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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林辰暮打算這么來糊弄他們,那就打錯了主意。品書網
果不其然,這邊晨輝公司的人才退場,第三排就迫不及待地站起來一個戴眼鏡的男子,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手里還拿著一個記事本,一臉嚴肅地問道:“林書記,我們想了解一下民政局局長蘇擁軍的一些情況。聽說他貪污受賄,挪用公款數百萬元,是不是真的?為什么老百姓對此一無所知?您不是一直都標榜陽光政務嗎?那為什么不讓群眾了解到真相?”
問題極為尖銳,而且直指林辰暮大力宣揚的陽光政務。會場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何思思默默地看著林辰暮,不知道他會如何應對,心頭莫名地就有些替他擔心。
張永立卻是搶著解釋道:“蘇擁軍的情況沒有向外面公布,那是因為案子正處于調查階段,為了確保調查的順利和真實,防止財產轉移和串供,所以,相關部門進行了保密。這和我們一直所倡導的陽光政務并不沖突。”
“那現在既然都塵埃落定了,能否透露一下案情呢?”第二排又站起一位漂亮的女記者,追問道。
張永立剛想出言拒絕,林辰暮卻是笑了笑,說道:“案子是由紀檢部門介入和調查的,最有發言權的,應該是他們。不過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大家,蘇擁軍涉案是確有其事。他在職期間存在著重大經濟問題。”
“既然蘇擁軍存在重大的經濟問題,為什么這么長時間沒有人發現?而相應的處理意見又是什么?”女記者的聲音很動聽,柔媚清脆,可問題卻咄咄逼人的,令人難以招架。
林辰暮點點頭,說道:“這位記者朋友的問題提得好,現階段,我們的監管機制確實存在一些問題,缺乏及時有效的監管措施,往往是腳痛醫腳,頭疼醫頭,事情發生了才來處理。單純的依靠相關部門的監管是極為狹隘的,只有充分發揮廣大人民群眾的監督職能,暢通信息反饋渠道,這樣才能最終杜絕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當然,這是一個漫長而艱巨的過程,我們相信,經過我們各級政府和大家的努力,一定能盡快達成這個目標的。”
“至于蘇擁軍的處理意見,有關部門正在抓緊落實,一切都會按照相關規定來執行的,這點大家都可以共同來監督和見證。”
“林書記你這話的意思,能否理解為現階段的體制對貪腐束手無策?”有人就故意問道。
唐凝不由就有些緊張,這些記者最喜歡的就是斷章取義,大玩文字游戲,稍有不慎就容易落入他們的圈套中,被他們拿來大書特書。以至于不少地方官員最是頭疼和這些記者打交道了,甚至將防火防盜防記者,一并列入到了工作重點之中。
正待提醒一下林辰暮,卻聽林辰暮笑著說道:“當然不是束手無策,從中央到地方,各級政府對于打擊貪腐都是絕不手軟的,這次蘇擁軍案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一旦讓我們掌握到了蛛絲馬跡,都會嚴查到底,絕不姑息。只是如何才能加強事先預防和監督,杜絕貪腐滋生的空間,是需要我們去更多考慮和思索的。”
“既然蘇擁軍已經被查實有重大經濟問題,為什么林書記你們不及時處理?還執意安排他入住高級單人病房,搞特殊化?我去醫院了解了一下,蘇擁軍在整個治療期間,總共花費是四十多萬,全部都由政府買單,我想請問一下,為一個貪腐了數百萬的犯罪分子,花這么多錢有沒有必要?對許多不起病的人來說,又是否公平?”
說話的還是那個漂亮的女記者,言論一如既往的犀利,唐凝不由就皺了皺眉頭,回過頭去對一旁的工作人員吩咐了幾句,似乎在讓他們去調查一下這名女記者的身份來歷。
“是啊,市一醫院的醫療資源原本就緊張,憑什么要給一個貪污犯搞特殊待遇?這樣對人民群眾是不是太不公平啦?”
“四十多萬?都可以建兩所希望小學了。我聽說,這個蘇擁軍得的原本就是絕癥,花多少錢都白搭。”
“貪污了幾百萬,還怕沒錢治病?用得著政府拿老百姓的錢來賣人情嗎?”
眾人就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現場不由就有些混亂。
張永立就有些坐不住了,正打算讓人將這個來搗亂的女記者趕出去,林辰暮就抬手壓壓,等現場的嘈雜聲漸漸小了之后,才又痛心疾首地說道:“聽大家議論紛紛,說實話,讓我很震驚。大家都是見多識廣的新聞媒體朋友,我倒是想問一下大家,是不是監獄里的死刑犯生了病,我們就對他不管不顧,任憑他自生自滅嗎?”
“那天我說過這么一句話,今天我同樣這么說。不錯,蘇擁軍是犯了極為嚴重的過失,可我們并不能因此就否認他的全部功績?更不能因此就在他身患重病時置之不理。至于你們所說的高級單人病房的事,你們覺得,像蘇擁軍如此嚴重的病情,適合在普通病房里治療和修養嗎?”
“至于所謂的四十多萬的醫療費雖多,可對于一個身患絕癥的人來說,卻算不得什么。接下來,針對看病難,看病貴的問題,我們管委會也會拿出各項政策和措施,比如說政府出錢來建立全民醫保體系,增加醫療資源,力爭讓所有人都看得起病,能得到及時的救治……”
現場就一片沉寂,只有林辰暮那鏗鏘有力的聲音,在會議室里回蕩。
大家似乎都在消化著林辰暮剛才所說的話,饒是對林辰暮頗有成見的那名女記者,也不由覺得林辰暮這番話說得很有煽動性和感染力。
嚴格來說,林辰暮并沒有做錯什么,可這個現實的社會中,真正能夠做到的是屈指可數。跟紅頂白,落井下石似乎已經是慣例,像蘇擁軍這種情況,其他人是避之不及,生怕沾惹上甩不掉的麻煩事,也正因為如此,林辰暮的舉動才更顯反常,也令人生疑。
沉默了片刻后,又有人出言說道:“有傳言稱,蘇擁軍之所以吞服安眠藥自殺,是為你所逼迫的,林書記,你能解釋一下嗎?”
林辰暮就笑了,“你都說是流言了,那我還需要解釋嗎?”
頓了一下,林辰暮又說道:“我不知道你們這些流言是從什么地方聽來的,不過,就算是警察辦案,也得分析罪犯的犯罪動機,我來武溪,還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和蘇擁軍既無工作上的糾葛,又無私人恩怨,有什么理由要去逼迫他自殺?又有什么能力去逼迫一個身患絕癥的人去自殺呢?”
“蘇擁軍的遺書不知道你們看過沒有?他的死,根源于多年來黨的教育和培養,讓他幡然悔悟,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羞愧難當。對此,我深表遺憾和悲痛。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會思考有主見的人,究竟和我有沒有關系,大家應該心知肚明。”
“那蘇擁軍的兒子蘇茂輝,為什么會一口咬定是你逼死了他父親?”
林辰暮就笑著說道:“那你就要去問他了。其實我也覺得很奇怪,我當初去探望蘇擁軍的時候,他并沒有在現場,怎么就把這種臟水往我身上潑?這位記者朋友,你能不能替我去問個明白?”
這位記者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其他記者也笑了起來,似乎也覺得林辰暮這個年輕高官并不是那么難打交道的。至少不像那些老謀深算的官員,說話盡在打太極,繞來繞去都說不到點子上,沒有一點擔當。
“今天上午,蘇茂輝撥打了110,說是林書記你動傷了他,不知道有沒有這么一回事?”
“不錯,我是打他了……”唐凝剛準備否認,不曾想林辰暮卻是直言不諱地說道。唐凝不由就大為著急,這種事情怎么能夠承認呢?豈不是給自己添亂嗎?
眾人也是一片嘩然,林辰暮動人,看到的人不少,可他們卻怎么也想不到林辰暮居然會承認,這讓許多人原本煞費心機準備好的一整套組合拳,全都沒有了用武之地。
“首先在這里,我要向被打的蘇茂輝致歉,打人是不對的,我也愿意接受相關的處理。當時的情況我就不多說了,許多人都看到了,我是在迫于無奈的情況下進行的自衛,政府干部也是人,也有權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不受到侵害。”林辰暮說得是義正言辭的,絲毫也沒有愧疚和不安。
這些記者幾乎從來沒有碰到過如此直白的政府領導,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們煞費心機就是想讓林辰暮承認打人的事實,可無須他們逼問,林辰暮就極為豪爽地承認了一切,還把原因歸結到侵權和自衛上,看似順理成章,這讓他們一時找不到更好的說辭。
過了半晌,才有人說道:“林書記,你當時的出境非要動手不可嗎?還有沒有其他的選擇?作為一名政府干部,地方的父母官,治下的群眾就如同你的子女,你就能忍心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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