贅婿第一二二六章 寧忌(上)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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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六章 寧忌(上)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12日  作者:憤怒的香蕉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憤怒的香蕉 | 贅婿 
六月初九,尋常的暑熱正籠罩大地,熱浪垂降,蟬鳴如海。宜南莊內,由大宗師帶頭,福建綠林有名的一流高手匯集的七十余人,已經圍住了進入此地的少年。

殘忍而尋常的一幕,在綠林間其實也并沒有太多可說道的地方,對于于賀章、孟驃等人而言,這是聚義后的一輪開胃菜,對于曾經被少年救下的年同等人,縱然糾結,但也明白什么叫做形勢比人強,在他們與蒲信圭的交涉中,最終也只能說“殘而不死,也就罷了。”

蒲信圭與陳霜燃的講和,以費公、藥老、艾老為首的造反集團的團結,是一件大事,眼看皇帝納妃的日子就在明天,眾人也知道,他們沒剩下多少的時間。

如果這少年真是朝廷派來的奸細,七十余人每人在他身上剁上幾刀,便是一輪投名狀的儀式。

樊重帶頭前行,鎮壓全場,周圍各有藝業的一眾高手也都拔出了刀槍。一如樊重口中所說的話,這樣的場合與算計,即便是江湖上傳得玄之又玄的天下第一人林宗吾到場,甚至于當年橫壓一世超凡入圣的周侗到場,對方的下場,也幾乎是注定的。

魚王高興宗甚至都沒有興起反抗的心思,只是在腦海中閃過了無數桀驁的江湖高手被圍毆最終崩潰的情形。

直到那聲驟然的爆響。

少年抬手,而樊重躲避。

從現身開始,樊重一直都是在場眾人注視的焦點,也是因此,當他的身影陡然間騰挪過數丈的距離,出現在側面的頹墻邊,不少人都下意識的扭頭。

一些浸淫輕功多年的高手,甚至要下意識的叫好。

只是他的身形后退,稍顯踉蹌。

一柄長刀猶如水面浮起的鯊鰭,乍然劈落。

砰——

這是更為巨大的一聲響,長刀與鐵扇猶如打鐵般的在空中全力撞擊,樊重倉促間將鐵扇展開了小半,頁片在空中凌亂。眾人這才看到,面對著這樣的大宗師,少年在他鬼魅般的騰挪間,竟也已經跟了上來,而且,他的身形原本較樊重來說頗為矮小,但刀、扇互擊的這一瞬間,他的身形暴漲,竟然是壓著樊重,當頭劈落的。

“我去你媽的——”

“哇啊——”

眾人聽到了少年怒吼的聲音,也聽到了樊重作為江湖豪雄在這一刻奮力反抗的發自喉嚨深處的吼叫,一些人儼然看到了兩名江湖宗師放對的幻覺,還沒能反應過來,但總也有刀口舔血、走在前方的一流高手,在這瞬間做出了應對。

一名來自莆田的高手擲出了他的長刀,這時少年壓著樊重劈落了第一刀,反手擲出一樣東西,眾人的眼前,煙塵爆散。樊重借著刀與鐵扇的對撞還在后退,他的后背無聲撞開了土磚砌成的墻壁,右手鐵掌朝前方擊出,砰的一聲,內力到處令得磚石爆散,一般的人挨了這一掌,恐怕也已經死去。

但少年由于扔出石灰包的瞬間停留,避開了這一掌的范圍,下一刻,他的身影再度趨進,長刀換了方向二度劈落。

磚石崩散間,鮮血朝周圍噴灑,也不知誰受了傷,眾人只聽得那煙塵飛舞的邊緣處樊重又是一聲吼,只是這吼聲猶如負傷的野獸,試圖以暴烈而威嚴的奮起嚇退敵人,卻又似乎帶了屬于男人的哭腔。眾人看見他撞開墻壁還在后退,右手執鐵扇,左臂在灰塵中全力揮舞,只是那手臂似乎短了一截,血與灰塵就在空中交織,一柄長刀已經嵌進了他的肩膀。

灰塵中少年的身影難以辨認,但隨即,長刀橫過空中,卻是那少年隨手撿起了被人扔過來的、染了石灰粉的刀便是朝后一揮,噗的一聲,方才扔出長刀的高手突出了灰粉蔓延的空間,之后整個身影都是一怔,他的脖子跟自己的刀鋒狠狠撞在一起。

少年收刀,再度跨步,雙手握刀朝著前方樊重的頭頂再度剁下。

他這一番出手,進退之間猶如踏著鼓點與音樂在起舞,暴烈的沖鋒怒劈,停住一步扔出石灰包后復又前沖、再劈,這一刀得手,樊重的小臂已斷,刀身嵌入肩膀,他連拔都懶得拔,撿起地上的長刀后劈后才又前劈,樊重的胸口正有鮮血漸漸涌出,豁出全部經驗的自保,竟都有些跟不上來。

他仍舊只能全力后退,揮舞鐵扇、朝后方退、坐倒在地、順勢翻滾,這是屬于他一生的武藝在求生時的爆發,但第三刀劈飛了鐵扇,又帶起了鮮血。

少年在吼。

“……林宗吾算什么東西——”

周圍已經有其他的高手沖過來了,在飛散的煙塵中、在眾人的視野中,刀鋒的交錯與滲人的血花飛舞,包括余鐵膽在內的兩道身影穿梭過去,與少年拼刀,之后是三道身影,有人被灰塵中彌散的嗆人味道影響,“阿嚏”一聲,便被刀鋒劈開了喉嚨。

這一刻,沖過去與少年廝殺的高手都將內家功施展到了極致,口中暴喝歇斯底里,但少年的身影在眾人的眼中卻并不快,他進、退、橫、折,每一個步伐簡潔、突兀、卻又從容,長刀劈開打噴嚏那人的喉嚨,陡然轉折又劈開后方一人的大腿,樊重在地上翻滾,眼看拉開一點距離,就要借力起身,少年的長刀又劈落過來,他陡然放開的身影和面龐猶如明王怒目,樊重聽見他在罵。

“——也敢跟我相提并論!”

實際上樊重已經顧不得對方口中的話語了,他憑借本能,全力逃生,試圖借著附近沖過來的幾個人掩護,謀得一線生機,一名極為崇拜他的綠林人抱住了他,有三四個人試圖去擋住少年,但才只是稍稍的拉開距離,劇烈的沖擊波帶著土石飛濺——對方在后退的同時,照著眾人的腿邊又扔了一樣東西。

那是手榴彈。

破片崩飛,劃過人的臉頰與身體,撕開了衣衫與皮膚,最近的人在空中轉了一圈又落下。

帶著熱浪的空間因飛塵、爆炸顯得更為扭曲,波紋延展推掃,少年再度前行,轉眼間縮短了近兩丈的距離,將被后方一名傷員——這人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忽然間成了傷員——攙住的、渾身染血的樊重又劈了一刀。

距離突兀的動手才只是片刻。

空中的煙塵當然不可能籠罩所有的地方,但它在空中彌散,還沒能全部落下。

激烈的廝殺就在那煙塵的邊緣爆發,少年前一刀、后一刀、左一刀、右一刀的不知道劈翻了多少人,眾人還沒看得清醒,爆炸的氣浪又與之匯合、卷舞,將幾道身影吞沒,浸得破破爛爛。

遠處的院落房間里,陳霜燃推開窗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蒲信圭也還沒有走出人群,他回過頭,比較完整的只是聽到了少年的那番話:“我去你媽的——林宗吾算什么東西,也敢跟我相提并論。”這話語聽起來委實不知天高地厚,然而作為一代宗師的樊重,就在這樣的罵聲中,幾乎被一刀刀的剁碎了。

他被人攙著——兩道身影一塊站在那兒——搖搖晃晃的,手也沒了,扇子也沒了,身上被泥土、石灰、鮮血包裹,除了最后的搖晃,似乎連呼吸也已經沒了,少年最后劈出的那刀,也直接嵌在了他的脖子上。這便是這名綠林宗師最后的形象。

日光的暴烈中,少年順手抄起了地上的一把武器,轉身往這邊走了過來,他走出一步,便跨過了一丈。蒲信圭的腿軟了一下,幾欲摔倒。

他早幾日與少年結盟,因此獲得了與陳霜燃談判的機會,前天晚上思前想后,卻終于想得明白:自己在福建一地造反,最終也只能與陳霜燃講和,但這少年的兄長被對方害死,卻無論如何是和不了的,甚至連含糊的余地都沒有,因此雖然不太好,但終究也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他與錢定中說出這些事后,錢定中便也被他事到臨頭能做取舍的梟雄姿態折服。

可誰又能想到,今天會是這樣的一幕呢?

而實際上,少年朝著這邊走來,站在場地中央的,卻正是錢定中,他是蒲信圭的保鏢,從一開始便自告奮勇地隔在了兩人中間方才還沖著對方笑了笑。這一刻,七十余人幾乎都被少年的出手奪了先機,錢定中被對方盯上,一瞬間也只覺得脊背發涼,但他畢竟老于江湖,此刻處于生死邊緣,橫劍怒吼:“大家伙兒圍上來,不可給他騰挪空間——”

圍將上來,不給騰挪,這才是江湖上蟻多咬死象的不二法門。

錢定中這一開口,眾人反應過來,有人便去掏漁網,有人要拿暗器,魚王等人的前方,于賀章與孟驃心叫一聲:“照啊!”便拔出刀槍要跟著眾人合圍。于賀章還想喊點什么,正揚起劍,下一刻,卻是心中一寒,因為那名在眾人的圍觀中游走如入無人之境的少年,此時竟偏過了頭,目光冷漠地望定了他。

那身影放大。

于賀章持劍后退,試圖抓住誰擋住對方,但身邊的嘍啰也在后退,只有推山刀孟驃似乎是仗著先前與少年有些溝通,覺得沒那么可怕,站得稍稍靠前,他被于賀章推了推肩膀,“啊——”的揮刀,這一刀軟弱無力,身形交錯中已被一刀封喉,斬來的刀鋒就像是爆炸開來一般的干凈利落。

于賀章幾乎哭出來了,扔掉長劍,欲跪下求饒,腿還沒能彎曲,少年拽住他腦袋上的頭發,將他提起來一瞬,砰的一聲又將他按在路邊側面一塊廢棄的碾盤上,如殺雞一般的手起刀落,劈斷了脖子。接著順手從身上掏出一樣東西,往更側面的一群人扔了過去。

這時候所有人都已經反應過來了,雖然被先聲奪人,但也都拿出了武器,掏出漁網等物的人從遠處撲過來,少部分人投擲飛蝗過來。各個方向的人已經開始沖鋒,在錢定中的提醒下試圖困住少年的行動空間,然而爆炸聲再度響起,這邊路口,有機靈的人已經提前躲避,也有人躲避不及、反應不快,就被手榴彈的爆炸卷了進去。

火藥的沖擊從身側穿過,倒也不一定死,只是耳朵嗡嗡響,全身流血的同時,少年的身影已經揮舞長刀穿梭過去,這一下,又有三人身上被爆出鮮血,筋骨折斷。

少年的身影沒有任何停留,沖過人群,穿行這邊的街道,越來越快,之后在路邊的水缸、頹墻上借勢,長刀沖天而起,落向街道末尾處一處作為瞭望的高樓。

從這次做局的伊始,樊重便在村莊的周圍準備了不少的觀望哨,他們中間遠的用來瞭望官兵響應的速度,以確定這孫悟空究竟是不是官府的棋子,近的用來盯住莊子里的動靜,以確定自身內部是否還有成舟海或是鐵天鷹安排的暗線——樊重作為曾經的總捕出身,這原本是極為縝密的計劃,甚至成舟海都感到頭疼,但誰也想不到,還會有眼前的這一幕出現。

與不遠處院落房間的觀看視角類似,自這邊的屋頂往下俯瞰,能夠很清晰地看到村莊里方才發生的這一切,當少年的身影一路屠殺后朝這邊沖來,屋頂上的人手都是抖的,最后才舉起弓箭試圖還擊,但射出的飛刀已經先一步扎進了他的面門,少年上了高處,拔出尸體上的飛刀,順手便拿起了長弓、搭箭。

這邊的人群距離已有點遠了,一支箭矢從另一處瞭望點射來,他眼睛眨都不眨,挽弓射了回去,之后再度搭箭,俯瞰的目光掃過下方的所有身影。

有的人還在往這邊沖,有的人甚至就被這個動作嚇了一跳,滾進旁邊的溝里。

巡弋的箭矢劃過一圈。

不遠處二樓的窗口里,陳霜燃微微張了張嘴。

少年冷漠的目光,從那邊的高處,鎖定了這里。

“抓住你了。”

正午的陽光耀眼。

屋頂上的少年沒有絲毫猶豫的松開了弓弦。

“啊——”

陳霜燃尖叫一聲,撲通坐倒在地。

她的身邊,一名隨行人員同時坐倒。

光芒砰的由亮轉暗,有人推上了窗戶,陳鹽沖過來試圖扶起陳霜燃,陳霜燃朝身旁望去,與她一同坐倒的那名跟班胸口上扎著羽箭,后背砸在了地板上。

“該走了——”陳鹽暴喝。

外間一片混亂,有人沖向屋頂,有人擲出了石塊與飛蝗,有人射箭、有人大喊。在這樣的熾烈中,少年躍下屋頂,沒有理會追來的敵人,直朝這邊,撲過來了。

“堵住他——”

“他在北邊沖——”

“截殺——”

站在熙攘的人群中,魚王與幾名弟子,都怔怔地看著這一切。數十人組成的殺局中,隨著那少年的出手,眾人幾乎都將他們給忘了。因為這一刻,少年正以一己之力,對他們所有人的領袖,進行斬殺。

更遠處的天空中,有傳訊的煙火,撲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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