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連是一個長髯蓬的高大男子,身形壯碩,全身上下的肌肉鼓脹脹的好似要把身上的衣服漲破,雙眼炯炯有光,仿若最為兇猛的惡獸的眼睛。
多少次見到烏連,瑯東平都在懷疑,這樣一個看起來邋遢無比的人,雄壯的像是一頭人形暴熊,怎么會有是一個水行高手,玩弄那些柔和變幻不定的真水,如臂使指。
“什么,竟然有這等事!”
聽完瑯東平的講述,烏連滿臉都是怒色,長髯戟張,雙手握拳,出清脆的爆鳴聲。
“天卿星君,殺了也就殺了,不過是一道分身的事,就算玄宇的人找上門來,咱們武宮也不懼怕他。倒是被兩個小子攪了你的林海,殺了你的部眾,這才叫人氣悶!”
“誰說不是!”
瑯東平想起此時便覺憤怒,或者說郁悶更加貼切。
自己連虛天卿的分身都擊殺了,毫無損,最后竟然被兩個小輩壞了根基,殺了手下,真是奇恥大辱,憤懣難言。
“我便是為此事而來……”
瑯東平攤開左手,一滴純青無暇的血水翻滾,猶若水銀,剔透晶瑩,似有若隱若現的禪音梵唄從其中傳出,閃爍淡淡微光。
“那兩個小輩有穿梭虛空的本事,最后雖然逃了,但其中一人與我對拳,傷了肉身,一滴精血落在我這,正要借助你的大六壬奇門遁來推演他們現在的方位!”
烏連哈哈大笑,隨手一劃,一團艷艷光華流轉不定,不斷的變幻形態。
透過重重彩光,隱約可見其本形是一件四四方方,像板磚一樣的東西。
這大六壬奇門遁游離無數符篆,交織成一道道的法陣,揮霍彩光流霞,艷艷奪目,看上去令人愛不釋手。
“這樣便好了!”
瑯東平屈指將那滴青色血液彈入大六壬奇門遁中,霎時間幻光飛騰,閃爍出無數景象。
光影交錯,無數星辰在其中飛逝,情景變幻,最終定格在一座雷霆環繞的宮殿上面。
“果然!”
大六壬奇門遁急運轉起來,符文飛閃,猶如一溜溜的焰光繞舞,透過無盡紫氣雷光,看到了此刻正在玉虛通天殿中的木元跟周化生。
“竟然是這兩個小子!”
瑯東平雙眉緊蹙,一抹陰戾怒殺之色閃逝而過。
在趕往天將星君大殿的路上接到老窩被人襲擊的消息返回,他并未看到襲擊者的面容。
他只看到在林海上空翻騰舒展的太極圖,等再趕到戰斗現場時,木元跟周化生已經縮進了玉虛通天殿內。
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襲擊自己基業的,竟然就是曾追逐虛天卿的兩人。
雖然他也有所猜測,卻始終沒能相信。
“該死的!”
瑯東平狠狠的握著拳頭,身上的氣息不可遏制的激蕩起來。
烏連似乎也有些驚訝起來,大六壬奇門遁上傳遞回來的信息,讓他也對擁有這滴血液的人極度好奇起來。
大六壬奇門遁是推演之道的妙術,既然有了木元的一滴本命精血,幾乎可以將他過往生平都推演出來,甚至波及身邊之人,巨細無遺。
這就是推演術的恐怖之處了。
以有心算無心,總是占到無盡的便宜。
木元當初見過的紫微星曜,其功用跟這大六壬奇門遁便極為類似,只是推算起來,沒有這般明晰,但自身卻另有妙用,亦是大六壬奇門遁所比擬不了的。
“陰陽本源?真是天助我也……他身邊的那小子也不簡單,而且此一去,似乎有著不少的隱患,到底要不要隨瑯東平一塊去呢?”
烏連此刻心中也犯起難來。
天耳星君畢清月手底下還著實沒有幾個能夠撐起門面的高手,除了烏連,還有一個就是畢聆。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畢清月對這兩人極為照顧,兩人都有一件推演法器,大六壬奇門遁。
烏連念頭一起,大六壬奇門遁便開始自行的推演其此行運數吉兇。
結果很讓他驚訝。
自己若是跟瑯東平一道前去,竟而有隱患,風險很大。
“那兩個小子雖然確實有些能耐,但我跟瑯東平都是滴血重生巔峰的修士,又怎么會有風險?”
烏連一時遲疑起來。
若是平時,大六壬奇門遁有這般預相,他早就偃旗息鼓,不再打主意,但從這一滴精血上推演出來的許多事情,卻讓他玉罷不能。
陰陽本源!
他有預感,若是能夠得了這種法門,說不定就能尋到突破這一境界的契機。
雖然并不能夠保證自己真的能夠突破到不滅之魂的強大境界,但對于停滯在滴血重生數千年的他們來說,單單是一點希望,便值得他們為之奮斗。
“或許,真的值得一試呢……”
烏連沉吟良久,終于有了決斷。
“或許靠著大六壬奇門遁保住性命的同時,也斷絕了無數的機會吧!”
烏連心下如是想到。
瑯東平未料到烏連會隨自己一道前去,頗有幾分驚喜,又是一番稱謝。
木元也只是憑知覺,不回混元派,而是奔著中央星河去了。
然則也正是因為如此,并不是一念執著,非得要去那一處道種秘藏處,是以也并沒有只顧著趕路,大抵還是為了消解那一股莫名的不安。
有太玄童子掌控大殿樞機,木元跟周化生也樂得自顧修行,好在第七層中如今也有不少風景,都是太玄童子平日無事耍弄出來的。
木元如今還真有不少可以參悟的,且不說將肉身煉就明王金身,初入滴血重生這個境界,尚有許多玄妙之處且待慢慢領悟,而且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玄牝。
被瑯東平那金烏翎的太陽真火一番燒煉,玄牝只剩下一點近乎虛無的顏色,侵蝕萬物,諸般神通法器皆不能擋,而今雖說是在虛無越衡天中,卻仍舊讓木元有些擔心。
想著玄牝如今的詭異,木元看了看這第七層中精美的假山流水,亭臺樓閣,倒還真怕萬一生了什么變故毀了這一方幽靜,干脆直拔而進,進入到第九層一片空蒙之中。
傳聞玉虛通天殿的第九層乃是要重演天地開辟之先,鴻蒙乃判之初,玉要誕生出無盡的先天靈物、天地規則,收為己用,便能身具開天辟地這等不可思議之力量,一舉而身臨絕巔。
當然憑馮歌笑的能耐,遠不能達到這種境界,莫說是最為玄妙深微的第九層,就連其余各層都只是祭煉出來個雛形,若非后來木元煉就了太玄雷府,這座大殿還真是真個無用卻又棄之可惜了。
第九層祭煉的符陣之深奧,就算是太玄童子也力有不逮,近乎兩百年的時光,也只煉制出了大陣一角,再往下去就有些難以為繼了。
饒是如此,第九層中現在也迷迷蒙蒙,空混迷亂,木元的神念聚攏,化成一片霞光,內斂元神,踞坐懸空。
為妨萬一,他將肉身也隨帶而來,在迷蒙的空間之內,顯出龐大的軍荼利明王金身,忿怒含威,令人視之而心驚。
太極圖艷艷生光,在半空里舒卷不定,五色毫光涌動不息,隨時都能噴吐而出。
第九層中的符陣也閃耀起光輝,符箓飛騰,熠熠綻光,猶若伺機的猛虎,隨時準備撲出。
元神揮舞,虛無越衡天浮現而出,情況卻讓木元微微吃驚。
虛無越衡天本來是一團閃爍無狀,明暗不定的光球,或漲或縮,就像是人之呼吸,吞吐韻律,現在卻漸漸生出一種漆黑的顏色來。
虛無本無狀,也就無所謂感覺,但這種漆黑卻給人一種驚懼恐怖的感覺。
似乎能夠吞滅萬物,把整片天地都囊括其中!
木元看著這種觸之心驚的黑色,饒是他心思百定,也不禁打了幾個冷戰。
“這是……”
就見虛無越衡天的符箓交織成一股股的洪流,來回激蕩澎湃,跟玄牝化身的冥無寂滅相互摩擦,有一種融匯為一的趨勢。
“這是怎么一回事?”
木元端的驚訝起來,眼前的變化,著實出乎意料,讓人感到迷huo。
“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隨即一道白芒落在這一層空間內,只是懾于木元周圍的回護,近不得身。
“周鄒……”
對于此人,木元還是有幾分抱歉的,被自己丟在虛無越衡天中一呆就是百多年,身處那般靜寂如滅的空間內,元神也不能隨意顯化,著實為難了些。
“虛無越衡天乃是三十三天之一,其本來無甚攻擊或殺伐力,但有一點卻是極妙的”,周鄒在其中待了這些年月,對虛無越衡天的了解,顯然更甚木元。
“就像是無形真水能夠模擬一切法力的特性,無形無跡,虛無越衡天亦能如此。雖然不知這一團幽暗冥影到底是什么東西,但必然是這種東西開始侵蝕虛無越衡天,便被模擬了來,雙方斗得不可開交,最后到底能夠如何,那就不可知了!”
木元祭煉法器,全是按部就班,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周鄒被困這些年月,窮極無聊,卻也深究其理,是以能夠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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