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楓道:“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真相,不能就這么簡單粗暴地對待任何一個嫌疑人!”
魏若東微微一怔,瞬間想便明白了項楓話中的含義,都說法理不外乎人情,原來項楓是來替周大河講情來的。泡!書。吧這廝苦笑道:“項市長,不瞞您說,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完全都算在周大河一個人頭上。在這里,我還要向您主動承認一個錯誤。”
項楓似笑非笑道:“哦,具體什么錯誤,你說來聽聽?”
魏若東道:“巴陵東路雖然早已被明令為大貨重卡的禁行區,可現場標識并不明顯。而且這條路還是咱們市通往107國道的一條主干道,路面又比較寬敞,每天從這里經過的大車著實不少。我們的交警對此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是遇到了,一般都只是罰款了事,所以說在這件事上,我們公安局方面對此也負有一定責任。”
其實他還有事情沒說明,周大河開車經過時,崗亭就有執勤交警站崗,因為周大河是本地人,又經常開車路過,執勤的交警跟他很熟,當時只是接了包煙再口頭警告了兩句,連款都沒罰就讓周大河順利通過了,結果就造成了此次事故。
說白了,也就是周大河自個倒霉催的,每天從巴陵東路開重卡和大貨運車經過的司機有不少,這條路早就不堪重負,但偏偏是他的車經過時路面被壓壞造成主干管爆裂。
魏若東所說的事情的確值得深思,項楓沉吟片刻方道:“總之這件事很復雜,涉及到多個部門,責任需要一一落實到位。還有,一定要注意好方式方法,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周大河的身上,如果問題不大的話,就把他隨車的貨物先還給貨主好了,他們家也不容易。”
魏若東道;“我明白了!請問您還有什么指示?”
項楓道:“你先把這事跟你們平局匯報一下,一定要重視起來,加強路面管理,并且張貼好醒目標志讓過往司機看到,以后再也不要讓此類事件發生。”
魏若東道:“好的,我這就給平局打電話。”
項楓掛斷電話后,又給馮澤正打電話匯報了一下情況,解釋了自己要求警方先行放貨的原因。這才撥通了周芳秀的手機,周芳秀問道:“事情了解的怎么樣了?”
項楓笑道:“我辦事,你放心!”接著就把事情說了,讓她通知一下周大河的愛人,現在就可以讓貨主去交警支隊提貨了。
周芳秀感激道:“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
項楓笑著道:“咱倆之間說這個干什么,再說我也是依法辦事。我剛已經給公安局方面打電話具體了解過情況,證實在這件事上,公安局方面的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我肯定不會讓周大河來獨自承擔責任。何況為了你,這件事我也會過問的!”
周芳秀頗為感動道:“謝謝!”
項楓打了個哈欠道:“好了,瞌睡蟲上來了,我得趕緊去補個眠才行。你好好在家養傷,有什么新情況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周芳秀道:“嗯,你昨晚一晚上沒睡肯定特別累,趕緊去休息吧!”
項楓這一覺睡得很沉,為了避免被打攪到,他還把手機給關了。當他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項楓拿起杯子接了杯清水,一邊擠牙膏,一邊拿著手機在手中把玩。
擠好牙膏后,項楓剛剛打開手機,市財政局局長王冠夫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王冠夫告訴項楓,七星小區目前的重建工作進行的很順利,省路橋公司的確是一家非常有實力而且比較講誠信的大公司,他們的工人把活干得很漂亮,而且還有專業的房屋建筑設計師在保留原有面積的情況下,將房屋的朝向方位以及室內布局更改的更為合理和科學。()
為此,市城建局質監科以及市規劃辦都有組織精兵強將前去現場抽調,結果沒有發現任何質量問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到明年五六月份,七星小區所有重建房屋都將一次性竣工,而小區居民也可以重新搬進寬敞明亮的新家了。
項楓笑著道:“這是好事兒,拖了這么多年,咱們政府方面總算對戴老師和周大爺他們都有所交代了!”
王冠夫感嘆道:“是啊,看著小區居民臉上那一張張洋溢著快樂和滿足的笑臉,我就感到有一種莫名的欣慰。”
項楓道:“你這么晚給我打來電話,應該還有其它事吧?”
王冠夫笑道:“項市長不愧是火眼金睛,我就知道瞞不過您!”
項楓一邊刷牙,一邊說道:“行了,你少拍點馬屁,有事趕緊說事,我這正忙著呢。”
王冠夫道:“是這樣的,今天下午謝南來我們局里視察工作來了,還私下里找我談話來著。”
項楓咕嚕咕嚕吐出一口臟水,用毛巾擦了擦嘴道:“是嗎,他都跟你說什么了?”
王冠夫道:“沒說什么,無非是讓我從大局出發,將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讓局里再拿出一筆款項給下面各縣抗旱用。”
項楓樂道:“沒想到他倒是一心為公。”
王冠夫撇撇嘴,不屑道:“他哪是一心為公啊,無非是下面張口找他要錢的人太多,他怕拿不出錢,讓自己這個市長的威信在下面人眼里受損罷了。昨晚的新聞我可看了,好家伙,整整5分鐘全是他跟工人師傅握手寒暄打招呼的畫面了,看著是挺感人,可仔細一想卻發現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這廝完全就是在作秀出風頭啊,也不知道馮書記看到了,會做何感想?”
項楓道:“馮書記怎么去想我不知道。不過你以后在外人面前說話還是要注意分寸,不管怎么說謝南也是一市之長,是我們的上級領導。”言外之意就是哪怕心里不以為然,但表面功夫該做的還是得做。
王冠夫受教道:“我明白,我也就在您面前這樣說說。”
項楓道:“嗯,知道就好。你明早就去他辦公室匯報工作,告訴他省財政廳馬上就有一筆500萬的款項將要撥付下來,到時候你可以根據各縣受災情況分批下去,保證專款專用就行。”
王冠夫道:“這事我早知道,我也跟他說了,不過他說什么遠水解不了近渴。”
項楓道:“什么意思?”
王冠夫道:“還能是什么意思,無非是嫌500萬太少了唄,讓我想辦法再多拿點錢出來。他也不想想,他自己忙活了那么久,也才從省里要來區區200萬而已,說出去都嫌寒磣。”
項楓道:“行了,風涼話你就少說兩句,趕緊說正題。”
王冠夫輕咳一聲道:“他讓我從七星小區的重建費用中先劃撥800萬給平江縣財政局,還說馮書記已經點頭同意了的。”
項楓道:“那你是怎么答復他的?”
王冠夫道:“我想辦法虛與委蛇,一直拖著呢,這不正等著征求您的意見好作出答復嗎?”
項楓這會已經洗臉完畢,他來到沙發上坐好,霸氣十足道:“那好,你明早就去告訴他,這筆款項是專有賬戶,密碼也掌握在我一個手里。也就是說,無論是誰想動這筆錢,都必須經過我的同意才行,否則哪怕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成。”
項楓這么說心里也是有一定底氣的,經過這段時間對馮澤正的熟悉和了解,他算是基本認清了這個人。
雖然馮澤正表面看上去比較刻薄古板,又有點任人唯親,在發展經濟的眼光上也有著一定的局限性,不過他本人倒的確是一位清正廉明的黨員干部,對人對己要求都極為嚴格。而且他并不缺乏政治敏感性和前瞻性,否則他也不可能在岳州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坐的如此安穩了。
由此看出,馮澤正基本上是不會同意謝南去挪用七星小區的那筆重建費用的。就算他真打算這么做,也不會不事先通知自己一聲的。想來謝南是在‘假傳圣旨’,他想借著馮澤正的權勢來向王冠夫施壓,如果王冠夫一時間頂不住答應下來,那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就算事后王冠夫知道事情真相又如何,他難道還敢去找馮澤正當面詢問不成?
既然看透了事情的本質,項楓的話自然也就不再客氣,何況他心里對謝南昨天甫一出現在搶險現場,就大肆為自己宣傳造勢充滿了反感。
項楓的這番話第二天早上就傳到了謝南的耳里,當然王冠夫說的要比他這委婉多了,不過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
等王冠夫告辭離開后,謝南的秘書秦軍走過去把辦公室的門關好,猶自憤憤不平道:“老板,這姓王的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吧,仗著背后有人撐腰,就連您都敢不放在眼里?”
王冠夫絲毫不留情面的做法,的確讓謝南頗為惱火,不管怎么說他也是一市之長,王冠夫這個財政局長理所應當就應該聽他的,沒看到現在各地市的財政大權紛紛實行市長‘一支筆審批’制度嗎?
原本方立邦在位的時候,就多少有點不聽招呼,可因為方立邦是馮澤正一手提拔起來的,所以他也只好忍了。結果現在換了王冠夫則更加囂張跋扈,麻痹的,不就是有項楓在背后幫你撐腰嗎?老子現在先忍著,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到老子坐上市委書記的寶座后,再一個個好好收拾你們也不遲。
謝南內心雖然充滿了各種猙獰,不過他表面卻看不出有什么,這廝面無表情道:“你去通知一下,上午九點半在三樓小會議室召開黨組會議。”
項楓接到電話通知時,另一位副市長楊東正好在他的辦公室里跟他談事,這也是項楓來岳州工作這么長時間以來,楊東第一次主動登門拜訪,而他來這里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主動過來投誠。
拿破侖有句名言,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這句話放在官場上也一樣適用,只要是混跡體制的,就沒有不想當市長和書記的,他楊東也同樣免不了這個俗。
為了這次能順利入常,楊東本來是打算走通馮澤正的路子。可仔細一琢磨,卻發覺這樣做多半沒用,畢竟他以前跟謝南之間的關系還算密切,并且一起把項楓來之前那位常務副市長老粟給架空了,這已經引起了馮澤正的不快,現在找上門去求馮澤正幫自己說話,搞不好還會起反效果。
昨晚回家后,楊東想了整整一夜,根本就沒有睡意,等今早他頂著一雙熊貓眼起床后,這廝才最終下定決心來向項楓靠攏。八點鐘一上班,他只在自己辦公室里小坐了一會,連口水都沒喝,就屁顛屁顛地跑過來登門拜訪,希望項楓能在自己未來入常的道路上幫襯一把,要是能多介紹幾位省委常委給他認識,那就最好不過了。
當然,楊東之所以敢上門,也得益于昨天他跟項楓兩人有過共同指揮搶修水管的經歷,否則他也沒這么快就拉下面子。
楊東雖是不請自來,不過項楓表情的卻是十分熱情,不管怎么說,楊東能旗幟鮮明地主動上門,也就表明了他的一種態度。這對于兩人日后共同開展工作所帶來好處不用多說,何況項楓也正好想找楊東談一談目前市內各家國企的改革改制工作,畢竟之前這項工作一直都是由楊東來負責主抓的。
應該說楊東在這一行當浸淫多年,心中自然不乏好的建議和妙想,說出來后也對項楓的計劃起了很好的補充作用,兩人彼此相談甚歡。現在謝南突然要求開會,他們也只好匆匆結束了此次談話。
不過楊東臨走前,項楓到底還是給楊東吃了顆定心丸,他告訴楊東,這個周末自己會去一趟星沙,很可能會去于書記家拜訪,如果到時候他不忙的話,可以一起去。
楊東馬上會意地點點頭,然后笑著表達了感謝之意。他當然知道項楓嘴里的這個于書記是誰,省政法委書記兼省公安廳廳長于輕哲。雖然于輕哲在省委常委中的排名比較靠后,但他和省委組織部部長高奇峰相交莫逆,這次郭保田去京城學習一事,就是由他給一手促成的。
上午九點半,市政府黨組會議準時召開,謝南先對近期政府的工作內容作了一個簡單的總結,接著他便從巴陵東路的水管爆裂一事談起,并且直言不諱地批評了分管交通和水利的副市長楊東在這件事情上的工作有所欠缺,惹來楊東一肚子不快后,他話鋒一轉,又對項楓近期的工作表示了肯定,說項楓能利用私人關系在最短的時間內就從省消防總隊調來那么多輛消防車輛進行支援,正是這一積極舉措,讓東樓區十幾萬老百姓的飲用水供應有了保障,也就沒有引發更多的負面影響。
項楓難得謙虛道:“謝市長,這次故障能夠及時排除,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而是大家共同努力工作的結果,這其中楊副市長也出力甚多。別的不說,你看老楊他一大把年紀了,這么冷的天,還和我一起陪著那幫負責搶修的工人師傅們在外熬了整整一夜,光這點就很讓人值得欽佩!”
謝南深感詫異道:“還有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他也是剛聽自己秘書秦軍說起楊東之前去了項楓的辦公室,兩人還關上門密談了有半個多鐘頭,也不知道究竟在里面談些什么。心里一時有氣才故意把火發到楊東身上的,本意是為了好好敲打一番楊東,可沒想到現在竟是項楓站出來為楊東說話。
項楓笑了笑道:“這點我可沒撒謊,當時現場有很多工人師傅都可以出來作證的!”
楊東見項楓主動聲援自己,也報之以李道:“其實謝市長批評的也有道理,的確是我的工作沒做好。好在項副市長指揮得力,要不然事情恐怕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咯。”
謝南見這倆一唱一和,心里深感不安,畢楊東這個副市長,還是市政府的黨組副書記,除了不是市委常委外,他在行政級別上跟項楓其實是一模一樣的。原本楊東也是謝南用來鉗制項楓的最有力人選,并且兩人過去一直配合的比較默契,現在楊東卻突然間跟項楓惺惺相惜起來,這是否意味著自己將逐步失去對政府班子的掌控力度?
謝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后,方緩緩說道:“年輕干部能做到像項楓同志這樣不貪功,還這么謙虛,難得,尤其難得!”接著他又提到了省里劃撥五百萬抗旱資金的事情,嘆了口氣道:“看來省里的財政是真的很緊張,這次抗旱也只能依靠我們自己了。”言外之意是項楓沒本事多要點,不然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了。
司馬如冰道:“是啊,這次省里總共也就給我們岳州撥付了700萬,比起旱情跟我們差不多的益州實在是少的可憐,我可聽說益州那邊是他們的吳市長親自出馬,省里已經給他們分兩次撥付了2000多萬元救災款項了。”
這下謝南的這張老臉再也掛不住了,任誰都能聽出司馬如冰在借機譏諷自己,什么叫總共才撥付了700萬元?那豈不是說自己更沒本事,一共才要來200萬,比起項楓都差的遠,再跟益州的老吳做一橫向對比,更是無地自容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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