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
烈日當空。
一蕭茶樓的樓頂,傳來一聲囈語般的輕嘆,風蕭蕭坐起身,伸了個懶腰。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什么時候這太陽能修改一下啊!”
現在離華山崖頂那一戰已經半個月了。
而從風蕭蕭那一天下山之后,唯一再介入這幫派事端的一次,也只能算是勸說老大退幫那次了。之后這件事就仿佛再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老大退了幫后,和逍遙混在一起,兩人一個練刀,一個練劍。聲稱哪天要刀劍合璧,先劈了風蕭蕭奪他第一高手的名,再砍了聚寶盆劫他天下第一的財。
聚寶盆發自由心地嗤之以鼻,繼續埋頭打理他在游戲中的公司。風蕭蕭只是淡淡地道:“先練成能追上我的輕功再說。”
華山之戰第二天,風蕭蕭從流月口中得知,驚風的人物也從游戲中消失了……
之后三天,茶樓里沸沸揚揚議論的都是鐵旗盟與飛龍山莊的事。這謠言終究是謠言,與事實總是會有一些出入。鐵旗等人被困復活點一事被抹,在江湖上的說法是:兩大幫派決戰華山之顛,一決勝負。為了方便期間,還把決戰地點定在了復活點。有好事之徒專程前往想要一觀,結果沒有一個是用雙腿下山的。
這些被直接殺回復活點的人,還要洋洋自得地夸耀:在山上看到了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的防范。而自己被殺其實是故意的,目的是為了到復活點里觀摩現場,可惜復活后發現自己居然不在華山復活點……
三天后,從京城傳來消息,鐵旗盟又一次被飛龍山莊擊破了。茶樓里的研討大會就像是火上燒油,更加紅火起來。
“這一定是飛龍山莊的計策,調虎離山你明白嗎?”
“可這是網游,鐵旗他們就算在華山,也一定受到系統提示,怎么還會中計?”
“嗯,飛龍山莊一定還進行了瞞天過海,暗渡陳倉的計劃。”
“再瞞天,再暗渡也遮不住系統提示吧?”
“這個……好像是的。”
討論就在無休止的廢話中持續著。鐵旗盟雖已被滅,鐵旗等人卻還被困在圈中,飛云也知不可能這么一直就困著對方玩下去,最后還是無奈地散去。鐵旗也再度玩上了失蹤。
幾天后,華山事件的詳細報告漸漸在江湖上傳開,雖然其中的無間內幕外人不知,但當天的戰斗場面卻是八九不離十。
風蕭蕭的名字又一次響遍江湖南北,從此江湖上又開始有一個傳說。
“知道襄陽一蕭茶樓蕭老板的飛刀嗎?在這個江湖中沒有人可以躲開蕭老板的飛刀。”
“一個都沒有?”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問問華山一戰的那些人。”
“為什么問他們?”
“因為當時在場有江湖所有的頂尖高手,而且當時就有人不相信。”
“結果呢?”
“結果不相信的人都去了復活點。”
“那相信的人呢?”
“知道現在的江湖最強的幫派是哪個嗎?”
“飛龍山莊。”
“不錯,飛龍山莊現在能最強,就是因為他相信。”
一劍沖天的名頭在這次大戰后也響亮了不少,而且因為風蕭蕭這新一代的第一高手,一劍沖天儼然一付江湖前輩的模樣。
“知道當年的江湖第一高手一劍沖天嗎?”
“當然知道。”
“一劍沖天一手‘七絕旋風劍’橫掃武林的時候,怕是你還沒進入這么游戲。”
“嗯。”
“但這還不是一劍沖天最可怕的地方。”
“這還不是?”
“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是‘七絕旋風劍’的第八柄劍。”
“‘七絕旋風劍’還有第八柄劍!那為什么不是‘八絕旋風劍’?”
“因為這第八柄劍不是普通的劍,天上地下,沒有人知道這第八柄劍在哪,沒有人知道它什么時候會出現。”
“為什么?”
“因為它是劍中之劍。‘七絕旋風劍’是七柄一模一樣的劍,你怎么能知道這第八柄劍是在哪柄劍中。”
“這么說來,一劍沖天為什么只是當年的江湖第一高手,而現在卻不是?”
“知道襄陽一蕭茶樓蕭老板的飛刀嗎?在這個江湖中沒有人可以躲開蕭老板的飛刀。”
兩人的故事就這么糾纏著被傳了開去,從此進入江湖的人,如果沒聽過這兩個傳說,簡直就是一大恥辱。而一劍沖天原本無人所知的第八柄劍的秘密,現在是無人不知。
但兩人卻依然不是這次華山一戰后被人稱道的最多的名字。
被人念叨最多的名字是:令狐沖。
令狐沖這個名字的號召力,顯然遠遠超過風蕭蕭和一劍沖天。令狐沖在華山一戰那天出現,以及他出現地點的曝光,掀起了新一輪的華山旅游熱潮。但卻一直再沒有人看到過,而因為令狐沖出現的地點是在崖邊,失足墜崖的人卻不在少數。
令狐沖為什么會在那一天在那個亭子出現,這個秘密也許只有驚風知道,但驚風這個人卻已經不在江湖了。
但江湖卻沒有因為少了哪個人而不像江湖。
想到這一點,風蕭蕭忍不住唏噓一番。
忽然身后房檐傳來一聲動靜。輕功高超,上房揭瓦又無比熟練的風蕭蕭當然知道這是有人躍上了房檐,而且從這一聲響,他已經聽得出這人的輕功說不上多么出眾,至少和自己比是的。
難道是針對自己的?
那還真算得上是頂風作案了,現在正是自己風頭最勁的時候。
“蕭老板好興致啊!”聲音從身后轉來。
風蕭蕭緩緩轉過頭。
飄蕩在風中的一襲白衣,熟悉的造型,熟悉的面容。風蕭蕭揉了揉眼,驚訝道:“是你。”
“不錯,是我。”
“你,還是釋手洗嗎?”
“當然,我這個晦澀的名字,怕是不那么容易被人占了去。”
釋手洗,當日華山之顛墜崖后的釋手洗,此時又已經重新站在自己面前了。
風蕭蕭當然知道這已經不是當初的釋手洗了,就剛才上房的那一下輕功就可以判斷出來。
“你回來了。”風蕭蕭露出了笑容。真心的笑容,從釋手洗墜崖時給自己發出最后那條信息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把釋手洗當作真正的朋友。
釋手洗也笑了,道:“是啊,我回來了。”
風蕭蕭問:“回來多久了?”
釋手洗道:“也有些天了,不過我不可能第一天就來見老朋友。”
“為什么?”
“因為第一天我還跳不上這房頂。”
風蕭蕭大笑,說著伸手入懷,掏出一樣東西,順手甩給釋手洗道:“你回來了,你的東西當然也該回來。崖下魂果然了解你。”風蕭蕭遵照約定把白生劍交給崖下魂時,崖下魂堅定地對他說:“釋手洗一定還會回來,你到時候直接把劍交給他就是了。
釋手洗抬手接過,是白生劍,通體雪白的白生劍。釋手洗伸手撫摩,竟忍不住有一絲顫抖。末了,卻突然一甩手,把劍又扔還給風蕭蕭。
風蕭蕭伸手接過,臉上現出迷惑的表情。
釋手洗道:“現在我還用不到它。拿它出來也是招人現眼,還是你替我保管吧,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回來取。”
風蕭蕭一笑,卻也不再推托失,只是笑道:“其實你的名字就已經夠招人現眼了。”
釋手洗哈哈笑道:“對你來說是的。但對現在和我混在一起的新人來說,釋手洗這個名字算不上什么。你知道,我之前消失得太久,之后出現也沒辦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風蕭蕭點了點頭。
釋手洗道:“我這次專程來,不過是為了看看你。”
風蕭蕭笑道:“你不發消息,突然跑過來,我看不是想看我,是想嚇我。”
釋手洗一笑道:“你現在都做些什么?”
話音方落,樓下傳來一聲清脆地呼喊:“風蕭蕭,你又在房頂上嗎?”
釋手洗一愣,隨便莞爾一笑道:“明白,我明白。”
風蕭蕭的笑容卻是羞澀而又青澀。釋手洗道:“行了,你去吧!下次我來會先發消息,不會再嚇你了。”
風蕭蕭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飄然躍下茶樓,嘴里叫道:“來了。”
柳若絮站在茶樓門前,望著飄下的風蕭蕭道:“慢死了你。”
風蕭蕭道:“我要還慢,全江湖就沒有人是快的了。”
柳若絮揚手就是一揮,一道白光。
風蕭蕭凌空居然還能一個折身,閃過避過,白光在他身后炸開,紛紛揚揚如星光一般彌漫。
風蕭蕭已經落回地上,嘟囔道:“給你‘梨花’不是叫你拿來對付我的。”
柳若絮根本沒有看他,還在望著盛開的“梨花”道:“這飛刀真是漂亮,我總是忍不住就想用一下。你知道的嘛,我的‘孔雀翎’雖有七種顏色,但就是沒有白色。”
風蕭蕭沒有言語,陪著她一起看著空中的“梨花”消失到最后一點。隨后才道:“好了,去練級吧!”
柳若絮點點頭道:“嗯,話說你的‘捕風捉影’什么時候能到捉七啊!”
風蕭蕭道:“快了,等到了捉七就去找一劍沖天,鎮鎮他。”
柳若絮道:“可他還有第八柄劍啊!”
風蕭蕭道:“第八柄劍的發動和那七柄劍的進攻不可能是在同時,我就是練到捉八也沒用。到時只要躲開他手里那柄劍,捉七的效果已經足夠了!Oh,yeah!”
柳若絮道:“為什么從華山回來之后你就多了這句口頭禪。”
風蕭蕭笑而不答。
柳若絮又喃喃道:“說起來很久沒看到流月了。”
風蕭蕭笑得更厲害了,總算是說了一句:“等我戒掉這句口頭禪時,他自然就會出現了。”
柳若絮依舊是一臉地不解道:“那又是為什么,這當中有什么關系嗎?”
風蕭蕭正不知如何是好時,柳若絮忽然驚道:“咦!這是‘白生劍’,怎么會在你手上?”
風蕭蕭笑笑道:“這有什么,浣花劍不是也在你手上嗎?”
柳若絮點了點頭,喃喃道:“不知道閑樂姐還會不會再回來。”
兩人漸行漸遠,慢慢地消失在街道盡頭。
烈日當空。
陽光新鮮而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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