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的航空母艦如果敢出來。這回正好掉進了咱們的口袋里,我正求之不得呢。”葉歡說著,臉上帶有一絲不易覺察的詭異笑意,“不過,我想他們不會那么傻的。”
“我們通知下去吧,”張學思說道,“再過幾天,真正的攻擊就要開始了。”
“好。”葉歡深吸了一口清涼的海風,轉身離開了艦橋,來到了航空母艦的飛行甲板上。
以此為契機,張學思命令各艦分別向機動部隊的艦員傳達了準備空襲珍珠港的作戰計劃。在知道了奇襲珍珠港的計劃之后,各艦艦員盡管感到非常突然,但更多的,是興奮和激動。
由于總參謀制定的全盤作戰計劃只有高級指揮官當中的極少數人有資格知道,出現這樣的命令大家也并沒有感到奇怪。當各艦主管人員向部屬解釋作戰計劃時,“直搗黃龍”的興奮和狂熱立刻感染了整個艦隊。
此時“龍罡”號一邊用旗語和燈光信號回答其它各艦的信號,一邊破浪向前。艦尾的華夏龍旗迎著海風飄揚著,發出獵獵聲響。
葉歡站在了空曠的飛行甲板之上,手中捏著張海昌發來的一份最新戰況通報的密電,密電稱昨天遭到大群美機和潛艇的反撲,所幸損失不大。
此時碧藍的海面上狂風呼嘯。惡浪滔滔,一排排大浪不斷涌來,沖擊著軍艦,在艦舷激起了白色的浪花。
“敵人已經咬鉤,張海昌這家伙已經成功地將美國佬和總參謀部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中途島。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葉歡在腦中默默的想著。
1943年5月7日,凌晨4時22分。
此時,在旗艦“龍罡”號的艦橋上,航母艦隊參謀長張學思海軍中將凝神望著晦暗不明的前方。
遠處,另外6艘艦隊航空母艦正和旗艦一樣,做著出擊前最后的準備工作。
此時的張學思,突然感覺到,如今他正置身于一個前所未有的歷史時刻。
張學思注意到了身邊的航海長趙鐵靂中校,可以這樣說,在飛行隊起飛以前,他肩負著關系到這次作戰能否成功的重任。可能是深深感到自己的責任重大,這位素來頗愛開玩笑身材有些矮胖的航海長,如今卻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了。他緊閉雙唇,聳起雙肩,而且不只是穿上了嶄新的皮鞋,一身漢式軍裝也整整齊齊,掛滿了獎章,打扮得干凈利落。這個人平時的穿著有些隨意,大家平時看慣了他的那副模樣,今天他卻打扮得象換成了另外一個人,叫人很難隨便跟他開玩笑了。在他身邊的艦長薩師俊兩眼注視著前方的水天線。在艦橋下面的飛行指揮室里,飛行隊領隊官們都靜靜地凝視著窗外黑色的大海。
此時。“龍罡”號航空母艦正以24節的航速向珍珠港逼近。即將出擊的第一攻擊波的作戰飛機一架挨著一架緊密地擺滿了7艘艦隊航空母艦的飛行甲板,由地勤人員作最后一次檢查。地勤人員工作十分賣力和細致。他們知道,這些飛機馬上就要攜帶著幾百噸的炸彈殺向珍珠港。飛行員也同樣緊張地檢查自己心愛的飛機上的裝備。
很快,根據葉歡的命令,“龍罡”號攻擊機群的全體機組人員在甲板上集結起來。
在整齊劃一的隊伍前,一身漢式海軍禮服的葉歡緩緩來到隊伍前站定,看著面前那一張張或年輕,或成熟,或滄桑的臉龐,眼中閃過一絲冷峻的光芒。
“大家現在已經知道,我們將要進攻的目標了。”他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不大,但此時卻能夠讓艦上所有的人都清清楚楚的聽到。
“剛剛就在不久前,我們取得了一次偉大的勝利,我們消滅了美國太平洋艦隊的主力,為我們偉大的祖國增添了前所未有的光榮,從一百年前的鴉片戰爭到現在,因為我們和無數前輩的流血和犧牲,我們偉大祖國的萬里海疆,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安全過。”
“但是,我們要知道!這樣的安全,對我們的祖國。對我們的人民來說,只是暫時的!我們所面臨的敵人,是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敵人!他們擁有一個大洲最為富饒和安全的土地,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工業生產能力,和人數眾多武力強大的軍隊。他們打著傳播文明的旗號,將他們自認為最先進的所謂‘西方白人文明’強加給整個世界。在他們眼里,我們是黃皮膚的野蠻人,應該消滅的野蠻人。”
“我們不能忘記!是誰總用那些歧視性的法令剝奪我們海外同胞的權利和財富!是誰引發了世界范圍內的經濟危機!并想要把危機轉嫁到我們頭上!是的,我們取得了勝利,打沉了他們的戰列艦和航空母艦。但這不夠!遠遠不夠!我們的敵人并沒有真正的倒下!只要有喘息的時間和機會,他們會生產出同樣數量的軍艦!和更多的飛機大炮!只要我們稍有松懈,他們還會卷土重來!屠殺我們的親人!掠奪我們的財富!這就是戰敗者的下場!”
“面對這樣的敵人,我們應該怎么辦?回答很簡單:那就是,殺!殺!!殺!!!”
“也許今天的戰斗,我們當中會有非常多的人無法再回到故鄉,和親人團聚,但我們今天必須要去流血犧牲!”
“我們不是在打一場絕望的困獸之斗!相反,我們是在為勝利而斗爭!為我們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存權利而死戰!為我們的子孫未來而死戰!為我們的祖國和親人而死戰!”
隨著葉歡目眥欲裂的咆哮,甲板上的飛行員們發出了聲震海天的怒吼:“死戰!死戰!死戰!”
此時,坐在飛行指揮所里的孫佳寧少將看著甲板上的葉歡,剪水雙瞳中隱隱有晶瑩閃動。
隨后,“龍罡”號航空母艦升起了血紅戰旗——三十幾年前,在波濤洶涌的巴士海峽,在“龍昶”號戰列艦和“永豐”號裝甲巡洋艦上,也是這樣的升起了血紅的戰旗。
看到了高高飄揚的血一樣鮮紅的戰旗,孫佳寧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珠,和其他的戰友們一樣,身上的血液開始一點點的燃燒沸騰起來。
“第一攻擊波的目標是摧毀敵人的機場!各編隊起飛集合后,由各中隊長帶隊。為了避開敵人的雷達探測,我們只升高到三百米高度,然后從東北方向突入瓦胡島,對幾個機場同時發動突然襲擊。”在葉歡訓話完畢之后,飛行員們回到了待機室里,聽上級講解戰斗任務。
“這一次的突襲對我們的戰技是真正的考驗,希望每個人都把看家本領全拿出來吧!”
此時,各艘航空母艦上已經做好攻擊準備的飛機,按先戰斗機后攻擊機的順序,排列在起飛線上。飛行人員集合在飛行員待機室里,等候命令。由于風浪減弱,以高速行駛的航空母艦搖擺相當輕微。在蔚藍色的海面上,戰艦的艦尾后邊劃出一道道白色的、逐漸向寬展開的長長的白色尾跡。
空襲飛行隊領隊指揮官楊濤舟海軍中校身穿套了吹氣式救生衣的飛行服,來到了艦橋,來到了葉歡面前,敬了個軍禮,“報告長官,我們準備出發了。”
“噢。”葉歡站起身來,看著這位在上一次的戰斗中死里逃生的老部下,上前緊緊握住了的手,說道:“多保重!全靠你們了!”
楊濤舟看著葉歡布滿血絲的雙眼,點了點頭,挺直身子。向葉歡敬了一個軍禮。
葉歡隨著楊濤舟來到了飛行員待機室。此時“龍罡”號的艦長薩師俊也已從艦橋來到了這里。此時待機室的燈光有些暗,狹小的待機室里擠得滿滿的,還有些飛行員站在過道里。掛在待機室墻壁上的黑板上,寫著此時旗艦的位置:瓦胡島以北,200海里。
“立正!”楊濤舟喊著口令,向葉歡和薩師俊艦長敬禮。
薩師俊艦長大聲下達了戰斗命令:“出發!”
飛行員們整隊從待機室直接奔向各自的戰機泊位。楊濤舟和薩師俊擁抱了一下,最后一個離開了待機室。
飛行員們一陣風似地奔向各自心愛的戰機,一架架“海東青”戰斗機和“泰山”兩用轟炸機的螺旋槳很快轉動起來,航空母艦一艘接一艘的轉舵,開始以30節的高速頂風航行。甲板風開始變得異常強烈起來,刮得嗚嗚直響。“龍罡”號的艦桅上。血紅色的戰旗在迎風招展。
很快,在試車后,飛機打開了航行燈。在飛機螺旋槳的震動下,航行燈的微弱燈光在不斷的閃爍著。
“起飛!”
飛行指揮所指示起飛的信號燈開始不斷地劃著圓圈。在“龍罡”號飛行甲板前面的“海東青”戰斗機開始起飛了。伴隨著戰斗機發動機的隆隆聲響,飛機開始慢慢地滑行。此時隨著風浪的加大,艦體開始出現了一定的搖擺,飛行甲板也隨著搖晃不止。每搖晃一次,送行的人們都緊張地望著正在起飛的飛機。但是,憑著精熟的飛行技術和過硬的素質,在下一次搖擺到來之前,戰斗機已經從甲板上起飛順利升空,每一架飛機都是如此。隨著一架架戰機騰空而起,周圍響起了暴風雨般的歡呼聲。送行的人們揮動著軍帽,揮舞著手臂,為出擊的飛行員們送行祝福。
第一攻擊波的戰斗機和轟炸機,共計337架飛機,相繼從7艘航空母艦起飛,以指揮官飛機的指示燈為基準,大約十五分鐘左右,在艦隊上空集合完畢,并排好了戰斗隊形。
在前敵總指揮官的領隊機引導下,第一攻擊波的編隊群在艦隊上空盤旋了一周,然后從旗艦“龍罡”號上空飛過,朝瓦胡島的方向飛去。
在總指揮官領隊機后面,是由宋振勇中校直接率領的轟炸機隊的80架飛機。在宋振勇右面500米的空中,是由王作斌少校指揮的由60架飛機編成的轟炸機隊。在左面400米空中,是王鵬少校指揮的由63架飛機編成的轟炸機隊。由張樹昱中校指揮的134架“海東青”戰斗機編成的戰斗機隊,在編隊群上空200米處擔任警戒和掩護。此時的海空層云密布,云高約1000米。腳下灰白色的云海也隨著逐漸變白了。天空逐漸變成了蔚藍色。不一會兒,一輪晴日升起在空中,白茫茫的云海邊緣呈現出了一片迷人的金黃。
“真美啊!”宋振勇不由得感嘆一聲。
他拉開座艙蓋,向后眺望了下編隊群。從離他最近的一架飛機上,小隊長劉敏上尉向他微笑著招了招手,豎起了大拇指。此時一架架華夏戰機銀白色的機身在太陽金輝的照射下,顯得分外耀眼。
宋振勇看了看航速表,此時航速表的指針正指著340公里每小時。照這個速度,用不了一個小時。攻擊機群就可以到達瓦胡島上空了。
李洪澤海軍少尉當時駕駛的是一架“泰山”式兩用轟炸機,他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
“中途島攻勢已經展開,在我們的身后,祖國和人民正殷切地注視著我們,我們的任務就是讓珍珠港這個美國海空軍基地長期失去作戰能力。”
“這是一次美好的遠程飛行,差不多一個小時。一切就像軍校教科書上寫的那樣,我們飛得很低,避免敵人的雷達發現我們。在我們起飛出發半小時后,太陽從東方升起了。我回頭望了望身后雄偉的機群,初升朝陽金色的陽光瀉在幾百架飛機上,為我們蒙上一層神秘的魔幻色彩,那種景象壯麗得使我畢生難忘。”
“透過座艙外彌漫的金色云彩,海岸線在我眼前逐漸顯現出來,我抓起望遠鏡,看到沖刷著海岸線的白色波浪,那是瓦胡島北端的卡胡庫角。瓦胡島就在眼前!”
“我們從山谷中穿過,旭日照亮了庫奧勞山脈的上空,溫暖的陽光照耀著瓦胡島的綠色農田。我們飛得是如此之低,甚至可以看見下面美國人呆滯驚慌的表情。”
“在到達山谷中的惠勒爾機場上空時,我們準備爬高進入投彈航線。突然,一架外形怪異的美國雙引擎戰斗機出現在我們編隊的前方!這是機場的美軍巡邏飛機!這架飛機剛剛離開了跑道,起落架都尚未收起。我們的領隊長機立即用機翼上的兩挺15毫米機槍開火了,敵機左邊的引擎立即著了火,冒著濃煙栽了下去。”
“正在這時,耳機里傳來了我們的老長官親切的聲音。”
“‘洞洞拐’,跑道上還有戰斗機正在滑跑,我的陣位不能保證擊落他,我脫離,你上去干掉他!”
“我立即脫離了投彈航線,開始跟蹤瞄準這架美軍的怪異戰斗機。越來越近了,美軍飛行員顯然發現我正在追逐他,他拉起了飛機脫離了地面。這時我拼命地回憶軍校中學到的要領,在手忙腳亂地設定瞄準具時,他距離我已經很近,填滿了前風擋的視野,我本能地扣下了射擊按鈕——在極近的距離上。”
“開火之后,我本能地做了一個盤旋機動,但我的飛機還掛著1噸重的炸彈,動作緩慢。這時我的后座機槍手毫不客氣地用后座的15毫米機槍朝他補了一梭子槍子。”
“我回頭望了望,這架飛機又栽回了跑道,最后他被我們打出了跑道撞山爆炸!”
“我在無線電頻道內大喊:‘我干掉他了!我干掉他了!’而我們的長官卻滿不在乎地答了一句:‘知道了。’”
“這是我的第一個擊墜記錄,事后我們才知道,我擊落的是一架P38‘閃電’式戰斗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