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一路無言
和歷九月十八,太陽初升之時,江寧舒府之外就已經老管家舒義帶著一群下人正在為獨孤求敗與舒斷水打點馬車和行裝。
現在的舒家自不是那數月前能比,僅那大門前并列的馬車就是用南離極為少見的香木所制,那車簾之類,也毫無例外是金絲玉帛,極見華貴之能事。
兩匹拉車的高頭駿馬,全身漆黑的并排于車前,雖然神色很是歡騰,但卻依然小心翼翼的避著那馬車正前面,正揚頭而立,雖未駕上馬鞍韁繩但卻一副‘生人勿近’樣子的‘踏雪’。
這‘踏雪’確是神駒,日行數百里不說,單是那脾氣也是頗為古怪,整個舒家中,除開舒斷水與獨孤求敗之外,竟然只有老管家舒義一人能夠靠近,要是其他人不小心進入了它的‘領域’范圍之內,就會立即引發那如雷鳴般的馬啼嘶聲,不幸者甚至會被它撒起腳丫子來那么幾下,以它那腳下之力,普通家丁恐怕只要挨上半下就是非死即傷,所以它一到來就立即讓舒家下人敬若鬼神,一時之間倒也頗為威風。
而今日舒義將其牽出同行,也是遵照那舒斷水的意思,并且也只是放在那馬車前讓其同行,并未有絲毫讓其拉車的打算。
當舒斷水帶著雪雕‘飛雪’與獨孤求敗吃得早餐,出得舒府之外時,那馬車與行李早就準備妥當。
那‘踏雪馬’顯是非常不屑于與普通尋常之馬同流,而此時一見到舒斷水與獨孤求敗兩人出來馬上就顯示出異常的興奮。但卻立即被虎視耽耽地‘飛雪’嚇得將馬頭緊緊低下,不過那‘飛雪’顯然不欲放過它。剛剛出得門來見到它時就已經尖鳴一聲脫離了舒斷水的肩頭,徑直一下撲騰到了‘踏雪’那蓬松地馬頭之上,而那平日頗為囂張的‘踏雪’,也不得不在此時顯出一種卑顏奴息的樣子,讓那‘飛雪’在自己頭上折騰也不敢亂動,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確是讓那平常不敢接近的下人大開眼界并且長出了一口惡氣。
“小姐,先生,請上車罷,行李與食物都已經在車上備好,祝兩位一路順風。”
舒義站在馬車前,謙恭非常的對兩人道。
原來不知舒義身份地舒斷水再接受他的侍侯時還不會有什么感覺,但此時卻是覺得一股惶恐起來:
“舒老,您不用這樣招呼我們的,我們自己”
舒斷水話未說完,她身旁的獨孤求敗早已經是不出一言大踏步上了馬車。神色冷峻異常,只給她留下了一個寬大的背影。然后消失在車前。
“這”
舒斷水頓時有些尷尬的對著舒義不知道說什么好,那舒義卻是已經和顏悅色的道:
“小姐不必如此,你只當舒義永遠是舒家的下人就行了,小姐還請上車吧。”
“恩。”
舒斷水無奈只得隨著獨孤求敗而去,但臨上那馬車之時,舒義卻是頗為小心的對她道:
“小姐。你是不是和獨孤先生他有什么矛盾?”
“我不知道啊應應該沒有吧。”
乍聞得舒義如此問道,那舒斷水先是一驚,然后口中結巴的道出。
“唔”
對于舒斷水地回答,那舒義先是沉吟了一下,才道:
“小姐,我看先生似乎有些不高興,你還是”
他的話并未水完,但那其中地意思卻是非常明了。
“恩。”
舒斷水低低的答應了一聲,然后也上車去了。
待到兩人上車之后,舒義卻是稍微失望的一搖頭。但瞬間就恢復了過來,又趕快招過一名家丁充當車夫。伴隨著一聲吆喝,那‘踏雪’馬托著雪雕已經一馬當先,馬車跟在后面,迎著那尚未升出地平線的朝霞去了。
“哎!”
望著這樣的場景,不知道已經多少年心中沒有感嘆過的舒義竟是沒來由地一嘆,嘆息聲在一片悠揚中灑開之后卻又立即恢復平靜,而那舒府大門也在一聲‘吱呀’之后緊緊的關上,江寧城,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馬車上,獨孤求敗神色冷冷的坐在一邊,舒斷水本想靠近,但卻被那冰冷的氣息一下擋住了,只得無奈的坐在獨孤求敗的對角,那雙水汪汪的大眼一直緊緊的盯著他,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什么來。
這樣不慍不火地冷淡氣氛不知道一直延遲
,舒斷水終于忍不住首先出聲對獨孤求敗道:
“先先生,您還在生我的氣嗎?”
話語怯怯,惹人憐愛。
獨孤求敗冰冷地眼神掃過她柔美的臉頰,直直的盯在她的雙眼中半晌才道:
“我哪有什么可生氣的。”
獨孤話語冷淡,似乎并沒有被舒斷水那柔和的眼神所融化。
“那,那您為何”
舒斷水結巴的說著,不知為什么,她的心神總有些不安,但話未說完,卻是已經被獨孤求敗打斷道:
“沒有為何,本該如此。”
短短八個字,猶如冬日的寒霜,殘酷的打進舒斷水的心中,愣愣的望著獨孤求敗,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眼前不過處于對角的兩人,那其間的距離卻仿佛已經相隔天涯海角般遙遠,舒斷水心中隱隱有一種令她驚惶的感覺:
恐怕以前的獨孤求敗,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種感覺來得那么突然,那么猛烈,讓舒斷水呆愣之下竟是有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甚至,到現在為止舒斷水還不知道她與獨孤求敗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紆!”
隨著馬車夫一聲高昂的口號,正處于冷戰中的獨孤求敗與舒斷水只感覺到那馬車在輕顫之后嘎然而止。
“怎么了?”
舒斷水剛剛被從迷茫的中驚醒,口中立即條件反射般的問道,現在離出得舒府還沒有多久,最多也只到了江寧城外而已,怎么馬車就會停下來了?
“小姐,城外有人攔車。”
果然,馬車夫的聲音清晰的傳近來時,舒斷水剛想不耐煩的呵斥,那外面卻是早有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請問里面是舒小姐和獨孤先生嗎?”
聲音脆如黃鸝,卻又熟悉無比。
“劉纖纖。”
舒斷水腦中剛剛想著,獨孤求敗口中已然冷冷的提醒道。
“哦!”
舒斷水一愕,立即朝那車夫喊道:
“讓她上車來。”
“是。”
車夫一聲應答,半晌之后隨著馬車簾被輕輕打開,一個纖細的身影已經鉆了進來,來人正是劉纖纖。
她的手上提著一個很大的包裹,滿臉的風塵轆轆顯示出她早已經在外邊等了很久,剛上馬車一見到舒斷水與獨孤求敗二人臉上立即露出一絲羞澀的笑容:
“小姐,先生,纖纖打擾了。”
說話之時已經是將手中的包裹在一旁輕輕放下,人也坐到了舒斷水的旁邊。
“你怎么昨日未來?”
此時車上由于已經多了一個人,舒斷水臉上再也沒有了剛才面對獨孤求敗那般楚楚可憐的神色,但卻依然有一股阻擋不住的憂郁若隱若現,然后她對劉纖纖問道。
而馬車此時也已經開始繼續前行。
“對不起啊,舒小姐,前日我回家之后就被父親關了起來,直到昨天晚上才逃出,怕再被抓回去,于是就只有來到這城外處等你們了。”
劉纖纖弱弱的話語讓舒斷水頗為有些不忍,只得改變話題問道:
“你真的下了決心要到京師去找前軒?”
經舒斷水如此一問,劉纖纖立即回答是。
“但是你要知道,前軒他已經有了未婚妻,你和他是沒有好結果的。”
雖然欣賞她的這種執著,但是舒斷水依然將嚴酷的現實告訴她。
“那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找他!我想,他是愛我的,真要有困難,我們也一定要共同面對。”
劉纖纖的頑固,讓舒斷水錯愕之余,腦海中馬上想到獨孤求敗,也是立即堅定起一股決心來。
但當她這股決心在見到獨孤求敗那冷襟危坐的表情時,卻又是立即生出了幾分動搖。
無端的凄楚在她內心游走,但卻又無言以對,而那劉纖纖想來也是在獨孤求敗與舒斷水身上看出了什么,再不發言之下,整個馬車中的氣氛再一次凝結,僅僅能感受到那馬車在道路上的顛簸,而馬車上人的心,也隨著這種顛簸不住顫動。
馬車,漸行漸遠,只有那在前面開道的‘踏雪’與‘飛雪’瘋狂的奔馳著,感受不到一絲馬車內的凄涼。一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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