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第281章 鐵槍王彥章 (3)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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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鐵槍王彥章 (3)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南海十四郎  分類: 歷史 | 五代十國 | 南海十四郎 | 漢鼎 
劉鼎從后面拿了一根八寶馱龍陰風槍,縱馬緩緩的上前。

這個八寶馱龍陰風槍事實上就是軍營常用的鑌鐵八寶馱龍陰風槍,分量同樣很重,本來是用來對抗騎兵襲擊的,一頭埋在土地里,另外一頭斜斜的向著外面,就成了對付騎兵的利器,哪怕是再強的騎兵,也不敢直接向著這樣的八寶馱龍陰風槍發起沖鋒。鑌鐵八寶馱龍陰風槍晚上還可以直接插在地上,用來固定帳篷,風雨不懼。因為要發揮多用的用途,所以它的表面是非常粗糙的。后來有些猛將用這些鑌鐵八寶馱龍陰風槍作為武器,并給它取了個八寶馱龍陰風槍的名字。它只有一端是鋒利的,另外一端有一圈突起,和普通八寶馱龍陰風槍的光滑表面完全不同。

他的動作很慢,慢的讓身邊的人都以為劉鼎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雨水還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時不時有風吹來,將雨點吹成了一條線,天地間顯得更加的朦朧。天上的云層很厚,似乎隨時都有暴風雨到來。馬蹄踩在泥濘的土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沉悶的聲音,馬蹄落下的地方,渾濁的泥水不斷的涌出來。劉鼎所騎的戰馬,是普通的黃驃馬,不過體格非常的強壯,也只有體格強壯的黃驃馬,才能承載起他這樣的身材。對面的王彥章,騎的卻是純白色的戰馬,看起來同樣的精神抖擻。

王彥章始終死死的盯著劉鼎,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生怕有任何的遺漏。

劉鼎卻是漠然的看著他,眼神里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神色。

兩人相距不到五丈。

王彥章冷冷的說道:“你是劉鼎?”

他的聲音有點尖尖的,好像還沒有長開地樣子,事實上,他也的確非常年輕,年輕到甚至還帶有一點點的稚氣。鷹揚軍里面也有很多很年輕的人,可是他們并不像王彥章這樣帶著稚氣,顯而易見王彥章并沒有參加過真正殘酷的戰斗。從楊行密的介紹來看。王彥章地確沒有參加過真正的戰斗。

劉鼎點點頭,氣定神閑的說道:“我就是劉鼎。”

王彥章尖聲說道:“你將他放出來!”

劉鼎斷然說道:“不放!”

王彥章眼睛圓睜。怒道:“你這是找死!”

劉鼎嘿嘿冷笑。仿佛懶得跟他說話。

王彥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內心地憤怒竭力地壓下來。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要是不將他放出來。我就殺了你!”

劉鼎不以為然地說道:“你殺得了我再說!”

王彥章怪叫一聲。盤龍槍在面前一甩。就向著劉鼎沖過去。

他善使兩桿沉重的鐵槍,每根鐵槍都有名堂,他手中這把鐵槍,叫做盤龍槍,馬腹下地備用槍,叫做飛鳳槍,盤龍槍明顯要比飛鳳槍大了很多。長度超過兩丈,重量逾八十斤,乃上好精鐵鍛造而成。吸引了敵人的大部分注意力,事實上,他真正的殺手,卻是馬腹下地飛鳳槍。盤龍槍勢大力沉,無堅不摧,飛鳳槍卻是短小靈活,槍槍致命。

王彥章的戰馬爆發力極強,瞬間就沖到了劉鼎的面前,盤龍槍呼嘯而至。

劉鼎同樣一夾馬腹。毫不客氣的向前沖,八寶馱龍陰風槍刺向對方的胸膛。

王彥章的盤龍槍,劉鼎的八寶馱龍陰風槍,狠狠的碰撞在一起。

兩人交錯而過,馬蹄飛濺起一片渾濁的雨水。

在兩人錯身地一剎那,王彥章迅速拔出馬腹下的飛鳳槍,橫著掃向劉鼎的腰間。

飛鳳槍長度不過半丈,槍尖閃著寒光,上面有若隱若現的血槽。殺氣盡顯。

但是劉鼎的動作也很快,一枚三棱刺在手,擋在自己的面前。

三棱刺唯一的特點就是結實,即使面對對方的飛鳳槍也夷然不懼。

飛鳳槍狠狠的撞在三棱刺上面,濺出耀眼地火光。

劉鼎一側身,三棱刺順著槍桿滴溜溜的滑過去,直刺王彥章的手腕。

王彥章將飛鳳槍一扭,試圖壓住劉鼎的三棱刺。

劉鼎迅速將三棱刺收回。

王彥章欲要加力,再次刺向劉鼎的胸膛。劉鼎已經錯身而過。

雨水紛飛。

轉眼間。兩人又拉開了十多丈的距離,各無損傷。

王彥章掉轉馬頭。狠狠的盯著劉鼎。

劉鼎同樣掉轉馬頭,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的對手。

同一瞬間,兩人一夾馬腹,再次沖向對方。

盤龍槍和八寶馱龍陰風槍再次撞擊在一起,濺出耀眼地火光。

這一次力道更加強,兩人感覺都是渾身一震,虎口傳來麻木地感覺。

胯下的戰馬同時發出一聲哀鳴,顯然是感受到了難以承受地力量,它們的身體明顯下挫,然后又頑強的挺起來,帶著各自的主人繼續向前飛奔。飛濺的泥水,將兩匹純色的戰馬都變成了斑馬,身上全部都是渾濁的污泥。戰馬掠過的地方,也出現了長長的溝痕,周圍的積水都快速的涌向深深的溝痕里面。

“你去死!”王彥章罵道。

“盡管來!”劉鼎氣定神閑的說道。

王彥章再次拔出靈巧輕便的飛鳳槍,要將劉鼎從馬背上掃下去。

但是,劉鼎手中的三棱刺,卻也十分的靈活,只是輕輕一托,就將飛鳳槍托開了。

王彥章一時間搞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武器,感覺這么短小的武器對自己不會構成威脅,因此沒有變招,但是他很快發現,被劉鼎手中的三棱刺輕輕一托以后,飛鳳槍的槍尖已經偏離了目標,明顯高了數寸。

飛鳳槍從劉鼎的脊梁骨上掃過去,幾乎撕裂劉鼎的軍服。寒意透骨。

后面觀戰的令狐翼等人都驚出一身冷汗,這個王彥章,使用的盤龍槍如此沉重,要是劉鼎挨上一槍,非得嚴重內傷不可,但是最有威脅性的。還是突如其來地飛鳳槍。王彥章看起來不像是非常陰險的人,可是雙槍的使用,卻的確透露著陰險。當今亂世,武夫橫行,槍乃是兵家之祖,自然出了不少的用槍高手,例如河北滄州的高家,高家銀槍無人能敵,可是王彥章使用地。顯然不是高家銀槍,也不知道他這身槍法是從誰的身上學來的。

劉鼎卻不覺得怎么危險,這個王彥章固然厲害。可是盤龍槍、飛鳳槍輪番使用,力氣消耗極大,只要自己稍為跟他周旋一段時間,他非得主動撤離戰場不可。每次王彥章舉起飛鳳槍掃過來,劉鼎都是用三棱刺將對方卸到一邊,看似驚險,事實上卻極為節省力氣,相反的,王彥章就有點麻煩了。飛鳳槍甩出去。需要大量的力氣,飛鳳槍收回來,更加需要大量的力氣,就算他天生神力,也架不住這樣的消耗,何況還有更加沉重的盤龍槍。

轉眼間,兩人又已經錯馬而過。

王彥章兩次都沒有抓住劉鼎,內心不免有些急躁起來,手中的盤龍槍揮舞地更快。飛鳳槍也是屢屢偷襲,只想著盡快解決戰斗。偏偏劉鼎不跟他急躁,三棱刺總是跟他捉迷藏,王彥章心頭十分的惱怒,卻又無可奈何。

雨水繼續淅淅瀝瀝的落下,兩人在雨水中混戰,你來我往,刀光劍影,轉眼間就是三四十個回合過去。依然無法分出勝負。王彥章地盤龍槍的確威猛。劉鼎要是正面和他硬拼,說不定還真的要兩敗俱傷。可是劉鼎主動退讓,王彥章就抓瞎了。

“起!”

王彥章怒吼一聲,終于瞅準了機會,一槍刺向劉鼎的左肋。

“呔!”

劉鼎同樣怒吼,八寶馱龍陰風槍從下面向上挑起。

盤龍槍和八寶馱龍陰風槍相交,發出嘭的一聲巨響,震得周圍的雨水都全部飛濺起來。兩人的身軀都是劇烈一震,跟著急促下沉,盤龍槍和八寶馱龍陰風槍很快分開。原來,兩人的戰馬都承受不住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戰馬帶著慣性向前沖出去,在泥濘濕軟的土地上劃出長長地深溝,兩人也被甩了下來。

王彥章一個翻身,穩穩當當的落地,不假思索的對著劉鼎就是一槍。

劉鼎同樣一個后空翻,穩穩的落在泥水中,八寶馱龍陰風槍向左一撞,將來襲的盤龍槍再次撞開。

戰馬雖然沒有了,兩人再次開打,比剛才還要更加的猛烈。

王彥章扔掉了不能發揮作用的飛鳳槍,雙手握槍,槍尖上下翻飛,寸步不離劉鼎的左右。

劉鼎同樣不甘示弱,八寶馱龍陰風槍狠狠的舉起,左沖右突,愣是不給王彥章靠近自己地機會。

馬下交戰竟然要比馬上還要激烈,兩人的槍尖不時的挑在地上,飛濺起無數的雨水。

后面的鷹揚軍掌聲雷動,為劉鼎吶喊助威。

王彥章背后的廬州卻是一片的寂靜。

天色越來越陰暗,雨水卻始終沒有停止,反而更加的綿密了。然而,無論多么綿密的雨點,都沒有機會落在兩人地身上,因為兩人都將長槍舞地密不透風,根本不給雨點落下的機會。外面地人只看到兩團耀眼的白光,對于兩人具體的進攻反擊,完全看不出清楚。令狐翼等人都睜大了眼睛,實在很擔心一不小心之間,劉鼎就被對方從白光里面打出來。

在白光內,王彥章冷峻著臉,死死的盯著劉鼎,恨不得撕碎了他。

劉鼎同樣冷峻著臉,臉色卻顯得相當的平靜,依然保持著古井不波的模樣。

地上的泥水被兩人飛濺起來,好像孔雀開屏一樣向著四周散射,看起來十分的壯觀。周圍地區都是滑溜溜的一片,只留下兩人密集的腳印。兩人的戰馬,這時候都從泥濘中慢慢的爬起來,無奈的看著各自地主人,各自發出低沉的哀鳴。

轉眼間,又是近百個回合過去。兩人還是沒有分出勝負。

天色逐漸陰暗下來,云層越來越厚,好像有暴風雨要到來,看天色也快要天黑了。

王彥章驀然跳開,盯著劉鼎說道:“天色已晚,我回去吃飯再跟你打!”

劉鼎緊追不舍。冷冷的說道:“要打就打個痛快!吃什么鳥飯!”

不容王彥章回答,八寶馱龍陰風槍轉眼間就跟到王彥章的后面。

王彥章又急又怒,只好回頭,舉起盤龍槍繼續迎戰。戰斗間隙,王彥章一腳踢起地上的飛鳳槍,握在手中,替換了消耗過大的盤龍槍。他最大地本事,就是雙槍齊下,在家鄉一帶罕有敵手。自從出來闖蕩江湖以后。也沒有人是他的百合之敵,最多只用幾十個回合,就可以將對方挑于馬下。可是眼前這個劉鼎。偏偏只用一桿長槍,就將自己打的如此狼狽,不但雙槍無法繼續使用,反而只能使用靈活輕便的飛鳳槍,實在是前所未有。可是,王彥章也不愿意撤退,要是自己這樣就認輸了,以后怎么見人?盡管已經非常的疲憊,王彥章也只好咬緊牙關堅持著。

兩人你來我往。竟然又大戰五六十個回合,還是沒有分出勝負。這次輪到劉鼎消耗的力量太多了,八寶馱龍陰風槍如此沉重,即使他盡量采用四兩撥千斤的手法,依然無法保持八寶馱龍陰風槍的靈活,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依靠三棱刺和王彥章糾纏。三棱刺是他玩了多年地武器,王彥章卻沒有見過,不免有些手忙腳亂,結果雙方再次扯平。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兩人都是筋疲力盡,卻還在繼續鏖戰。終于,王彥章首先承受不住,拖槍敗走,臨走時氣勢洶洶的說道:“你且等著,明天取你性命!”

劉鼎也累了,不再追趕,將八寶馱龍陰風槍插在地上,從背后冷冷的看著王彥章地背影。

這時候。廬州的城門已經緊緊關閉。王彥章回到城下,對城頭上的守軍打出開門的手勢。城頭上的守軍卻沒有絲毫的反應,仿佛根本不認識王彥章似的。王彥章只好大聲說道:“我是王彥章,開門,讓我進去!”

城頭上的保信軍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根本不認得他。任憑王彥章在下面叫,他們就是不開門。原來,是牛昊等人生怕王彥章惹怒了劉鼎,以致廬州受到鷹揚軍的攻擊,故意不開門讓王彥章進來。緊閉城門就是撇清他們和王彥章地關系。王彥章平時在城中目中無人,又從不和人交往,因此城內的數千保信軍,竟然沒有一個是他的支持者。在王彥章看不到的地方,牛昊冷笑這說道:“你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干凈再說!”

王彥章在下面叫了好一會兒,廬州還是沒有反應,他進退不得,只好悻悻的走回來,正好看到劉鼎有些嘲弄的神色。

劉鼎將八寶馱龍陰風槍插在地上,朗聲說道:“你且回來,我們再打!”

王彥章不能回去廬州,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正要找個地方發泄,當即咬牙切齒的回來:“打就打!”

隨即揮舞著盤龍飛鳳沖上來。

轉眼間,兩人又混戰到一起,竟然比剛才還要更加地兇猛。

天色很快陰暗下來,戰場上燈光不足,盤龍槍和八寶馱龍陰風槍的碰撞卻是越來越激烈,時不時綻放出耀眼的火光,讓周圍的人都看得心神激蕩,緊張不已。這個王彥章果然是用槍高手,可是劉鼎也不弱,兩人真的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給大家上演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戰斗。令狐翼就下令點燃了火把,照亮了戰場,同時帶領所有的鷹揚軍將士,都在火光中為劉鼎吶喊助威,聲勢十分的雄壯。廬州卻是黑漆漆的一片,城頭上地保信軍都面有土色,他們都被鷹揚軍地高昂士氣所震撼,哪里還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王彥章其實已經累極,早已經不想再戰,可是就這樣逃走,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何況他還準備解救周水呢。要是不能打敗劉鼎,如何將周水解救出來?故此,雖然疲憊,卻也只好死撐著,不給劉鼎占據上風地機會。劉鼎其實也很累,可是就是不能在王彥章的面前示弱。整個鷹揚軍都在看著,他要是失敗了,鷹揚軍的士氣必定受到影響,因此也是咬緊牙關堅持著。又是小半個時辰的糾纏以后,兩人地槍勢都漸漸的緩慢下來,顯然是到了筋疲力盡的程度。

終于,王彥章再次承受不住了,收回盤龍飛鳳,狠狠的說道:“我去找地方吃飯去!”

劉鼎放下八寶馱龍陰風槍。卻不屑的說道:“你小子想溜?”

王彥章頓時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馬上轉過身來,一字一頓的說道:“明天早上!我必然來取你地性命!”

劉鼎這才收槍。冷冷的說道:“明早你要是不來,就是……”

王彥章唿哨一聲,白色戰馬就慢騰騰的跑過來,他翻身上馬,提著盤龍飛鳳匆匆離開。

劉鼎也拉馬返回。

回到軍營里面,飯菜早已準備好,劉鼎也著實餓了,當即狼吞虎咽起來。

李怡禾、艾飛雨等人都在旁邊互相對望,等著劉鼎吃完飯就發言。

這個王彥章。的確是技藝驚人,的確自白欽翎、袁思禮之后的鷹揚軍官兵見識過的第三個功夫如此高強的人物。如果能夠將這樣的人物收攬在鷹揚軍地麾下,自然是最好不過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王彥章似乎沒有投靠鷹揚軍的意思。劉鼎身邊地所有人都達成了以致意見,一定要重視這個王彥章,要想法設法將他拉入鷹揚軍的旗幟下,如果不能拉入麾下,那就要果斷處理,絕對不能讓他投入別人的麾下。哪怕是用見不得人的手段暗算了他,也不能讓他成為鷹揚軍的敵人。不能為我所用的,就必須除掉,這就是現在這個世界的殘酷法則。

不久以后,藏勒昭進來,悄悄的說道:“他往肥東方向去了。”

劉鼎點點頭,放下了碗筷。

王彥章沒有能夠進入廬州,轉身投肥東而去,卻沒有轉往淮南軍。顯然是跟淮南軍的關系也不好。自從這個王彥章出現以后。楊行密就從自己地部下那里,搜集到王彥章的所有資料。發現這個王彥章的性格還真的有點孤僻,在宣武軍的時候不合群,在保信軍的時候同樣不合群,似乎和淮南軍的關系也不好,從來是個獨來獨往的家伙。這個年代,孤膽英雄的確很多,可是卻成不了什么大事,王彥章最致命地地方就在這里。

楊行密沉思著說道:“欲得王彥章,須從周水身上著手。”

劉鼎若有所思的說道:“有何緣故?”

楊行密緩緩的說道:“從今日的情況來看,王彥章和周水的感情還是很深的,沒有人知道王彥章家里的情況,但是根據別人的觀察,這個王彥章從來不愿意提起自己的家事,看來家里已經是沒有什么人了。他一心投靠周水,想必是如果沒有周水地幫助,王彥章是沒有出路地,我想,他明天的確會回來救周水。”

劉鼎點點頭,凝重地說道:“明天一定要將這小子抓起來。”

楊行密低聲的說道:“大人明天和他交戰,小臧在旁邊看著,只要有機會……”

藏勒昭點點頭。

劉鼎搖搖頭,凜然說道:“不要干這個,沒有必要。”

楊行密有點憂慮的說道:“那……”

艾飛雨忽然說道:“今晚王彥章必然會來探營。”

李怡禾詫異的說道:“探營?”

楊行密也露出關注的神色。

劉鼎的眼神,馬上變得凌厲起來。

艾飛雨沒有詳細解說,而是附耳在劉鼎身邊竊竊私語,他的聲音很低,周圍的人都聽不清楚。

直到他說完了,劉鼎才露出一絲絲高深莫測的笑容,沉靜的說道:“好,就這么辦!”

當天晚上,劉鼎就發布了一些奇怪的命令,將周水身邊的衛兵全部換成鬼雨都的戰士。周水自從被俘虜以后,就一直被控制在劉鼎的身邊。衛京幸那一箭。對他的傷害其實不是很大,經過孫婧慈地針灸以后,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他以為劉鼎會殺了他,可是劉鼎偏偏沒有,反而派人照顧的相當不錯,從敵人的角度來講。劉鼎這樣做,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晚上,周水按照往常一樣,在屋子里默默的沉思。他本來是不會輕易的輸給劉鼎的,可惜保信軍地先天不足,如果保信軍有鷹揚軍那樣的士氣,那樣的裝備,他絕對不會輸給鷹揚軍。這種正規戰,只要讓他指揮理想的部隊。哪怕是遇上北邊的游牧民族,哪怕是強悍的回鶻人,他也有信心和對方周旋。絕對讓敵人的騎兵占不了便宜。他在靈州將近十年,用無數戰友們的鮮血,才總結出用步兵對抗游牧民族騎兵的經驗,說句心里話,周水還真地不甘心自己就死了。

事實上,周水是非常傳統的軍人,他不想參與政治,只想好好的保家衛國,好好地保衛帝國的邊疆。他本來是可以考科舉的。可是最后一刻還是決定投筆從戎,就是因為他目睹了邊疆太多的殺戮,目睹了邊疆漢族民眾受到太多的磨難,他要拯救邊疆的民眾。可是,當他真正來到邊疆的時候,他才發現,這里有太多的制肘因素,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他們想要保衛邊疆。實在是太困難了。邊疆地區地漢族民眾,在游牧民族的鐵蹄下,只有綿綿無盡的痛苦,每天他在軍營里面聽到,都是斷斷續續的慘叫和呻吟。

想當初,太宗和玄宗在位的時候,北方的游牧民族根本不敢過黃河南下,甚至還主動的獻上子女玉帛,修補和唐廷的關系。連默啜可汗這樣的突厥人雄鷹。也都在王忠嗣地面前折翼了,突厥人從此沉寂了至少一百年的時間。那時候的帝國邊境。只有唐軍欺負別人,沒有別人可以欺負唐軍。然而,自從安史之亂以后,帝國的邊疆防線全線瓦解,所有的游牧民族,似乎都在一夜之間,全部復活過來了,甚至連幾乎被完全消滅的突厥人,也死灰復燃。

情何以堪!

情可以堪啊!

說老實話,周水對于鷹揚軍也有一絲絲的向往,從他看到鷹揚軍發動進攻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這才是他夢想中的部隊。如果他帶領這樣地部隊守衛帝國地邊疆,那些游牧民族休想越過陰山半步,生活在邊境線上的漢族民眾,從此都不用受到游牧民族地襲擾。對于貝禮翊的為人,周水也是很有看法的,只是貝禮翊對他有知遇之恩,他不好意思離開貝禮翊的身邊。如果有機會投靠到鷹揚軍的麾下,周水是可以接受的,只是鷹揚軍似乎并沒有這樣的意思,真是奇怪,或許是他表現的有點過頭了,讓鷹揚軍不敢來招攬他。

后面腳步聲響,打斷了周水的沉思,原來是劉鼎來了。

周水冷冷的說道:“要殺要剮隨意,休想我周水屈服。”

劉鼎在他的身邊坐下來,慢慢的說道:“非也,我是要留你一條性命。”

周水冷冷的說道:“多謝!周水不領你的情!”

劉鼎慢慢的道:“我不是給你人情。”

周水暗暗皺眉,沒有理解到劉鼎的意思。

劉鼎說道:“我是來跟你開誠布公的談一談的。”

周水說道:“我想不到我們有什么好談的。”

劉鼎誠懇的說道:“我是來邀請你加入我們的。”

周水冷冷的看著劉鼎。

鷹揚軍終于攤牌了,他想要聽聽劉鼎的說辭。

劉鼎緩緩的說道:“你在靈州作戰多年,想必你也明白,我們這個國家,如果繼續這樣混亂下去,只能是便宜了北邊的游牧民族。我們漢人,現在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邊緣,可是我們還在內斗不休。現在突厥人、回鶻人、吐蕃人都占據了我們大量的土地,龐右道完全被吐蕃和回鶻占據了,河北道的契丹人也在迅速的崛起。我們身為帝國的軍隊,如果不奮起反擊,如何對得起這大好河山?我不是要你為我劉鼎作戰,我是要你為了帝國而戰,為了老百姓而戰。我劉鼎不敢說別的本事,但是在我的統治區域。我能夠提供老百姓和平穩定的環境,但是這個環境恰恰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來維護。”

周水沉默不語。

劉鼎慢慢地說道:“貝禮翊是什么樣的人,我相信你是清楚的,你是有才華的人,和這樣的人為伍,辱沒了你。我劉鼎沒有別的本事。但是違背基本人性地事情,我是不會做的,我的部下也不會做。我們俘虜了很多你原來的士兵,經過我們的了解,他們其實對于貝禮翊的做法也有很多抵觸情緒。你是他們的指揮官,相信你要比我更加清楚。我準備建立一支新部隊,交給你來帶,其兵員基本都是你原來的部下。他們的終極目標,不是為了我劉鼎擴展地盤。而是為了對付北方游牧民族,將他們從哪里來,就攆回哪里去。”

周水緩緩地抬起頭來。眼睛在陰暗中發亮,良久才說道:“我憑什么相信你。”

劉鼎神色平靜的說道:“就憑我劉鼎兩個字!”

周水沉默了。

劉鼎說道:“從現在開始,我恢復你的人身自由,你可以在我地身邊自由出入,認真了解鷹揚軍的各個方面。如果你覺得我的鷹揚軍配不起你,你盡管可以離開。我和你之間,只是戰場的對手,沒有任何的私人恩怨,你要離開。我絕對不會為難你。你要留下來,我熱誠歡迎你。現在,我以鷹揚軍節度使的身份宣布,你,周水,恢復自由了。”

周水沒有看劉鼎,直接站了起來,走出房門。門口本來有兩個鷹揚軍的衛兵,但是已經撤走了。周水看看四周。有些鷹揚軍戰士看到了他,但是并沒有什么反應。周水順著大路一直走出去,直到離開了鷹揚軍的軍營,他還是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他才開始相信劉鼎地話。周水在村口微微愣了愣,大踏步離開。

忽然間,背后有人叫道:“等等!”

周水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冷笑起來,劉鼎。你的把戲終于被揭穿了吧?

想到自己最終還是要命喪于此。一身的抱負都得不到施展,周水實在有點心有不甘。

然而。要他向劉鼎求饒,卻也是萬萬做不到的。

從后面追上來的是令狐翼。

周水轉過身來,不動聲色的看著令狐翼,直到他走近了,才冷笑著說道:“令狐兄是來我取我性命的嗎?”

令狐翼淡淡的說道:“大人既然要放你走,就是放你走,你何必多疑?這是給你地盤纏。你原來攜帶的物品,被我們繳獲以后,一直都妥善保管著,現在全部物歸原主。大人還讓我告訴你,你要是在外面遇到了危險,可以隨時打出鷹揚軍的旗號來。如果鷹揚軍的旗號不能救你,你就用這枚三棱刺結束自己的性命吧!”

說話間,令狐翼將一個包袱交給周水。周水半信半疑的打開包袱,發覺里面有自己的全部積蓄,大約是五十多兩白銀,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還有個琉璃玉佩居然也完好無損,情不自禁的一愣。這個琉璃玉佩是他在靈州的時候得到地,中間曾經有一段凄美地愛情故事,因為琉璃非常脆,周水平時都一直小心保管,沒想到落在了鷹揚軍的手中以后,鷹揚軍居然也沒有將玉佩打碎。除此之外,還有一把很特別地匕首,應該就是令狐翼所說的三棱刺,這是劉鼎專用的武器,也不知道他贈與自己這樣的武器是什么意思,難道真的是要自己在危急的時候,用它來自殺?

令狐翼什么也沒有說,轉身走了。

看著令狐翼的背影,周水欲言又止。

最終,他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離開了。

當天晚上,鷹揚軍的軍營顯得格外的寧靜,東癢樓仿佛沉浸在寂靜之中,只有鷹揚軍的哨兵,在黑暗中警惕的看著四周。因為白天雨水連綿不斷,今晚的天氣并不是很炎熱,大部分的鷹揚軍士兵,都早早入睡了。后半夜,一個人影悄悄的摸進來,正是朝著周水原來的方向。但是他不知道周水地準確位置,只能來回的摸索。

忽然間,黑暗突然停止了步伐,原來有兩個鷹揚軍軍官從他們身邊經過,有人低聲的咕嘟著說道:“這個周水,也真是的。愿意給貝禮翊這樣的賣命,真是委屈了一身才華。”

旁邊那人說道:“不要這樣說話,貪圖富貴的人難道還少嗎?倒是王彥章這小子技術不錯,居然也愿意給貝禮翊賣命,實在是可惜了,怎么瞧他都不像是貪戀富貴地人啊!我們大人對他倒是一片好心,可惜這小子不知道好歹。他要是過來我們這邊,做個旅帥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咋就這么不識抬舉呢。”

兩人在黑影中前進。自顧自的低聲說話,絲毫沒有察覺到后面有人跟蹤,倒是后面的黑影聽了他們的說話。內心微微一動,跟著躲藏在暗處,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火把忽然閃了閃,照亮了此人的臉龐,正是去而復返的王彥章。原來,王彥章到肥東去找農家飽餐了一頓以后,獨自思忖著,劉鼎的手底功夫顯然不比自己差,如果自己明天繼續和劉鼎在戰場上分個高低。自己未必能夠取勝,救出周水的希望非常地渺茫,倒不如趁自己拿話騙住了劉鼎,今晚悄悄的潛入鷹揚軍大營,將周水救出來。他本來就是膽大包天之輩,竟然不考慮鷹揚軍軍營的嚴密防守,就悄悄地潛伏進來了。

忽然間,身邊又有人說道:“媽的,一個俘虜還這么多要求。半夜還要吃東西!”

王彥章悄悄探頭出去,看到兩個伙夫,提著一個簡陋的食盒,向東邊的軍營走去。

另外那個伙夫說道:“大人非常敬重此人,所以對他的要求盡量滿足,聽大人的口氣,貝禮翊麾下,也就此人能入大人的法眼了,只可惜這個周水。腦袋不開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是怪事!”

兩個伙夫竊竊私語的。不斷地搖頭,卻是腳步不停的向東去。

王彥章正愁找不到周水的準確位置,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居然有兩個伙夫帶路,當即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一會兒,就到了一個茅草屋門口,門口有兩個哨兵,看到黑暗中有人過來,很警惕的喝道:“站住!做什么的?”

兩個伙夫回答:“送宵夜的。”

兩個哨兵仔細的看了看,才將伙夫放入去了。

正在這時候,那邊一個鷹揚軍軍官朝這邊招手:“你們兩個,都過來!有事情交代你們!”

兩個哨兵對望一眼,急忙走到那邊,結果那個鷹揚軍軍官就將兩人帶沒了。

片刻之后,兩個伙夫也快速的離開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王彥章迅速沖上去,潛入了茅草屋里面,只看到里面黑漆漆地,里面一個黑影,正背對著門口,耷拉著腦袋,從背影看的確是周水無疑。周水的情緒看起來很低落,飯菜放在旁邊的茶幾上,也沒有心思吃。

王彥章低聲說道:“周叔叔,是我。”

周水含糊不清的說道:“嗯……”

王彥章伸手來解周水身上的繩子,同時低聲的說道:“周叔叔,我帶你逃出去!”

突然間,面前的“周水”哈哈一笑,朗聲說道:“逃?你往哪里逃?”

王彥章大吃一驚,急忙后退三步,這才發覺眼前根本不是周水,而是白天和他交手的劉鼎。王彥章急忙后退,想要從門口沖出去,可是劉鼎地動作也很快,一伸腿,就勾住了他地左腳。王彥章心神不定,竟然被劉鼎一下子勾倒了,啪的一聲躺在地上。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屋頂上一張漁網降落,將他牢牢地縛住。

“劉鼎,你卑鄙!”

王彥章怒吼起來,用力的掙扎了幾下,就發覺無濟于事,鷹揚軍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漁網,實在是太損人了,他越是掙扎,肌肉就陷入了絲線里面,有些地方居然被割出血來了。他轉頭看了看漁網的絲線,發現在黑暗中這些絲線居然隱隱散發著銀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他只好狠狠的瞪著劉鼎,眼睛滾圓的好像是豹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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