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第374章 故地重游(3)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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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故地重游(3)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南海十四郎  分類: 歷史 | 五代十國 | 南海十四郎 | 漢鼎 
巢湖。

下午時分,一隊大大小小的船只駛入了巢湖,驚醒了巢湖的寧靜。

這是鷹揚軍的后勤運輸艦隊,總共包括了六艘大型的商船,還有二十多艘中型的商船,有條不紊的排列在一起,綿延數里長。在船隊的周圍,并沒有鷹揚軍的護航艦隊。在這種地方,他們根本不需要護航,閑來無事的鷹揚軍水軍,早就將大大小小的水寇,都全部消滅干凈了。每艘船上,除了船夫和民夫之外,只有十來個負責警戒的士兵。他們也不是鷹揚軍的正規軍,而是后備役部隊。

甲板上都堆滿了貨物,這些貨物大部分都用麻袋裝著,里面一般都是糧食、棉衣,也有極少數的種子。種子都放在船艙里面,屬于比較珍貴的物資。冬天雨水很少,甲板上甚至連遮蓋的蓑衣都沒有準備。由于船上裝載的物資實在太多,船只吃水很深,站在甲板上,蹲下來就可以用手夠到水面。由于吃水很深,船行的速度當然很慢。

魚多均仔細的檢查著船上的各種物資,尤其是看看那些麻袋,有沒有穿洞的情況。這一袋袋的糧食,都是壽州前線急需的。上萬件的棉衣,同樣是壽州前線急需的。現在天氣越來越冷,前幾天還飄雪了,沒有棉衣根本不能過冬。有人開玩笑說,和淮西軍的作戰,其實不需要那么兇狠的主動進攻,只需要比誰的糧食多,誰活得比較長就可以了。從戰略的角度來說,這樣的說法的確是有道理的。

壽州遭受嚴重地破壞,短期內無法有糧食產出,無論是鷹揚軍自己。還是準備進駐壽州地民眾。都需要大量的糧食和棉衣,所有的糧食基本上都需要從鎮海輸出。魚多均這次從鎮海運來的糧食,足夠壽州前線堅持三個月的時間。加上后來運輸來的糧食,可以保證鷹揚軍能夠堅持到明年夏天水稻豐收。

在魚多均的身邊,還有兩個帶著面紗的女子,正是當日在池州和劉鼎爭辯,來自吐谷渾的慕容姐妹。當魚多均忙碌地時候,她們倆就站在船頭的甲板上,津津有味的欣賞著江南水鄉的風景。其實巢湖一帶。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江南水鄉,但是來自北方的吐谷渾姐妹,很少看到湖泊,自然將這里也當做是江南水鄉了。

“好美麗的湖泊啊!”說話的是慕容初彤。她一向都很穩重,很少說話。可是眼前的景色,地確吸引了她們的注意力。但見平靜的湖面上,時不時的飛起一行行的白鷺,在她們的面前劃出一條條美麗地弧線,在碧藍的天空中。留下最美麗的印記。白鷺就是這巢湖的天使,它們在湖面上盡情的翱翔,在天空中盡情的展翅,充分展現著自己最美麗的一面,累了以后,它們就降落在湖面上。在水面上激蕩起一圈圈的漣漪,向四周彌漫,久久不能消散。

吐谷渾和漢族的關系最是緊密,吐谷渾地高層,漸漸漢化,一般都以掌握漢人地學識為榮。慕容姐妹出身吐谷渾流亡王族,對漢文化也有很深切的了解。看到此情此景,慕容初彤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漢人的詩句,喃喃自語地吟唱出來:“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這是巢湖。”魚多均忙碌完畢。從后面走上來。

“我們那里也有湖。叫做大非川。”回答地是慕容初丹。她地神情有些傲然。但是很快又顯得有些沮喪。大非川就是今日地青海湖。吐谷渾歷史上當然也有湖。當初他們最強盛地時候。曾經控制了整個河西走廊。在河西走廊地周圍。就點綴著大大小小地湖泊。其中最大最著名地湖泊。當然就是青海湖了。

慕容初丹繼續說道:“我們吐谷渾有大非川。還有小非川。小非川雖然沒有大非川廣袤。可是卻要比大非川更加地美麗。更加地純凈。更加地神秘。站在小非川地旁邊。你可以拋開所有地罪惡。向潔白地雪山。懺悔自己地心靈。”

小非川在吐谷渾語里面地意思。是神仙地湖。其實就是今天西藏地納木錯。吐谷渾人最強大地時候。曾經勢力一度達到納木錯地附近。純凈地納木錯湖。吸引了無數吐谷渾人地羨慕。于是有了美麗地小非川地稱號。當然。隨著吐蕃地興起。吐谷渾人很快失去了對小非川地控制。這使得小非川在他們地傳說中。顯得更加地神秘。

魚多均含笑沒有回答。他向來沉默寡言。沒有必要是不會吭聲地。慕容姐妹是要去見劉鼎地。他不知道她們到底是什么用意。在弄清楚她們地具體意圖之前。他不想透露太多地信息。吐谷渾人顯然不是鷹揚軍地敵人。但是作為鷹揚軍地朋友。卻又言之過早。

事實上。慕容姐妹完全是為了那顆祖母綠去找劉鼎。劉鼎那天故意讓祖母綠滾落在她們眼前。果然吸引了她們地注意。本來她們是要馬上準備去找劉鼎問個究竟地。偏偏秦無傷帶領淮西軍襲擊了鷹揚軍地安州、黃州、蘄州等地。劉鼎率軍迎擊。軍情緊急。戒備森嚴。她們根本沒有靠近地機會。只能繼續滯留在池州。多方打聽劉鼎地消息。

直到后來得知劉鼎去了壽州。不再東奔西跑以后。她們才下定決心到壽州去找劉鼎。剛好魚多均帶領船隊經過池州。她們冒昧自薦。請魚多均帶她們到壽州去。魚多均聽池州刺史宋紀靈提起過兩人。知道她們和劉鼎曾經見過面。也就答應了。

運輸船隊緩緩的前進,前面的湖面越來越開闊,終于完全的看不到邊了。湖風卻是越來越大,吹蕩起一層層的漣漪,讓原本平靜的湖面,忽然變得靈動起來了。巢湖在她們的面前慢慢的舒展開來,就好像是好客地主人,徹底地敞開了自己的胸懷。它是如此的廣袤。如此的富饒。如此的深邃,她們永遠都無法探知巢湖的最深處。

波光粼粼的湖面,如同是鋪設了一層碧綠的緞子,顯得非常的平滑。如果不是一行行地白鷺在來回的飛翔,將湖面攪動起來,水面的波浪就好像是最細致的姑娘,在輕輕的繡出美麗的花朵。微風不時的改變著方向,波浪相互撞擊,濺起潔白的水花。有些水花甚至打到了甲板上的上面。落在她們地腳邊,給她們帶來絲絲的涼意。

偶爾間,她們可以看到漁船在來回的穿梭,在距離她們很近的地方掠過。漁船的速度當然要比運輸船隊快得多,也靈活得多。有些漁船在湖面上漂亮的拐了一個彎,然后和運輸船隊平行前進,似乎覺得是非常榮耀地事情。鷹揚軍的船隊和這些漁夫在互相打招呼問好,各種不同的口音在湖面上回蕩。有些慷慨的漁夫從船艙里面,撈出幾條白色的大魚。用力的甩到鷹揚軍的船上,于是笑聲、喊聲、魚跳聲,夾雜在一起,十分的熱鬧。

鷹揚軍完全控制了巢湖以后,巢湖的漁民迎來了前所未有地快樂時光。劉鼎下令免除了他們地賦稅,并且允許他們到岸上進行自由買賣。無論他們捕撈到多少的魚,都完全屬于他們自己。換句話來說,這等于是完全解除了漁民地負擔。巢湖的漁民馬上投入到了緊張地生產中去,每天都是滿載而歸。當然,這個完全解除負擔是有限制的,三年以后,漁民們還是要上繳一定的賦稅,只是比例要比以前低得多。

有些漁船從遠遠的地方駛過來,就能聽到號子聲在回響。艄公搖著船櫓。在放聲的唱歌。當他們從慕容姐妹的前面經過的時候,更是如此。慕容姐妹雖然用面紗蒙著臉頰。可是所有的男人,都能夠猜出她們其實是美麗的女人。對待美麗的女人。所有的男人都是同樣好客的,這些漁夫也不例外。盡管他們的歌聲并不好,可是卻能夠清晰的品嘗到那股快樂的味道,說實在的,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聲的歌唱了。

船隊越過巢湖以后,駛入了肥水,這是巢湖通往廬州的河流。水面慢慢的收窄,船隊逆流而上,速度更慢了。肥水兩邊的河岸,都長著郁郁蔥蔥的雜草,有的比人頭還高,站在船上根本看不到雜草后面的動靜。就算是不懂得軍事的慕容姐妹,也都有點擔心,如果有人埋伏在河流的兩側,伏擊他們,魚多均的船隊肯定會全軍覆沒的。然而,奇怪的是,肥水兩岸并沒有埋伏的敵人,看魚多均的樣子,似乎也沒有這樣的擔心。

慕容初丹好奇的問道:“廬州是你們鷹揚軍的地方嗎?”

魚多均搖頭說道:“不是。”

慕容初丹詫異的問道:“那為什么你們可以從廬州通過?”

這個問題,魚多均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他皺皺眉頭,欲言又止。

廬州是保信軍的地盤,這是毫無疑問的,廬州的城頭上,飄蕩著保信軍的旗幟,上面寫著大大的“唐”字,肥水圍繞著廬州,當然也是保信軍的地盤。事實上,廬州保信軍在貝禮翊死了以后,剩下的兩個軍頭,唐千錚和鮮于赫,分別帶領各自的部下,分別盤踞在廬州、和州,他們并沒有投靠鷹揚軍。

鷹揚軍能夠從廬州下面平安通過,當然不擔心遭受保信軍的攻擊。事實上,廬州的保信軍,對鷹揚軍的船隊熟視無睹。不久以后,他們就可以看到廬州的城廓。如果他們愿意的話,甚至可以和城頭上的保信軍打聲招呼。甚至,如果在廬州的附近,遇到水位過低的情況,船隊不得不請纖夫的話,他們還能從廬州請到幾百名的臨時纖夫。

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保信軍和鷹揚軍的關系好?

當然不是。

保信軍和鷹揚軍的關系,目前處于非常曖昧的狀態,友好是肯定說不上的。貝禮翊殺死了林度,劉鼎又殺死了貝禮翊。唐千錚和鮮于赫,對于林度的死,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們其實是非常擔心劉鼎對他們不利的。盡管楊行密在巢縣厲兵秣馬,專心對付著兩個家伙。可是他們兩人的表現。還是比較強硬地,就是絕對不愿意投靠鷹揚軍。

保信軍不敢惹鷹揚軍?

似乎有點像。

保信軍最大地后臺,就是淮南軍,現在淮南軍內訌,自顧不暇,當然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理睬他們。在這樣的背景下,保信軍當然要小心謹慎一點,夾起尾巴做人。以免被鷹揚軍找到直接攻打廬州的借口。事實上,鷹揚軍已經攻克了盛唐縣,控制了整個壽州,壽州城也被鷹揚軍包圍起來了,鷹揚軍屬下的楊行密部隊,一直都駐扎在廬州南面的巢縣,對廬州施加壓力,其實此時此刻的鷹揚軍,其實已經對廬州形成南北夾擊的態勢。如果廬州的保信軍有什么不規矩動作的話,鷹揚軍完全可以在攻打壽州之前,將廬州首先拿下來。

在這樣腹背受敵地情況下,廬州的保信軍當然要小心翼翼,不想惹事。他們其實在廬州的城頭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鷹揚軍正在向壽州前線輸送物資。如果他們這時候出擊,的確可以將鷹揚軍的所有物資據為己有,相信鷹揚軍未必會拼死抵抗,但是,在他們搶奪物資以后,等待他們的,必定是鷹揚軍鋪天蓋地的反擊,如果他們還想多活一段時間,那就只有一只眼開一只眼閉。裝作什么都沒有看見。想必唐千錚正在約束自己的部下。千萬不要打鷹揚軍地主意。

魚多均認真的想了想,慢慢的說道:“他們不敢打我們。”

慕容初丹奇怪的說道:“為什么?”

魚多均自豪的說道:“因為我們比他們強大。”

慕容初丹的漢語帶著一些怪怪地語調:“你們強大。強大到他們根本不敢冒犯你們?”

魚多均傲然說道:“當然如此。”

慕容初丹指著遠處漸漸露出輪廓的廬州,慢慢的說道:“但是他們有很高很大的城墻。你們能夠攻進去嗎?”

魚多均笑著說道:“城墻沒有什么用,我們隨時都可以攻進去。”

意識到很有可能要提到黑色火藥,這是鷹揚軍的最高機密,是萬萬不可泄露的,魚多均于是改變了話題,微笑著說道:“反正,他們不敢惹我們就是了。他要是惹了我們,等于自尋死路。”

他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說過這么自豪的話了?在以前清淮軍的時候,清淮軍地戰斗力并不強,他絕對不敢說誰不敢前來招惹自己,更不敢說別人惹了清淮軍,就是自尋死路。但是現在,他敢公開揚言,他敢公開地保證,保信軍是絕對不敢主動招惹鷹揚軍的。保信軍如果主動招惹鷹揚軍,等待他們地,絕對是立刻滅亡的下場。他們如果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將可能葬送自己。

哪怕是瘋狂地淮西軍,也不敢正面招惹鷹揚軍正規軍,只敢采取小偷小摸的行為,用以命換命的最原始手段,襲擊鷹揚軍的普通民眾。如果他們招惹鷹揚軍的正規軍,等待他們的,必定是殘酷的反擊。即使他們招惹的是鷹揚軍民眾,他們也要付出沉重的代價。鷹揚軍有信心,有能力,將淮西軍從中原大地徹底的抹掉。完全消滅淮西軍,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這,就是鷹揚軍的實力。

這,就是清淮軍永遠都比不上鷹揚軍的地方。

他魚多均能夠成為鷹揚軍的一員,是最值得高興和自豪的事情。

慕容初丹卻沒有體會到魚多均的復雜感情,好奇的說道:“要是惹了你們,你們會有什么反應?你們都是聽劉鼎的吧?”

魚多均傲然說道:“他們不敢惹大人的。”

惹劉鼎?

保信軍恐怕還沒有這個資格!

慕容初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沉默不語。

慕容初彤忽然說道:“那么,廬州的保信軍不敢惹你們,汴州的朱全忠呢?他敢不敢惹你們?還有太原的李克用,鳳翔的李昌符,長安的朱玫,他敢不敢惹你們?”

魚多均笑著說道:“這些問題,還是你們見到大人以后才問吧。”

慕容初丹緊追不舍的說道:“你們大人真地是黃巢地兒子么?”

魚多均笑著說道:“有關大人的問題。你們還是直接問大人的好。”

慕容初彤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們都覺得很奇怪。如果劉鼎真的是黃巢的兒子,為什么會到來壽州呢?”

魚多均還是笑著說道:“這些問題,只有大人才能回答。”

不知不覺間想起當日在壽州的情景,魚多均也覺得奇怪,劉鼎究竟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壽州,這的確是個謎。但是鷹揚軍上下,都沒有意思追究這個謎底,對于他們來說,劉鼎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一切都足夠了。劉鼎地過去,他們并不關心。他們最關心的,乃是劉鼎帶領他們繼續前進,繼續取得勝利。

魚多均越想越是感慨,語調沉重的說道:“當初,我們一行人逃出壽州,周圍都是淮西軍,根本不知道應該逃向哪里才有活路。幸好大人及時出現,帶領我們脫離了險境。還找到了復仇的道路。如果不是他,我們早就全部死掉了,哪里還有機會回來啊?唉,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現在的壽州,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慕容姐妹也十分好奇。

壽州,現在到底怎么樣了呢?

劉鼎現在,又在忙碌些什么呢?對于自己的到來,他會不會歡迎呢?

船隊到了廬州西北方的肥水轉彎處,水位太低,就無法繼續前進了。

“卸貨!”

魚多均下達命令。

所有的船只,都慢慢地靠岸卸貨。

卸下來的物資,不但有糧食。還有幾百輛的獨輪車。

在水面上。船只是運輸的主力,在陸地上。這些獨輪車則是運輸的主力。

獨輪車又叫手推車,其實不是什么新鮮事物。傳說三國時期諸葛亮設計的木牛流馬,其實物就是獨輪車。鷹揚軍沒有足夠地戰馬,也沒有足夠的牛、騾、驢,所有的牲畜基本上都要用來從事農業生產,獨輪車也就成了路上運輸的主要方式,舒州和宣州都有大規模的手推車工場,每個月都可以制造數百臺的獨輪車。

劉鼎在看過手推車以后,提出了一些改進的建議,馬冰蝶根據劉鼎的建議,改進了手推車的結構,使得它地運輸量更大,更加方便操作,也更加地堅固耐用。但是手推車的運輸量畢竟有限,和船只比起來,相差太遠了。這一個船隊地糧食,至少需要來回五趟才能完全的裝載完畢,這還要在獨輪車沒有損壞地情況下。

忙碌了幾個時辰以后,五百輛手推車都全部裝滿了糧食物資。魚多均就帶著他們出發了。從廬州到壽州的道路,其實不好走,被淮西軍糟蹋過以后,坑坑洼洼的,更加難走。淤泥松土又多,獨輪車一不小心就陷到里面去了。以前顧仁瞻主政壽州的時候,注重于勸課農桑,鼓勵耕織,對于道路建設卻不是很熱衷。這當然有軍事上的原因,要是道路全部都修成了康莊大道,那敵人的進攻就更快了。對于當時的清淮軍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道路曲折難行,獨輪車隊伍在緩慢的前進著。很快,他們就發現在自己的西方,同樣出現了長長的手推車隊伍。這是從舒州等地運輸物資過來的后勤隊伍,他們大多數都是自發組成的,有老有少,甚至有才會走路的小孩。其中有很多來自安州、黃州、蘄州的百姓,他們將糧食等物資捆綁在手推車上,從遙遠的后方一直送到壽州的最前線。

從運輸的成本和效率來講,這樣的運輸方式,并不是鷹揚軍所提倡的,但是,憤怒的民眾,迫切需要發泄內心的怒火,他們覺得用手推車也能夠消滅淮西軍。同時,他們到壽州前線來,也是準備要淮西軍的好看的。在推著獨輪車的隊伍中,有不少的壯丁,他們將糧食送到壽州前線以后,將會組成壯丁隊,參與對淮西軍的攻擊。魚多均等人都自發的停下來。讓這些憤怒的民眾率先通過。

站在一道土坎地上面。魚多均感慨地看著四周,這同樣是他們熟悉的土地。當初他在清淮軍的時候,曾經多次在這片土地上巡邏。他看似沉默寡言,其實是很細心的一個人。他很快發現,周圍的原野,至少已經丟荒了三年的時間,有些雜草都長得比人頭還高了。換句話來說,他們在離開壽州以后,這里的田野就再也沒有人耕種過。或許。這里的田野主人,都被淮西軍殺害了。

忽然間,負責警衛的鷹揚軍發現了異常,他們看到不遠處地雜草里面出現了幾個小孩子佝僂的身影。他們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是野獸。結果仔細一看,原來是活人。這幾個小孩的發育,嚴重營養不良,以致根本無法直挺挺的站起來,只能像個小老頭一樣。佝僂著身體,皮膚又臟兮兮的,以致被誤認為是野獸。

“大人,還有活人。”

警衛隊長驚訝的叫道。

魚多均走到前面去一看,是的,的確還有活人。在這幾個野獸一樣地小孩子的背后,還有十幾個眼光呆滯的成年人。他們的衣衫都已經完全破碎,甚至連要害的地方都無法遮蔽。他們同樣佝僂在草叢的當中,麻木不仁地看著前面的鷹揚軍。如果他們躺在草叢里,別人一定會以為他們已經死了。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們深夜突然走出來,簡直會以為他們是鬼魅呢。

魚多均知道他們是壽州當地的難民,不知道是怎么逃過了淮西軍的屠殺,幸存了下來。在這三年的時間里。他們嚴重缺乏食物。才會導致長得如此奇怪。然而,只要是他們還活著。鷹揚軍就有責任讓他們活下去,讓他們逐漸恢復正常的生活。壽州的未來。還得依靠這些人的努力。

他輕輕的擺擺手,讓警戒地鷹揚軍將武器收起來,以免驚嚇到他們。果然,那些驚恐地人群,神色稍微顯得安定了一些。那幾個嚴重發育不良的小孩,都看著鷹揚軍身上地干糧。警衛隊長招招手,讓大家將身上的干糧都解下來,送給這些小孩子。結果這些小孩馬上搶過干糧,拼命地往肚子里塞,要是覺得太撐了,他們就低頭喝旁邊水渠里面的積水,一點都不覺得臟。

慕容姐妹覺得胸口很悶,很堵,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說不出來。

魚多均大聲的說道:“我們是鷹揚軍!”

那些難民似乎沒有聽懂,仿佛根本沒有聽到過鷹揚軍這個名字。

魚多均提高了聲音說道:“我們是顧大帥的部隊,現在又回來了。”

那些難民終于聽懂了,呆滯的眼神漸漸的有了變化。他們當然知道顧大帥是什么人,那是整個壽州地區民眾最擁戴的人。聽說眼前的隊伍居然是顧大帥的隊伍,這些驚恐的人們,立刻變得無比的興奮起來。他們跌跌撞撞的走上來,和魚多均等人擁抱,眼淚不斷的從干枯的眼眶里滲出來,這種劫后余生的重逢,然不少人都潸然淚下。

慕容姐妹急忙向后退開,同樣覺得眼眶濕濕的,幸好有面紗蒙著,否則她們就要找個地方擦眼淚了。

魚多均被幾個難民團團的抱著,久久不能松開。

那些難民都用盡最后的力氣,牢牢的擁抱著帶給他們希望的人。他們終于相信,三年的苦難日子,將要結束了。

良久,魚多均才有機會掙扎出來,抹掉眼角的熱淚,朗聲叫道:“兄弟們,我是昔日清淮軍的隊正魚多均,現在!我們殺回來了!所有的淮西軍,都已經被我們包圍在壽州,我們很快就會將他們徹底的殲滅!我再次告訴大家!你們不用躲藏了!你們安全了!聽到了嗎?從現在開始,你們安全了!你們可以回去自己的家鄉,過正常的日子了!”

或許是幸福來的太過突然,那些難民都面面相覷,良久,他們才最終確信,魚多均沒有撒謊!他們的確不用繼續躲藏了,的確不用擔驚受怕了,的確可以回去自己的家鄉了!當然,最最重要的是,無惡不作的淮西軍,也要被殲滅了。

魚多均向后揮揮手,送給他們五麻袋的糧食,每人一件嶄新的棉衣,還有一些其他生活必需品,讓他們自行處理自己。那些難民似乎難以置信,但是,手中的食物、衣物,是不會錯的,這要比一切的言語都更有說服力。于是,他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將棉衣穿起來,將糧食扛起來,搖搖晃晃的向著自己曾經的家園,慢慢的走了過去。

魚多均對警衛隊長說道:“通知你的部下,如果發現類似的難民,都如此處理。”

警衛隊長說道:“明白。”

當即傳令下去。

魚多均隨即又叫來幾個懂得寫字的部下,命令他們張貼告示,表示鷹揚軍已經到來,淮西軍已經被趕跑了。只要是還活著的難民,都可以回家了。如果他們的糧食、衣物不足,可以向鷹揚軍申請,鷹揚軍會免費派發。他們總共寫了幾十份的文告,一路走,一路粘貼,直到看到時月軒張貼的官府文告為止。

路上,他們也遇到了零星的難民,都是看到官府的文告以后,從野草中鉆出來的。人頭高的野草,給了這些難民很好的藏身機會。原來鷹揚軍估計壽州的難民,基本都被殺光了,但是后來才發現,人的生命力的確是無窮的,他們愣是靠著草根和野果生存了下來。雖然他們看起來都不太像人形,可是他們的確還活著。

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慕容初彤姐妹看到那些難民,沉默不語。

魚多均也是沉默不語,所有前行的鷹揚軍、民夫都全部沉默不語。

壽州被淮西軍蹂躪了整整三年,可想而知,這些難民曾經遭受了多少的痛苦。

從生命的角度來講,每一個難民都是值得尊敬的。

他們的堅強,將會加速壽州的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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