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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書記說怎么辦,鎮政府就怎么辦。普通人看起來很了不起的一件大事,求爹爹拜奶奶、熱臉貼人家冷屁股都恨找不到屁股可貼,但只要上頭有人說一句話,那么OK,什么事情都好辦了。無論蕭宸怎么想,怎么感慨,但體制內就是這樣,他自己也非常清楚,他也只能心里感慨一下。
“嗯,朱支書,我聽你的口氣,應該還有其他的不滿,對吧?我看這樣,咱們今天時間有限,就一邊走一邊說,好吧?”蕭宸笑著對朱大春道。
朱大春自然不敢跟蕭宸說不,連忙應是,然后頭前領路。
蕭宸這一路走來,才知道鄉下農民的不易。那路面本來就窄,是最平常的土路,原本就已經高低不平,再經過前兩天下雨,整條路坑坑洼洼,一腳踏過去,全是泥漿水。要不是穿了雨靴,麻煩就大了。估摸著要是穿著皮鞋一腳踩下去,上來就全是黃泥巴色,一腳都是灌進去的泥漿。
就算穿了雨靴,這路也難走得很。這路原本是土加卵石壓成的,經了雨之后,那些泥漿粘附在卵石上看不出來,一腳踩下去就可能猛地一滑。蕭宸經驗不足,走路不怎么看路,反而往兩邊荒著的田地和遠處的連綿起伏的青山左看右看,沒走多遠就滑了一下,嚇得他旁邊的黃睿、徐菲連忙伸手欲扶,身后跟著的一群干部也是猛地把心揪了一下,蕭書記要是在這摔一跟頭,負責安排行程的這些人恐怕都得心驚肉跳一段時間。
不料蕭宸雖然滑了一下,但他的反應速度卻極快,竟然還沒等黃睿和徐菲的手扶到,就已經自己站穩。
“蕭書記小心!”
蕭宸回頭擺擺手,示意大家不要擔心。朱大春聽見身后的動靜,轉過頭來,有些不知所措:“蕭書記,您沒事吧?”
蕭宸笑起來:“沒事,就是心里想事情,走神了一下,腳沒落穩,滑了一下。”
朱大春這才放心了一些,蕭宸已經擺手道:“咱們繼續走。”大家就再次行動起來,黃睿擔心蕭宸再來一次,有意識地走近了一點。徐菲在剛才蕭宸腳滑的一瞬間心里大急,這時卻又在心里偷笑:就算你再穩重,沒走過爛路,一樣要腳打滑,要是剛才這一屁股摔下去,嘻嘻……不過想歸想,她也刻意走近了蕭宸一點。
蕭宸這時開口問道:“朱支書,這些山上的樹,就是油茶樹吧?”
朱大春應道:“是啊,都是茶子樹呢。”
“這么大的山,每年村里的茶油可以打出不少吧?”蕭宸笑著問:“我聽說茶油價格還是比較不錯的。”
朱大春聽了,就憨厚地笑起來,抓抓頭:“還好吧,一棵樹算起來大概能出二兩到三兩油,現在茶油要賣八塊錢一斤呢。”
蕭宸又問:“一戶人家,大概有多少油茶樹?一年能出多少油?”
“這個就不好說,油茶樹這個東西沒譜,有的地方油茶果出得多,有的出得少,再一個就是,有些人家摘茶果摘得干凈,有些就馬虎一些……這里面就有差別了。要是按一般來說的話,差不多一戶人家能有一兩千斤茶果,打出茶油大概一百到一百五十斤吧。”
蕭宸嗯了一聲,問:“那這些茶油怎么用呢,自己吃還是賣了?”他心里琢磨,八塊錢一斤,一百斤可也有八百塊錢了呢。現在城里的一般職工每個月差不多也就是四百多塊,略好一點的五百塊左右,八百塊錢在農村可算一筆不小的收入了。
“當然是自己吃了,不吃自己的,難道還去買油吃啊?”朱大春好像很奇怪蕭書記會問這么個問題,又補充道:“買來的菜籽油不如茶油好吃的。”
“哦,是這樣啊。”蕭宸點點頭,他忽然發現一個很無語的問題,他不知道一戶人家一年要吃多少油。不過朱大春可不知道,朱支書繼續道:“不過也有的人家覺得菜籽油其實也差不多,他們就把自己的茶油賣了,然后買便宜的菜籽油吃,這樣每年可以省三百來塊。”
蕭宸點點頭,心里琢磨,這茶油能不能形成一個產業呢?正琢磨著,朱大春就叫了一聲:“蕭書記,你看前面,那里就是我們村的榨油場,不光我們村的油在這里榨,周圍好幾個村都在我們這里榨油呢。”朱大春說這個話的時候有些自豪,這個榨油場還是二十幾年前他領人蓋起來的,是他的“政績”呢。
蕭宸抬頭一看,嚇了一跳,那所謂的榨油場不過就是用農村常見的那種自家燒紙的土磚堆砌成的,別說什么裝修了,就連墻面都沒砌平整。面積大概最多一百五十個平方,也就兩個教室大的樣子,看上去破破爛爛不說,而且感覺好像隨時會垮掉似的。
蕭宸忍住心頭的震驚:“這就是你們的榨油場?周圍幾個村的油茶果收了以后都到你們這里榨油?”
朱大春看見蕭宸的樣子,明白他是在想什么,就有些不服,道:“蕭書記,您別看我們榨油場看著寒酸了一點,榨油那可是不含糊的。”
蕭宸也不跟他爭執,道:“走,反正順路,我們看一下。”
朱大春便引他到了那榨油場的門口,蕭宸走到門口往里一看,里面烏七嗎黑,隱隱約約看見地面流著臟水,一些臺子上面都是黑漆漆的,仿佛是一層油垢,蕭宸的眉頭就有些皺了起來,這榨油場里出來的油,除了油質本身的確是新鮮茶油以外,衛生恐怕就跟十幾年后被曝光的地溝油差不多了吧?
朱大春看見蕭宸的樣子,就知道他怕是對衛生不滿,他還是有些不服,鄉里人吃個油,哪有城里人那么講究的?聽說城里有些人家,進門還要脫鞋,真是不怕麻煩。
“蕭書記,您別看咱們這里看著不干凈,我們的油還是很干凈的,那都是我們自己榨的。”朱大春這話說得就有些急了,榨油場可是自己的一份政績,可不能給抹殺了。
蕭宸不置可否,問道:“榨油收費嗎?”
朱大春一愣:“錢倒是不收,榨出10斤油收一斤,賣了維持榨油場運行,多的錢大家分掉當補貼。”
蕭宸點點頭,這個聽起來倒還算公道。“嗯,走吧,去五保戶。”蕭宸一轉頭,差點撞到徐菲身上,徐菲這次格外認真,蕭宸的一言一行她幾乎都在做記錄。
蕭宸就笑:“小徐同志,我怎么覺得你好像在記《起居注一樣?”然后就自顧自地先走了。
徐菲在后面愣了一下,然后看著蕭宸的背影,心里道:你以為你是皇帝呀,還《起居注呢,真不怕羞。
一行人繼續往山里走,路越來越窄,越來越爛,很多干部已經累得直喘氣,尤其是區委辦和宣傳部的一些中年干部們,更是在心里抱怨鎮政府不會辦事,安排見個五保戶吧,安排這么遠,這不是害人么?
讓他們驚訝的是,看上去文質彬彬的蕭宸,居然是一副一點都沒覺得累的樣子,但隊伍的速度因為不少干部有些跟不上,仍然變得慢了起來。
花葉村的民居是分開建的,走一段就能看見一戶人家,這里的村民不知道是有些害怕這些城里來的領導還是不愿跟他們面對面,反正看見蕭宸他們過來,都是老遠就避開,這讓蕭宸的心情又是一陣沉重。
別看已經94年,村里的房子依然是平房居多,而且也沒有什么裝修,別說瓷磚和888了,刷一層石灰算不錯的。還有幾戶,居然還是木板房,是堂屋門口還有門檻的那種,讓蕭宸對草場鎮或者說鼎清區農村的經濟有了更直觀的了解。
等到了五保戶家中,蕭宸才完全震撼了,在這九十年代中期,居然還有木板加茅草搭成房子來住人。蕭宸上前一些,就看見幾名村干部和提前來到這里的鎮里的干部引著一個估計七十多歲的老婦迎上前來。
看見那老婆婆有些顫顫巍巍地動作,蕭宸就覺得讓她過來迎自己簡直是一種罪過,連忙快步迎了過去。
蕭宸還沒說話,幾名干部已經開口:“蕭書記辛苦了!”
“蕭書記,您里面請。”
蕭宸隨意應了一聲,看著那老婆婆,大聲道:“老人家,您好啊,我叫蕭宸,是代表區委區政府來給您拜個早年來的!”
那老婆婆早就一臉笑容,聽了蕭宸的話,連連點頭:“小陳啊?嗯,好好,麻煩你了啊。”
蕭宸和周圍的干部都是一愣,小陳??
胡成頓時瞪了提前來招呼五保戶的幾名干部一眼,那幾個人心里就是一抖,這老媽子怎么這樣呢,早跟她說了,要叫“蕭書記”,人家自己介紹說蕭宸,你就順著桿子爬上去叫人家小陳,你當你誰啊。
幾個離得近地連忙偷偷拉了那老婆婆一把,老婆婆一下反應過來,忙道:“哦,哦,我搞錯了,小書記,你里面請。”
蕭宸這會兒真有些哭笑不得,一會兒小陳,一會兒小書記,就沒一句叫對的,可還不好解釋,人家這個年紀,估摸一時半會只怕還解釋不清,算了,小書記就小書記吧,人家老婆婆這個年紀,叫自己一聲小書記也不算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