丘、穎州城,逐步撤退到壽州固守。穎州丟了沒有關系,只要壽州還在我們的手中,淮西軍就蹦跶不了幾天。到時候我們南北夾擊,將淮西軍部分兵力包裹在穎州,就地殲滅,反而免得以后攻打蔡州太困難。”

“通知后勤部門,對于穎州境內的物資,能運走的全部運走,不能運走的,放火燒掉。總之一粒黃豆、一粒大米都不能留給淮西軍,讓他們繼續啃野草去!原本從通過穎州的陸路運輸,可以全部改成水路運輸,從穎水直接運送到陳州。”

“另外,命令勇字營一定要注意,要死守山口關隘,尤其是堅守白馬要塞和魯陽關,不要給淮西軍突襲的機會。提醒楊璧鱗和楊佛午,禁止主動出擊,以免被淮西軍鉆空子。在要塞上面,要安排民兵值守,以彌補我們兵力的不足。在襄州后方,要內緊外松的做好和淮西軍死戰的準備,要動員一定數量的壯丁,積極進行作戰,訓練隨時增援白馬要塞。”

微微頓了頓,劉鼎似乎在思考什么,臉色顯得有些凝重。最后,他下定決心,沉聲說道:“命令楊鷺颯和劉火,立刻帶領驍騎營南下,進入穎州地區,增援鬼臉都的作戰。淮西軍沒有騎兵,那里也是平原地區,現在是他們發威的機會了。我沒有具體的作戰命令,讓他們自己看著辦。他們要在戰斗中多多積累經驗,以后才有和突厥人對陣的本事!”

連續幾道命令發下去以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淮西軍看起來人多,總數還有二三十萬人,但是戰斗力不行,只要鷹揚軍不出現大的部署錯誤,淮西軍是沒有反擊的機會的。光啟四年他們基本上都在餓肚子,他們積存的物資,現在應該見底了,所以不得不出來搶掠一番。劉鼎現在派遣騎兵南下,淮西軍更要吃苦頭了。

來也奇怪,當初劉鼎被困開封的時候,淮西軍不出動,現在才出動,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了,不知道秦宗權到底是怎么考慮的,難道真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嗎要是他在當初突厥兵圍困開封的時候出動,鷹揚軍還沒有騎兵隊伍呢!

李怡禾將命令傳下去以后,中軍營帳內暫時恢復了平靜。

劉鼎忽然問道:“陳留方向的動靜怎么樣”

李怡禾說道:“一切正常。”

斥候隊長狄火揚,帶著安仁義、高三寶等人,在陳留、雍丘的附近偵察。他們的目的,不是突厥人,而是宣武軍和契丹人。自從宣武軍和契丹人秘密達成協議,雙方停戰以后,劉鼎就有點擔心,擔心契丹人會從自己的側后發動攻擊。為此,他將安仁義、高三寶等人都排到了開封的南邊。

斥候隊的副隊長袁羚等人,則在宋州一帶監視宣武軍的動靜,同樣是因為這個擔心。宋州乃是宣武軍的大本營,同時連通了陳州和曹州、州、濟州,要是宣武軍有什么大的軍事行動,肯定會通過宋州。鷹揚軍

外來戶,在宋州地面的力量是相對薄弱的,需要增派員,才能偵察到宣武軍的所有行動。

仔細打量著地圖上宋州所在的位置,劉鼎嚴肅的說道:“現在的形勢很復雜,契丹人隨時都會襲擊我們的側后。水軍一定要嚴密監視汴水兩岸的動靜,必要的時候,要在汴水的左岸設置檢查站,就打著我們鷹揚軍的名義,對過往的行人和船只進行檢查。在水面上,要增派哨船,來回巡邏,一刻都不能松懈。”

李怡禾謹慎的說道:“狄火揚和袁羚他們都知道的,目前正在密切注意宋州東北面的動靜。三眼都也加強了在宋州的布控,他們在當地的大戶人家,還有宣武軍家屬里面都安插了眼線,如果宣武軍有動作,他們會第一時間得知。只是因為當地宣武軍的勢力很強,我們在送出情報的時候,可能需要更多的時間。”

“水軍方面,已經加強了汴水上下游的巡邏,每隔五十里就有一艘哨船來回穿梭。水軍還將汴水兩岸的船只都集中監管起來了,只能在規定的區域內擺渡。宣武軍和契丹騎兵就算來襲,也無法迅速找到船只。如果他們沒有船只,想要迅速過河,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劉鼎點點頭,對水軍的行動表示贊賞,又說道:“開封里面,要嚴密監視相關人員的家屬,如果有任何的異動,都可以預先采取果斷措施。這個權力,下放給軍師全權處理。另外,通知龍孟,在汴水上面架設的木橋,全部都要派人監視,同時在木橋的兩頭埋設炸藥包,如果發現敵人襲擊的行動,馬上將橋炸掉。”

李怡禾一一記錄在案,同時派人去傳達命令。

劉鼎揉了揉太陽穴,徐徐的舒了一口氣。

事實上,他剛才的部署,并不是完全針對宣武軍的,而是針對契丹人。朱溫如果真的要襲擊劉鼎,肯定不能出動葛從周、鄧天王等原來起義軍的將領,因為這些將領都是劉鼎原來的戰友,朱溫無法信任他們。而朱珍和牛存節又被扣在開封,導致朱溫的手下,幾乎沒有可用的大將。此外,宣武軍基本上都是步兵,很難做到長途奔襲而不透露風聲,故此,宣武軍直接襲擊鷹揚軍的可能性,其實并不是很大。

但是,朱溫極有可能和契丹人合作,讓契丹騎兵通過宣武軍的轄區,襲擊鷹揚軍的側背。契丹騎兵的行動速度很快,他們從濟州進入兗州、穿過宋州,就可以直接威脅到鷹揚軍的后背,對鷹揚軍的背后發動致命一擊。這種借刀殺人的方法,朱溫已經運用得爐火純青。

如果換了別人,或許鷹揚軍不用擔心,這種相當于里通外國的事情,一般人都是要三思的。但是對于朱溫來說,這絕對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已經背叛過一次,不在乎再背叛一次。在當前的局勢下,朱溫極有可能走極端,借助契丹人的力量來削弱鷹揚軍的勢力。

要是真的有三四萬契丹騎兵,長途奔襲鷹揚軍的后背,還真的是非常麻煩的事情。尤其是契丹前鋒耶律阿保機,本來就是個風一樣的人物,此人的進軍速度極快,軍事素養也相當高,令人防不勝防。當鷹揚軍和突厥騎兵正在糾纏的時候,他的出現將是致命的。要防止耶律阿保機的出現,死死的盯著汴水,是非常有必要的。

李怡禾憂慮的說道:“大人,如果契丹騎兵真的繞到我們的后背,我們應該如何處置”

大家的神色,都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目光都集中在劉鼎的身上。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他們還沒有找到破解的辦法。

這個問題劉鼎也沒有答案。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天無絕人之路,我們總會有辦法的。”

參謀們都黯然不語,目前也只能依靠汴水防止這種情況出現了。

令狐翼悄悄的進來,在劉鼎身邊低聲的說道:“大人,李存進蘇醒了。”

劉鼎眼睛微微一亮,欣然說道:“是嗎我去看看他。”

一行人來到后面的野戰醫院,醫官盧舜杰很快迎了上來,將劉鼎引到李存進的病床面前。

薛枚等人將李存進抬下來以后,立刻送到了醫療處,接到消息的劉鼎,指示盧舜杰等人盡可能搶救。

李存進的后背,被割開了一道很長的口子,流了很多的鮮血,但是并沒有傷到要害,最深的傷口,其實也只有半個手指。但是由于失血過多,還有戰場的濃煙窒息,李存進才會昏迷過去的。當盧舜杰等人幫他將傷口清理干凈,然后用針線縫上以后,李存進就慢慢的蘇醒過來了。

看到一群人到來,旁邊跟著大量的侍衛,李存進直覺此人就是劉鼎,于是故意錯開了臉。但是,他又忍不住悄悄的打量著劉鼎,倒不是因為此人是鷹揚軍的最高指揮官,而是因為此人居然將李存孝掀下了中牟的城墻,突厥騎兵的失敗,就是從此刻開始的,幾乎所有的突厥人,都引以為恥。同時對于這個有能力和李存孝打成平手的人,充滿了好奇。

這點細小的動作,當然瞞不過劉鼎的眼睛,劉鼎裝作沒有看見,先是繞著病床轉了一圈,觀察李存進的傷勢,然后回到病床的前面,目光落在李存進的臉上,隨意的問道:“你就是李存進”

李存進不吭聲,目光卻非常的不友善盯著劉鼎。

劉鼎淡淡的說道:“都說李存進也是突厥人的一員虎將,怎么連回答問話的膽量都沒有”

李存進冷冷的說道:“你沒有資格這樣說我。”

劉鼎不屑的說道:“是你厲害還是李存孝厲害”

李存進立刻語塞。

當然是李存孝厲害。

盡管他有時候也常覺得李存孝其實沒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過就是一身的武勇而已,可是,他也知道,就算自己再練上十年八年,也不是李存孝的對手。在這個武夫橫行的年代,武勇就是最大的本領,哪怕

和周德威智勇雙全,遇到李存孝這樣的猛將,也只有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我連李存孝都敢掀下城頭,有什么不敢說你的”

李存進不理會他,硬邦邦的說道:“你不要假惺惺的了,我是不會吃你這一套的。”

劉鼎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淡淡的說道:“我那一套是什么”

李存進輕蔑的說道:“你想勸我投降。”

劉鼎再次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語調有些古怪的說道:“我勸你投降你高估自己了。”

李存進皺眉說道:“那你又何必救我”

劉鼎淡淡的說道:“你要是死在我們的郎中手下,豈不是說明我們的郎中很沒有水平”

李存進不屑的說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感動我,那是休想!”

劉鼎忽然說道:“我放你回去。”

李存進眼眸里神光一閃,隨即消逝,臉上浮現出不屑的神情。

顯然,他將劉鼎的話當做了消遣。

鷹揚軍好不容易才抓到他,怎么可能輕易的放他離開

劉鼎淡然自若的說道:“你現在可以走了。”

李存進眼睛一閃,冷冷的說道:“你從我義父那里得到了什么”

劉鼎淡淡的說道:“什么都沒有。你義父還不知道你在我這里呢!”

李存進深深地凝視著他,眼神越來越不友好,冷冷的說道:“你要什么條件”

劉鼎搖頭說道:“沒有條件。”

李存進說道:“我不會上你的當!”

劉鼎說道:“你要是不相信,那就自殺好了。”

李存進狐疑的看著他。

劉鼎說道:“你想走就走,總不會要我們用八抬大轎送你出去吧!”

李存進說道:“被你們抓到的其他人呢你也要放他們回去嗎”

劉鼎哈哈一笑,搖頭說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放你回去,別的一個都不放!”

李存進咬牙切齒的罵道:“我才不會上你的當!”

劉鼎依然是滿臉不屑的神情,慢悠悠的說道:“我要你上什么當難道要你活下來,就是上當還是李克用希望你死在這里,再也不要回去又或者是你自己覺得沒有臉回去”

李存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嘴唇緊緊的抿著,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李克用雖然剛自用,有時候也很多疑,但是卻不是濫殺部下的人,尤其是對于他們這幾個,還是很看重的,要是得知他被俘虜了,李克用肯定會想辦法將他交換回去的,絕對不會讓他白白的死在這里。他倒是不怕自殺,只是的確有些不甘心。縱橫天下的突厥騎兵,怎么可能連鷹揚軍都無法打敗

劉鼎嘴角邊淡淡的笑了笑,慢悠悠的說道:“走吧!賴在我這里我還不管伙食呢!還有,你要是記得的話,就幫我帶句話給你義父,他還欠我一萬匹戰馬,我等著他送來給我。如果你們忘記了,那就算了,當我沒有說過。”

李存進越發的狐疑。

他并不知道娜客粒爾的事情,那只有李克用和周德威兩人知道,他還以為劉鼎用他敲詐李克用一萬匹戰馬,但是想想又不像,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劉鼎怎么可能和李克用達成了協議而且,就算是達成了協議,李克用肯定會派人來接他的,最后可能是李嗣源到來。他和李嗣源的關系還是挺好的,另外和符存審的關系也不錯。

最終,李存進還是勉力支撐著,離開了鷹揚軍的大營。劉鼎等人并沒有送他,而是站在路邊,靜靜的看著李存進離去。說實在的,李存進的內心里的確不是滋味,被對方俘虜,又被對方放回來,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劉鼎等人雖然沒有說任何的諷刺語言,卻讓他感覺到鉆心的羞辱,或許,這就是戰敗者的悲哀了。

王滿渡軍營外面都是突厥騎兵的斥候,發現李存進走出來,急忙上來將他攙扶上馬。李存進翻身上馬,情不自禁的回頭看了看背后的鷹揚軍軍營,想要看看劉鼎他們到底是如何的輕視自己。

可惜,外面的火把太明亮,顯得里面相當的昏暗,什么都看不到了,更別說劉鼎等人的身影了。

激戰過后的夜晚,顯得特別的安靜。除了哨兵和巡邏隊之外,其余的官兵,大多數都在第一時間進入了夢鄉。尤其是佽飛營的戰士,今晚都睡得特別香。劉鼎來到烏杰的營帳,發現他蜷縮在一起,睡得口水都流出來了,武器卻都放在身邊,伸手一抓就能夠抓到。其余的佽飛營戰士也是如此。

不知道烏杰說了些什么夢話,似乎有些激動,忽然間,他雙手一伸,抓住了身邊的烏金弓,然后翻身站了起來,動作麻利的瞄準了眼前的目標。驀然發現面前居然是劉鼎等人,他的神色又驚又喜,急忙放下烏金弓,然后立正敬禮,結結巴巴的說道:“大、大人,你……怎么會在這里”

劉鼎微笑著說道:“聽說你今天和李存進對話來著”

烏杰點頭說道:“是的!當時不知道他是李存進,于是諷刺了他一通。突厥人都很心高氣傲,這次他們要是失敗了,那可就沒話說了,乖乖的滾回去河東吧!”

劉鼎拍拍他的箭頭,微笑著說道:“好樣的!咱們不但要打仗打得好,罵人也不能差了!”

烏杰咧開嘴笑著,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劉鼎檢查了一圈崗哨,自己也回去睡覺了。

卻說李存進回到突厥人大營,馬上被李嗣源截住了,今晚乃是他巡夜。他一直在尋找偷襲鷹揚軍大營的機會,只是反復琢磨著,都沒有足夠的把握。鷹揚軍大營忽然打開柵欄,他還以為是鷹揚軍有什么動作,沒想到居然是李存進從鷹揚軍的大營里走出來。他有點驚喜,又有點緊張,低聲的問道:“老三,你是怎么回來的”

李存進說道:“劉鼎放我回來的。”

李嗣源急忙看看四

低聲音,驚疑的說道:“劉鼎對你說什么了”

李存進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你以為我和劉鼎有什么秘密交易來著”

李嗣源打了個六的手勢,意思是李存信。

李存進硬邦邦的說道:“的確是劉鼎放我回來的,他要怎么說就怎么說好了。”

李嗣源無奈,只好去向李克用報告。

李克用本來已經就寢,聽說李存進居然被劉鼎放回來了,急忙爬起來,發覺果然是被鷹揚軍俘虜,又被鷹揚軍放回來的李存進。他又驚又喜又懷疑的說道:“你,怎么回事細細道來!”

李存進將自己如何受傷被俘虜,如何接受鷹揚軍的救治,又是如何被劉鼎放回來的,都一一詳述,連劉鼎和他的對話,也一字不差的說了出來。最后,對李克用用一萬匹戰馬將自己贖回來行動,他深深的表示感激,發自內心的表示,自己愿意赴湯蹈火,為李克用效力。

李嗣源疑惑的的說道:“什么一萬匹的戰馬”

李存進也疑惑的說道:“不是你們和鷹揚軍達成的協議么”

李嗣源皺眉說道:“鷹揚軍根本沒有人到來,你的部下回來了幾十人,都說沒有看到你……我們還以為你……不幸遇難了,正準備通知你的家屬呢,沒想到……”

李存進滿臉的迷茫,顯然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語的說道:“可是,劉鼎的確是這么說的,他說……義父欠他一萬匹的戰馬……”

李存信眼珠子一轉,皺眉說道:“別不是劉鼎的什么陰謀詭計吧他興許還是先放你回來,然后再勒索一萬匹的戰馬。咱們突厥人都是有情有義之人,寧死不降,既然劉鼎開口,咱們還真的給他送去一萬匹的戰馬,不然對不起你老三的身份。”

李存進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你是什么意思把刀給我,我自裁就是了。”

李克用揮揮手,制止兩人的吵架,深沉的說道:“一萬匹戰馬的事情,我知道,劉鼎的確是提醒我了。”

當初他派周德威去取那顆祖母綠,并沒有多少人知道,而李克用取到了祖母綠以后,一頭扎入到研究里面去,每天都和祖母綠相伴,差不多忘記了一萬匹戰馬的事情。

當時的他,還沒有大舉南下的念頭,當時以為鷹揚軍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洛陽方向,這一萬匹的戰馬,也就是隨便說說的事情,只要拖過一年,這個承諾也就作廢了。

但是沒想到,自己后來率軍大舉南下,直接和鷹揚軍對陣,現在劉鼎開口討要這一萬匹的戰馬,這才提醒了他。他自己也覺得有些詫異,去年年底自己還沒有南下的念頭,怎么三四個月的時間過去,自己就心血來潮,率軍大舉南下了呢真奇怪,好像是自己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居然好像是主動的送上門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克用的身上,皆因李克用的臉色,變幻不定,一會兒顯得有點激動,一會兒顯得有點沮喪,嘴唇也是一會兒松一會兒緊的,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幾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存進的身上,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將李克用變成了這個樣子。

李存進一咬牙,奪過佩刀,就要自盡。

但是李克用一下子反應過來,伸手將他的佩刀搶下來,厲聲罵道:“做什么”

李存進悲憤的說道:“孩兒令義父為難,實在是罪該萬死……”

李克用似乎這才清醒過來,搖頭說道:“這一萬匹的戰馬,是去年年底欠下的,和當下的戰局無關,和你也沒有任何的關系。劉鼎放你回來,只是提醒我遵守當初的諾言而已。但是我當初和他說好是一年為期的,現在還沒有到年底呢,咱們不急。”

眾人越發的懷疑,李克用說起來,好像是煞有其事的樣子,可是他們完全不知道,李克用和劉鼎之間,到底怎么就有一萬匹戰馬的交易。要知道,一萬匹戰馬可不是小數目,要是給了鷹揚軍,鷹揚軍就可以組建起成建制的騎兵了。雖然說這些騎兵無法威脅到突厥人,可是面對中原的其他勢力,甚至是關中的各大勢力,卻是占盡了優勢啊!要是真的拿到了這一萬匹的戰馬,鷹揚軍還不如虎添翼,定鼎天下啊

符存審試探著說道:“主上,劉鼎此人最是陰險……”

李克用不知道在想什么,搖頭說道:“這和他陰險沒有關系,原本是說好的,只是我一下子忘記了而已。呵呵,這件事情只有鎮遠(周德威)知道,他不在前線,讓我忘記了很多事,唉,老了,記憶力不行了。”

眾人都很期待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惜周德威不在這里,否則肯定要問個究竟。李嗣源和符存審,還有李存信,都非常期待李克用說的更加詳細一點。反而是旋渦中心的李存進,感覺到一陣的輕松,原來這一萬匹戰馬,的確不是自己的贖金,對于事件的背后真相,反而不是很關心了。他現在關心的是,如何才能重振旗鼓,打敗鷹揚軍,洗刷自己的恥辱。他暗中發誓,要是自己抓到了劉鼎,肯定也要大大方方的放他一回。

但是李克用并沒有解釋,反而擺擺手說道:“都去休息吧!明天還要繼續戰斗!存進,你受傷了,就在后面好好的呆著。你的主力部隊還在,明天還要參與進攻!”

李存進等人都說道:“是!”

李克用轉身走了。

但是一群人心底下的謎團,卻是越來越濃厚了,

李克用怎么會在去年年底之前,就欠下劉鼎的一萬匹戰馬

劉鼎到底是用什么陰謀詭計,從李克用這里騙去了一萬匹的戰馬

以李克用的精明,又怎么會上劉鼎的當

真是太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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