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對面,戰戰兢兢的站著兩名身穿警服的男,面色煞白,噤若寒蟬,就連平日里在姜云輝面前大大咧咧的陸明強,此時也像是霜打了的茄一般,垂頭喪氣的,不敢抬頭,只是看著自己的腳尖,心里充滿了懊惱和深深的自責。
他知道,姜書記身上原本就承受了極大的壓力,這個時候卻又出了這種事,姜書記就更為被動了。說不定前面所有的努力和心血,全都會付之東流,而且還有可能會引發一系列的多米諾效應。
一想到這里,他就恨不得掐死身旁的曹輝斌。
曹輝斌就更是一臉的惶恐,甚至站在姜云輝面前身都微微有些發顫。他今年52歲,是湖嶺市公安局看守所的所長。官職相對于姜云輝來說不值一提,可在看守所里,他卻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不論在押人員在外面多么牛逼哄哄,到了他的一畝三分地上都必須循規蹈矩的,服從他的管理,否則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
而手握重權,時常都會有人求到他頭上。這些年來他利用手中的權力可沒少撈好處,多次與在押女犯人發生性關系,收受在押人員親屬財物,并私自提前釋放在押犯人。對他來說,當這個看守所的所長,簡直比去市局當個副局長還要來得安逸自在。
但他就算是做夢都沒有想到,拘留所里居然會發生這樣的惡件,受傷的還是被輿論和媒體推上風口lang尖,即將要接受公審的李勛。
李勛自從醉駕撞死人之后,就一直被關押在看守所里。但因李維剛是湖嶺的政法委書記,其家人又打點比較到位,李勛在看守所里過得還是比較滋潤的,不僅一個人單獨一個房間,平日里就連囚服都不穿,只有當記者采訪或是其他場合時,才會臨時換上囚服。[][]而除了不能離開看守所之外,李勛在看守所里可謂是自由無比,甚至不少時間都混在辦公室里和那些警察們打牌斗地主。
后來,李維剛雖然迫于無奈,不得不離開了湖嶺。可他仍然在平昌文化廳擔任副廳長,背后還有蔣副省長這棵大樹。因此,李勛在看守所里的日,同樣輕松自在,沒有受半點委屈。
曹輝斌不是不知道姜云輝想要以“危害公眾安全”來起訴李勛的意思,可對于他來說,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和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只要不被夾在中間受夾板氣,那就行了。因此,姜云輝搞他的,李勛在看守所里仍然過著瀟灑自在的日。
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卻是頓時就令他如喪考妣一般,想死的心都有了。
其實,不論是看守所還是監獄,里面都亂得很,老犯人欺負新犯人,打架斗毆的事時有發生。警察對于這種事情大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有時甚至還會從中挑撥、暗中指使授意。出了事也不怕,近兩年來在押人員離奇死亡的事件接踵而至,從“躲貓貓死”到“洗臉死”,從“喝水死”到“摔跤死”,從“做夢死”到“激動死”等等,這些死法一個比一個荒誕不經,但卻屢屢在現實中發生,就是其真實的寫照。
如果傷的是其他人,他曹輝斌就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反正這些人命賤,死了也就死了,隨隨便便找個借口應付了事就行了。可傷的卻是李勛,事態頓時就嚴重了。姑且不論他會承擔怎樣的領導責任,李勛在自己的看守所里竟然被人捅傷,李維剛都不會輕饒得了他。
“說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抽了一陣悶煙之后,姜云輝將煙頭重重摁滅在煙灰缸里,然后抬起頭來問道。新[]聲音很平和,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就猶如活火山一般,這平和下面蘊藏了熾熱的巖漿,一旦爆發出來,天崩地裂,足以摧毀一切。
陸明強心頭咯噔一下,瞥了一眼一旁臉色煞白,還在微微打顫的曹輝斌,就氣不打一處來,踢了他一腳,就罵道:“麻痹的,還不趕緊給姜書記仔細匯報?要是漏了一個字,老扒了你的皮。”
被陸明強踹了一腳,曹輝斌一個蹌踉,差點摔倒在地上。他穩住身形,哭喪著臉道:“姜書記,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時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原本還好好的,可突然間一個犯人就像是瘋了似的,抓起手中的叉就朝著李勛頭上、身上亂刺,拉都拉不住。等現場的警察使用電棍將其制服之后,才發現李勛滿臉都是血,我們第一時間就將他送來了醫院……”
“照你這么說,你們反應還蠻及時的咯?”姜云輝冷冷道。
陸明強心頭一緊,剛想要說什么,卻聽曹輝斌點頭哈腰道:“是,我們看守所有專門的應急方案,出了意外我們立即就啟動了應急預案……”他自然是要盡量撇清自己的關系,減少自己的責任。
可話還沒說完,卻聽姜云輝猛地拍了一下桌,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那巨大的力量,使得桌上的茶杯跳起老高,陸明強和曹輝斌的心也不由高高跳起!
“放屁!”姜云輝難得的罵起了粗話,甚至有些咆哮起來,眼睛死死盯著曹輝斌,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看守所里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只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去收拾。我問你,為什么餐具要使用不銹鋼的金屬制品?為什么像李勛這樣的特別人員,不單獨關押?為什么事件發生不到半個小時,警官醫院門口就圍滿了新聞媒體的記者?”
一連串的質問,問得曹輝斌是啞口無言,根本就答不上來,嚅囁了半晌,才垂頭喪氣的說道:“姜書記,這件事上,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一定好好反省,以后加強監管,杜絕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
對于他這樣的老油條來說,類似的話是信手拈來。不管以后如何去做,首先態度是端正的。也讓領導有臺階可下不是?
姜云輝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問道:“那你說說,你以后打算如何去加強監管?”
“這個……”曹輝斌嘴張了張,卻又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他哪里想得到姜云輝會打破砂鍋問到底,根本就沒有半點準備。忙撓頭想了想,說道:“我打算以此為契機,對所有人員進行教育培訓,加強人員的責任心。同時,做好在押人員的心理輔導工作,找出并解開他們藏在內心深處的心結,將各種可能發生的問題消弭于起初……”
畢竟干了這么多年的看守所所長,真要說點糊弄領導的話并不困難。這些話聽起來似乎挺不錯的,可真正的操作性卻是微乎其微,充其量也就是做做樣、流于形式。
“那我問你,事情發生至今,已經將近一個小時了。你們有沒有找出問題的原因?”
曹輝斌就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事發突然,他整個腦都亂成了一團漿糊,只記得讓人趕緊將李勛送來醫院,其余的什么都顧不上了。到現在都還驚魂未定的,哪里知道怎么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倒是一旁的陸明強發話了,“已經查清楚了。捅傷李勛的這個在押人員叫魏大勇,是被李勛撞死的孫麗萍的丈夫。據他交代,他知道李勛是官二代,父親是大官,但心官官相護,李勛得不到應有的懲罰,因此故意犯了點事,讓警察抓起來關在看守所里,就是想要報復李勛。”
不愧是老公安了,在姜云輝從市委趕過來的檔口,他已經查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姜云輝聞言眉頭不由就皺了起來,然后輕嘆了一聲道:“就連老百姓都對咱們的法律失去了信心,咱們的工作,是任重而道遠啊!”
這句感慨真是有感而發。他之所以會不遺余力,甚至不惜得罪很多人,抵住壓力來將“危害公眾安全”的罪名引入到交通肇事案件中,就是想要讓民眾看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人命大于天,任何有關人命的案,都不是隨便花點錢就能擺得平的。
可惜,在這個當口,魏大勇卻做出了這樣過激的行為,更將自己陷入了被動當中。
當然,在某種程度上,對于魏大勇的行為姜云輝是能夠理解的,畢竟喪妻之痛不是常人所能感受的。姜云輝很難想象,倘若換著是自己碰到了類似的狀況,估計也會像他一樣紅著眼喪失理智,非要將對方置于死地才甘心。
但現實卻是:李勛生死未卜,公審泡湯了不說,自己之前的努力也都全都打了水漂。更嚴重的是,看守所里發生了這樣的事件,嚴格來說自己和陸明強都難辭其咎,如果被別人揪著不放大作文章,也會搞得很被動。
正在琢磨,陸明強的手機卻響了。他接起來一聽,很快又捂住手機對姜云輝說道:“姜書記,李維剛來了,你說讓不讓他進來?”
“他來得這么快?”姜云輝微微一怔。從平昌過來,即便是跑高速,也要一兩個小時,李維剛即便第一時間就得到消息,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從平昌趕過來。不過沉吟了片刻,說道:“讓他進來吧,算了,還是我出去迎接一下。”
ps:不是偶然聽老婆提起,差點都忘了今天是圣誕節了。這些日忙忙碌碌的,似乎都和時代社會脫節了,悲催!雖然對這些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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