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平步青云
一開口就插手人事安排，林辰暮心頭就有些不悅，不過表面上并沒有表現出來，慢條斯理地給蘇昌志倒上水后，才說道：“施局長這個人毛病確實不少，不過總體來說功還是大于過的。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高新區上上下下要花錢的地方很多，找他要錢的人更多，手里不摳緊一點，那豈不亂套啦？對此咱們也要多體諒和理解嘛。”
“那也不能鐵公雞，一毛不拔吧？”蘇昌志不滿道。
他當然知道，林辰暮不可能因為他一句牢騷話就真的撤掉施明河，不過該發的牢騷還是要發的。作為一個副主任，他沒想過一來就能掌控大局，但漸漸發出自己的聲音，讓大家習慣自己的存在，也是很必要的。
和剛來時的門可羅雀相比，現在蘇昌志辦公室門前的干部明顯多了起來，而來到這里等待的，大多都是各行局及鄉鎮不得志的副職。他們反正都已經前途黯淡了，倒不如來蘇主任這里來碰碰運氣。聽說這個蘇主任來頭極大，指不定還真能在高新區打出一片天地。
而蘇昌志也是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樣子，很耐心細致地接待每一位來訪者，并和他們進行親切的交談。倒不光是為了在那些討好獻媚中得到極大的滿足，也是竭力想壯大自己的實力，以期能夠早日和林辰暮分庭抗爭，在管委會有自己的話語權。而不像如今這般，什么事都說不上話。
林辰暮就笑笑，說道：“預算是之前就編制好的，或許那時真有些想得不夠周全的。我看這樣吧，現在既然是你在負責這項工作，那就由你去重新拿一個方案出來，然后我們重新審定預算，你覺得如何？”
“這當然好。”蘇昌志頓時就欣喜若狂。他來找林辰暮，除了發牢騷之外，當然也希望能夠說服林辰暮，獲得更多的資金來進行這項工作。聯合政務中心的事情，可是他立足高新區，揚名立萬的最大本錢，他當然希望能夠得到更多的投入和支持。
以前他還不覺得，到了高新區之后，才真切感受到，一文錢逼死英雄漢，沒有錢，再多的想法都白搭。而財政局的施明河這個人，完全就是林辰暮的鐵桿，沒有林辰暮的點頭，一分錢都拿不出來。
對于高新區的財政大權，蘇昌志遲早是要拿到手上的，但卻不是現在。
蘇昌志離開后，林辰暮卻是在想，自己如此提防他是不是有些太過了？毋庸置疑，蘇昌志是一個大有來頭的紅色子弟，來者也不善，可不論如何，他也是想在高新區有番作為的，就像自己當初剛去官塘一樣。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首都的號碼。
剛接通，話筒里傳來溫和的女子聲音：“小輝？”
林辰暮先是愣了一下，又驚訝道：“姑媽？”
女子就一聲輕笑，然后嗔道：“你這臭小子，回去這么久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怎么樣，工作還順利吧？聽說老蘇家的小子去了你那里，沒給你添亂吧？要不然，我可讓他媽打他屁股。”
林辰暮聽著她柔和的話，嗓子有些發苦，眼睛熱熱的，長這么大，除了自己老媽之外，他這還是第一次感受到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溫暖。剛想要說些什么，卻聽姑媽突然來了這么一句，不由頓時是啞然失笑，就說道：“姑媽，我很好，就是前段時間有點忙。你呢？”頓了一下，又問道：“奶奶呢？她身體還好吧？”
卻是刻意避開了姜老爺子。
姜婉琳輕輕嘆了口氣，看得出來，林辰暮對姜老爺子，還是心有芥蒂的，不過這種事情，也只能慢慢來，就說道：“我們這里一切都好，你爺爺奶奶的身體也很好，就是挺牽掛你的。你在武溪的一舉一動，老爺子都挺關注的，也很滿意。不過你就是別太辛苦了，工作都是給別人干的，身體才是自己的。”言語之間，關切之意溢于言表。
“嗯，姑媽，你們也要多保重身體。首都風沙大，氣候不太好，有時間你們可以來武溪玩玩，這里雖然比不上首都，不過也是一個宜居宜生活的好地方。”
“呵呵，你可別說，你表妹就整天嚷著要去武溪玩呢。”姜婉琳笑著說道：“不過這個周末，你還是先來首都一趟吧。”
林辰暮怔了一下，姑媽為什么要自己去首都，難道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這時，才又聽姜婉琳說道：“這個周末是老爺子的生日。”
“生日？”林辰暮微微有些遲疑，不過還是應了下來：“好的，我周末一定趕過來。”
“你當然要過來，這個周末，老爺子可是給你安排了一場相親。這姑娘那可了不得，人長得漂亮不說，家世也好，性格也沒得說。剛開始人家還不同意，也是了解了你這些年來的表現之后才同意見見的。為了此事，老爺子可沒少花心思，你可別辜負了他的期望。”
林辰暮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婚姻要成為政治聯姻，更不想為了他根本就沒有歸屬感的姜家，犧牲掉自己的幸福。尤其現在還有了楚云珊，這個一直深愛著他的女人。
不過回想起當初蔡元峰所說過的話，就當是演場戲罷了，也就沒有說什么。
對于林辰暮的沉默，姜婉琳自然是理解為無聲的抵觸了，就輕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小輝啊，這件事你或許一時難以接受，不過老爺子也是為了你好。一個好的婚姻能讓你少奮斗幾十年。許多東西你現在這個階段或許還難以體會，等更進一步后，就能有切身體會了。同時，你也放心，真要不合適，不喜歡的，老爺子也不會勉強你去接受。他虧欠你們母子已經夠多了，不會再去犧牲你半點幸福。”
林辰暮沉默了片刻，說道：“姑媽，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做。”
“那就好。”姜婉琳認為自己是說服了林辰暮，大為高興。他可是知道，林辰暮的性子像極了他爸，犟得很，真要一根筋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就笑著說道：“機票定好了給我說一聲，我好讓人來機場接你。上次時間緊，還有許多人沒介紹給你認識，他們對你以后的發展都是有很大幫助的。”
掛了電話，林辰暮搖搖頭，坐回沙發上慢慢品起了已經涼透的茶，心里有些苦澀。呆了一會兒之后，才又從兜里掏出錢包來打開，楚云珊那笑意嫣然的容顏頓時就出現在眼前。
照片是楚云珊塞進去的，而她的錢包里，也同樣有林辰暮的照片。每每打開錢包，看到她的猶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心情總是大好。
楚云珊還在國外繼續留學深造，不過兩人的電話聯系卻從來沒有中斷過。雖然隔著時差，不過楚云珊每次打電話，都是算過時差的，早上一次，晚上一次，雷打不動。那纏纏綿綿的濃情蜜意，就連林辰暮自己都有些驚訝，自己怎么說得出那么肉麻的話來？
看著看著，心底思念之情不由大動，摸出電話來，想要給她撥一個，可一想，現在美國那邊是半夜，想必她睡得正香，于是就發了一條短信：想你了！
卻不料，短信剛發出去，很快就收到了回信：“真的假的？是不是在騙別的美眉，不小心發到我這里來啦？”
話雖這么說，可林辰暮卻能想象得到她的驚喜。
林辰暮突然抑制不住心頭的思念，抓起電話就給她打了過去，剛一接通，就問道：“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睡？”柔和深情的聲音令他自己都感到詫異。
“嘻嘻，這不是忙著趕論文嗎？還不是想早點修滿學分，好回來和你在一起。”楚云珊嬌笑著道，說完之后，滯了一會兒，又輕聲說道：“我也想你……“聲音有些顫抖，林辰暮甚至能想象她眼圈微紅的動人模樣。
林辰暮就安慰她道：“你也別把自己搞得太辛苦了，該休息的時候就要早點休息，以后可不準這樣熬夜了啊。”
“你擔心我啊？”楚云珊輕笑著道，似乎有些小得意。
“當然擔心你啦。你可是我女朋友，未來的妻子，我怎么能不擔心你？”林辰暮真切地說道：“等你回來，我們就結婚。”
電話那頭就一陣沉默，半晌都沒有任何聲音，林辰暮都有些懷疑，是不是信號出了問題，卻隱隱聽到手機里傳來低不可聞的啜泣聲。
“蕓珊，你怎么啦？”林辰暮頓時大急，忙問道。
“沒，沒什么……”楚云珊抽泣了幾聲，又若無其事地笑著說道：“你不是要去相親了嗎？”
“啊？”林辰暮愣了一下，楚云珊怎么會知道的？雖然原本只不過想去應付應付，可畢竟是背著自己的戀人去相親，總有一種背叛的愧疚感，現在被楚云珊揭破，只覺得渾身燥熱，羞愧不已。
他張嘴，剛想說話，楚云珊那邊已經嬌笑著說：“呵呵，和你開玩笑的。我聽陳姨說了，你只是去應應景的，我相信你。”
聽了楚云珊這席話，林辰暮一時像是打翻了調味瓶，說不清楚是什么滋味。過了許久才輕輕說道：“謝謝！”心里也覺得輕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