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現在從頭做起,”孫綱對梁啟超說道,“剛才聽卓如君說,張香帥對卓如君十分看重,我這里興辦船政鐵路,所需鋼材甚巨,前番香帥屢以漢陽鋼廠相助,卓如君如有意,以一枝生花妙筆,助我和香帥一臂之力如何?”
剛才孫綱聽梁啟超說了,湖廣總督張之洞其實是十分器重梁啟超的,想讓梁啟超入其幕府,擔任時務院長,并充當他的高級智囊,梁啟超因為想跟隨康有為干出一番事業,是以婉拒,但深受感動之余,所以對張之洞執弟子之禮。
“北洋這里也需要卓如君這樣的大才,不如到孫大人這里任職如何?”孫文心直口快,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你我一見如故,又可朝夕相處,商討救國之道,豈不美哉?”
“固所愿耳,可師恩難報,不忍離也。”梁啟超看著他們倆,有些動情地說道,
孫綱也嘆息了一聲,他也理解梁啟超心里的苦衷,目前“戊戌變法”正進行到了關鍵時刻,他在這個時候離開康有為去外省任職,對康有為的心理打擊會是相當大的。
“不管怎么樣,我北洋的大門,永遠為卓如君敞開,”孫綱真誠地對梁啟超說道,“眼下,我北洋船政和香帥之鋼鐵工業皆因缺少經費而面臨困境,而朝廷因整治黃河,餉力極拙,盼卓如君能以神來之筆。在民間廣為呼吁,為我等向民間募集資金作言論呼應,則與國與民。善莫大焉。”
他之所以沒有留梁啟超,而是建議他去張之洞那里,也是為梁啟超地安全考慮,因為,孫綱有預感,“戊戌變法”可以說注定失敗,他擔心“覆巢之下無完卵”,一旦出事。湖廣總督張之洞的面子,應該可以說比自己這個北洋船政大臣大多了,雖然自己的潛在力量要比張之洞更可怕一些,但現在,還不是他露頭地時候。
當然,他也不可能想到,那個時候,大清王朝也已經不存在了。
聽了他的話,梁啟超慨然答應,為了不打擾病中的梁啟超休息。孫綱和孫文同梁氏夫婦道別后出來,孫綱囑咐孫文好好關照他們夫婦,孫文答應了,孫綱從孫文那里出來,等回到了旅順基地,天色已經有些晚了。
孫綱處理了手頭的公文,正準備回家,林文昊進來對孫綱說道,“大人,蘇大人回來了。”
“啊?他現在在哪里?”孫綱一聽。高興地說道,蘇鑫這個家伙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失蹤”了這么多天,而江穆齊這個家伙居然還說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有數,這小子一天沒回來,他的心就在這里懸著,現在這小子終于回來了,他心里的石頭總算落地了。
聽到孫綱這么問,林文昊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說道,“大人如果不累。還是去見見他吧。”
“一回來架子還大起來了啊。”孫綱不由得一愣。好象覺出來了有什么不對,將一刻也不離身地“腕槍”的保險打開。又取過了一支北洋軍情處專門給他制作的“花牌”金手槍,林文昊看他那謹慎的樣子,微微一笑,沒有說什么。
走過回廊,孫綱奇怪地發現北洋特攻隊的隊員們不知怎么全副武裝的守衛在了各個角落里,剛才他回來的時候一切還都靜悄悄的,這一會兒居然悄悄的出來這么多人,這說明北洋特攻隊在詹淑嘯等人的主持下已經成了一支極為精銳地部隊,但這幫人這種神出鬼沒的行動方式也的確讓他一時間難以適應。跟著林文昊來到一間屋子前,孫綱遠遠的聽見了談話聲,他聽出來了,居然是江穆齊,不由得一愣。
“方伯謙提督是我們孫大人的戰友,如果你們不交出兇手,這件事將沒有談判的余地。”江穆齊冷冷地說道,
“江大人是我見到的最可怕的清國人,”一個清脆的女聲說道,孫綱聽出來了,是那個跑了的日本女忍者小澤久美。“你難道不知道,蘇隊長也是孫大人很看重地人嗎?”“蘇大人目前還活著,而方提督已經死了,”小澤久美繼續說道,“大人既然有招攬我們的意思,為什么還要糾纏著死人不放呢?”
“因為我已經知道了你們的目的。”江穆齊哼了一聲,說道,“你們這些無主之人,現在又重新投入到了德川幕府下,妄圖借我國之力復國,所以才表示愿意為北洋所用,是這樣吧?”
聽到江穆齊這么說,孫綱不由得暗暗吃驚。
“快叫他們動手,小江!不用JB管我!”蘇鑫氣急敗壞地聲音,
“你先放開蘇大人,我們保證你們的安全。”這回是詹淑嘯說道,
“我有時候真不明白,孫大人雄才大略,為什么會看重這么個笨得要死的家伙。”小澤久美哼了一聲,說道,接著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好了,我想你們說話是會算數的。”
“你以為他比我強哪去嗎?腦袋上有根鳥毛就了不起呀”蘇鑫不服氣地大叫道,聽得孫綱一頭黑線,還好,這小子總算沒說出來,他們倆都是穿越者。
“蘇隊長且住!”江穆齊厲聲說道,蘇鑫立刻不吭聲了。
“江大人既然知道了,我們也不隱瞞什么了,眼下日本國已不國,貴我兩國同為亞裔,唇亡齒寒,大人難道不怕異日大清也被西國所分嗎?”這回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你們對我國發動戰爭的時候怎么沒有想到這些呢?”詹淑嘯冷冷地說道,
“此一時彼一時,弱肉強食,乃世界通法,無論國與國之間,還是人與人之間,都是一樣。”那個家伙回答道,“國家之間,利益第一,現在與我國合作,亦是為了貴國,我想大人心里明白。”
江穆齊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么。
“大人如果就是想要殺害方提督的兇手,我們也可以向大人交出。”小澤久美說道,“我們這樣做也是想向貴方表明我們地誠意,如果大人就是不答應,我們也不會勉強,只不過再轉投到英國人那里去而已,只是彼等白種人,素來輕視我等黃種人,恐怕得多費一番周折了。”她地聲音陡然轉高,“是不是,孫大人?外面風大,請進來說話吧。”
“你早就知道我來了,才故意說這番話想打動我,哼哼,其心可誅。”孫綱冷笑了一聲,在林文昊等人的護衛下,進到了屋子里。
屋里面,江穆齊和詹淑嘯站在正中,周圍全都是身著灰衣蒙著面地人,手里都拿著槍,護衛在他們倆身邊,他們的對面是小澤久美和一個男的黑衣忍者。只有蘇鑫坐在墻角里,大口地喘著氣,他面色憔悴,小臂和腿上凈是血痕,顯然是經過了一番苦斗,孫綱本來想沖他發火的,可一看到他受傷的樣子,心中的惱怒不由得煙消云散,向他投去關切詢問的目光。
“我沒事,死不了就是了,”蘇鑫沖他露出個難看的笑容,說道,“找到他們的一處據點,應該是堵皇上被窩的那幫人,老劉他們已經帶人圍住他們了,他們一個都跑不了,要不是怕傷了周圍的百姓人家,哼哼!”他沖小澤久美狠狠地啐了
孫綱大概明白了都發生了什么事,看了看小澤久美,她向他露出了一個極為嫵媚的笑容,說道,“能再見到孫大人,真是高興啊。”
“蘇隊長原來也是深藏不露,失敬了。”小澤久美說道,“其實,我們送蘇隊長回來,就是為了面見孫大人,那些人的死活,我們并不放在心上,如果大人同意,我們可以提供殺害方提督的兇手的藏身之處,大人即刻發兵消滅就行了,如果怕費事,我們的人也可以和大人的手下一齊出手,那樣更省事一些。”
孫綱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心里卻暗暗吃驚,這個日本人為了達到目的,可以說不擇手段,連自己人都可以隨便出賣,真是冷血得可以啊。
這難道是這個島國民族的本身固有的特性不成?
“是貴國的大將軍派你們來的嗎?”孫綱問道,“我們帶有我國尊敬的定國大將軍閣下給北洋孫大人的親筆信。”那個男忍者換了一副面孔,恭敬地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封密函,想要遞給孫綱。
孫綱看著他,并沒有想接的意思,也沒有示意手下人去接。
日本人什么歹毒的招法都有,這信上面一旦有毒,粘上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