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士第一百六十八章 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_宙斯小說網
當前位置:宙斯小說網 >>歷史>> 大學士 >>大學士最新章節列表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

第一百六十八章 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衣山盡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衣山盡 | 大學士 
。從卜次同史萬倉鬧僵也后“平秋甲日午討得更是艱錢莊被擠兌風潮弄得庫房中再沒有一兩銀子儲備,兌換一事自然進行不下去,只要關門了事。可即便如此。依舊有大量手中持有平氏錢票的人圍在錢莊店鋪的外面等著。沒日沒夜。大冷天的。因為冷得受不了。有人在街邊搭起了草棚,入夜,有點點篝火燃起。好在如今天氣漸漸變得暖和,也不怕凍死人。可即便如此,還有又不少人凍出了毛病,到讓附近的幾家藥鋪大賺了一筆。

但是,這么多人聚居在一起依舊驚動了順天府衙門,不斷有衙役過來問究竟是怎么回事,連負責這一片的錦衣衛也有所動作。

錦衣衛平秋里惹不起,只能任由他們去了。順天府那邊平秋里有熟人,托了人情,倒不至被捉去問話。不過,負責消防的衙役們成天坐在錢莊里要吃要喝,吆五喝六,倒讓人煩惱。

好在有這些衙役在,那些手捧已經變成廢紙的錢票的百姓才不至于暴動,往日有人喊一聲“他是平氏錢莊的人”然后千百人上前一陣痛毆的情形也再沒有發生。

平秋里不知道自己被困在錢莊里究竟幾天了,他整日吃了睡睡了吃。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想做。他是平氏錢莊的主事人,只要敢走出門去,就會被憤怒的百姓打成肉醬。如今的平氏錢莊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大監牢。

“不過,這個世界對我而言,也不過是一個更大的牢房而已。”平秋里懶洋洋地從炕上坐起來。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攏好頭發,正要將那枚象牙暮子插上去。卻在銅鏡中看到一張蒼白消瘦的面孔。他心中一驚,不覺叫出聲來:“這是誰,這還是我嗎?”

往日的他春風得意,雙目滿是自信的光芒,又以英俊自詡。看到自己的面容憔悴成這樣,心中不覺一陣哀傷,喃喃道:“平秋里啊平秋里,枉你往日也以無雙國士自居,遇到這么一道不高不矮的坎,就翻不過去了,就顧唐了,這可不像你啊!若你再這里躲下去,不但什么事都做不了,反讓人瞧不起。不但孫淡他們會笑話你,連青州的王爺也不會放過你的。”

他伸出手去,一指彈在銅鏡的鏡面上,將那張鏡子彈到地上。

又一振精神二喝了口熱茶,拉開了架勢,在屋中打了一套拳。等打到身體發熱,腦子也靈活起來。

“如今,事情已經惡化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了,說不得要去恩師那里走一趟。這天下間,或許只有恩師才能救我。可是,恩師是王爺在京城埋伏多年的棋子,就為這件事去動他,合適嗎,王爺會答應嗎?”平秋里停了下來,他的恩師,內閣次輔毛紀同青州交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可明面上,毛相同青州很不對付。甚至還上表要求國家限制山東各大集爺莊園和奴仆的規模。

如今,就因為錢莊的事情就去請他出手,讓他暴露出來,不但王爺會勃然大怒,只怕恩師也會對自己非常失望吧?

可是,若不去找他,這邊之事又該如何了局?

整日陷在錢莊的事務中也不是個辦法。外面還有那么多大事等著我平秋里去做啊!

一想到這里,平秋里定定地站在屋中,又陷入了癡呆模樣。

正發愣,一個,下人來報:“平老爺,有個姓郭的客人求見,說是從武定侯府過來的。”

平秋里心中正難過,頓時有些不耐煩:“去去去,把他給打發掉,我什么人也不見,等等,你說什么。武定侯府的,姓郭?”

“正是。”下人恭敬地回答。

“姓郭的,可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平秋里以為是郭勛來了,面上陰晴不定。

“不是,是一個十幾歲的少爺。”

“我倒是想岔了。”平秋里一拍額頭。郭勛什么樣的人物,怎么可能折節到錢莊來。來的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估計應該是郭家下一輩的。他忙道:“打開中門,隨我去迎接。”

下人苦笑:“平老爺,中門可開不得,一開門,外面那群暴民就沖進來了。”

平秋里大覺喪氣,垂頭喪氣地說:“悄悄將他請進來吧。”

來訪的郭姓名少年正是郭曾。他身邊還跟著一個人,正是馮鎮。郭曾介紹說,這位是從江南來的商人。

郭曾平秋里是知道的,知道他在府中地位不高,這次來訪又不是郭勛的意思,頓時失去了興趣。可作為一個主人家,卻不能不打起精神虛以委蛇。至于馮鎮這樣的商人,平秋里也沒興趣認識。

雙方坐定,吃了幾口茶水,也不說正事,就開始閑聊。

平秋里平日眼高于頂,往來的都不是達官貴人就是士林精英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眼界和談吐自然是一等一的。

他本打疊起精神,要同郭曾說說今天的天氣,再說說最近京城的奇聞異事和士林風向之類的話題。

可沒想到一坐下,郭曾就開始聊起昆腔,說什么班子又來開了個新的劇目,誰誰誰那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的那個。“天”字換氣吐詞上又有新的變化,說著說著,還現場來一段。

平秋里越聽越怒,他好歹也是一個才名在外的大才子,在他面前說這些,多聽一句都是臟了耳朵。

但看在郭勛的面子上,平秋里卻不好發作,只陰沉著一張臉坐在那里。顯得越來越不耐煩。

好在馮鎮看出不對,咳嗽一聲。打斷了郭曾的表演:“郭哥兒,平先生乃是當世大儒,不喜歡昆腔的。”這才讓郭曾悻悻地停了下來。

馮鎮:“平先生驚才艷絕,不喜歡這種俗世的玩意兒也可以理解。不過,我聽人說小楊學士也很喜歡昆腔的。甚至還替展家班寫過不少段子。這東西。玩玩也可以,也不失為一樁陶冶情操的玩意。”

馮鎮搬出楊慎來類比,平秋里也不好反駁。不過,他卻注意上了馮鎮,又看了他露在袖子外面的兩只手一眼,心中卻是一驚:“這人武藝不錯啊!”

原來,這練過武和沒練過武的人的手看起來有極大區別。比如眼前這條漢子的兩只手拳頭處的突起就已經被磨平了,顯然是長期打沙袋所至,上面全是厚大剛決繭。而且。這人在這里一坐。腰身挺拔。雙腿有意勉開。腿與腰連成一線,自然而然就有一種凜冽的殺氣。

平秋里留了神,“這位馮老板是從江南來的,看你身形,也是有武藝在身,卻不知師從哪門哪派?”

“在下馮難當。長期從事絲綢行當,行走江湖,有一技旁身也多了一份自保的能力。沒正式拜過師傅,就從看家護院的武師手中學過幾天。野狐禪而已。倒讓平先生這樣的大方家笑話。”馮鎮拱了拱手。

“看家護院的人那里可學不到你這樣的武藝。”平秋里也不想刨根問底:“最近南方不靖,絲綢生意不好做吧。”

“那是,不是太好做,寰漆亂后。我在南方的生意都停了下來。如今逃到北京,看能不能找條活路。”馮鎮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嘆息一聲:“哎,隔行如隔山啊,一不做絲綢生意了,卻是兩眼一抹黑。哎。難道我老馮就此歇業,抱著幾十萬兩銀子在北京買個宅子了此殘身嗎?不甘心啊!”

聽到馮鎮說他手頭有幾十萬兩銀子,平秋里眼睛一亮,呼吸也急促起來。小心問:“馮老板前幾天看過什么行當,打算做什么?”

馮鎮心中一笑,暗道:還是主人高明,知道這小子要中我圈套,這個計策真毒啊,換我老馮是斷斷想不出來的。

昨日,馮鎮給了郭曾六中兩銀子,又安慰了他幾句之后。就建議郭曾同自己打伙做點生意,也好為將來做些籌刮。

郭曾在府中不過是一個地位低下的庶出子,如果不出意外,這輩子也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命,加上為人膽小懦弱,也做不成什么事。聽到馮鎮的話,他雖然心中大動,卻憂心仲仲地說:“如果能與大哥合伙自然是最好不過,可我郭曾一沒本錢。二沒能力。只怕要拖累了大哥。”

馮鎮卻道無妨,又說,以你郭家的名頭,無論做什么都是一個字“賺”兩個字“狠賺”:“我手頭有一筆大生意,若做好了,包你一輩子吃用不盡。不過,這事需要動用一下你們郭家的招牌,到時候還需要你出面。”

郭曾忙問:“什么大生有”馮鎮面不改色地說:“放印子錢。”

郭曾大驚:“這事不好吧?”

馮鎮淡淡地說:“怎么不成。又不讓你掏腰包,將來也不用你去收款。聽說你們郭家同平秋里認識。你出面引見一下。此事下來,我給你五千兩。呵呵,兄弟,五千兩啊。月官一個臺班才五兩,就算你每天見他一面,也要三年才能花光。你考慮一下,我等你回話。”

一提起月官,郭曾雖然覺得此事不妥,卻也乖乖就范了。

此刻聽平秋里問,郭曾便笑著插嘴:“平先生,郭難當郭老板以前同我郭家也打過很多年交道。這次郭老板逃難到了京城,在拜見我父親的時候,還曾想過請我父親幫他出個主意。結果。父親建議他放印子錢謀生。”

平秋里點點頭:“郭侯掌管京城治安。你是他的人,去放印子錢自然是最佳選擇。”

馮鎮抓了抓腦袋,更加苦惱:“沒錯,放印子錢利潤是大。可惜我手頭的錢實在太多。也找不到那么大用戶,也沒有人有那么大實力一口氣從我手中將那三十萬兩現銀借去。哎,我聽郭曾郭哥兒說,平先生是京城商界的前輩。今日前來拜訪,是想請平先生指點一下老馮,看我從事什么行當為好?”

“你真的有三十萬兩?”平秋里猛地站起來,目光中全是熱切:“還有什么比放印子錢更好的生意呢?這樣,你把錢放給我們平氏前莊好了,我都要。”

馮鎮有些為難:“大家這么熟。不好吧。按照規矩,印子錢只是短期借貸,前后不能超五天,還得歸還三倍的利息,這么高的利息”

“不用多說了,就五天,三倍利息,把你那三十萬兩都貸給我。”平秋里倍感振奮,只要有這三十萬兩本錢在手,他就敢發行三百萬兩錢票。只要應付過眼前這場擠兌風潮。錢莊的信譽得到恢復,要想圈錢還不容易?雖然借馮鎮的高利貸要盡虧六十萬。可平秋里弄這個錢莊本就是為王爺籌集活動經費的,并沒想過要做什么生意賺錢。只要王爺登基,就算發行出去的錢票再次變成廢紙也無所謂,到時候讓王爺去頭疼好了。

平秋里:“你銀子呢?”

馮鎮:“正在船上,應該到通縣了。”他裝出很為難的樣子:“大家都是熟人,不好吧?”

平秋里一招手,招呼一個下人過來:“文房四寶侍侯,我要同馮老板寫契約。郭哥兒,你來當中人。”

馮鎮還是很不悄愿的樣子,口中喃喃道:“這種生意我真的不想做。而已大家還是朋友。平先生。還是不要吧。你另外幫兄弟指條財路好不好?”

如今,馮鎮手中那三十萬兩白銀是平秋里唯一的救命稻草,自然不肯放過。凡事關心則亂。平秋里已經亂了方寸。面上怒氣一閃,“馮老板,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我借你錢。到時候連本帶息還你。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你開了門做生意。怎么反把客人向外推?”

馮鎮還是不愿意的樣子:“不妥不妥。”

平秋里也不同馮鎮多說,提起筆就開始寫那份借據。

“等等。”馮鎮將手放在借據上。

平秋里:“怎么,你還不答應?”

馮鎮笑了笑:“平爺愿意照顧馮難當的生意,我自然是感激不盡。不過,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矩,私交歸私交,生意歸生意。平爺借了我這么過真金白銀,就靠這么一張紙條?”

平秋里會意,心中更是惱火:“我在京城還是二十多家店鋪和幾個。莊園,加一起值一百多萬兩,一時無法變賣套現,都抵押給你。我只借你那三十萬兩五天,五天之后。還你一百萬。”寫完借據,平秋里將筆一扔:“馮老板,簽字畫押吧。我今天晚上看到錢之后就把這張契約給你們”

馮鎮:“那好,我們等下就出發去通縣,我的銀船正停在通縣碼頭。”


上一章  |  大學士目錄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