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大隊長的一聲問詢,王老二站在原地,目光平視前方,昂首挺胸,很是淡然。
他不敢不淡然,因為他身后的葉謙,沒有任何的示意,他當然不敢去求救或者作出這方面的意思,甚至……他連話都不敢說一聲,頭都不敢扭一下。
因為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一扭頭,或者一開口,下一秒就會被葉謙毫不留情的殺死。
這個人,可怕的程度,已經完全超乎了王老二的想象。他覺得,那甚至是……神通境?
不過,他這樣的‘淡然’,落在了那位大隊長的眼中,則是極度的不滿和憤怒。
雖然是,二人是從屬關系,這位大隊長,沒什么理由會像之前的那些同僚一樣來嫉妒他,因為這王老二是他的手下,他的手下抓住了這個人,他作為大隊長,一樣是領導有方,一樣是有大功勞,而且不和王老二的功勞沖突。
可是,王老二的這種態度,卻讓他極度的不滿。怎么的,你以為你立下了大功勞,從此就會在武魂殿里青云直上,甚至是抱上某位供奉大人的大腿,就特么能夠對我不理不睬了?
這大隊長名為張博,外面傳言不虛,他的確是一位供奉的后輩,雖然那位供奉只不過是神通境一重,可是,那畢竟是神通境,那畢竟是供奉!
張博心中微怒,這王老二好生不會做人,難不成你以為你立下了功勞,就可以對我不理不睬?難道你不知道,我張博上面有人,若我不高興,你這輩子又如何能夠爬上去?
除非你王老二能夠自己修煉到神通境,可是,這怎么可能呢?
不過,王老二畢竟是立下大功的人,他不可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訓斥他,那樣肯定會讓一些下屬寒心,張博神色冷峻,走到王老二身前,問道:“怎么回事?”
王老二嘴唇翕動了一下,看他那模樣,很是想開口說話。可是……身后那人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了讓他不敢開口。
張博忽然發覺有些不對勁,這王老二根本就不是抓住了人犯而志得意滿的情形,看他那模樣……那微微顫抖甚至在努力克制不讓自己顫抖的模樣,代表了他心中最深處的恐懼。
他甚至……不是因為害怕而顫抖,而是,不敢露出顫抖的模樣,而努力的去克制,結果最終顫抖的更加的厲害。
張博能夠修煉到煉體境五重巔峰,自然是心智超乎常人的,他這種境界,只差一步就可以踏入神通境。
當然了,人類之中,有無數人卡在了這一步之遙,一萬個修煉者里,大概有十個人能夠修煉到煉體境五重,而這十個人里,或許只有一個人能夠突破到煉體境五重巔峰。
然而,一萬個這樣的煉體境五重巔峰,都不見得能夠出一個神通境。
兩下對比的話,也就是說,一億個武者,都不見得能夠出現一位神痛境!
這是何等可怕的概率?這……又是何等殘酷的概率……
但他畢竟還是萬中無一的那種人,自然不會愚笨,心思電轉之下,已經赫然明白。
那王老二根本就不是在無視他,當然也不會是因為畏懼他,王老二此刻畏懼的,是他身后的那個人。也正是因為他身后的那個人,才會對他張博如此的無視。
張博想明白這一點,便朝著葉謙看了過去。
張博修為在此,更加之此人身高驚人,居然近乎兩米的高度。雖然葉謙身材比例非常的協調,在常人之中也是屬于高挑之輩,但他在張博面前,的確是矮了一個頭。
那張博看向葉謙,明明應該是俯視,可是張博看向葉謙的那一刻,他卻覺得,自己是在仰視,仰視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仰視……那天上耀眼的星辰。
張博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他不是王老二,王老二見到神通境也就是武魂殿供奉的時候,微乎其微,基本上好幾年都不見得有機會,可他不一樣,他的二伯是武魂殿八位供奉之一。
每年,他都會去這位二伯府上拜見孝敬,所以他很清楚,神通境是什么樣的感覺。
而他面前這個看起來比他還要年輕的多的年輕人,居然也帶給了他這樣的感覺。
神通境……
雖然說,武魂殿的供奉黃圖大人,和王家聯手發布的通緝令,通緝的對方很顯然不會是什么簡單人物。可是,從來沒有人想過,此人會是……神通境。
張博看著葉謙,想說的話,一句都沒有說出口。
倒是葉謙開了口,他看了一眼張博,說道:“他在給我帶路,你要攔路?”
很顯然,張博之前預料的沒有錯,王老二的確不是抓住了這個人,而是……被此人制服,在給他帶路。
而他現在做的,的的確確就像是在攔路。
攔一位神通境強者的路,張博知道,這根本就是在找死。
然而他還是悚然而驚,帶路?帶什么路,去哪兒的路?
前方不遠,那就是武魂殿在天龍城的分部,天龍城作為三山國第二大城,地位自然重要無比,武魂殿在這邊的分部,也是非常的重視,否則的話,不會出現如今這幅局面。
甚至,武魂殿本身,就有一位供奉在天龍城分部里坐鎮。那位供奉不是別人,正是張博的二伯,張天霖。
只不過,從來沒有人敢做出招惹武魂殿的舉動,也沒有人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去挑釁武魂殿的威嚴。所以張天霖,這么些年根本就沒有什么事情可做,他自然不會去出面處理太多的俗事,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分部深處,閉關苦修。
是的,或者在常人眼中,神通境大能們都是逍遙人間的,就像是周成鐘得知葉謙成為了神通境武者之后,說的那句話,逍遙人間,八方為尊。
可事實上,能夠修煉到神通境的武者,又豈會為這些俗世的名利而動。感受到了神通境的玄妙,甚至他們也展望到了神通境之上,那可怕的世界,那精彩的世界,他們自然是想要去看看。
所以說,神通境武者,大多數都是在刻苦的修行。
張博艱難的看向葉謙,這位從來沒有見過的神通境武者,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想要去武魂殿分部干什么?
難道他不知道,他的二伯就在武魂殿的分部之中,或者是說,他根本就不介意么?
但面對葉謙的問話,他不敢不答,也不敢狂妄的去答。這位巡守天龍城的武魂殿大隊長,有些生澀的一抱拳,躬身道:“晚輩不敢……”
葉謙揚了揚眉,沒有在意他的那些禮數,更沒有在意四周那些仿佛要驚掉下巴的人群。
而張博明白了,葉謙揚眉的意思,那很簡單,你既然不是攔路的,那就讓開好了,不要擋著道了。
張博明白,可他盡管明白,他卻不能讓開。
他是守護武魂殿尊嚴的大隊長,面對敵人卻讓開道路,這不僅僅是會影響他在武魂殿的前途,甚至,這會成為他武道上的一道心障,如果他今日讓開了,那么他日后想要突破神通境,除非他能夠戰勝葉謙,或者葉謙死掉,那都不可能了。
于是,張博緩緩的抽出了自己的佩劍,這把劍顯然不簡單,光耀四方,鋒銳至極,這是他二伯送給他的禮物。
憑借這把堪稱是法器的劍,他完全擁有在同階層無敵的戰力,可是,面對神通境大能,這又算得了什么?
葉謙看了看他,道:“雖然我理解你,不過……我還是要去。”
說完這句話,葉謙揮了揮手,張博神情大驚,慌忙要持劍橫在胸前,可是他的劍才剛剛提到腹部,一股巨力已經轟在了他的胸前,張博騰騰倒退出十多米,妖獸皮制作的皮鞋在地上摩擦出一條白線,甚至可以聞到一絲絲妖獸皮焦糊的味道。
隨后張博以劍柱地,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他的神情瞬間萎靡不振,蒼白的臉色顯示著他受了不輕的內傷。
葉謙揮了揮手,便讓武魂殿分部的大隊長,倒退十多米,并且身受重傷,無法再戰。
此刻,四周的那些人,終于是悚然而驚,心中隱隱有了個猜測。可是這個猜測,實在是讓他們震驚到不敢相信。
神通境啊,這位被武魂殿通緝的要犯,居然是神通境的大能?
而此刻,這位神通境大能,就這樣前往武魂殿的分部,難道是說,武魂殿這么多年高高在上堅不可摧的尊嚴,今日終于要被人挑釁了?
沒有了大隊長張博的阻礙,葉謙淡淡的看了一眼王老二,王老二雖然沒有回頭,卻依然清楚的知道了這個意思。他欲哭無淚,卻無比堅定的繼續抬腳朝著前面走去。
武魂殿天龍城分部,就在前方百米不到的距離,那巍峨的建筑,以及門前聳立著的巨大雕像,無一不是在顯露著,這里代表著的輝煌和意義。
但葉謙今天,在路上揮了兩次手,便走到了這里。
他越過王老二走到了武魂殿的門口,看他那嫻靜的神情,仿佛這里不是武魂殿,他也不是被武魂殿通緝的犯人。而是一個外地來天龍城的游客,忽然見到了武魂殿,比較的驚奇。
然后驚奇過后,葉謙笑了笑,對著武魂殿里喊道:“喂,我來砸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