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第166章 金陵,我來了!(1)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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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金陵,我來了!(1)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南海十四郎  分類: 歷史 | 五代十國 | 南海十四郎 | 漢鼎 
小說漢鼎



南海十四郎

外面紅巾盜的喊殺聲不斷的傳來,好像隨時都要發起攻擊,三重門里面卻是靜寂的一片,甚至連夏夜的炎熱似乎都已經消失無蹤,知了的叫聲也在這個時候完全的沉寂。手機登陸隨時隨地看最新小說剛才紅巾盜發動進攻的時候,還向張家大院射入了不少的火箭,現在火勢逐漸的蔓延開來,將這夏夜映照的格外的鮮紅。不斷跳動的火苗,讓劉鼎的臉龐看起來有些猙獰,丁貴躺在地上看著他,只能暗暗的叫苦,實在想不出張家什么時候出了個這個能打的家伙,之前的情報看來是完全錯誤的。

周圍有些家丁們靠得近的,驀然聽到這個驚駭的消息,都情不自禁的從心底下冒起寒意。他們本能的覺得,也許,他們不應該到來潤州的。他們不知道家主率領他們到潤州來的真正目的,然而,這么快就和節度使周寶對上了,這絕對不是什么好事,這里可是別人的地頭啊。

張祥鶴臉色變的非常的難看,難以置信的說道:“周寶派人假扮紅巾盜?為什么?”

劉鼎冷冷的說道:“因為薛朗。”

在這里的所有人里面,都沒有人像他這樣認真詳細的研究過鎮海節度使衙門的復雜關系,哪怕張曦均原來是潤州刺史,也沒有他這樣清楚現在的潤州局勢,因為他離開潤州已經三年了。俗話說,沒有比敵人更了解自己,現在的鎮海節度使,就是劉鼎最大的敵人,甚至還排在淮西軍的前面。因為鎮海節度使阻斷了舒州的出海通道,使得舒州的貨物送不出去,同時舒州需要的海鹽等貨物也送不上來,劉鼎為此不知道傷透了多少腦筋,日夜斟酌著進攻潤州的機會,始終都沒有找到合適的進攻途徑。兩者相隔地太遠。如果真的打起來,舒州軍隊恐怕力有不逮。

然而,不能直接進攻不意味著劉鼎就從此放棄了,他和韋國勇等人日夜研究,都試圖從鎮海節度使的內部攻破這個堅固的堡壘。根據金澤南收集的情報,現在的鎮海節度使衙門。其實是矛盾重重。鎮海節度使周寶出身名門,又曾經立有大功,因此非常地驕傲,連淮南節度使高駢都看不起,更何嘗是自己的手下人?

鎮海節度使的軍隊組成,也是比較獨特的。在黃巢起義軍到達這里之前,基本沒有正式的軍隊。因此為了抵抗黃巢起義,各地組織了大量的民團或者鄉勇,黃巢起義軍離開以后,這些民團和鄉勇就組成了鎮海軍,他們的頭子也就成了指揮使,其中最出名地就是杭州刺史董昌。因為鎮海軍是地方民團或者鄉勇發展過來的,所以各個指揮使麾下的兵力各不相同。丁從實掌握的兵力最多。有三萬人,劉浩、張郁、刁等人掌握的兵力相差不遠,都在萬人左右。

丁從實是周寶的頭號心腹大將。也是周寶最得力的戰將,很得周寶地信任,周寶甚至將身邊地侍妾都贈送給他,此人外表普通,但是深曉兵法,在行軍作戰方面很有一套,周寶之所以能夠坐穩節度使的寶座,很大原因就是因為丁從實。但是除了丁從實之外。周寶就再也沒有特別心腹的戰將了。張郁、劉浩、刁等人,都只不過是暫時附會他而已。其實內心惶恐不安,潤州一直都有傳言,說周寶準備將他們地部隊全部拿掉,然后用節省下來的軍費組織新的部隊,由自己直接指揮,連新軍隊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后樓兵。

薛朗是鎮海節度使的第三把手,度支催勘使、太子左庶子,掌管著鎮海節度使一定的財權,他是當初裴琚時代唯一幸存的官員。鎮海軍指揮使劉浩和薛朗的關系很好,因此受到周寶地排擠,最終將兩人都擠出了潤州,攆到了句容來對付紅巾盜,同時在后勤和兵員上對劉浩多有制肘,薛朗才不得不向張曦均等人求助。然而,周寶既然打定主意要排擠薛朗,當然不會輕易讓薛朗從外面獲得幫助,今晚地襲擊,只不過是小小的開場戲罷了。

張祥鶴微微一怔,下意識地說道:“薛大人?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今晚的行動,絕對不是丁貴一個人在主持,外面的部隊,肯定是丁從實的偏師。”

張祥鶴爬上墻頭上,細心的觀察著外面的紅巾盜,但是他看不出中間的區別來。李君的軍隊,使用的武器全部都是軍用的,這一點毫無疑問。只是,紅巾盜原來也是官軍,使用正規的武器不奇怪。他甚至看到,外面的紅巾盜還在低聲的商議,三重門外面的紅巾盜也沒有撤退,他們還是將張家大院包圍的嚴嚴實實的。

劉鼎蹲下來,看著叫苦不迭的丁貴說道:“你叔叔現在應該是在句容附近?”

丁貴慘叫著,拒絕回答。

張祥鶴緊張的說道:“現在,怎么辦?”

劉鼎鎮定自若的說道:“他們暫時不會發起攻擊,按照正常的程度,他們現在應該是馬上派人通知丁從實,等待丁從實的決定。從這里到句容,就算步行也只需要兩個時辰,如果有快馬的話,一個多時辰就能夠來回。”

張曦均走到劉鼎的面前,莊重的說道:“舒壯士,我張曦均雖然在兵部任職多年,后又在潤州擔任刺史,卻無實戰經驗,這等戰事還是頭次遇到,還請舒壯士指點迷津。”

劉鼎不卑不亢的點點頭,冷峻的說道:“我們必須在丁從實到來之前脫離險境,盡快離開這里。”

他轉頭看了一下丁貴,淡淡的說道:“他的作用也就是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以后,就算我們不殺他,丁從實也會殺了他。”

張祥鶴狠狠的上去了踢了丁貴兩腳,厭惡的罵道:“他媽的,有本事就真刀真槍的干,偷偷摸摸的襲擊老子,算什么英雄?還假扮紅巾盜!真是丟盡了鎮海軍的臉了!難怪紅巾盜越來越猖獗。都是被你們這些窩囊廢給害的。”

丁貴身體很胖,肥肉多,被他踢兩腳問題倒不大,只是不小心牽動了傷口,血水不斷地涌出來,他好像有些怕血。竟然要昏厥過去。結果劉鼎上去在他的肩頭附近踢了一腳,丁貴吃痛,于是又清醒了過來,躺在地上不斷的呻吟。

劉鼎借著張祥鶴的話題說道:“紅巾盜之所以能夠越來越猖獗,難道是鎮海軍的戰斗力真的不行嗎?不是!主要還是周寶地原因。手機登陸隨時隨地看最新小說嘿嘿,如果鎮海軍和宣州軍合作,全軍壓上。紅巾盜被圍困在溧陽,根本就沒有逃脫的機會。周寶為什么要放縱紅巾盜,看看他調出來對付紅巾盜的都是什么部隊就知道了。你有看到過丁從實的部隊調上來清剿紅巾盜么?張郁、劉浩、刁,從來都是他們三個,而且周寶還要在后勤和兵員上故意刁難他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們自然無法完全消滅紅巾盜。”

張祥鶴憤憤的說道:“這是周寶在借刀殺人。”

劉鼎漫不經意的說道:“這是老把戲了。不過。老把戲雖然是老把戲。屢試不爽啊!”

張曦均密切的注視著劉鼎,一言不發。

他原來以為自己對這個人多少都有些把握,現在忽然發現。所有地把握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個人的經歷和能力,顯然要遠遠的超出自己的估計。如果說他是從淮南跑過來的,怎么可能對鎮海的內部情況如此熟悉?但是如果他是為了圖謀鎮海而來,為什么又會受傷墜江呢?

劉鼎察覺到張曦均正在注視著自己,明白自己已經引起對方的懷疑,剛才自己地見解地確有些鋒芒畢露,于是裝作若有所思的說道:“天香樓在哪里?在金陵嗎?”

張祥鶴說道:“金陵府最大的青樓就是天香樓,還有鳴鳳嘍、秦懷樓。號稱金陵府三大青樓。”

劉鼎又說道:“金陵府晚上關城門不?”

張祥鶴說道:“當然。”

劉鼎點點頭。果斷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丁貴帶我們到金陵府去。他既然能出來。自然也能進去。下令大家準備行動,越快越好。”

張祥鶴皺眉說道:“我們的目的地是句容啊,我們到金陵去做什么?”

劉鼎緩緩的說道:“既然周寶派人假扮紅巾盜襲擊我們,那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說明他還沒有完全和薛大人撕破臉,這些事情是見不得光的,我們就要找個讓他見光的地方。金陵府有五萬多戶居民,人數不下二十萬,乃是江南有名的大城。我們要在那里借助當地居民地掩護,確保不會繼續遭受紅巾盜地攻擊,準確來講,是我們到達了金陵以后,周寶再也不敢派軍隊假冒紅巾盜來襲擊我們。在短期內,我們的處境是安全地。”

張祥鶴試探著說道:“我們在這里堅守到天亮,等薛大人前來救援不是更好嗎?”

劉鼎皺眉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張曦均嘆息著說道:“舒壯士,犬子他畢竟年少,接觸社會也少,軍事斗爭方面的經驗也不多,還請舒壯士繼續指點一二,為我們張家指明一條安全的出路。”

張祥鶴有些茫然的說道:“要不,我們直接去句容,和薛大人匯合,那不是更好嗎?”

劉鼎耐心的說道:“周寶既然派部隊假扮紅巾盜攻打石頭鎮,必然已經派人封鎖了句容,不讓薛大人派兵前來援救我們。這是最起碼的軍事常識。我們的對手,不是丁貴這樣的歪瓜裂棗,而是丁從實這樣有豐富戰斗經驗的戰將,所以,他絕對不會遺漏這一點的。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丁貴是負責進攻我們,丁從實則親自負責監視句容。”

“如果我們向句容靠攏,那才是真的自投羅網,丁從實肯定會在半路上襲擊我們,他有足夠的兵力分割我們和薛朗大人之間的聯系,在野外,我們無險可守,只能白白的挨打。只要將我們全部殲滅,丁從實就可以將我們全部描繪成紅巾盜。又或者說是紅巾盜襲擊了我們。說白了,我們到句容去,就是羊入虎口,白白送死的!”

“同樣的,石頭鎮也不能呆了。這里同樣無險可守,同樣得不到薛朗大人的幫助。天亮以后。丁從實會到達這里親自指揮,在丁從實地面前,丁貴沒有絲毫的用處,他會將這里夷為平地,將這里的所有人都消滅掉,毀尸滅跡,然后全部推到紅巾盜的頭上。沒有人看見。他想怎么說就怎么說,這就叫死無對證,薛大人也沒有絲毫的辦法。我們只有到金陵府去,盡量將你們張家到來的事情宣揚出去,才能勉強生存下來。畢竟,在那里,丁從實再也不能假冒紅巾盜來對付你們。說不定。我們還能得到金陵裴家地幫助。”

微微頓了頓,劉鼎緩緩的說道:“我知道張老板想要低調入境,不想驚動往日的朋友。但是如今情勢,低調行事肯定是無法行得通了,張老板必須拿出以前的身份來,打著解救潤州百姓的旗號,高舉打擊紅巾盜的旗號,才能獲得金陵府老百姓的支持。甚至必要地時候,還要登門拜會裴家,爭取他們的支持。”

張祥鶴顯然還是不太贊同劉鼎的提議。卻也沒有說什么。倒是他的父親張曦均頻頻點頭。劉鼎的分析合情合理,的確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只要他們進入了金陵府。就可以獲得暫時地安全,如果能夠和裴家聯系上,以后事情將會有更大地轉機。只是,他對劉鼎的懷疑也是越來越深了,一個初來乍到的人,怎么可能如此熟悉金陵府地情況呢?不過他為官多年,已經養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領,表面上沒有絲毫的顯露。

劉鼎看了看天色,還有一個多時辰就要天亮了,他聲音低沉的說道:“金陵府尹田倍是周寶的人,但是駐軍指揮使刁兩邊都不靠,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我建議立刻行動,晚了就來不及了!”

張曦均頜首說道:“我們張家在金陵還有些朋友,且罷,我們就到金陵去會會這些朋友吧!”

張祥鶴看著外面嚴陣以待的紅巾盜,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明顯有點緊張地說道:“舒雷,我們就這樣沖出去嗎?”

劉鼎淡淡地說道:“你怕?”

張祥鶴猶豫著說道:“我不怕死,但是……你的把握大不大啊?萬一我們出去以后,對方……”

劉鼎冷冷地說道:“你聽我的安排,自然沒事。”

張祥鶴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點點頭。

在他之前生活的天空里面,他是張家的少爺,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險境,盡管他已經足夠的堅強,但是他畢竟缺少戰火的磨練。那種天生俱來的勇敢,和后天培養起來的勇敢是完全不同的,歙州的生活太安靜了,無論他如何磨練自己,始終都做不到劉鼎這樣面對危機,舉重若輕,閑庭信步。今晚突然遭受襲擊,在極短的時間里,家丁們就傷亡了三分之一,和他關系極好的糜特也戰死了,他終于體會到了戰爭的殘酷。現在的他,還處在戰爭帶來的顫抖當中,尚未完全脫出來。

劉鼎將家丁們分為四個組,每組七十人左右,張祥鶴、于藺、穆跑、蔡蕃等人分別帶領一組,各小組交替掩護著前進,刀盾手在前面,弓箭手在后面。劉鼎又命人準備大量的火把,以備急用。現在的張家大院,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火焰,要從里面拿出幾十根火把來,實在是太輕而易舉了。但是對于張曦均和張祥鶴來說,熊熊燃燒的張家大院,卻讓他們的心情沉重而憤怒,他們就算搬遷到了歙州,依然派人在這里繼續打理,可想而知對這里的感情之深,但是這個晚上以后,這里將徹底的夷為平地。

下令將隊伍全部都集中起來以后,劉鼎在家丁的隊伍中走了一趟,打量著每個家丁,忽然在一個家丁邊上站定,上下仔細的打量著這個家丁,沉聲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這個家丁大約二十五六歲,身體不是非常的強壯,眼神卻相當的冷漠而彪悍,目不斜視的回答:“李怡禾。”

劉鼎點頭說道:“好,丁貴就交給你了。”

周圍的人都是一愣。

丁貴這么重要的人,怎么能夠隨便交給一個普通的家丁?張祥鶴、于藺、穆跑、蔡蕃等人都是面面相覷。只見李怡禾冷靜地將丁貴扣在手中。用雁翎刀貼著他的脖子。丁貴的身子很胖,但是被李怡禾扣著,竟然好像一只掙扎不了的鴨子,丁貴本能的掙扎了兩下,結果被李怡禾用力一拗手臂,頓時將他的手臂拗脫臼。丁貴痛地死去活來,再也不敢亂動了。

劉鼎滿意的點點頭,張家的這么多家丁里面,只有這個李怡禾還足夠兇狠,能夠將丁貴治理的服服帖帖的。正所謂惡人還需惡人磨,對待壞人千萬不能客氣。他揮揮手,冷峻的說道:“行動!”

李怡禾押著丁貴在前。劉鼎跟在身邊,其他人負責斷后。

七十名家丁首先從大門出去,彎著腰,最前面的還舉著木板做成地簡陋盾牌。

嗖嗖嗖!

一陣箭鏃飛來,頓時倒下了好幾個家丁,木板盾牌上面插滿了箭鏃。

劉鼎在丁貴的胸膛上輕輕的劃了一刀,冷冷的說道:“叫你的部隊讓開。叫出指揮官的名字來。否則,我就一刀一刀的將你凌遲!知道什么是凌遲嗎?就是將你身上地一塊塊肉割下來,你至少需要七天地時間才能死去!想不想知道什么叫做二十四刀凌遲?一、二刀切雙眉。三、四刀切雙肩,五、六刀切,七、八刀切雙手和兩肘間,九、十刀切去兩肘和兩肩之間部分,十一、十二刀切去兩腿的肉,十三、十四刀切兩腿肚,十五刀刺心臟,十六刀切頭。十七、十八刀切雙手。十九、二十刀切兩腕,二十一、二十二刀切雙腳。二十三、二十四刀切兩腿……”

丁貴滿臉橫肉都在不住的抽搐,持續不斷地慘叫起來:“李栩,你是要害死老子嗎?為什么放箭?還不住手?”

劉鼎悄悄的從丁貴背后看出去,看到外面的紅巾盜都悄悄的縮了回去,有些射箭的急忙收回了弓箭。紅巾盜里面有個很不起眼的軍官,悄悄的退縮到了人群的背后,但是那股陰冷地目光,卻讓劉鼎敏捷地捕捉到了。

張曦均低聲的說道:“李栩,原山南東道節度使李福地兒子,李福死了以后,他在鎮海軍混的不太得意。”

劉鼎點點頭,發現李栩已經消失不見了。他走到圍墻缺口處,大聲叫道:“外面的人都聽著,你們馬上讓開五十丈的距離。否則,老子就將你們大人的一條腿切下來給你們當早飯!李栩,你要不要嘗試一下丁大人的金華火腿啊?”

沒有人動作。

劉鼎很不客氣的又給了丁貴一刀,丁貴頓時殺豬似的叫起來,“李栩,老子這么器重你,將部隊全部交給你,現在老子有難,你居然暗算老子。朱富來,你難道也要看老子被活活的殺死嗎?李栩,你要是不退開,下面的兄弟,你們誰殺了他,我就任命他為指揮,決不食言!”

丁貴保命要緊,對劉鼎的要求非常的配合,殺豬般的叫起來,他是丁從實的侄子,雖然官兵們內心都鄙視他,卻不敢不給丁從實面子。沉默片刻之后,紅巾盜終于緩緩的退開,三重門的外面暫時打開了一條通道,有些躲藏在廢墟中的張家家丁,也掙扎著爬起來了,加入撤退的隊伍。

劉鼎揮揮手,張家家丁魚貫而出,同時將火把扔到道路的兩邊,阻止這些假冒的紅巾盜靠近。前面負責扔火把,后面的則負責撿火把,然后逐個的傳遞到前面去,始終將隊伍的兩邊都照的通亮,不給紅巾盜偷襲的機會。事實上,紅巾盜并沒有繼續阻攔,反而逐漸的退開了。看來,丁貴的叫聲起了效果,李栩也不得不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

李栩躲在人群的背后,臉色冷漠的好像凝結的雕像。他其實很年輕,最多只有二十五六歲,在鎮海軍里面,算得上是年輕的戰將了。他非常鄙視丁貴,覺得他實在是丟鎮海軍的臉,為了活命,居然說出這么無恥的話來。如果不是因為周寶和丁從實的關系,李栩真想一箭射死了他,免得自己地臉上也無光。

丁從實不知道是年少的時候縱欲過度,還是祖上陵墓風水不好,雖然軟的硬的娶了好幾個老婆,但是就是沒有兒子。倒是女兒生了一大群,因此,只能從身邊的幾個侄子里面挑選接班人。這個丁貴在戰場上是絕對的孬種,但是在丁從實地面前,卻是最得他喜歡的侄子,他懂得挑選最適合丁從實喜歡的姑娘,最懂得揣摩丁從實的心理。因為他長的胖嘟嘟的,丁從實向來不忌諱他進入自己的后宮,因此丁貴和丁從實地妻妾打得火熱,這枕頭風吹多了,丁從實也就將丁貴當做了接班人來培養。

李栩的父親李福,原來是山南東道節度使,曾經在鎮壓黃巢起義的時候立下大功。后升任中書令。但是這個升職,其實并不是好事,相反的。這是朝廷擔心李福擁兵自重,因此急急忙忙的解除了他的兵權,回到朝廷以后,掛著中書令頭銜的李福已經靠邊站了,因為朝廷所有地政令,基本上都是出自樞密使,和中書、門下等機構都沒有關系了。李福于是干脆告老還鄉,從此消失在歷史地角落里。

沒有了父親的福蔭。他李栩空有滿腹的報國熱情。也只能在鎮海軍慢慢地消磨掉了。鎮海軍節度使周寶原來和李福共事過,但是和李福的關系算不上很好。兩人沒有深交,李栩來到了鎮海軍以后,雖然謀得了一個將軍的職位,卻始終被丁從實、張郁等人壓著,這兩人都是鎮海軍的戰將,也就罷了,但是連丁從實的侄子都要對自己指手畫腳,他真的是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但是,他也不能不為自己考慮,為了自己的前途,他只好下令部隊讓開。

“我們一路去到金陵,想必天也亮了,”

劉鼎自然不會知道李栩正在患得患失,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人的詳細資料,在金澤南搜集地資料中,李栩這個名字也只有很少地部分,遠遠比不上丁從實、張郁、劉浩等人。高舉著熊熊燃燒的火把,張家家丁們迅速向著金陵府撤退,紅巾盜果然沒有追來,很快就看到了金陵城地城墻了。在他們的面前,不斷有人悄悄的偵查著他們的動靜,劉鼎下令不要驚動他們,徑直進入金陵城。

“放了他吧!”劉鼎對李怡禾說道。

李怡禾松開了丁貴,丁貴還不敢相信,遲疑著不敢動作。

“怎么?不想走?”劉鼎淡淡的說道。

“我……我知道……你們是要在背后放箭射死我……”丁貴哭喪著臉,可憐巴巴的說道。

劉鼎伸手將他身上的頭盔和甲胄扒下來,扔給李怡禾,冷冷的看著丁貴,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要是不走,我數三聲,就砍死你……一……二……”

丁貴只好無奈的轉身,小心翼翼的走了兩步,發現背后沒有動靜,悄悄的回頭看了看,剛好看到李怡禾舉起雁翎刀,急忙又走了兩步,發現背后還是沒有動靜,這才相信劉鼎是真的放走他,頓時松了一口氣,急忙屁滾尿流的回去了。不久就遇到尾隨而來的李栩,想起剛才的事情,丁貴當場就給了李栩一巴掌,惡狠狠的說道:“你想害死老子,搶老子的位置嗎?”

張祥鶴目送丁貴離開,皺眉說道:“為什么放走他?”

劉鼎淡淡的說道:“我們扣著他,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張祥鶴皺著眉頭,不明白劉鼎的意思。

張曦均微微頜首,卻也什么都沒用說。

這時候,天色逐漸發亮,金陵城的大門也已經打開,張曦均父子到了城外,赫然發覺鎮海軍金陵指揮使刁,還有金陵府裴家的二號人物裴易靖都在城門附近迎接他們。石頭鎮距離金陵府只有不到一個時辰的路程,快馬片刻就可以抵達,如果說石頭鎮發生的事情,金陵府的主要人物都不知道的話,那就是騙人。張曦均帶領家人投奔金陵府而來,想必他們也已經提前知道了,然而,刁和裴易靖的出現,還是讓張曦均覺得非常的意外。

“張大人,一別經年,還是風采不減啊!”裴易靖率先上來寒暄。

他是金陵裴家家主裴泰的三兒子,年紀大約在三十來歲,長相非常的斯文,說話和氣,態度友善。他是乾符四年的進士,本來前途無量,只是因為黃巢起義的影響,朝廷搬遷到了益州,裴易靖覺得跟隨朝廷到益州去沒有意思,于是干脆回到了家里。這些年裴泰年紀大了,行動不便,絕大多數的外交場合,都是裴易靖代替父親進行,在某種程度上,他所代表的就是他的父親。張曦均原來擔任過潤州刺史,乃是鎮海節度使裴琚的直接下屬,裴琚是裴泰的哥哥,裴易靖是裴琚的侄子,因此兩人之前也見過面,這時候自然是謙恭非常,先問了裴泰的身體健康,然后才和裴易靖寒暄客套。按照劉鼎的吩咐,張曦均強調自己乃是受了薛朗的委托,帶了家丁前來鎮海幫忙消滅紅巾盜,但是在石頭鎮遭受到了紅巾盜的襲擊,不得不前來金陵府避難。裴易靖代表鎮海軍民感謝張曦均的大義行為,強烈譴責紅巾盜的卑鄙行徑,同時邀請張曦均到裴府暫住,言語間甚是和諧。

在兩人寒暄的時候,劉鼎的目光,卻盯在鎮海軍金陵指揮使刁的身上。刁的個子很高,甚至比自己還高,但是很瘦,皮膚很黑,有點像舒州盛產的毛竹。根據金澤南提供的資料,這個人原來是活躍在茅山附近的道士,很有些本領,后來黃巢起義軍攻打潤州,地方官府組織民團,他也參加了,最后慢慢的成為鎮海軍指揮使。在鎮海軍里面,刁和金陵府裴家走的最近,和周寶、薛朗的關系都不算好,當然也不算壞。

自始至終,刁沉默寡言,對張曦均和裴易靖的交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好像自己乃是城門口的標槍而已。然而,當劉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似乎有所察覺,迅速的轉過頭來,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神,突然變得非常的凌厲。結果,他看到了緊握雁翎刀的李怡禾,于是悄悄的皺了皺眉頭,沒有發現別人,于是目光重新變得黯淡下來,好像是沒有生命的標槍。

“請!”

“請!”

張曦均和裴易靖互相客氣著,最后兩人一起踏入金陵城。

夾雜在家丁里面,劉鼎也大踏步進入金陵城。

金陵府的城墻很高,很厚,城門洞卻很狹窄而悠長,有點陰森森的感覺,穿過狹窄的城門洞以后,眼前突然變得無比的寬敞。這座江南最大的城市,完全展現在劉鼎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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