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寒
“誰他媽的在這兒多嘴？吃撐了沒事干是不是啊？”趙曉東囂張慣了,見自己說話居然有人敢搭茬,張嘴就罵。反正這機場派出所他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氣不順時逮誰罵誰,這里的警察都被他給罵怕了,每次見到他來表面熱情,可背地里都對他都是像瘟神一般避而遠之。
可王鵬臉卻綠了,慌慌張張的站起身來,一邊還對趙曉東遞眼色,一邊忙快走幾步,嘴里還招呼道：“陸局,你怎么來啦？”
“我來了豈不更好,免得你們給唐勇打電話？”陸明強負著雙手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什么事要是連我都解決不了,唐勇來了也是白搭。”
趙曉東就算再二百五,從王鵬的表現來看也能猜到,來的是市局的一把手陸明強。陸明強來湖嶺的時間并不長,可名頭卻很大。尤其前段時間打黑行動中雷霆萬鈞的手段,令得不少人談其他來都是為之色變。
趙曉東更知道,陸明強是姜云輝的親信,是姜云輝專程從外地調過來的。而姜云輝和老爸一向不對路,這個陸明強就更不會賣自己面子了。想到自己剛才居然罵了陸明強,趙曉東就大感忐忑,嘴嚅囁了幾下,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再二百五,其實也是分得清楚狀況的,能在王鵬面前耍橫,可在唐勇面前卻就不敢這么無理了。而在陸明強面前,他是連半點底氣都沒有,甚至比在自己老爸面前都還要惶惑不安。
“呵呵,陸局快請坐。”王鵬殷勤的招呼著陸明強,看了一眼跟在陸明強身后進來的史俊成,不無埋怨道：“老史,你也真是的,陸局大駕光臨你都不給我說一聲,我好下去迎接啊。”臉上笑呵呵的,卻是差點沒把牙齒給咬碎了。
在他想來,史俊成這樣無聲無息的把陸局引來,就是為了讓自己在陸局面前出丑和丟臉,好找機會取而代之。王鵬當真是覺得自己瞎了眼,當初之所以推薦讓史俊成當這個副所,就是看史俊成聽話,沒有什么野心。卻沒想到,他居然會給自己來這么一手？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氣憤之余,只隱約注意到跟在史俊成身后又進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器宇不凡,女的穿著一身空姐制服,顯得很漂亮,下意識的就以為是華川航空公司的,也沒太在意。不過卻也琢磨,難道說陸局是華川航空的人請來的？這也難說,不是聽說陸局就是從華川調過來的嗎？認識華川航空的人倒也不足為奇。
“這位就是趙市長家的公子吧？”陸明強斜著眼瞥了一眼趙曉東,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不知怎么的,趙曉東就覺得冷汗淋漓,渾身不自在,就仿佛整個人裸的袒露在陸明強的面前,一覽無遺似的。他訕訕笑了笑,期期艾艾的說道：“不,不敢當,不敢當,陸局叫我曉東就行了。”
“哦,曉東啊。”陸明強倒也不客氣,就大大咧咧的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還欺負人家小姑娘？這知道的人曉得是你不懂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趙市長沒管教好,縱容兒子胡亂來呢！”
被陸明強這一頓奚落,趙曉東臉上陣紅陣白的好不尷尬,心頭也大為氣惱。這陸明強含沙射影的,不光是教訓了自己一頓,而且就連自家老爸都被他冷嘲熱諷了一番。他長這么大,還從來沒被人這么說過,哪里肯服氣？雖然面對的是陸明強,可公子哥的脾氣起來了也就不管不顧了,抻著頭就沖陸明強嚷道：“陸局,你這話可就沒對了。誰欺負人啦？被打破頭的可是我誒！”
“你不糾纏娜娜,她又怎么會打破你的頭？”一旁的陳婷婷聽了就不高興了,也顧不得陸明強和姜云輝在旁邊,就氣憤的嚷嚷道：“從飛機上你就不停的找機會找麻煩,還動手動腳的,換著是我,也打破你的頭！”
趙曉東一看,就是和打破自己頭的那個叫王娜的空姐同一個航班的空姐,人也長得很漂亮,當初也蠻令他動心的。不過后來出現的王娜似乎更合他的意,因此他才會將目標對準王娜。
“你瞎說什么啊？”趙曉東就嚷嚷道：“漂亮女孩兒不都是讓人追的嗎？就連古語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追她有什么錯嗎？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沒追你,因此才懷恨在心,故意這樣污蔑中傷我？”
“行了,說話注意點分寸,別讓你爸為了你蒙羞！”進辦公室之后,一直沒說話的姜云輝突然開口說道。
趙曉東脖子一抻,習慣性的想要罵人,可隨即又顧忌到這人是和陸明強一起來的,也就沒有罵出聲,只是翻了個白眼,頗有些不屑的感覺。
王鵬一直以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陸明強身上,聽到姜云輝如此肆無忌憚的說話,這才有些好奇的將目光轉了過去,在姜云輝身上略微停頓了一下,剛想要轉回來,可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頓時就驚得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喊道：“姜,姜書記？”
一時間,他當真是恨不得扇自己兩記耳光,姜書記進來那么長時間了,自己怎么就沒把姜書記認出來？這讓姜書記怎么想？原本今天這事就讓自己很被動了,這么一來,豈不是讓姜書記對自己更沒了好印象？
“姜書記？”趙曉東也驚得是目瞪口呆。他雖然沒見過姜云輝,可對這個名字卻是一點都不陌生,就連老爸對他都是忌憚不已,甚至好幾次徹夜未眠。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在湖嶺呼風喚雨、大名鼎鼎的姜云輝,居然如此年輕,甚至看起來比自己還小。
姜云輝說完之后,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轉頭批評王鵬道：“往往越是尋常不過的民事糾紛案子,卻更考量人心。你啊,時時刻刻都要好好想想,你究竟要怎樣做才能對得起頭上的警徽！”
“是,是。”王鵬點頭哈腰道。姜云輝語氣很普通,可聽得他卻是冷汗淋漓、腳肚子發軟。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猶如巨大的石頭沉重的壓在他的心頭,簡直都有些喘不過氣來。背負著這么一個評價,他的前途很有可能就會被判死刑。
“行了,我就在這里看著你們如何依法公平公正的處理這起糾紛！”姜云輝說完之后,走到一旁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陸明強也冷冷的說道：“我也在這里看著,希望你們派出所別讓我和姜書記失望。”
見王鵬被姜云輝訓得腦門上全是亮晶晶的汗,點頭哈腰的,像是很怕的樣子,甚至比對陸明強還要更卑躬屈膝,陳婷婷不由就瞪大了眼睛,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心里也直嘀咕,這姜云輝究竟是什么書記,怎么看起來比陸明強還要更厲害？難道說,幾年不見,他已經調到湖嶺來啦？
而姜云輝那訓人時的派頭,也似乎帥呆了,看得陳婷婷眼都直了。
看著姜云輝和陸明強面無表情的冷淡,王鵬知道這事已經避不過去了,必須要當機立斷,作出一個決斷。雖然他是趙明德的人,可倘若這時還想袒護趙曉東,恐怕立刻就會被姜云輝和陸明強給擼了。政法委書記想要下一個派出所所長,那還不容易？哪怕趙明德再不愿意,畢竟這是公安系統內部的事,他根本就說不上話。
于是他一咬牙,就對趙曉東說道：“趙曉東,你雖然被王娜打破了頭,可這里面也有你不可推卸的責任。本著公平公正和大事化了這起糾紛案件,你和對方都有責任。我們對你們雙方各自進行批評教育后就此了結。下來之后你們不能再為此事起爭執,更不能尋釁滋事。”
按理說,哪怕事出有因,可王娜打破了趙曉東的頭過錯要更大一些,至少也應該要賠償趙曉東的醫藥費,即便趙曉東不缺這個錢。可雖然姜云輝說是要他們公平公正的處理,可哪怕瞎子都看得出來,姜云輝是偏向空姐的,因此他也只能這樣處理了。
趙曉東心頭忿忿不平的,可卻也知道形勢逼人,由不得他說不。這事真要較真起來,對方告他非禮騷擾,姜云輝和陸明強又偏幫對方,還能有自己的好？再說了,要是讓老爸知道了自己招惹上了姜云輝,那還不將自己生吞活剝啦？因此,也只有沮喪的低著頭不說話。
王鵬當然知道,趙曉東鐵定是記恨上自己了,可也顧不得那么多了,轉過頭來就滿臉堆笑的對姜云輝和陸明強說道：“姜書記,陸局,你們看這樣處理行不行？”
陸明強就看了看姜云輝。姜云輝面無表情的說道：“怎樣處理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說罷起身就往外走,邊走還邊對陳婷婷說道：“行了,去接你的同事吧！”
陳婷婷卻是有些不樂意的嘟囔道：“這樣就算了？要我說啊,就應該好好懲治一下這個花花公子,看他以后還敢不敢見到女人就亂來？”
聲音不大,可卻也清晰的傳到了趙曉東的耳朵里,他郁悶的差點沒吐出血來。今天被人打破頭已經夠倒霉的了,不曾想臨到頭了還要被這么一個女人奚落。
姜云輝卻是微微笑了笑。
其實他也不想就這么放過趙曉東,剛才趙曉東和王鵬的對話,他沒聽全,也聽到了不少,當然知道趙曉東是什么貨色。真要較真起來,按性騷擾來處理趙曉東,拘留甚至是勞教都是有可能的。可一方面他還不想和趙明德撕破臉皮全面開戰,這樣既便宜了樂安民,又不利于整個湖嶺的安定團結。另一方面,這種事很容易惹人口舌,他不想讓人說什么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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