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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絲帛在左,俸祿在右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衣山盡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衣山盡 | 大學士 

“啊,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唐伯虎!”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糟老頭是誰,可等到他在上面題下“唐寅”二字,孫淡還是心中劇震:伯虎兄,你怎么搞成這樣了。

眼前這個老頭一頭白發,滿面皺紋,又矮又活脫脫一根蘆柴棒。這還是文才風流,賞花賞月賞秋香,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伯虎嗎?

一直以來,在后人心目中,唐伯虎三個字就是風流浪子的代名詞。否則也不會有三笑姻緣一說,否則也不會有他娶了十多房姨太太的傳說。

他可是孫淡的偶像啊,想當初。他看周星馳拍的《唐伯虎點秋香》的時候,差點把肚子給笑破了。

按道理,這應該是一個英俊瀟灑。風流侗淀的儒雅人物才是。

可眼前這個老人,倒有些像張有財。潦倒落魄,若是再抱了把胡琴在懷里,到有些像酒樓上賣唱的藝人。

不過,轉念一想,也可以理解。唐伯虎如今已經四十多快五十歲的人了,就算再帥氣,以古代的飲食營養結構和保健手段。也該垂垂老也!再說,唐寅的人生不但跌字起伏,景遇也是極慘,任何人遇到他受的那種打擊,也會心喪若死,形容枯槁。

唐伯虎聽孫淡叫出自己面子,苦笑著擺了擺頭:“賤不足道也,在下唐寅。”

孫淡見果然是唐伯虎,心中大為歡喜,立即將那副畫卷了捏到手中。將那張二十兩的銀票遞到他手里:“唐先生這副畫歸我了。”

唐伯虎見孫淡如此著急,微笑著點了點頭,伸出手來擦去眼角的淚水。

好不容易見著了唐偶像,孫淡自然不會放過同他交流的機會。這段時間因為天天同陳格呆在一起。讓孫淡對中國畫有了很強烈的興趣,平時也喜歡畫上幾筆。當然,同陳榕比起來還有不小的差距。跟別說唐伯虎相比了。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正的大家,孫淡如何肯放過。便虛心地請教起來。孫淡雖然畫功很差,可現代人的理論素養比之古人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幾句話下來,再刻竊上一大段現代人對明朝文人畫的研究結果,立即讓唐伯虎對孫淡刮自相看。

唐伯虎見孫漆是真正懂畫的人,也不藏私,便將自己這幾年的心得一一同孫淡說了,二人到也談入了巷,也讓唐伯虎對孫淡大起知己之感。二人說了一會話,便稱兄道弟起來。

等二人談得差不多了,孫漆突然問:“唐兄不是在蘇州嗎,怎么跑北京來了?”他心中也是非常奇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看伯虎兄窮成這樣,光路費就是一筆讓他無法承受的開支。

聽孫淡這么問,唐伯虎突然有些羞愧,嘆息一聲:“唐某慚愧,啊!正德九年的時候,我接了寧王的之邀,去南昌入幕。后來,我察覺到了寧王的狼子野心,知道同他在一起就是一條不歸路,決意離開南昌回家躲上一陣。可那寧王老奸巨滑。將唐某軟禁在南昌。為了脫身。我逼不得以,只能裝瘋賣傻,成日在街上裸身而行,這才得以逃脫。可回家之后,官府不斷來我居所騷擾。加上我這幾年也沒有什么積蓄,更是窮困潦倒之極。如今。新君繼位,大赦天下,官府對我的管制才松懈下來。又得了文征明、祝枝山二位好友的資助,我這才想著到京城來試試,看能不能拿回本屬于我的功名。”

聽唐伯虎這么一說,孫淡心中頓生憐憫。說起唐伯虎來。他的運氣還真是不好。二十余歲時家中連遭不幸,父母、妻子、妹妹相繼去世,家境衰敗,在好友祝允明的規勸下潛心讀書。二十九歲參加應天府公試,得中第一名解元。三十歲赴京會試,卻受考場舞弊案牽連被斥為吏,奪了功名。交付地方官管束。

說起那樁案子本就是有人牽強附會捕風捉影,乃是實實在的冤案。只可惜因為年代久遠,也沒人想著去翻而已。

此事且不去說,唐伯虎臨到老了,到南昌寧王那里做幕僚,本以為能尋一口安生飯吃,結果又遇到寧王叛亂。

如今,皇帝大赦天下,官府也不再追究他附逆一罪了。

可惜,唐伯虎總歸是個。讀書人,想進京城來試試,看能不能拿回他早就被錄奪的功名,如此也好對家庭對祖先有個交代。可惜,現在距離他中舉的弘治十年多少年過去了,朝中也已經物是人非。正如先前郭宏所說,唐解元的恩師李東陽已經去世好幾年了,他以前的關系也完全用不上了。

孫淡聽完,嘆息一聲:“唐兄。你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又涉及到科場舞弊案,是孝宗皇帝定性的欽案,若想拿回功名,豈不要把那件案子整個地翻過來?牽涉實在太大,只怕沒那么容易?”

唐伯虎聞言身體一晃,喃喃道:“我怎么沒想到這點呢?”

孫淡不忍心在說下去,安慰道:“公道自在人心,如今新君網登基。如果真要翻案,估計也得等到朝局穩定下來再說。我估計,或許。十年八年之后,或許能還唐兄一個公道。”

“十年八年”白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自只的身子自六知道,也挺不隊。年唐伯虎苦笑一聲:“其實。我這次來京城,也不過是故地重游。想在死前看看這京城的景,緬懷東陽先師對我的恩情罷了。弘治十年”嘿嘿,弘治十年”大學士東陽先師的音容笑貌無時無刻不在唐寅眼前閃過。這么多年過去,我這個不成器的學生卻一事無成,辜負了老師的滿腔期望

說到這里,兩行老淚潛然而下。

孫淡心中也有些難過,據他所知,這個唐伯虎確實也沒幾年好活了。好象在嘉靖二年三月,好象是那個日子去世的。

正如他所說,這次來北京唐伯虎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借口來故地重游罷了。

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孫淡又抽出幾張錢票塞到唐伯虎手中:“君子有通財之誼,還望唐兄不要嫌棄。兄長還是回蘇州去吧,君子為人做事。但求無愧于心。功名利俸祿什么的。不過是浮云。就算沒有了功名。千秋之后,憑唐兄的詩書畫三絕,也足以留名于世。只怕到時候沒人會記得弘治十年究竟是哪些人中了舉人。可一提起唐伯虎的畫,所有人都會點頭贊一聲“臻三昧境,夢覺六如身,“吳門之首”了卻身前身后事,自有后人評說。唐兄著相了

唐伯虎也不推辭,坦然受了那幾張錢票:“多謝,聽君一席話,唐寅也算是悟了,枉我自稱六如居士,也是個修行人。可名利二字上卻也看不透,平白因阿堵物受了諸如郭宏之流的小人的侮辱。正如丘處機真人說過的“身不貪榮身不辱,縱橫自在無拘束”唐某這就去了”。

說完話,衣袖一揮,轉身就走。

良久,前方山谷中傳來這個白發老者悠揚的歌聲:

“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杰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網開始的時候,歌聲還婉轉悠揚,可越到后面,越發地顯得雄渾豪邁。

孫淡心中突然一暢,知道唐伯虎終于悟了,如此,他的晚年也將過的自在瀟灑,心無掛礙二還有什么比這更好的事悄嗎?

他無聲地笑了起來。

“唐解元才華出眾,依他的本事,早十多年就該中進士了,可惜運氣不好,聯跑歲月,以至于潦倒若斯。可見,這人有沒有本事不要緊,關鍵是要有運氣。有運氣,你就算大字識不了幾個。也一路斬將奪關。不說進士,弄個舉人也是尋常事;若沒有運氣,任你才高八斗,不合宗師心意。只怕連童子試也過不了。”有人在身邊笑著說。

孫淡聞言轉頭看去,依稀記的這人是剛才圍觀唐伯虎的那一群讀書人中的一個。

孫淡拱了拱手,也不想再說什么。

那人卻不肯放過孫淡,道:“孫兄,剛才我看你所作的那首詩。也頗有唐人古韻。

看得出來,孫,兄也是個有才之人。對了,孫兄是順天府人嗎,是否也要參加今年的順天府秋闈?”

網送別唐伯虎,孫淡心中正愕悵。也不想同這人多說,只敷衍道:“正是,孫某正要參加今科順天府的秋闈,敢問兄臺尊姓大名?。

那人回禮道:“我姓高名授。也是順天府人。對了,孫兄出手大方。家境不錯啊!”說著話,眼珠子一陣亂轉,落到孫淡的胸口上,一臉都是貪婪。

孫淡哼了一聲:“原來是高兄,孫某家境不錯,平日做些小生意,手頭也有幾個閑錢。若沒別的豐。孫某告辭了。”說完,拱了拱手就要離開。

那高授卻不肯放過孫淡,伸手拉住孫淡的袖子,“孫兄別忙,你我言談甚歡,怎么就急著走了呢?對了,好想問問孫兄,你對運氣這種東西怎么看?。

孫淡:“運氣這種東西虛無飄渺。無可捉摸,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凡事努力去做就是了他心中有些奇怪,這個姓高的家伙拉著自己扯運氣這種廢話做件么?難道,”

平秋里拉自己過來肯定是有所發現。或許這個姓高的人就是平秋里想讓自己認識的人?

想到這里,孫淡提起了精神,也不忙著走,含笑著看著高授。

高授見孫淡站定了,面上有喜色一閃:“也不能這么說,所謂運氣。其實也是一個人的人生運勢。俗話說,什么樣的性格決定什么樣的人生,一個人的性子天生注定。也沒辦法更改。他將來的人生也因為性格而有一定規律可尋,這就是勢。不過。凡事有勢必有術,大勢不變的前提下,可用術導引之改善之甚至變更之。”

孫淡:“高兄原來是算命的啊,閑置著無事,不如替我算上一卦如何?”

“略有涉獵。”高授點點頭:“不知孫兄想測什么,又用什么來測

“拆字吧,算一算我今科秋闈的運勢。”孫淡提起筆,看了看四川刪具的蒼翠,在案衛寫下個大大的“綠“那高授裝出一副莊重的模樣看了半天,才道:“此乃上上吉卦。”說著。他伸手指著那個“綠”字,“孫兄且看這個綠字。左右分開一看,乃是絲帛在左,俸祿在右,主大富大貴。依我看來,孫兄今科必然高中舉人。”

孫淡“嘿”一聲:“托高兄吉言,如此我就不用擔心了。”說罷。作勢要走。

“等等。”高授眼珠子一轉。又一把拉住孫淡:“孫兄別急,聽我把話說完。依這個字來看,孫兄的命中有大貴之相。可要想得到這個祿字。前面卻需要有絲帛輔助。”

孫淡“哦!”一聲:“絲帛輔助。這話我就有些聽不明白了。”

高授見孫淡如此吊胃口,又想到他懷中的銀子,心癢難搔,笑道:“所謂絲帛在左。也就是說,孫兄要想考中舉人,還需破費些銀子。”

孫淡心中“咯噔!”一聲,心道:果然如此,果然有人再賣考卷。

他也不廢話,從懷中掏出那疊錢票放在桌上:“要多少?”

“什么要多少?”高授故意裝出一副不解的模樣?

孫淡壓低聲音問:“是題目還是考官門路,你注意我多久了?”

那高授輕笑一聲:“難道遇到孫兄這種直爽人,其實,剛才你和郭公子爭著買畫的時候我就留意上你了。我手頭的貨很燙手,不是有錢的人,還真脫不了手。實話對你說吧。是今科的考題。若你有意,給五百兩。”

孫淡:“好,給你,考題拿來。不過,考題是真是假,我怎么知道。別被你騙了去。”他自然是知道今科順天府鄉試的考題是什么,到時候一看就知道了。可是,若這人是個騙子,平白被他騙幾百兩銀子,倒也不甘心。

那人卻不去接錢票,反道:“不急,銀子考后再給我也成。你先打張欠條給我,到時候若考題對上了,我再拿條子過來問你要錢。”

孫淡笑了笑:“這事不好弄。反正我條子也打了,若到時候考題不對,你還拿條子過來要錢,我又能拿你怎么樣。若對上了,我如果不想給錢,不會逃跑嗎?”

“逃跑,嘿,這個咱倒是不怕。只要你在這四九城中,無論你躲在那里,咱都有法子把你給挖出來。至于考題對不對得上,這張條子上自有講究。”

高授這句話說得頗為傲氣,孫淡心中一動,能夠從皇帝那里弄到考題的人自然有大背景,能夠說出無論躲在哪里都有法子把人給挖出來,這個高授背后的人看起來必然是條大魚?

那么,究竟會是誰呢?

不可能小陸雖然同皇帝關系特殊,可他這人膽子斷不可能做出這種膽大妄為之事。

黃錦,此非常貪婪,膽子也大。到很有可能。而且,他手頭掌握著東廠的勢力,要想找一個人倒很簡單。

恩,太有可能了。不過,黃錦不缺錢,他干冒奇險賣考題,究竟想干什么?這可不是他做事的風格啊!

一邊想著,孫淡一邊問高授:“條子上有什么講究?”

高授道:“你可以這么打條子。比如孫兄你就可以這么寫:順天府正德十六年鄉試新科舉人孫文和欠高授白銀五百兩。”

孫淡:“這么寫是什么意思?”

高授神秘一笑:“若我給孫兄的考題對了,孫兄自然能高中舉人,到時候一發榜,我自然帶著條子過來收錢。若考題不對,孫兄自然是中不了舉人,這上面寫著新科舉人孫文和,你連舉人都不是,這條子自然也就不算數了。”

孫淡恍然大悟,也十分佩服:“虧你連這種法子都能想出來,佩服,佩服!”

“過獎,過獎。”高授笑著小聲問:“那么。孫兄意下如何?”

“好,我打這張條子給你。”孫丹也不廢話。就按照這個格式打了一張五百兩的欠條遞了過去,說:“我住在大通客棧,你到時候去問我要錢就是了。

高授接過條子看了一眼,又朝上面吹了一口氣。高興地說;“這下就齊活了。”

“考題欺”

高授從懷里摸出一張字條遞了過去。又叮囑孫淡半天,這才告辭再去。等高授離去,孫淡站了半天,這才打開條子,只看了一眼,渾身就像是落進了冰窟窿中。

上面三個題目霍然是:天下有。

這同他資料庫中順天府正德十六年鄉試的考題一模一樣。

孫淡不敢再耽擱下去,忙找到平秋里,“走了。”

平秋里笑著問:“孫兄,收獲如何?”

“一無所獲”

“未必吧,算了,我也不想多問。你說回去,我隨你走就是了。”平秋里今天倒也收獲不手中提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走起路來叮當著響。看樣子,他起碼贏了十多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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