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第77章 鷹揚軍立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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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鷹揚軍立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南海十四郎  分類: 歷史 | 五代十國 | 南海十四郎 | 漢鼎 
當然,無論多么困難的挑戰,都有人去嘗試的,藏勒昭就是第一個,秦邁和沈夢并列第二,第一個嘗試吃螃蟹的藏勒昭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他第一天就喝了差不多兩桶水,最后離開水簾洞的時候,他郁悶的表示,自己的肚子實在是裝不下了。秦邁和沈夢的水性不是很好,這時候正在惡補水性,清淮軍的很多官兵也在惡補水性,在這種炎熱的天氣中,惡補水性或許是唯一受到青睞的訓練科目了。

在鐵匠鋪足足忙碌了五天的時間,劉鼎才回到了軍營。所有的清淮軍士兵都處于瘋狂的訓練狀態中,那個鬼雨都對他們的刺激相當大,原本很多不想參加競賽的士兵,因為架不住面子,也不得不投入到緊張的訓練里面去。整個藍家大院,只有魚多均和臨時調派為衙役的清淮軍士兵在值班,原本熱鬧的操場,現在也變得空寂起來了。

回來沒有多久,魚多均前來找他。

劉鼎說道:“有事?”

魚多均說道:“清淮軍來人了。”

劉鼎皺眉說道:“什么清淮軍來人了?”

魚多均低沉的說道:“準確來說,是光州的清淮軍派了代表來。”

劉鼎不經意的揚揚眉,深沉的說道:“他們怎么說?”

清淮軍節度使下轄壽州和光州兩個地區,光州在大別山的正北麓,地瘠民貧,基礎要比壽州差很多,因此就連搶掠成性的淮西軍,也沒有打光州的主意。當初淮西軍攻破壽州,壽州的清淮軍全軍覆沒,光州的清淮軍卻安然無恙,壽州就有部分人卻逃亡了光州,并在那里繼續延續清淮軍的旗號。

中和四年六月,光州刺史韋紹禹自稱清淮軍節度使留后,光州兵馬指揮使吳鎖驁擔任都虞候,統帥殘余的清淮軍。這個孫雁昊,就是吳鎖驁派來的,自稱是清淮軍新任虎嘯營指揮使。魚多均探了探底,韋紹禹和吳鎖驁是要收編霍山縣的清淮軍,壯大自己的力量。

“收編我們?請他進來吧!”

劉鼎嘴角邊微微有點冷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魚多均神色有點怪異,欲言又止。

劉鼎察覺到了,緩緩說道:“魚隊長,何事不能明言?”

魚多均挺直胸膛,坦然說道:“大人,屬下不想引人誤會,但是有些事情,屬下覺得有必要提醒大人你。這位來訪的代表,叫做孫雁昊,曾經和秦邁、令狐翼在同一個部隊服役,手底下功夫很不錯,和呂延冠不相上下,但是為人陰險,熱衷權力,善于拍上司的馬屁,顧大帥鄙視他的為人,因此將他調到了光州。他來到霍山縣以后,沒有正面和我們打交道,而是悄悄地和秦邁、令狐翼取得了聯系,昨天晚上他們還在一起來著。屬下不知道他有沒有透露此行的真正目的,但是他率先接觸秦邁和令狐翼,卻沒有和大人你取得聯系,顯然是別有用心。”

劉鼎眉毛輕輕的揚了揚,沉思片刻,緩緩地說道:“是嗎?”

魚多均繼續說道:“屬下推測,秦邁和令狐翼可能不知道他的來意,但是,一旦這個事情鋪到桌面上,他們兩個在友情和軍令之間很難選擇。屬下認為,是否可以讓秦邁和令狐翼稍作回避,以免他們兩人難做?”

劉鼎搖搖頭,淡淡的說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總是要作出選擇的。他既然來了,我還是正常和他見面,有話當面說嘛,怕什么?這樣吧,召集所有的軍官們,我們就在藍家大院的前庭迎接這位孫大指揮。”

魚多均轉身出去傳令,不久以后,秦邁、令狐翼、沈夢、烏杰、吉澤光、茅宇都先后來到,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都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劉鼎。劉鼎漫不經意的看著秦邁和令狐翼兩個,他們也是一頭霧水,滿臉的好奇和茫然。不久之后,魚多均將孫雁昊帶進來了。孫雁昊大約三十來歲,穿著非常得體的清淮軍軍服,腰板兒挺得筆直筆直的,身材算不上非常高大,但是非常結實,深陷的眼睛里閃動著懾人的光芒。見了劉鼎,他也不行禮,帶著一點傲慢的看著劉鼎。

“這位是光州清淮軍呼嘯營指揮使孫雁昊孫大人,這位是霍山清淮軍指揮使劉鼎劉大人。”魚多均熟練的介紹著雙方,大廳內的軍官,除了令狐翼和秦邁之外,其他的人都顯然覺得有點意外,光州的清淮軍怎么派人來到了這里?目的是什么?不免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孫指揮,遠來是客,請坐。”

孫雁昊硬梆梆的說道:“劉校尉,本官是來傳達都虞候大人的命令的,麻煩你站起來聽令!”

劉鼎眉毛挑了挑,大模大樣的坐在太師椅上,面無表情的說道:“命令?什么命令?誰給我的命令?”

孫雁昊語調強硬的說道:“劉鼎,都虞候吳大人命令你,立刻率軍北上,到光州匯合,等候安排。”

劉鼎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周圍的軍官也是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令狐翼和秦邁面面相覷,都顯得十分的愕然,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說不上來。

魚多均微笑著說道:“孫校尉,這恐怕……”

孫雁昊只是看著劉鼎,眼神緊緊的鎖著劉鼎的位置。

劉鼎的臉上卻看不到什么表情,恍若未覺。

沈夢忽然舉手示意,表示自己有話說,得到劉鼎的同意以后,大聲說道:“孫雁昊,我有事情要問你!當初我們在壽州打生打死的時候,你們為什么龜縮在光州,連一個小兵都沒有派出來增援我們,這是什么道理?現在我們來到了這里,剛準備歇口氣,你卻突然冒出來了,要我們接受你們的命令,這又是什么道理?”

孫雁昊冷冷的說道:“你是誰?你有什么資格和本官說話?秦邁,這個人是你的部下?”

秦邁頓時漲紅了臉,艱難的說道:“不是。”

孫雁昊冷冷的說道:“幸好他不是你的部下,否則本官定要代你教訓他,讓他知道什么叫做有上有下,有尊有卑!”

秦邁神色古怪,欲言又止,脖子都紅透了。

令狐翼的神態也十分的古怪,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沈夢當仁不讓的說道:“孫雁昊,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當初你們為什么作壁上觀,坐視我們被淮西軍進攻?”

孫雁昊冷冷的說道:“本官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本官命令你,立刻坐回去,否則軍令處置!”

沈夢嘿嘿一笑,針鋒相對的說道:“可惜啊!孫雁昊,你不是我的上司!你的命令在老子眼中,就是一個屁!”

孫雁昊頓時大怒,霍然轉身,雙拳緊握,虎視眈眈的凝視著沈夢。

秦邁再也坐不住了,急忙站起來說道:“孫老哥,你遠道而來,麻煩坐下來說話!大家都是兄弟,不要傷了和氣!”

孫雁昊繼續盯著沈夢,一字一頓的說道:“本官沒有這樣沒上沒下的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沈夢傲然說道:“老子沈夢!怎么,想打架?”

孫雁昊嘿嘿冷笑,斷喝一聲:“沒上沒下,藐視上官!罪當死!”

身影突然動作,一個快捷的躍起,就到了沈夢的面前。雙拳上下交錯,分別攻向沈夢面門和胸膛。

沈夢刷的一聲抽出緬鐵彎刀,一刀劈出,身體隨即后退兩步,坐在他旁邊的吉澤光和茅宇,也抽刀在手,對著孫雁昊。但是孫雁昊的動作極快,一腳踹在吉澤光面前的茶幾上,跟著一個漂亮的掃堂腿,吉澤光急忙后退,但見面前的茶幾紛紛碎裂,跟著一塊木板重重的打在吉澤光的臉頰上,吉澤光慘叫一聲,鮮血飛濺,身體快速的往后倒,幸好旁邊的茅宇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拉開,才沒有繼續遭受攻擊。

全場震動,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烏杰等人全副武裝,嚴密戒備。

秦邁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拳頭,身體微微顫抖著,好像要爆炸開來,神色極其痛苦。

令狐翼的臉色卻是越來越白了。

孫雁昊突然收手,哈哈大笑一聲,轉身向著劉鼎說道:“劉鼎,你的屬下如此藐視上官,看你如何處置。”

劉鼎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沒有看到我的屬下藐視上官,倒是看到有人欺負我的部下。”

孫雁昊眼睛突然收縮,緊握的拳頭慢慢的散開,嘴角邊帶著一絲絲的冷笑,緩緩地說道:“當初本官離開光州的時候,兩位大人就對本官說,劉鼎素有野心,試圖脫離清淮軍而獨立。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來人!拿下!”

話音剛落,但聽到外面咚咚咚的腳步聲響,跟著出現了十多個渾身勁裝的彪形大漢,他們手中全部緊握著弓弩,眼色陰沉的盯著前庭中的每一個人。前庭中的所有人,除了劉鼎和孫雁昊之外,臉色都是巨變。藍家大院雖然兵丁不多,可是這些金裝大漢顯然無法強硬闖進來,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邁和令狐翼身上。

今日,正是秦邁當值。

秦邁臉色漲紅,雙目圓睜,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忽然間,他嘩啦啦的吐出一大口鮮血,指著孫雁昊喝道:“你……”

只說了一個字,他就急怒攻心,當場昏厥了過去。

令狐翼大吃一驚,急忙伏下身來,連續的搖晃著秦邁的身體,但是秦邁嘴角邊全部都是血,顯然是無法快速清醒過來了。

這時候,外面的清淮軍也感覺到不妥當了,有人發現了這邊的異常,當即組織力量包抄過來。大部分的清淮軍原本都在接受訓練,這時候陸陸續續的返回,抄起武器將藍家大院的前庭團團圍住。藏勒昭單槍匹馬,站在中庭屋頂上,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前庭的所有人,前庭附近的緊張氣氛頓時到了極點。

包圍前庭的勁裝漢子只有十二個,外面的清淮軍卻多達數百人,然而,這些勁裝漢子手中緊握的,全部都是自動發射的弓弩,威力極大,距離又近,清淮軍的所有軍官,都在弓弩的射擊范圍內,饒是沈夢這么驍勇,也不敢輕舉妄動。

令狐翼低頭抱著秦邁,悲憤的說道:“孫雁昊,你說你走投無路了,要來投靠兄弟我,我和秦邁都信以為真,準備給你引薦大人,沒想到……沒想到……我真是瞎了眼了……我真是瞎了眼了啊……”

孫雁昊身子慢慢的往后退,緩緩地說道:“令狐翼,你和秦邁都是本官的兄弟,等此事了了,本官自然會好好的安頓你們的。劉鼎,馬上命令你的士兵放下武器,將雙手全部舉在頭頂上,然后退到下面的操場,不然,格殺勿論!”

劉鼎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轉頭看著令狐翼,緩緩地說道:“令狐,你不知道他為什么而來?”

令狐翼放開秦邁的身體,眼睛通紅的站起來,朝著孫雁昊走過去,狠狠地說道:“姓孫的,我令狐翼從來不曾認識你,以前不曾認識,現在也不曾認識!好!你要殺,將我也殺了吧!我令狐翼生了一對狗眼,死有余辜!”

孫雁昊臉色微微一變,低沉的喝道:“令狐,你瘋了?等我殺了劉鼎以后,你和秦邁都會成為旅帥的!”

令狐翼神情沮喪,似乎想哭,似乎想笑,眼神呆滯的看著孫雁昊,晦澀的說道:“旅帥?哈哈,旅帥!”

孫雁昊悄悄的握了握自己的拳頭,緩緩地說道:“對!就是旅帥!”

令狐翼突然舉起拳頭,一拳頭砸向孫雁昊的面門,嘴巴里惡狠狠的叫道:“去你媽的旅帥!”

然而,孫雁昊早就料到他會動手,腦袋微微一偏,就讓過了令狐翼的拳頭,跟著手肘用力一撞,頂在令狐翼的肋下,令狐翼眼睛睜得大大的,心有不甘的倒下了,但是每個人都聽到他在昏迷之前,還在繼續罵道:“去你媽的旅帥……”

孫雁昊將令狐翼往后面的勁裝漢子一扔,轉頭看著一言不發的劉鼎,冷冷的說道:“劉鼎,你是準備吃敬酒還是準備吃罰酒呢?本官數一二三,如果你還不讓他們退開的話,本官就要不客氣了。”

劉鼎微微嘆息一聲,聲音低沉的說道:“孫雁昊,你從光州來,一早就打定主意,是要置我們于死地的是吧?”

孫雁昊冷酷的說道:“你如果識相的,就乖乖執行軍令!既然你不識相,本官也只好執行軍法了!”

劉鼎神情有些漠然,似乎顯得很蕭索的樣子,那種英雄末路的感覺,簡直讓每個人心碎,沈夢痛苦的閉上眼睛,不忍心再看,茅宇和吉澤光也是神情黯然,不自覺地低下了腦袋。忽然間,他們聽到劉鼎緩緩地說道:“既然如此……蹲下!”

話音未落,劉鼎已經一揚手,但見亮光閃動,六枚三棱刺脫手而出。

孫雁昊馬上意識到不妙,急忙一低頭,躲過來襲的三棱刺,同時斷喝一聲:“放箭!”

他身后的勁裝漢子立刻扣動弓弩的扳機,十二枚弩箭呼嘯而出。

幾乎在同一時間,烏杰、沈夢、茅宇、吉澤光都向前撲倒。

嗖嗖嗖!

弩箭從他們頭頂上掠過,射穿了后面的木板墻。

噗噗噗!

跟著一連串的慘叫聲傳來,六個勁裝漢子翻倒在臺階上,每人的喉嚨附近都插著一枚三棱刺。

中庭屋頂上的藏勒昭一松手,一枚鐵骨箭呼嘯而去。

最靠邊上的勁裝漢子被鐵骨箭帶的飛了起來,在臺階上連續往下滾,一直滾落到下面的操場,才緩緩停止。

“殺!”

轉眼間,中庭已經處于混戰狀態。

劉鼎一腳將面前的茶幾踢飛,直射孫雁昊的臉,跟著身體猛然向前撲。

孫雁昊的功夫的確驚人,隨手拿起木墩,向前面一砸,就將茶幾砸碎,斷裂的木屑灑落一地。

劉鼎和孫雁昊幾乎同一時間找上對方。

孫雁昊沒想到劉鼎居然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有翻盤的機會,真是又急又怒,怒火中燒之下,出手招招都是致命的招數。他的計劃既然已經失敗,外面清淮軍士兵重重圍困,他已經根本沒有活路……嗯,這個說法不對,唯一的活路就是殺了劉鼎,又或者是生擒劉鼎。

然而,生擒劉鼎談何容易?

孫雁昊的拿手武器,是一把鷹嘴啄,這是非常奇怪的武器,軍隊中極少使用,但是孫雁昊在上面下了三十年的功夫,早就練得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相反的,劉鼎手中卻只有一把鬼雨匕首,單從兵器的長度來講,劉鼎就被拉了幾條街了。

鬼雨匕首輕輕的點在鷹嘴啄上。

孫雁昊左腿向前一伸,跟著向下一壓,想要將劉鼎的小腿壓倒在地上。劉鼎的反應也極快,小腿輕輕一彈,閃電收回,閃電踢出,剛好踢在孫雁昊的膝蓋上。孫雁昊膝蓋一陣刺疼,下意識的向前一側,劉鼎的匕首從他的胸前掠過,差點將他來了個大開膛。

外面的清淮軍和殘余的五個勁裝漢子也混戰在一起,那些勁裝漢子所用的弓弩,都只能發射一次,射完以后就失去作用了,面對蜂擁而上的清淮軍士兵,他們只能扒出腰間的柳葉刀,負隅頑抗。沈夢、茅宇、吉澤光等人從地上爬起來,摸摸自己的身體,發現沒有什么事,隨即也加入了戰斗。他們在劉鼎的帶領下,從來都是欺負人的,想不到今天居然被人欺負上門來了,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下手自然毫不留情。

驀然間,有人慘叫,原來是一個勁裝漢子同時被三把緬鐵彎刀刺中,當場氣絕身亡,但是殺死他的清淮軍士兵,還不解恨,三把緬鐵彎刀齊齊一拉,當場將他的尸體切作了四大塊,鮮血飛濺,雙方拼殺的更加的兇狠了。

“殺!殺光他們!”

沈夢氣急敗壞的吼叫著,眼睛里一片的通紅。

藏勒昭在中庭的屋頂上,彎弓搭箭,怎么都找不到機會,真是急死了,卻又無可奈何。

這些勁裝漢子的功夫,可沒有孫雁昊這么出色,人數又少,在清淮軍士兵的圍攻下,很快就被全部殺死。沈夢痛恨他們剛才用弓弩威脅自己,下令將他們碎尸萬段,幾十把緬鐵彎刀剁下去,地上果然只剩下一堆堆的肉將。沈夢心頭惱怒,對著一團肉醬急需揮刀猛砍,一時間,藍家大院前庭的臺階上,血流如注。

劉鼎和孫雁昊還在激戰。

前庭的家具桌椅基本上都被兩人廢掉了,現場一片的狼藉,但見兩人跳躍騰挪,你來我往,如膠似漆,難解難分,外面的人根本無法插手,也不知道兩人到底是誰占了上風。烏杰和藏勒昭等人在旁邊細心的尋找機會,卻始終沒有找到可以出手的時機,兩人身影交錯,箭鏃隨時都可能射到劉鼎的身上。

吉澤光將自己的橫刀拋給劉鼎,卻被孫雁昊手中的鷹嘴啄一碰,橫刀當即被撞飛,將旁邊的木板墻砸穿了一個大洞。劉鼎手中依然只有鬼雨匕首,在孫雁昊的暴風雨攻擊下,仿佛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旁邊的人看得心亂如麻,那邊黎霏嫣也知道了信息,顧不得梳妝打扮,急急忙忙趕來,可是無論她手中捏了多少枚暗器,也始終沒有出手的機會。

孫雁昊伸腳勾起一條椅腿,狠狠地砸向劉鼎,劉鼎的反應也極快,鬼雨匕首順手一拉,卸下另外一條桌腿,左手在桌腿上一彈,桌腿頓時飛出,和迎面而來的椅腿狠狠地撞在一起,同時粉碎。突然間,劉鼎身體一個趔趄,不由自主地向左邊倒下,原來是腳底下踩到了一塊木片,那塊木片一滑,將劉鼎也帶得滑倒了。孫雁昊大喜過望,舉起鷹嘴啄,惡狠狠的朝著劉鼎的腦袋敲下去。

“啊!”

“小心!”

“不好!”

周圍的人發出不同的驚呼聲,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黎霏嫣的尖叫顯得十分的清晰,簡直不忍心再看。

孫雁昊冷酷一笑,心想,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劉鼎了,你就乖乖的先上路吧。

這邊念頭還沒有轉完,驀然察覺到不對,劉鼎的眼神根本不是慌張的眼神,而是陰險無比的眼神。

上當了!

孫雁昊心下大驚,急忙變招,卻已經晚了。

劉鼎一腳狠狠地踹在他的胸膛上。

孫雁昊的身體,好像敗絮一樣凌空飛起,然后又像敗絮一樣的落下。

孫雁昊的身體正好落在大廳的正中間。

周圍的清淮軍士兵一擁而上,就要將他亂刀分尸。

劉鼎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冷冷的喝道:“慢!”

沈夢等人都停住了腳步,將孫雁昊圍困的水泄不通。

孫雁昊在地上痛苦的掙扎著,似乎想要用盡最后的力氣站起來,但是,遺憾的是,無論他怎么努力,無論他怎么動作,他都再也無法站起來。劉鼎剛才那一腳,已經踹碎了他的全部胸骨,這次輪到他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了。鮮血不斷的涌動,從孫雁昊口中汩汩而出,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大大的血泊。

劉鼎轉頭看著令狐翼,面無表情的說道:“殺了他。”

令狐翼臉色煞白,手握緬鐵彎刀,每個人都可以看出他內心的矛盾,他握著緬鐵彎刀的手指骨,都是蒼白蒼白的。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令狐翼踉踉蹌蹌的靠近孫雁昊,緬鐵彎刀舉起來,卻始終沒有落下。

孫雁昊滿臉哀求的神色,斷斷續續的說道:“令狐……不要殺我……你忘了嗎?當初……當初……你第一次加入清淮軍的時候,是誰帶你去吃飯?是誰給你愛吃的咸菜?令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不要殺我……這不是我的意思……是韋紹禹和吳鎖驁的意思……真的……我只是奉命行事……令狐……”

當啷!

令狐翼手中的緬鐵彎刀,重重的摔落在地,他的人,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兩眼空洞,茫然不知所措。

沈夢提刀上來,惡狠狠的說道:“我來殺了他!”

劉鼎搖搖頭,凝視著令狐翼,慢慢的說道:“令狐?”

令狐翼雙手掩面,痛苦的說道:“我殺不了他……放他走吧……一切的后果我來承擔!”

劉鼎搖搖頭,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后無奈的擺了擺手。

孫雁昊頓時大喜過望,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居然站了起來,向著外面走去,邊走還邊喃喃自語的說道:“謝謝……謝謝……謝謝……”

臺階上的清淮軍士兵,都神色古怪的讓開了一條路。

孫雁昊一步一步地走下臺階,眼看就要走到操場的位置,卻聽到背后有人叫道:“孫雁昊,你站住!”

秦邁!

孫雁昊的身體,慢慢的站住,同時又慢慢的轉過身來。

秦邁嘴角邊還有殘留的血液,眼睛通紅,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到孫雁昊的面前。

孫雁昊露出哀求的神色,可憐兮兮的說道:“秦邁……你記得我們一起巡邏的日子嗎?晚上沒有星光,很冷……很冷……我們兩個相擁而臥……那時候……我想……你要是女人……我一定會娶你的……”

秦邁的腳步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沉重,終于,在距離孫雁昊三米遠的地方,再也無法挪動了。

孫雁昊露出一絲絲解脫的笑容,喘息著說道:“你要殺我……來吧!我愿意死在你的手中……”

秦邁卻已經沒有動作,仿佛整個人已經麻木,突然間,他爆喝一聲:“你!你滾!”

孫雁昊轉過身來,慢慢的向前挪步。

所有的清淮軍士兵,都凝視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鮮血不斷的從他的嘴角邊汩汩而出,臺階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孫雁昊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沉重,越來越……

終于,在跨越最后一級臺階時,他摔倒了下去,再也沒有起來。

在臨死前的一剎那,他終于明白,劉鼎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該死的劉鼎……

汩汩而出的鮮血,順著操場的大青磚縫隙慢慢的蔓延開去,最終變得無影無蹤。

大廳迅速的被打掃干凈,秦邁和令狐翼重重的跪在地上,神情沮喪,不發一言。所有的軍官和士兵,也都默默地注視著劉鼎。調查結果很快出來,藍家大院的警衛收到秦邁的命令,將這些勁裝漢子放了進來。對此,秦邁沒有絲毫辯解的意思,令狐翼也是心如縞素,只等著劉鼎的處置了。

劉鼎微微嘆息一口氣,聲音沉重的說道:“傳令,革去秦邁的隊正職務,著董冠接替;革去令狐翼的隊正職務,著張玉書接替。秦邁和令狐翼兩人,識人不明,善惡不分,各打二十軍棍,以儆效尤。”

魚多均欲言又止,最終傳令去了。

有些錯誤,是必須承擔后果的,誰也不能例外。

烏杰和沈夢默默地將兩人拖出去。

劉鼎緩緩地坐回去太師椅上,上面還有斑斑點點的血跡,也不知道是自己人的還是敵人的,這種血腥味讓他內心由衷焦躁的感覺,無論他怎么努力的深呼吸,都很難消除。未來的道路是如此的艱難,但是他必須繼續走下去,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啪啪啪……

打軍棍的聲音不斷的傳來,卻聽不到秦邁和令狐翼的呻吟。負責行刑的清淮軍士兵,在眾多官兵面前,當然不敢隱私,因此板板打到的都是肉。劉鼎的內心微微一緊,隨即看到了盧醫生的影子,于是眉頭又慢慢的舒展開來。

他轉頭看著傳令回來的魚多均,淡然自若的說道:“清淮軍……現在的清淮軍已經不是過去的清淮軍了……我們改名叫鷹揚軍。天子有六軍,驍騎、豹騎、鷹揚、熊渠、佽飛、射聲,現在六軍都不存在了,總沒有人跟我們搶這個名字了吧?嗯,鷹揚軍,要比清淮軍好聽多了。傳令,從即日此,我們改名鷹揚軍!”

魚多均挺直胸膛,朗聲說道:“遵命!”

史載:中和四年七月十九,鷹揚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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