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暮被雙規的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般,只是一會兒的工夫就傳遍了高新區,乃至整個武溪,引起了軒然大波。一個武溪政壇冉冉升起的新星,一個耀眼奪目,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年輕干部,在新市長上任還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就被雙規,這讓許多人都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許多人都拭目以待,楊衛國會作出怎樣犀利的反擊。兩強相爭必有一傷,大家在等待,等待最后對決的贏家。在此之前,一切的站隊都無異于押寶,很可能會血本無歸。
而漩渦的中心,高新區管委會更是人心惶惶的。林辰暮被雙規,就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地震,讓絕大多數人都失去了主張。那些平日里積極向林辰暮靠攏,就如張永立這樣的,更是惶惶不可終日,仿佛少了主心骨似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都生怕受林辰暮連累,從而被打入冷宮,再沒有出頭之日。
而與之相對應的,則是蘇昌志的辦公室門庭若市起來,每天去向他匯報工作的人是絡繹不絕,大家都知道,如果把林辰暮比作一艘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傾覆的破船的話,那蘇昌志無疑是一艘揚帆起航的巨輪,很可能會取而代之,成為高新區新一代的掌門人。
高新分局,寬大明亮的辦公室里,陸明強滿臉焦慮,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脾氣也十分暴躁。
“哎呀,我說老陸啊,你就別在走來走去的了,走得我頭暈眼花……”坐在沙發上的唐凝就不由蹙眉道。
“不走怎么辦?”陸明強極為暴躁地說道:“林書記都被人帶走幾個小時了,可我們還在這里一籌莫展,什么辦法都想不出來。”
“老陸你也別急嘛,我們大家這不是在想辦法嗎?”時鈺說道,不過她的臉上也同樣寫滿了陰霾和不安。說完之后,她又向唐凝問道:“還沒有聯系上楊書記嗎?”
唐凝就沮喪地點了點頭,“是啊,聽說楊書記有事去首都了,沒有在武溪,電話也打不通。”
“麻痹的,他們肯定趁楊書記不在時,搞突然襲擊,把案子辦成鐵案。咱們必須要早點把林書記救出來,要不然,還不知道林書記會吃多少苦。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指不定會往林書記身上潑多少臟水呢。”
“是啊,我絕對不相信林書記會有什么違反亂紀的事,肯定是他們故意栽贓陷害。”時鈺也說道。
唐凝苦笑了笑,說道:“林書記的為人,我們大家都知道,可架不住別人要往他身上潑臟水啊?紀委你們是沒領教過,反正我是嘗過那種滋味的,沒日沒夜的轟炸,沒日沒夜的威逼利誘,簡直能讓你整個人崩潰,現在有時候晚上,都還做噩夢呢。”
時鈺雖然沒有這種經歷,不過也不由打了個寒顫。紀委的門原本就不是那么好進的,唐凝進去之后還能囫圇出來,除了當時只是被調查,還沒有升到雙規的高度之外,林辰暮的幫助,也是必不可少的。而如今,楊書記聯系不上,其他市領導又推三阻四的,不愿惹麻煩上身,自己又能為林辰暮做些什么?
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些茫然了。
“衛國啊,你這可是擺了我一道,這種行為,可是有些要不得啊。”首都一處幽靜的茶舍,常宏然笑著對楊衛國說道。
楊衛國就笑著說道:“話可不能這么說。人是省紀委下來的,你要是不想讓他們下來的話,又何嘗會有這種事?咱們倆都是同一個心思,也就大哥別說二哥了。”
常宏然笑了笑,沒有接口,卻又說道:“你說老爺子知道了,會不會勃然大怒?”
“會肯定會,咱們倆這頓排頭,可是少不了的。”楊衛國話雖這樣說,不過神色卻很是愉快。喬瑞華一來就想和自己扳這種手腕,可有得他哭的。
“老爺子過次生日,還要讓他生氣動怒,慚愧啊!”常宏然拿起茶杯,輕嘆了口氣。
楊衛國就端起茶杯,不說話了。
常宏然沉默了一會兒,又好似不在意的問了一句:“聽說這次,不光是老爺子過生日,還給小輝安排了一次相親?”
楊衛國不由就愣了一下,隨即又有些緊張地問道:“真的?哪家的千金?”
“聽說是老趙家的三閨女,叫什么趙瑜欣?”常宏然似乎也不太肯定。
“老趙家的?”楊衛國就頗有些驚訝,隨即又笑著說道:“這老趙家還真和老姜家杠上啦?以前他們家那個叫什么的?趙輕煙是吧?那個小丫頭就老纏著濟民哥,兩家也有意湊合他們,不過最終卻沒能如愿。沒想到,現在又想把小輝他們倆湊合在一起。”
“老趙家也不錯,小輝要是真能做了老趙家的女婿,對他的仕途也大有幫助。”常宏然說道:“再說了,聽說老趙家的這個三閨女人很不錯,我覺得配得上咱們小輝。”
“可這真要耽誤了,不會有什么問題吧?”楊衛國就有些擔心道。
“這可說不準。”常宏然笑著說道:“不過也好,真要這樣,老爺子不更生氣?這不就更稱你心意啦?”
“什么叫稱我心意?你這話要是讓老爺子聽了,還不剝了我的皮?”楊衛國就連忙說道。
常宏然笑笑,喝了口茶,又說道:“喬瑞華這次心太急了些。”
“興許人家覺得,這次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楊衛國笑著說道:“而且我看這次啊,咱們曾書記也出了不少力。”
“咱們曾書記也不容易,呵呵。”常宏然慢慢放下茶杯,笑了笑,“人人都有上進之心,咱們曾書記也不例外嘛,最近他往中央跑得可是比較勤,從地方到中央,也是一個大跨越。”
楊衛國微微點頭,笑著說道:“希望這次曾書記不會雞飛蛋打吧?”
常宏然拿起茶杯口水,就輕笑道:“不說曾書記了,倒是小輝,白白遭受這次罪,你說他會不會怪我們?”
楊衛國臉上笑容漸漸淡去,嘆了口氣,道:“我想是肯定會的,不過有些事情是擋都擋不住的,倒不如一次性把它解決了。再說了,官場里不可能總是一帆風順的,多經歷點風雨也是好事。我相信,他遲早會理解我們的。”
“蘇主任,唐主任去了傅市長那里。”辦公室里,陶昌平恭恭敬敬地向蘇昌志匯報道。
陶昌平是管委會辦公室的副主任,也是較早向蘇昌志靠攏的。高新區成立了多少年,他在辦公室就被張永立壓了多少年,當然也心有不甘。果然,付出總有回報,現在也輪到張永立走背運的時候了。
輕輕把玩著自己手中的筆,蘇昌志臉上就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神色。現在炙手可熱,被萬人追捧,他這才算是真正感受到了當領導的好處。而人紅了,通風報信的人也就多了起來,唐凝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過越是看著唐凝猶如沒了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撞,蘇昌志就大感快意,不過卻并不太擔心。倘若唐凝和那些以前親近林辰暮的干部真的沒什么動作,那才叫反常。不過任憑他們上蹦下竄又有什么用?真有不怕死的,敢往這攤渾水里跳?
想到這里,不由又對喬瑞華佩服不已,果然是在老爸身邊待過的人,真有幾分老爸的厲害,一出手就不同凡響。看來林辰暮這次,真是在劫難逃了。
摸了摸自己下巴底下的胡茬,蘇昌志就說道:“陶主任啊,這林書記出了事,唐主任又忙得不可開交,你們辦公室的工作任務就更大了。我看張主任這段時間狀態不太好,辦公室的工作,你可要多費心了。”
辦公室副主任陶昌平不由就咧嘴笑了起來,他往蘇昌志這里跑那么勤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能夠取代張永立嗎?不過卻也知道,現在還不是得意的時候,就收斂起笑意,輕輕地一搓手,說道:“蘇主任您放心,就算是張主任不在,辦公室的工作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的。”
蘇昌志點了點頭,又問道:“我聽說有人反映,高新分局刑訊逼供,屈打成招,有這回事吧?”
“不錯,是有這么一回事。聽說高新分局的警察在查案過程中,將人帶回警局接受調查,可第二天這人回到家里沒多久卻猝死了。死者家屬發現死者身上有多處傷痕,懷疑是警察刑訊逼供,毆打致死的。”陶昌平就心領神會地說道。
其實這件事情已經是差不多半年前發生的了,不過至今都沒有了結。不過看樣子,蘇主任是想借這樁案子,掀起一場風暴了。
果然,蘇昌志聞言后,不由就眉頭緊蹙,說道:“現今社會,居然有如此駭人聽聞的事?必須要嚴格調查,嚴格處理,要以最快的速度給死者及其家屬一個滿意的答復。陶主任,這事你負責盯一下,有什么狀況,及時向我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