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勣(594年—669年),原名徐世勣,曹州離狐人,唐初名將。與李靖并稱。
出身富戶,17歲時正值隋末農民起義,跟隨翟讓參加瓦崗軍。在李密成為瓦崗軍的首領后,徐世勣因軍功被封為東海郡公,駐守黎陽。在李密謀害翟讓時,被亂軍砍傷。618年擊退了北上的宇文化及。瓦崗軍失敗后歸降唐朝。
入唐后,唐高祖說徐世勣是“純臣”,賜他姓李,后避唐太宗諱,改名為李勣。貞觀年間,曾參與平定、薛延陀、高句麗的戰役。唐太宗晚年,為了使徐世勣忠于太子李治,將他貶為疊州都督。唐高宗即位后根據唐太宗的遺命恢復了他的職位。之后支持唐高宗立武則天為皇后。因后來其孫徐敬業反對武則天稱帝,徐氏滿門抄斬,徐世勣也被剖棺戮尸。到后來唐中宗奪回政權之后才平反,改葬。
在隋唐演義和說唐中,被演義成瓦崗寨的軍師,諸葛亮一類的半仙級人物徐茂公。
李世績傳
李世績,即《說唐中那足智多謀的徐茂公。在小說里屬于妖術師,呼風喚雨式的。我想出生于八十年代初之前的人們,應該都聽過《瓦崗寨的評書,或許還記得吧。
李世績原名徐世績,字懋功,曹州離狐人。本姓徐氏,客居于東郡衛南。《新唐書曰其“家富,多僮仆,積粟常數千鐘。與其父蓋皆喜施貸,所周給無親疏之間。”
隋煬帝大業十二年,東郡韋城縣翟讓起兵占據瓦崗,徐世績時年十七,前去參加了義軍。參加瓦崗軍后,他立即向翟讓提出建議,應該謀求向外發展,與東郡相鄰的滎陽郡和梁郡是水路交通要道,比較適合。《新唐書“公鄉壤不宜自剽殘,宋、鄭商旅之會,御河在中,舟艦相屬,往邀取之,可以自資。”翟讓采納了他的意見,移師滎陽郡和梁郡,搶掠過往公私船舶,于是軍威大振,瓦崗軍在短時間里發展到上萬人。
不久,李密亡命雍丘,李密建議翟讓進攻滎陽,于是開始了瓦崗軍從盜匪向割據勢力的戰略轉變。十一月,翟讓、李密、徐世績、王伯當各部在滎陽大海寺以伏兵擊殺隋朝著名勇將張須陀。十三年二月,隋越王侗遣將劉長恭、房崱來討伐,績跟隨李密大破之,天下震動。于是績與浚儀王伯當一起說服翟讓,推舉李密為主。李密自稱魏公,以績為右武候大將軍、東海郡公。四月,績與密分析道:“天下之亂本于饑,今若取黎陽粟以募兵,大事濟矣。”于是李密以麾下兵五千付于績,與郝孝德一起襲取了黎陽。在二月攻克興洛倉后再次開倉賑食,
九月,密、讓合力打敗來犯的王世充。在一次慶功宴上,李密殺害翟讓,世績也在這次襲殺中受了重傷。無奈下他也就完全成為了李密手下大將。
大業十四年(唐武德元年)三月,宇文化及在江都發動兵變,殺死隋煬帝楊廣,擁兵十余萬北上。六月,宇文軍至黎陽,黎陽倉在河北汲郡黎陽縣,而黎陽倉的守將正是徐世績。績迅速放棄黎陽縣城,全軍死守黎陽倉城,同時向李密求援。李密親率數萬精銳來援。二李成犄角之勢,每當宇文進攻倉城,李密便攻擊宇文后軍予以牽制。徐世績也積極防御,在城內挖地道,不時派敢死隊從地道出擊,李密又以輕騎五百焚毀了宇文軍的攻城器械。相持月余,宇文軍終于因缺糧而崩潰,大部投降李密,宇文化及帶著殘余的兩萬人向北逃往魏縣。
在殺了翟讓后,為了安撫新吸收的大批降將,李密在內部利益分配中往往偏向于新人,不免冷落了徐世績等瓦崗老將,于是人心離散。九月,因屢戰屢勝而自大輕敵的李密在北氓山之戰大敗給孤注一擲的王世充,部隊潰散,李密走投無路,投降了唐朝。由于世績守衛黎陽,沒有遭受任何損失,反而從李密手里繼承了黎陽倉和河北的大片土地,成為一股獨立勢力,沒有歸屬。很多人都出主意讓他以這些土地來投奔某某勢力,可世績對自己的參謀郭孝恪說,黎陽的土地本來都是李密的,我只是李密的部下而已,如果我用李密的東西去為自己換好處,未免有些可恥。現在李密正在唐朝,不如我先把這些東西還給李密,讓李密自己去獻給唐朝。(“人眾土宇,皆魏公有也。吾若獻之,是利主之敗為己
功,吾所羞也。”)隨后世績派郭孝恪前往長安,將黎陽的城池土地戶籍積蓄等材料交給李密。
李淵沒料到郭孝恪到長安后竟跑到李密那里去了,大為疑惑,派人去問,郭孝恪將徐世績的意思告訴了李淵。當時已有不少原瓦崗軍的將領投降了李淵,但都是以獨立名義投降,沒一個還記得李密,世績此舉實在是絕無僅有,李淵大為感動,稱贊說“徐世績不背德,不邀功,真純臣也”。為了表彰這個純臣,李淵賜他姓李,這都是杜伏威、羅藝、高開道等割據勢力老大的待遇,徐世績是個特例。另外,李淵還封了他為黎州總管,封萊國公,又封蓋濟陰王,世績推辭,改為舒國公,委派他經略虎牢以東,抗拒王世充。世績和李密的君臣之緣的尾聲,是在李密叛唐出逃失敗被殺后,李淵派人拿了李密的頭到黎陽去給世績看,并拿李密謀反的書信給他看。世績當著使者的面嚎啕大哭,向李密的首級行君臣之禮,又上書李淵索要李密的尸體。李淵被他感動,將李密的尸體也送到黎陽,于是世績全軍縞素為李密發喪,將李密葬在黎陽山南。此后李淵并沒有因此為難世績,而世績忠義之名也從此聞于天下。李密的死割斷了世績與瓦崗的最后一點聯系,瓦崗重將也完全轉變為唐朝大將。
武德二年,李神通未能克宇文部,而竇建德卻率軍來援,李神通無奈倉皇撤退。八月,竇建德大舉進攻李神通,李抵擋不住,全軍退入黎陽,與李世績一同抵御竇建德。十月,竇軍進攻黎陽外圍的衛州,世績派勇將丘孝剛帶三百騎前去偵察。當時竇建德自帶一千輕騎先行,與主力部隊相距三里,丘認為有機可乘,就自作主張地突襲而去,妄圖一舉擊殺竇建德。不料竇部主力神速趕到,反而將丘包圍全殲。險些喪命的竇建德怒氣沖天,率部瘋狂攻打黎陽。世績和李神通寡不敵眾,黎陽陷落,唐軍全軍覆沒,李神通被俘,成功突圍的只有世績等寥寥數百人。可惜世績在突圍時與父親李蓋失散,李蓋被竇軍俘虜。竇建德一向賞識世績的才能,想將其收為己用,于是以李蓋為人質要挾世績,世績只得重回黎陽,投降了竇建德。
不久,世績主動請命為竇建德進攻王世充,攻克王的獲嘉、新鄉等地,還俘虜了新鄉守將劉黑闥獻給竇建德。(大失誤,后來正是劉黑闥繼承了竇建德,比竇還難對付)。由于戰功累累,他終于獲得了竇的信任。美中不足的是,竇十分謹慎,即使對李世績沒有疑心,仍然把李父扣在自己身邊,不肯還給李世績。當時為了進攻王世充,竇將不少部隊(包括李世績)調入河南,自己則留在河北,績計劃當竇前來視察河南時發動兵變。不料竇命不該死,竇妻在此時臨產,竇專心在家陪伴妻兒,李根本沒有下手機會。由于竇有事不能親自指揮,河南部隊就交給竇的妻弟曹旦全權負責,這個曹旦的才干威望遠不如竇,偏又愛欺壓同僚,弄得人心怨憤。這正是李世績的可乘之機,他發現曹的手下李文相對曹格外不滿,于是將其拉攏,商定一同消滅竇建德歸唐。不料李文相是個有勇無謀之徒,一時沖動下,沒和李世績商量就于武德三年正月自行起兵,結果李世績的計劃敗露。李世績部隊與曹旦連營,曹得到消息后迅速襲擊世績,世績只得忍痛放棄父親,只身逃回唐朝。(李逃走后,竇部群情激憤,一致要求處死李父作為懲罰,竇建德非常大度,勸阻手下說,李世績是唐朝的臣子,其作為都是為了忠于唐朝,并沒什么錯,也不該受什么懲罰,于是饒了李父不殺。而叛徒李文相就沒那么好運,竇建德下令處死了他。)
此時唐朝正和得到突厥支持的劉武周進行決戰,唐軍主力在李世民率領下正與劉軍主力宋金剛部相持于柏壁。李世績回到長安后,李淵也知道兵敗與他無關,便立刻把他劃歸李世民帳下,前往柏壁增援。這是李世績與李世民君臣之緣的開始。
消滅劉武周后,李世民于三年七月率部進攻王世充,李世績隨之。提到與王世充作戰,應該沒人比李世績更在行了,作為瓦崗舊將,李世績參加了數次與王的戰役,而即使在詐降竇建德這段時間,他也仍然在幫竇建德進攻王世充。這次唐鄭決戰中,世績勇往直前,連戰皆捷。四年二月,王世充鄭州司兵沈悅到世績軍中求降。沈悅并非重臣大將,但他的投降卻有重要意義,因為其時正鎮守虎牢。虎牢是洛陽東面最重要的關口,是聯絡洛陽與鄭國東部郡縣的樞紐,同時也是竇建德來援的必經之路,可謂必爭之地。王世充對虎牢非常重視,一開戰就派了自己的侄子荊王王行本去鎮守。虎牢易守難攻,雖然洛陽四周要地紛紛被唐軍攻克,虎牢卻依然牢牢控制在王世充手中。李世績當即出兵夜襲虎牢,俘虜荊王王行本。(一個月后,竇建德的援鄭大軍殺到洛陽,阻擋竇建德大軍的,正是虎牢關。)
四年三月,竇建德認為時機已到,盡起夏軍主力前來援救洛陽,夏軍匯合王世充留在外圍的部隊后兵力達十余萬人,號稱三十萬,一路勢如破竹,一直打到虎牢關外。李世民留李元吉繼續圍困洛陽,親領主力到虎牢迎擊夏軍。五月,唐夏兩軍決戰,竇建德兵敗逃走時,在牛口渚被唐將白士讓、楊武威所擒。李世績與竇建德的關系比較復雜,竇對李有囚父之仇,但也有知遇之恩,倒是頗為類似關羽與曹操的關系。
竇建德的援軍覆沒后,王世充走投無路下,只得開城投降。以往李世民消滅敵人后都會善待敵方降將,擇才錄用,但這次,李世民下令將王世充的重要大臣全部處斬。李世績表示反對,因為單雄信和他關系非同尋常,他上書道:“若貸死,必有以報,請納官爵以贖。”。可是秦王不答應。當初秦王圍東都時,單雄信拒戰,混戰中就要刺殺世民的時候,徐世績在后大喝之曰:“秦王也!”單雄信于是退后,世民也得以保命。但是此時,績卻不能保留雄信之命,于是他對雄信道,“吾不惜余生與兄共死,但既以身許國,事無兩遂,且吾死之后,誰復視兄之妻子乎?”說完就拔刀從自己大腿上割下一塊肉送到單雄信嘴邊,“使此肉隨兄為土,庶己不負昔誓也”。單雄信吃下了代表兄弟之情的肉,從容赴死。不久,他的父親李蓋平安歸來。原來竇被擒后,留守的將領立刻降了唐,李蓋于是獲救。
李淵毫不留情地處死了竇建德(竇可沒殺李神通),接著又縱容派到河北的接收官員欺壓迫害竇建德的舊部,還讓竇的主要將領到長安“見面”。燕趙自古多悲歌,竇又一向得河北人心,李淵的步步進逼,終于引起劇烈反抗,竇建德舊部在劉黑闥、徐圓朗領導下于武德四年七月揚旗再起,河北豪杰紛紛殺掉唐朝官員而響應。
淮安王李神通,李淵的堂弟,先前被俘虜,于是李淵派他來打這必然勝利的一役。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九月,李神通在饒陽與劉黑闥決戰,唐軍在兵力上占絕對優勢,但卻慘敗。此時李世績仍然擔任黎州總管,負責李神通的后勤,李神通大敗后倉皇撤退,李世績臨時拼湊了兩萬殘兵,十二月,兩軍在明州展開一場攻防戰,李世績被打的全軍覆沒,突圍逃走。作為當時最杰出的大將之一,李世績分別在竇建德和劉黑闥手上有過兩次全軍覆沒的慘痛經歷,而與李齊名的李靖則從未有過大敗的記錄(小敗是有的)。當然不能因此證明李世績不如李靖出色,但至少他運氣不如李靖好,兩次慘敗都遇到了杰出的對手,都是寡不敵眾又不能主動撤退。
武德五年三月,李世民、李世績在明水全殲劉黑闥主力,劉突圍后投奔突厥而去。此役世績因人成事得了些功勞,而且在作戰時他被劉偷襲,匆忙來援的李世民落入劉軍包圍,若非尉遲敬德奮不顧身救出李世民,貞觀之治也許就沒了。
當時竇建德舊部分為兩個派系,劉部占據河北,以明州為中心;徐圓朗部在山東活動,以徐州、兗州為中心。消滅劉后,李世民將矛頭指向徐圓朗。當時李世民因爭太子之位失寵于李淵,李淵不想再讓他在外領兵,于是唐軍臨陣換將,以李神通、李世績繼續進攻徐圓朗,而二李中李神通只在后方坐鎮,真正在前方指揮的是李世績。(徐圓朗不是竇的嫡系,一貫見風使舵,在投降竇建德之前曾短暫地降唐,后來看竇勢大又降竇,竇在虎牢失敗徐立刻降唐,劉起兵后徐又叛唐起兵響應……真是亂世“豪杰”!)。徐圓朗本就不得人心,卻又殺了大豪劉世徹,未與唐軍決戰,徐部的士氣也已經煙消云散了。武德六年二月,徐部崩潰,徐在逃亡途中被野人(也就是小土匪)所殺。
武德六年八月,輔公佑率江淮軍叛唐自立。在對輔公佑的作戰中,唐軍的實際指揮是李靖,不過唐軍的主力是李世績部,因此他倒也沒少立功。武德七年三月,輔公佑兵敗被擒,捉住他的就是李世績的部隊。鎮壓輔公佑是唐朝爭天下的最后一次大戰,從隋末開始的亂世就這樣終結,天下歸唐。
太宗即位,三十二歲的李世績拜并州都督。強悍的突厥騎兵是唐初面臨的主要危脅,衰微的國力使唐朝不得不對突厥采取退讓寬容的態度。當其時,再次南下,突破晉陽門戶石嶺關,攻占晉陽、榆次,在太谷全殲并州道行軍總管張瑾的大軍。于是太宗李世民任命李靖為靈州總管,李績為并州總管,以抵御突厥護衛京畿。
貞觀三年(公元六二九年)秋,唐代州都督張公瑾上疏,列舉六條可以攻打突厥的理由。太宗命李世績為通漠道行軍總管,李靖為定襄道行軍總管,柴紹為金河道行軍總管,薛萬徹為暢武道行軍總管,統兵十萬,由李靖指揮,分道出擊突厥。貞觀四年正月,李靖率騎兵趁黑夜攻下定襄,李世績在白道(今內蒙古呼和浩特市北)大破突厥。頡利既敗,卑詞請降作緩兵之計,在鐵山休兵息馬,準備進入漠北。李靖與李世績會師白道,合謀進兵。唐軍乘夜出兵,李靖在前,李世績在后。在陰山俘獲突厥千余帳。當時唐朝派遣的議和使臣唐儉正在突厥營中,頡利可汗毫無戰爭準備。唐將蘇定方為前鋒,李靖率大軍隨后進發,唐軍奮擊,突厥兵潰散,被殺死萬余人,俘虜十余萬人,繳獲牲畜數十萬頭,頡利可汗乘千里馬逃跑。李世績堵截突厥歸路,頡利無法北歸,各部酋長紛紛率眾投降,李世績俘虜五萬余人。于是徹底消除了對唐朝的危脅。
李績守衛治理并州的十六年中,紀律嚴明,政績卓著,史曰“令行禁止,民夷懷服”。唐太宗曾欣慰地說:“煬帝不擇人守邊,勞中國筑長城以備虜。今我用績守并,突厥不敢南,賢長城遠矣!”(意思為:隋煬帝不懂得選擇良將來戍守邊防,只知道勞民傷財修筑長城。現在我任命李績鎮守并州,突厥不敢南下而牧馬,這豈不比修筑長城勝過百倍。)也正因為于此,即使以后在晉王李冶遙領并州大都督期間,擔任都督府長史的李績也一直是并州實際的最官長官。后來在唐太宗為冊立太子而遲疑不決的時候,李績堅定地站在了晉王李冶一邊,并成為太子的重要輔臣。李績與晉王李冶的故舊關系,正是決定李績態度的主要原因。
李世民剛夸過李世績“邊塵不驚”,并召其為兵部尚書,未至,就遇到薛延陀之子大度設率領八萬騎進攻李思摩。太宗下詔讓李績為朔方道行軍總管,將輕騎六千,大敗度設于青山,“斬名王一,俘口五萬”。薛延陀慣用的作戰方式十分奇怪,薛延陀戰士都配有戰馬,但他們并不是騎兵,戰馬只是純粹的運輸工具,作戰時他們都是步兵。薛延陀軍隊的基本編制是五人一小隊,其中四人在前步戰,一人負責看管馬匹在后接應,如果戰勝就大家上馬追擊,如果戰敗就大家拍馬而去。游牧民族卻不以騎兵作戰,薛延陀算一個典型。奇怪的是,這種步兵戰法竟然屢屢擊敗突厥騎兵,成效顯著,薛延陀更具體的作戰方法未見記載,相信不會是五人小隊這么簡單。這種五人小隊的關鍵是看管馬匹者,如果他不能完美配合直接作戰的那四位,整個小隊就會進退不得,因此薛延陀人都是讓小隊中較多經驗的人去管馬,而且還嚴格規定如果接應不力要軍法從事。李績對薛延陀的這種戰法十分了解,雙方交手時,績自己吸引敵軍,另派副將薛萬徹去襲擊薛延陀的馬匹。由于薛延陀軍的注意力完全被李績吸引,結果被薛萬徹乘虛奪取了馬匹,敵軍立刻亂成一團,李績又令部下組成方陣,持長矛向薛延陀軍沖擊,薛延陀很快就全軍崩潰。
擊破大度設后,李績結束十六年的并州生活,回長安就任兵部尚書。這時李世民已年歲漸高,正在考慮培養自己的接班人,自古皇室內亂多出在世代更替之際,李世民自己就是個典型例子,要順利完成權力的交接,除了提高接班人本身的素質以外,還必須給他準備一批優秀的輔佐之臣,因此李世民在考慮太子人選的同時也著手為太子準備日后的棟梁。此時距隋末的亂世已有近三十年,與李績同時代的謀臣大將們大多已垂垂老矣,而青年則尚不足以擔當重任,惟李績正當壯年,(不要忘記,他參加起義的時候才十七歲)其軍政能力皆堪稱杰出,又有“純臣”的稱號。李世民于此時將李世績從并州前線召回,讓他擔當重要的內閣官員參與國事決策,其對李績的期望不言而喻。
這一段時間李世民對李績的寵遇之深,君臣關系之密切在中國歷史上是極其少見的(昏君寵臣除外)。李績突然得了重病,情況很不樂觀,醫生診斷后說用人的胡須燒成灰服用可以治愈,李世民就剪了自己的胡須為李績配藥(民間傳說則是說必須用龍須做藥引,出得了這個藥引的也只有李世民了)。古人對身體發膚之愛惜是今人無法理解的,而頭發指甲之類有時甚至被視為生命的象征,舉例來說,堯舜禹湯中的成湯遇到大旱向天求雨時使用的祭品就是自己的指甲(記載是求雨成功),而曹孟德割發代首的故事也流傳甚廣。皇帝肯以自己的胡須為臣下配藥,其中的意味只怕讓當事人有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李世民也毫不掩飾自己對李績的期望,李績前來謝恩時,李世民告訴他,我對你好是因為“吾為社稷計耳”,你不用那么感恩戴德。太宗親征高麗,以績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在破蓋牟、遼東、白崖等城的戰役中,他也都立功多次。
貞觀十七年,齊王李佑(是李世民的親兒子,跟以前的齊王元吉沒關系)受近侍燕弘亮蠱惑在齊地叛亂,李績受命前往鎮壓。李佑起兵時,燕弘亮吹噓說如果官軍前來,燕某“右手持酒卮,左手為王揮刀拂之”。等到得知來鎮壓的官軍是李績,李佑部下的士氣急劇下降,幾個將領戴罪立功,發動兵變把李佑、燕弘亮抓住,李績于是不費一兵一卒就平定了叛亂。
不久,太子李承乾擔心太子之位被奪,密謀兵變殺李世民,隨后最有希望繼任太子的魏王李泰又使陰謀陷害晉王李治,幾個兒子讓李世民煩惱無比。李世民最后終于決定立最老實本分的晉王李治為太子。這個決定李世民首先告訴了長孫無忌、房玄齡、李績、楮遂良四人,其實就是托他們照顧李治,這四人最先向太子李治宣誓效忠。四人中只有李績是武將,而且績在并州任上就是擔任李治的長史,早就有君臣之緣,李世民對他也就不同于另三人。一次留宴上,李世民對李績道:“朕思屬幼孤,無易公者。公昔不遺李密,豈負朕哉?”李績咬指出血,指天發誓,君臣暢飲一番,隨后李績不勝酒力醉倒當場,李世民脫下自己的御袍披在李績身上為其御寒。
貞觀二十三年,李世民病重,自知將不久于人世。他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調教好幾個兒子,太子李治的治國才能其實很難讓人放心,之所以立其為太子實在是因為其他兒子讓人更不放心,眼看自己大限將到,如何能為兒子多做些預防工作就成了李世民最后的心事。當年立太子時挑選的四個輔政之臣中,房玄齡已經辭世,長孫無忌是太子的親舅舅,楮遂良為人忠直又是文人,這三位都沒問題,但李績能力太強,太子和他也一直沒是交流,自己死后萬一有變則不堪設想。權衡再三,李世民決定用“市恩”的辦法,李世民毫無理由地把李績遠遠地貶出去當地方官,然后囑咐太子,一登基就把李績召回委以重任,這樣李績就會對新皇帝感恩戴德,誓死效忠。(新唐書:帝疾,謂太子曰:“爾于績無恩,今以事出之,我死,宜即授以仆射,彼必致死力矣!”乃授疊州都督。)李績接到貶官命令后,他毫無怨言,甚至連家都沒回就立即離京赴任去了。一個正常人,就算是大大的忠臣,就算不會因無故遭貶而心生不滿,離京前回家和親人告個別總是應該的吧,李績的行為可以說是超出常理。
貞觀二十三年五月,李世民病故,六月,太子李治即位,即唐高宗。李治果然遵從李世民的叮囑,一即位就把李績召回,升官為尚書左仆射(相當與丞相),與長孫無忌、楮遂良同參機密。永徽四年,李治升李世績為司空。為表示對李的器重,李治命人在凌煙閣為李世績重新繪像,并親自為該像題字。為避太宗偏諱,于是只名績。
李治即位后無時不想消滅高麗,為父親挽回面子,乾封元年,高麗的強權人物蓋蘇文病故,三個兒子為爭領導權大打出手,大兒子泉男生失敗后投奔了唐朝,請唐派兵平亂,還愿為前驅,當了把“高奸”。乾封元年十一月,李治以李績為帥,出兵征討高麗,副將有薛仁貴、契必何力等人,都是當時最優秀的將領。二年二月,唐軍各部匯集于遼東,開始猛攻高麗。總章元年夏,李績進圍平壤城。平壤是高麗首都,城池非常堅固,當年高麗以劣勢兵力死守平壤,使隋軍無數勇士喪生城下而平壤始終不破。到李世績圍城時情況已與當年大不一樣,高麗王高藏原本就是泉家的傀儡,當權的泉家又分成三派互相傾軋,高麗上層已是人心浮動,毫無士氣可言。剛圍城一個月,高麗王和泉家老三泉男產就派人到李績軍中要求投降,泉家老二男建倒是對得起蓋蘇文,打算堅持到底,但無奈手下將領叛變開了城門,唐軍一擁而入,平壤于總章元年九月陷落,泉男建自殺未遂當了俘虜。高麗就此亡國,其國土成為唐朝的州縣。回朝后,李治親自告捷于太廟,加封李績為太子太師。
總章二年(從高麗凱旋后次年)十一月,李績突然得了重病,臥床不起。李治對他得病一事非常關心,專門下旨召李績子弟在外者全部回京侍疾,又多次送醫送藥,但李績已經厭倦了人世,除皇帝賜的藥不得不吃以外,拒絕接受任何醫療。家人子弟求他就醫,李績答復道,“我山東田夫耳,位三公,年逾八十,非命乎!生死系天,寧就醫求活耶?”李績一生于戎馬中取富貴,完整地經歷了隋唐之際由治世到亂世再恢復治世這個過程,見證了無數的興衰成敗,到此時當年的主君、同僚、敵人已經全部先他而去,作為一個老人,他對生死應該已經很看得開了。就在當月,他病情加劇,平靜地死去。李績死后極盡哀榮,出喪當天,李治登未央宮目送他的靈柩,為之痛哭曰:“績奉上忠,事親孝,歷三朝未嘗有過,性廉慎,不立產業。今亡,當無贏貲。有司其厚赗恤之。”,李績死后陪葬昭陵,冢起三山,象征著他曾經縱橫馳奔過的陰山、鐵山和烏德建山,而整個中國歷史上,只有他和霍去病得到過墳冢起三山陪帝王而葬的殊榮。如今的唐太宗昭陵博物館,就設立在李績的墓地。
李績病危之時,對自己的生死非常坦然,很象悟道高人,但他對自己的子孫仍然不能忘情,他死時最擔心的是自己的子孫不能處理好與皇帝家的關系,擔心李家會毀于不肖子孫之手。去世前他召集全部子弟留下遺言,曰:“我即死,欲有言,恐悲哭不得盡,故一訣耳!我見房玄齡、杜如晦、高季輔皆辛苦立門戶,亦望詒后,悉為不肖子敗之。我子孫今以付汝,汝可慎察,有不厲言行、交非類者,急榜殺以聞,毋令后人笑吾,猶吾笑房、杜也。我死,布裝露車載柩,斂以常服,加朝服其中,儻死有知,庶著此奉見先帝。明器惟作五六寓馬,下帳施幔,為皁頂白紗裙,中列十偶人,它不得以從。眾妾愿留養子者聽,余出之。葬已,徙居我堂,善視小弱。茍違我言,同戮尸矣!”凡子孫中有“操行不倫、交游非類”的,立即家法處死,決不能因一人而連累全家。按照制度,他死后,爵位應該由其長子繼承,不過他長子李震早亡,于是以李震之子李敬業襲爵,后來累李家破亡的正是這個李敬業。而也是因為李敬業的謀反,累的李姓被剝奪,在李績死后,卻又重新被稱為徐績。真是悲哀!
史稱李世績“用兵多籌算,料敵應變,皆契事機。聞人善,抵掌嗟嘆。及戰勝,必推功于下。得金帛,盡散之士卒,無私貯。然持法嚴,故人為之用。”
李績(594—669年),曹州離狐(今山東東明東南)人,本姓徐,名世績,字懋功,唐高祖李淵賜姓李,后避太宗李世民諱,遂單名績。唐朝杰出的軍事家、統帥。
李績出身于土豪,“家多僮仆,積粟數千鐘”。他為人慷慨,仗義疏財,與他父親“皆好惠施,拯濟貧乏,不問親疏”。大業十二年(616),翟讓在瓦崗(今河南滑縣南)聚眾起義(參見瓦崗農民起義)。這時,十七歲的李績也前來參加。他勸告翟讓說:“東郡于公與績皆為鄉里,人多相識,不宜侵掠。滎陽、梁郡、汴水所經,剽行舟,掠商旅,足以自資。”翟讓采納了他的建議,率軍西進,很快攻入二郡境內,掠取公私商船,因而“資用豐給,附者益眾”,隊伍很快發展到一萬多人。瓦崗軍的發展與壯大,引起了隋皇朝的恐懼與不安,立即派滎陽通守張須陀率軍前來鎮壓。翟讓用李密的計謀,于滎陽大海寺附近同張須陀交戰(參見),李績與李密將隋兵團團圍住,經過浴血奮戰,殺死張須陀,壯大了起義軍的聲威。
李績見李密的才干勝過翟讓,便與王伯當共同勸說翟讓推李密為主,于是李密被尊為魏公,成為瓦崗軍的最高統帥。不久,李績以奇計于洛水大破隋將王世充軍,因功封為東海郡公。當時,河南、山東發生了嚴重的水災,餓殍滿野,隋煬帝雖命令開黎陽倉救災,但由于政令紊亂,倉吏又不能及時散發,致使每天餓死數萬人。李績遂向李密獻計說:“天下大亂,本是為饑,今若得黎陽一倉,大事濟矣。”李密接受了他的建議,命他率本部五千人馬向黎陽倉進發,在其他義軍的配合下,當天即攻占了黎陽倉,并迅速開倉濟貧,任民所取,因而博得了饑民的熱烈擁護,紛紛加入了起義軍,“一旬之間,勝兵二十萬余”。從而迅速地壯大了隊伍,開創了起義軍蓬勃發展的新局面。
義寧元年(617),瓦崗軍發生內訌,李密設計殺死翟讓,李績也被門衛砍傷。李密將李績扶入帳內,親自為他上藥,并讓李績與單雄信等人統率翟讓舊部,“中外遂定”。
事后,李密驕傲自大,又不撫恤士兵,倉糧雖多,但府庫無錢帛,戰斗獲勝,又無所賞賜,兵士不滿。李績見軍心不穩,一再提醒李密,指出他的失誤。李密很不高興,遂命他出鎮黎陽。“雖名委任,實亦疏之”。
宇文化及于江都縊殺隋煬帝后,率十萬大軍北上,奔東都洛陽而來。越王楊侗剛即帝位,自度抵擋不住,遂誘降李密,命他討伐宇文化及。李績奉命守倉城,于城外掘深溝,加強守備。宇文化及來勢洶洶,架設攻具,四面攻城,但受深溝所阻,不能到達城下。李績又于溝中挖地道,出擊敵人,宇文化及大敗而去。
武德二年(619),李密被王世充擊敗,入關降唐,李績仍據守黎陽等十郡之地,未有歸屬。后聽從魏徵的勸說,決定歸唐。他對長史郭孝恪說:“魏公既歸大唐,今此人眾土地,魏公所有也。吾若上表獻之,即是利主之敗,自為己功,以邀富貴,吾所恥也。今宜具錄州縣名數及軍人戶口,總啟魏公,聽公自獻,此則魏公之功也。”于是派人至長安獻于李密。使者初到京城,唐高祖聽說沒有表奏,唯有給李密的信函,感到奇怪。使者奏明了李績的本意,高祖十分高興,并稱贊他“感德推功,實純臣也”。即詔授他為黎陽總管、上柱國,加右武候大將軍,封曹國公,賜良田五十頃,甲第一區。其父李蓋也受到了封賞。并令李績統“河南、山東之兵以拒王世充”。
不久,李密叛唐被殺。李績崇尚義氣,上表請準其收葬。高祖歸還了李密尸體,李績備君臣之禮,“大具威儀,三軍縞素”,安葬于黎陽山。禮畢,才與將士脫下喪服。他的這種“事君以忠”的舉動,再次博得了人們的贊許,“朝野義之”。
武德二年(619)十月,竇建德率大軍南下,與李績的巡邏部隊遭遇,混戰一場。建德進攻黎陽,一舉破城,俘獲了淮安王李神通、魏徵與李績父李蓋,唯李績率百余騎突圍而出。但因其父被俘,又返回來投降竇建德,授任左驍騎將軍,仍守黎陽。
李績雖投降了竇建德,卻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他想脫身歸唐,又怕其父受到連累,便與郭孝恪定計,先立功效以取信竇建德,然后再尋機脫身。于是他主動出擊王世充,攻破獲嘉城,俘獲很多;接著又襲擊新鄉,俘虜其騎將劉黑闥,都獻給竇建德。李績屢建戰功,得到了竇建德的信用,使防范松弛,遂于武德三年(620)正月歸唐。有人勸竇建德殺死李蓋,他說:“世績,唐臣,為我所虜,不忘本朝,乃忠臣也,其父何罪?”遂舍而不殺。
李績歸唐后,仍任總管。不久,隨從秦王李世民平定劉武周,大獲全勝(參見柏壁之戰)。接著,又參加了平定王世充的戰斗。這年九月,唐軍于邙山擊敗王世充軍,進逼洛陽,其管州總管楊慶請求投降。楊慶原李密舊將,李世民派李績率軍赴轘轅道安撫其眾,于是,滎、汴、淆、豫九州相繼來降。
這時,王世充子玄應鎮守虎牢,屯軍于滎陽、汴州之間,聞知管州降唐,欲率軍收復管州,被李績擊退。接著,李績讓郭孝恪致書滎州刺史魏陸,魏陸降唐,并擒獲了王玄應的四員大將。翌年二月,李績進軍虎牢,王世充鄭州司兵沈悅暗中投降,并做內應,遂一舉攻占虎牢,活捉了刺史荊王王行本。
王世充一面死守洛陽孤城,一面向竇建德求救。竇建德以為唇亡齒寒,遂率大軍南下救援,相繼攻占了管州、滎陽。李世民與李績扼守虎牢,以阻止竇建德軍西進。三月,李世民與李績等在虎牢東觀察竇建德營壘,與其游兵相遇,竇建德立即派出五六千騎兵追擊。李績率伏兵奮力沖殺,大破敵兵,斬首三百余級,并活捉其二員驍將,凱旋而歸(參見洛陽、虎牢之戰)。
唐軍很快俘虜了竇建德,平定了王世充,勝利返回長安。在這次東征中論功行賞,李世民為上將,李績為下將。李績以自己的驍勇善戰位居諸將之首,與秦王都身披黃金甲,乘戎輅,向太廟告捷。
李績很重義氣。他在瓦崗時曾與單雄信結拜為兄弟,誓同生死。后李密兵敗,單雄信投靠了王世充。單雄信作戰勇猛過人,在唐軍圍攻洛陽時,他馳騁沙場,揮槍幾中齊王李元吉。平定洛陽后,單雄信被俘,將要處死。李績請以自己的官爵贖雄信之罪,李世民不準,他哭著對雄信說:“平生誓共為灰土,豈敢念生,但以身許國,義不兩遂。雖死之,顧兄妻子何如?”因用刀割下一塊股肉,請雄信吃下,說:“示無忘前誓。”
在處死竇建德不久,唐高祖又征調竇建德舊將入長安,原舊將驚懼不安,于是劉黑闥又串通李密舊將兗州總管徐圓朗起兵反唐。河北各地竇建德舊將及豪右多殺官吏響應,一時發展到數萬人,聲勢浩大。劉黑闥攻陷了冀州,進逼宗城(今河北威縣東)。時李績任黎州總管,屯守宗城,抵擋不住,欲退保洺州,途中遭黑闥追擊,步兵五千人,皆沒于陣,李績幸免于難。李世民奉命討伐劉黑闥,雙方對峙于洺水城。李績率兵逼近黑闥勇將高雅賢營壘,殺高雅賢,攻破其營(參見洺水之戰)。在平定劉黑闥后,李績又奉命進擊徐圓朗。唐軍乘勝而進,徐圓朗連戰失利,最后棄城夜逃,為人所殺,“其地悉平”。
武德六年(623),李績又隨從李孝恭、李靖討伐輔公祏(參見唐滅輔公祏之戰)。他率步兵一萬人,渡過淮水,一舉攻占了壽陽(今安徽壽縣)。公拓之將陳正通率兵十萬駐守梁山,派其大將馮惠亮率水軍十萬,把大艦鎖連江中,以阻斷水路,還于江西筑造營壘,分守水陸要道,以阻止官軍。李績率軍攻破其營壘,惠亮單舟逃走。李績乘勝進擊,正通兵潰,逃回丹陽(今江蘇南京)。輔公祏見全線崩潰,遂丟棄丹陽城,連夜逃去。李績“縱騎追之于武康,江南悉定。”
武德八年(625),頡利可汗屢次擄掠并州一帶,高祖命李績為并州行軍總管,以抵御突厥。唐太宗即位后,拜為并州都督(治太原)。并州是唐朝的發祥地,又是北方的門戶,軍事要地。從此由李績開始經營,獨當一面。
李績知人善任,舉賢薦能。早在瓦崗時,常與魏徵、高季輔、杜正倫等才能之士交往頻繁,他一旦發現人才,“即加禮敬,引入臥內,談謔忘倦,”經他引薦的,后多位至通顯,當時人稱其有“知人之鑒”。在他鎮守并州初年,張文瓘以孝悌聞名,明經及第,補為并州參軍。李績見文瓘一表人才,曾稱贊他為“今之管(仲)、蕭(何)”。一次李績入朝,文瓘與同僚二人為他餞行,李績分別贈給那二個同僚佩刀與玉帶,而對文瓘卻一無所贈,文瓘不解其意,心中疑惑,李績遂解釋說:“子無為嫌。若某,冗豫少決,故贈以刀,欲其果于斷;某放誕少檢,故贈以帶,俾其守約束。若子才,無施不可,焉用贈?”因極力引薦,高宗朝張文瓘位至宰相。
貞觀三年(629)十一月,突厥再次入寇河西。詔命兵部尚書李靖為定襄道行軍大總管,率十幾萬大軍出擊(參見唐滅之戰),以李績為通漢道行軍總管,從云中進軍,在白道與突厥頡利可汗兵遭遇,大敗突厥兵。頡利可汗派使者請和,太宗派鴻臚卿唐儉出使突厥。李績與李靖一起議論軍事,認為頡利可汗雖然兵敗,人馬尚多,若進入磧中,與九姓互保,道路險阻,難以追及。今唐儉在那里,防備松弛,我軍若迅速出擊,突厥必不戰而降。這一策略正和李靖不謀而合,他高興地說:“公之此言,乃韓信滅田橫之策也。”果然,李靖襲擊頡利可汗牙帳,頡利可汗欲逃入磧中,李績早已屯軍磧口。頡利可汗前進受阻,后有追兵,其大酋長率其部落一并投降了李績。李績俘虜五萬多人,勝利而歸。
李績鎮守并州凡十六年,令行禁止,四夷賓服,號為稱職。貞觀十五年(641),征為兵部尚書,封英國公。唐太宗深有感觸地說:“隋煬帝不解精選賢良,鎮撫邊境,惟遠筑長城,廣屯將士,以備突厥,而情識之惑,一至于此。朕今委任李績于并州,遂得突厥畏威遠遁,塞垣安靜,豈不勝數千里長城耶?”
李績尚未赴京就任,薛延陀真珠可汗乘唐太宗君臣東封泰山之機,糾合同羅、回紇等族軍隊二十萬,穿過漠南,襲擊已歸降的突厥,俟利苾可汗抵御不住,率部落進入長城內,派使者告急。太宗立即調兵遣將,反擊薛延陀。新任兵部尚書的李績為朔州道行軍總管,率步兵六萬,騎兵二千屯守羽方。
十二月,薛延陀可汗之子大度設率三萬騎兵逼近長城,適遇李績率唐軍趕到。大度設見塵埃沖天,兵威強盛,望而生畏,遂率其眾從赤柯濼北逃。李績從部下及突厥兵中選精騎六千,由直道攔擊。他越過白道川,于青山與薛延陀軍相遇。大度設整軍迎戰,列陣長達十里。突厥兵先出戰,結果敗下陣來。大度設乘勝追擊,恰好李績率軍趕到。薛延陀萬箭齊射,唐軍馬傷亡很大。李績命騎兵下馬,手執長槊,一直朝前猛沖,薛延陀潰不成軍。這時,副總管薛萬徹又及時趕到,奪取了薛延陀戰馬,唐兵合力沖殺,斬首三千余級,俘虜五萬余人(參見唐擊薛延陀之戰)。大度設狼狽北逃,到了漠北,又遇上了特大暴風雪,“人畜凍死者什八九”。
唐軍反擊薛延陀大獲全勝,其使臣回國時,唐太宗教訓他說:“吾約汝與突厥以大漠為界,有相侵者,我則討之。汝自恃其強,逾漠攻突厥。李世績所將才數千騎耳,汝已狼狽如此!歸語可汗,凡舉措利害,可善擇其宜。”
戰事結束后,李績入為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李績的才干與忠貞,博得了唐太宗的親重和殊遇。一次李績患有暴病,藥方說胡須灰可以治療,太宗毫不遲疑地把自己的胡須剪下,為他調藥。李績感動得涕淚交流,在入謝時頓首出血。翌年,李治立為太子,太宗讓他輔佐太子,因轉任太子詹事,加官特進,仍知政事。在一次宴會上,太宗對李績說:“朕將屬以孤幼,思之無越卿者。公往不遺于李密,今豈負于朕哉!”李績流淚辭謝,噬指流血。不一會兒,李績喝醉了酒,太宗脫下御服,親自披在他的身上。
貞觀十八年(644),唐太宗將進擊高麗(參見唐太宗攻高麗之戰),以李績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率步兵、騎兵及蘭、河二州歸降的胡兵計六萬人,向遼東進發。第二年三月,李績從柳城(今遼寧朝陽)出師,先虛張聲勢,給人以出擊懷遠鎮的假象,而暗中進軍甬道。四月,從通定鎮渡過遼水,抵達玄菟(今遼寧鐵嶺南)。高麗驚慌失措,關閉城門自守。接著李績攻占了蓋牟城(今遼寧撫順),俘虜了二萬余人,繳獲糧食十幾萬石。李績又乘勝進軍,兵臨遼東城(今遼寧遼陽)下。
李績開始攻城,唐太宗也率一萬甲騎趕到。高麗害怕唐軍拋石車,乃于城上積木筑戰樓,以抵御拋石。李績把拋石車排列在城下,拋石擊城,塊塊巨石飛射城上,無堅不摧;另一方面又用撞車撞其樓閣,所撞之處,無不傾倒。這時又刮起了南風,李績乘機縱火,點著了城西南樓。大火迅即蔓延到城中。風助火勢,火借風威,全城立時濃煙滾滾,烈焰騰騰,城內一片混亂。唐軍一舉攻克了遼東城,燒死俘虜高麗兵萬余人。
在攻占遼東城后,唐軍乘勝圍攻白巖城(今遼陽東南)。白巖城靠山臨水,四面險絕難攻。李績以撞車撞城,又用拋石車飛石擊城,飛石流矢雨點般射向城中。高麗守將孫代文抵擋不住,遂舉城請求投降。于是,唐軍又攻占了白巖城。
貞觀二十年(646),剛從遼東班師不久,薛延陀部發生了內亂,李績奉命率兵討亂,在烏德鞬山大破其軍,大首領梯真達官率眾投降,咄摩支可汗向南逃往荒谷之中。李績派通事舍人蕭嗣業前去招降,其部落猶首鼠兩端,李績遂派兵進擊,前后斬首五千級,俘虜三萬余人。
唐太宗十分欣賞李績的軍事才干,又欽佩他的忠誠。貞觀二十三年(649),在臨終前,唯恐他身為兩朝元老,難以駕馭,特意將他出任為疊州都督,并向太子面授機宜,說:“李績才智有余,屢更大任,恐其不厭服于汝,故有此授。我死后,可親任之。若遲疑顧望,便當殺之。”李績似明白唐太宗的心意,奉詔之后,“不及家而去”。
唐高宗李治即位后,召回李績,授任檢校洛州刺史,洛陽宮留守,進開府儀同三司、同中書門下,參掌機密,不久,又拜尚書左仆射。他懼怕盈滿,遂于永徽元年(650)上表,請求解除了左仆射職務,但仍以開府儀同三司的身份知政事。四年,又被冊為司空。早在貞觀年間,李績以勛庸圖形于凌煙閣,至此,高宗又命人為他畫像,并親自為他寫序。
永徽六年(655),高宗欲廢王皇后,立昭儀武則天為皇后。此事在朝臣中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以顧命大臣長孫無忌、褚遂良為首的元老堅決反對,李義府、許敬宗等政治上的失意者卻極力支持。李績在表面上同意長孫無忌等大臣的意見,而暗中卻贊成此事。他曾與許敬宗等人“密表勸請”。這年九月,一天退朝后,高宗召長孫無忌、李績、于志寧、褚遂良入內殿,再次商議廢立皇后之事。褚遂良以破釜沉舟的決心,表示誓死力爭。李績見此情形,卻“稱疾不入”,巧妙地回避了,而褚遂良因死力相爭,幾乎招致殺頭之禍。過了幾天,高宗私下向李績表示:自己愿立武昭儀為皇后,顧命大臣堅決反對,自己感到棘手難辦。李績不以為然地說:“此陛下家事,何必更問外人!”李績雖未明言支持立武昭儀,但他勸高宗把此事看作家事,不必理會外廷的意見,實際上是支持高宗廢立皇后的舉動,因此,“上意遂決”。
在李績的暗中支持下,唐高宗不顧長孫無忌等人的反對,決定立武則天為皇后。這年十一月初一日,高宗臨軒,李績奉命赍璽綬冊封武則天為皇后。
在廢立皇后一事的激烈政爭中,決定了朝臣的沉浮。長孫無忌、褚遂良等反對派,先后被貶到地方,有的自縊身死,有的被治罪。支持者李義府等人則飛黃騰達,李績也格外受到親重。在高宗東封泰山時,他任封禪大使。在途經他的故鄉時,皇后親自去看望他寡居的姐姐,賜給衣物,還封為東平郡君。李績不慎墜馬傷足,高宗親自慰問,并把御乘賜予他。
褚遂良、韓瑗因極諫而遭殺身之禍,此后群臣多緘默不言。一天高宗與侍臣議政,談及了隋煬帝,說:“煬帝拒諫而亡,朕常以為戒,虛心求諫,而竟無諫者,何也?”李績順口阿諛說:“陛下所為盡善,群臣無得而諫。”
乾封元年(666),唐朝再次出兵高麗。十二月,高宗以李績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率六總管分水、陸兩軍出發。這位年逾古稀的老將軍風采不減當年,能謀善斷,指揮若定。翌年二月,李績率軍渡過遼水,抵達新城(今遼寧鐵嶺南),他對諸將說:“新城是高麗西境鎮城,最為要害,若不先圖,余城未易可下。”遂至城西南,依山筑柵,圍困新城。城中窘迫,遂開門投降。由于攻克了新城,進軍很順利,“自此所向克捷”,接連攻下十六城。
總章元年(668)二月,李績攻下扶余城(今吉林四平),高麗王子泉男建派五萬兵前來救援,在薛賀水與唐軍相遇。李績軍奮力沖殺,大破高麗兵,斬獲三萬余人,接著揮師南下,九月,攻克了大行城(今遼寧丹東南),唐軍諸路人馬與李績會師,進至鴨綠柵,再破高麗兵,追擊二百余里,攻下了辱夷城,進而包圍了平壤城(今朝鮮平壤)。高麗王高藏派王子泉男產率九十八人打著白旗投降(參見唐滅高麗之戰)。李績又活捉了泉男建,于是“高麗悉平”。李績勝利歸來,在到達京師近郊時,高宗先命把高藏獻于昭陵,以告慰九泉之下的唐太宗;然后具備盛大的軍容儀式,高奏凱歌,進入京城。為了嘉獎李績的赫然戰功,加封太子太師,增實封通前一千一百戶。
總章二年(669)十一月,李績患病,且病情逐漸加劇。高宗及太子屢賜良藥,又召回其在外地的子弟侍臣。子弟請醫治病,李績不許進門,說:“我山東一田夫耳,攀附明主,濫居富貴,位極三臺,年將八十,豈非命乎?修短必是有期,寧容浪就醫人求活!”
李績見房玄齡、杜如晦辛苦創家立業,但后來被不肖子孫傾家蕩產,深感痛心,他自以為病體難愈,遂把子孫們召來,當面向其弟李弼囑托后事說:“我見房、杜平生勤苦,僅能立門戶,遭不肖子蕩覆無余。吾有此子孫,今悉付汝。葬畢,汝即遷入我堂,撫養孤幼,謹察視之。其有志氣不倫,交游非類者,皆先撾殺,然后以聞。”
十二月三日,李績病卒,享年七十六。高宗悲痛地流著眼淚說:“績奉上忠,事親孝,歷三朝未嘗有過,性廉慎,不立產業。今亡,當無贏資。有司其厚赗恤之。”令在光順門為他舉哀,七天不上朝。并贈官太尉、揚州大都督,謚貞武,陪葬昭陵。在安葬那一天,高宗于未央古城樓哭著送喪,還詔令百官送喪至故城西北。所造墳墓按照漢代衛青、霍去病故事,形似陰山、鐵山及烏德鞬山,以旌表他破突厥、薛延陀之功。這座形似三山的墳墓至今仍矗立在陜西禮泉縣九嵕山之下,成為其功績的歷史見證。
李績在其戎馬生涯中,能謀善斷,有杰出的軍事才干。他每次行軍作戰,“用師籌算,臨敵應變,動合事機”。因而在攻滅,平定薛延陀,征服高麗等重大軍事戰役中,都取得了重大勝利,唐太宗曾極口稱贊他“古之韓(信)白(起)、衛(青)霍(去病)豈能及也”。上元元年(760),唐肅宗把他與李靖一起,譽為歷史上十大名將之一,配享武成王(姜太公)廟。
李績在政治上也很有建樹。在隋末天下“同苦隋政”之時,他踴躍投身于農民起義的洪流中,為發展、壯大瓦崗軍作出了一定的貢獻,為推翻隋皇朝的殘暴統治發揮了作用。在唐皇朝平定天下、維護國家的統一中也建有功勛。尤其在維護邊境的安定與和平上更是戰功赫然。唐太宗曾高度評價他說:“參經綸而方面,南定維揚,北清大漠,威振殊俗,勛書冊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