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無傷,遲傷,太玄,風云無忌,鳳妃及西門依北一行六人,盤坐于人煙稀少的荒蕪大地上,幾乎可說與世隔絕,整個太古發生的事情,都與他們沒有任何交集。一切,只等待著西門依北蘇醒的那刻。
西門依北便如一只正困縛于蠶繭之中的蝴蝶,不斷的掙扎,胎動,不斷的經歷著,由蛹到蝶之間的痛苦轉變。從他身上散發的氣息,晦澀難明,難發辨識,以神識之力,也難以窺探。
西門依北‘繭脫’第五日,鳳妃醒來……
西門依北‘繭脫’第十日,天地俱暗,云氣從四方聚來……
西門依北繭脫第十五日,以他為中心,大地上,方圓百里內,所有的草木全部枯萎死亡,一片灰色的氣息鋪滿整個區域……
西門依北‘繭脫’第二十日,遲傷受不了西門依北身上詭異的劍氣,不得不動用太極之道,化解這種……
西門依北身上的那種氣息毀滅一切,萬物不留,第二十五日之后,即便是風云無忌也不得離開西門依北老大的一段距離,遠遠的觀望著西門依北著上身懸浮在空中,在他下方,是一片不知直徑數千丈,不知有多深的幽暗深淵,那處的土壤早已被西門依北體內逸出的霸道氣息徹底的毀滅……
“無忌。西門……,他地劍道怎么會變成這樣?”一行人早已無法盤坐在一側,靜待西門醒來了,獨孤無傷站在風云無忌身后,在他后面則是沉默少言的太玄與遲傷,還有靜立一側的鳳妃。
“不知道,”風云無忌負手而立,靜靜的看著籠罩在一片范圍極廣的灰霧之中的西門依北。目思索之色:“西門的劍,本來就走的是偏道,以防御為代價,換來遠超他本身實力地攻擊,你的攻擊竟是天下防,西門兄的劍道。走到極致,也該是天下攻!”
“西門前輩的劍道有些古怪啊,我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存在!”遲傷的聲音從身后響起,風云無忌回頭掃了一眼遲傷,目中出欣慰地神色,很快一閃而逝。
“竟是偏道,自是與常規不符,”風云無忌想起當初探查西門依北傷勢時,在他意識海中出現的那道裂縫,隨后說道:“應該與當初追殺于他的戰魔有關吧!”
“或許吧!……”
眾人沉默下來。風聲呼嘯,也不知過了多久。遲傷突然開口道:“師尊,這次。我去了趟北海軒轅丘……”
一抹痛苦的神色從鳳妃臉上掠過,獨孤無傷側是一臉茫然,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原本沉默的太玄抬起頭來,臉上出一抹回憶的神色,似是想起了什么。
風云無忌心神微動:“北海軒轅丘,那個地方……”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風云無忌開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說什么。”
“師尊,我想知道。我們還要等多久?……”遲傷臉上出一絲迷茫的神色,聲音微不可聞:“我真地不想再陷入這種無休止的爭斗之中了,飛升之前,已經經歷了足夠,足夠多得了……”
眾人皆是一嘆息,眼前地情況,絕不是任何一人所希望見到的。
“或許太久地安逸,會讓一些人已經忘了我們的處境了……,混亂不會持續太久的,不管是風族,還是戰族,都會有終結的一日,這一日,不會太久……“風云無忌低喃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說罷,抬起頭來,看向西門依北的方向,眾人俱有所感,齊齊抬起頭來。
遠處,目光掠過西門依北,在地平線處,一道人影疾速向著此處飛掠而來,風云無忌微微皺了下眉頭:“風族,居然敢找到這里來!”
那是一名頭須皆白,額上滿是皺紋的老者,從其神情來看,似乎非常著急,他身上的氣息,正是風云無忌非常熟悉的風族功法——那種似與四周風氣完美融合地特性,也只有風族了。
“前面可是劍神風云無忌!”遠遠的,那名老者便首先開口道,蒼老地聲腔中帶著一絲焦急,在西門依北盤膝端坐處一頓,隨后遠遠繞了過來。
“你是風族的。”風云無忌漠然的看著那名似乎經歷了漫長奔波的老者,冷冷道。
“是的,”老者點點道,同時伸出一掌辨解道:“在你們動手之前,我希望你們能聽我說幾句話。”
“你說吧,”風云無忌頭偏向一側,這名老者在風族似乎地位不低,但風云無忌還是有把握,能夠一擊擊殺他,放眼風族,除了風尊可能還有一拼之力,風云無忌還不相信,有任何一人能抵擋自已釋放全部神識力量的一擊,畢竟,自已的攻擊,對于風族的風體來說,還是具有相克性的。
氣氛驟然變得尷尬,風族在太古的名聲太臭了,不管是任何一方,對于風族都沒有什么好感。相比而言,戰族都比風族好些。
老者思索了片刻,隨后說出一句令眾人意料不到的話:“我希望你能幫我一件事!”
風云無忌死死的盯著他:“我覺得我會幫你嗎?”
老者臉上掠過一絲痛苦而失望的神色,有些失落道:“但我實在找不到其他可以尋找幫助的人了,若是你也不答應,那若兒,她只能……”
風云無忌聞言,神色微變:“你說什么?”
眾人也聽出其中有些古怪,似乎這名風族老者前來的目的,并不如諸人初時以為的那般。
老者臉上浮現一絲苦笑,不答反問了一個似乎毫無關聯的問題:“風族現在在
名聲是不是很壞?”
沒有一個人回答,即便是遲傷也是以一種冷漠的眼神看著他,這是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老者嘆息一聲,臉上出一抹百味陣雜的神情:“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風無量,是風族的一名長老,地位僅次于風尊還有其他幾人,在數億年前,我還有另一個身份……”
老者臉上出一抹湛湛的神光,頗有一股豪氣:“風族族長風神座下,玄流大將軍風無量便是我!”
“啊!”一側的鳳妃突然指著風無量,發出一聲驚呼,似乎想起了什么。
風無量有些滄桑的的轉過頭看著鳳妃,低頭躬了一身:“軒轅公主,好久不見了!”
“其實,很久以前,風族不是這樣的,風族的掌控者,也不是風尊,而是風神,而風神的女兒,便是幽若,也便是你在風族禁地里見到的那名被‘魂瑣’囚瑣的女孩。”
一房門突然之間打開了,一個記憶從意識海中浮出,變得清晰起來。
“原來是你……”風云無忌了然道,想起那次在風族禁地,離去之前,看到一名老者匆匆趕來,原來,竟是他……
“風尊乃是風神之弟,為人自私,完全不像風神,自神魔之戰后,風神在戰爭之中重傷,但他怎么也沒料到,風尊居然會對他暗暇手。以往,風尊修地一套風尊決,其中有一套歹毒的功法,可以令修習過某種功決的族人生死受他控制,甚至可以以意控制對方自爆。憑借這套功法,他在族中建立了白流,便是如今的風族。一日,風神正在療傷之中。風尊闖入了他的密室,隨后,風尊宣布,風神在神魔之戰中,因受創過重,重傷而亡。今后風族必須聽他的。我們玄流只忠于風神,自然不可能聽他的,于是一場慘烈的內斗便發生了……“風無量心神似乎又回到了那遙遠地年代,發生在那地洗穴里的慘烈撕殺,蒼老的臉龐上,不禁潸然落淚,一顆顆濁淚不斷的從眼眶內縱橫而下,風無量語聲嗚咽,神態像只受傷的狼:”我是玄流大將軍,我根本不可能降服他。但是風尊以風神獨女幽若為要挾,我只得臣服……。面對曾經在神魔之戰中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胞,我不得不舉起了手中地屠刀。而他們還是那般的信任我!!!……”
風無量不斷的用衣袖擦拭著眼淚,似乎想止住眼中的淚水,但怎么止也止不住,他的背不知不覺的便躬了起來,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他,像如一個真正普通的,行將就木的老人,為著曾經犯下的過錯而懺悔。
強行勉止住悲傷。風無量顫抖著嘴唇道:“風神在神魔之戰中受地傷,他是一個英雄。面對眾人強大神魔,只一人獨當,我不希望他唯一的后代就此斷絕,所以才委屈做了一個白流地長老。幽若公主,一直都是風族的正統繼承人,風尊不過是個剽竊者,他一直對幽若暗懷殺機,但又礙于名不正言不順,不能像原來以叛斷罪處決地那些族人一樣。但如今,風族接連受了幾次打擊,風尊似乎又聯絡上了其他勢力,就在不久前,我無意中聽到他的自語,似是要對若幽公主下手了。我找不到人幫忙解救這個可惜的孩子,我知道,幽若似乎認識你——他不知道你是誰,但一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誰——幽若不同于其他風族,她跟風族的罪孽沒有任何的關系。我知道,劍神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一定可以理解了,求求你,救救這個可憐的孩子……“
風無量抽咽著,雙膝一軟,便欲對著風云無忌跪了下去。
風云無忌大袖一甩,冷然道:“起來,我還受不得你一跪。”
“我不知道我不在那會兒,你和她說了什么,最近這段時間,我一直聽到她一個人靜靜的對著地下河,時常一個人自言自語,說些什么花,草……,劍神,老朽替那可憐地孩子求求你了,救救這個連大地都沒見過的孩子……”
鳳妃聞言臉上出愴然地神色,偏頭看著風云無忌,嘴唇動了動,聲音低的近乎于自語:“答應他吧……”
想起那個風族幽暗的,彌漫著霧氣的地下河道旁,整天對著那滿是灰色的環境,與一塵不變河流的安靜而溫柔的女孩,風云無忌實在難以說出一個不字。
“是啊,不管風族如何,這個女孩,總歸是與風族無關的啊!”朗然嘆息一聲,風云無忌正對著風無量,開口道:“你回去吧,她的事情,我不用膽心!”
“多謝劍神,”老人一臉喜悅,感激的對風云無忌躬了一身,激動道:“我替逝去的陛下謝過你了……,幽若公主,我已擅自將他帶出了風族洞穴,交由其他族人帶領,過段時間,我會讓她們去找你的……,我實在無法在知道公主必死的情況下,還讓她呆在那個地方!”
說罷,風無量再次對著風云無忌躬了一身,那種蒼老而悲傷的神態,一掃而空,看著諸人,慢慢的向后退去,所有人都能明顯感覺出他內心的喜悅與感激,退出數十丈后,老人突然轉過身,身化旋風,向天空騰去……
“你要去哪里?“
“到我該到的地方去!……”老人的聲音從空中傳來,帶著一種辛酸的,解釋脫的愉快,所有人都感覺到了老者聲音中,一股‘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意志……風云無忌等人看著老人離去的方向,不禁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