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意?”
陳宮若有所思,隨即啞然失笑,淡淡道:“閣下認為我們鳳翔沒有解決問題的誠意,這個誤會著實讓我感到無奈,此心結不解除,我們的談判很難有實際進展。這樣吧,我愿代表鳳翔,先向閣下就戰爭賠款提案中的疑問之處,一一解釋,以便大家能真正安安靜靜地坐下來,拿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閣下以為如何?”
見陳宮一臉誠摯的模樣,李儒心頭冷笑不已,他雖心下認定陳宮是在惺惺作態,但還是緩緩點頭。
談判的主動權,并不在他手上。
提案中的各項條款,博古城都曾仔細研究認真分析,并通過與領地實際狀況類比,得出了一個共識:鳳翔的提案根本就是獅子大開口,索賠條件嚴苛至令博古上下均感難以置信,分明就是明目張膽地訛詐嘛!
博古也清楚,在今后一兩年乃至更長時間,鳳翔都很難對博古發動全面戰爭,但這并不代表鳳翔不能派出小股部隊不斷襲擾,甚至直接出動強悍的武師力量對博古進行永無休止的報復。最令博古城主感到郁悶的是,即使阿牛那樣做了,他連喊冤的資格都沒有!
千人戰之日,無敵東子原本以為,張頜的大戟士一出,鳳翔遠征軍便只有被大殺一通然后淚奔而回。自覺勝券在握的博古城主,當時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有可能會輸,自然不屑于浪費青春和生命,與阿牛就戰爭賠款事宜達成一個初步的框架協議。
這也使得,現在博古明知道對方將自己當冤大頭整,卻拿不出任何依據保護自身利益。
為此,無敵東子這些天沒少嘆氣。這與他當日約戰時自信滿滿豪氣干云、恨不得高聲向全天下人宣布“我是老大”的樣子大相徑庭,整個人都少了幾分神采。也幸虧這是在游戲里,若是現實中,指不定無敵東子已愁得多少根青絲變了白發。
“既然閣下不反對,就請指明提案中的疑問部分,以便宮解答。”
“嗯。”
李儒不動聲色。從身前小幾上堆放著地大量資料中。拿起最上面地一份。沉聲道:“在大家討論到提案各個細項之前。我想對前三次談判結果作個簡單地回顧。就其中一樁趣事與陳副城主分享。”
正式地談判一開始。李儒頓時恢復了冷靜沉著。稱呼陳宮時地用辭也正式了許多。顯而易見。李儒有著豐富地談判經驗。
陳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李軍師但說無妨。”
“前三次談判。我們地談判代表帶回了三份提案。提案上地賠款名目一次比一次豐富。相應地。貴方要求地索賠總金額。也一次比一次高。如果鳳翔大軍已停駐于博古城下。并且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攻破我們地城池。讓博古神州除名。不斷在談判桌上加碼倒還勉強說得過去。不過。現在地情況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李儒隨即將鳳翔前三次索賠總金額輕輕念了一遍。分別是486萬金、599萬金和807萬金。睿智老練如李儒。報出這幾個數字時都忍不住眼角抽筋。有一種抄起凳子砸人地強烈沖動。
陳宮仍以微笑回應著,竟絲毫沒有臉紅。
“這樣的提價法,即使其中一方處于絕對劣勢地位時也應慎用,大家總得適當愛惜一下自己的羽毛吧?恕我直言,別看博古在前兩場戰爭中損失慘重,但鳳翔取得的戰果,大部分建立在我們主動避戰的基礎之上,若博古上下誓死一戰,即使未能在野戰中擊退鳳翔軍,閉城堅守以逸待勞,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縱然阿牛城主愿意傾鳳翔、龍飛之兵,并出動大量攻城器械,才很難在短時間內攻破博古,問題是,鳳翔城敢不敢那樣做?能不能那樣做?”
“不能。”
陳宮長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在我們擺平青州的麻煩之前,自顧尚且不暇,再無余力進軍司隸;即使這次回去后,順利解決袁紹、臧洪等人地威脅,他們對鳳翔的敵意猶在,若我們向司隸抽調大部隊,其結果很可能就是,還沒來得及攻滅博古,青州主城已被攻破。”
鳳翔副城主的坦誠并沒有出乎李儒的意料,兩個聰明人在一起談正事,任何言不由衷虛應其事都只能是笑話。
“明知不可能發動下一場戰爭,貴方仍不斷單方面提升賠款總額,令人吃驚,我一開始也百思不得其解。不過,聯想到最近幾天鳳翔一系列行動,我總算略有所悟。”
“最近鳳翔一系列行動,都有明顯展示實力地痕跡,尤其是阿牛城主的兄長王越,在博古不惜與鳳翔耗下去,李儒滿腦門子都是冷汗。
“最近地天氣是越來越熱了,陳副城主,你們的會客室也稍顯封閉,連我這平時不愛出汗之人,也頗有些吃不消呢。”李儒訕笑著,不動聲色地將額頭上地汗珠拭去。
“呵呵。”陳宮仍沒有多少反應。
李儒繼續道:“陳副城主,冤家宜解不宜結,博古雖不似鳳翔那樣獨占鰲頭,但畢竟在司隸地區罕逢敵手,同時也是全國數得著的異人領地,正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我們大可將先前地那些不愉快拋諸腦后。否則,若刀兵再起,大家難免都會有損傷,鳳翔本該得到的戰爭賠款,也勢必一分一毫都拿不到,這是何苦由來。”
李儒終于認清形勢,不再試圖與陳宮硬碰硬,開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他特意提及戰爭賠款,其目的不問可知。
“確實有些可惜。那戰爭賠款拿不拿得到,并不是我們鳳翔自己說了就算,貴城不肯接受,我們也沒有辦法,干脆眼不見為凈了。”陳宮淡笑道。
一句“眼不見為凈”,讓李儒剛剛抹干了的額頭,再現水光。
“陳副城主,話不能那樣講。”李儒辯解道:“不是我們存心抵賴,可鳳翔開出的條件也未免太。。。而且,就算我們有心屈意求全,那些條件也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承受力。”
“太不合理是吧?”
陳宮幫李儒把沒有講出來的話補齊。
“我想說明一下,前三場談判的結果每次都有增長,并非鳳翔抓住機會故意刁難貴方,而是另有原因。李軍師也知道,我們急著處理完司錄地事情,然后盡快趕回青州,這幾天我們之所以還留在洛陽,并非特意為了戰爭賠款談判,與另外幾件事情相比,賠款的問題雖然牽涉巨大,卻不是那么緊急。”
李儒點點頭,以他的智慧,不難猜出阿牛等人一直滯留在司隸的真正原因:袁術和涼州軍閥。
“由于前段時間的戰爭,洛陽行政中心極度繁忙,又要將主要精力放在別的事情上,人手也有所不足,戰爭賠款細則的擬定,最初是交給了一名新進官吏具體負責,偏偏我們從博古境內回到洛陽后地第二天便開始談判,隔天便進行一輪,所以。。。”
“人手不足、時間過于緊迫、工作量巨大、以及負責此事的官吏缺乏足夠經驗,這些都導致最初的提案極不完整,存在太多漏洞。舉個比較典型的例子:我們最初的提案里,并沒有包括,對幫助我們守衛洛陽的異人提供短期補償和長期福利,也沒有包括我們從青州主城抽調主戰部隊的一應損耗,甚至連火云城和楓葉城陣亡將士的撫恤費用都有漏掉!我與主公發現這些問題之后,不得不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與那名官吏一道,一步步完善我們的提案。”
末了,陳宮苦笑道:“但工作量實在巨大,其中牽涉到許多資料查證和數據運算,直到第三輪談判前,才算大功告成,這便是為何前三次談判,每一次的賠付金額都會增加地原因。這件事情本不該對李先生提及,有損鳳翔的顏面。”
李儒默然點頭,或許陳宮正直的人品在氣質上也有所體現,發乎內而形諸外,李儒對陳宮的這番話竟沒有表示懷疑,很容易地就接受了陳宮地解釋。畢竟,與古靈精怪且不泛些許流氓氣息的丑男龐統相比,與陳宮相處地感覺簡直好太多了。
陳宮拿起桌幾上的一個鈴鐺,輕輕搖了一下,發出幾聲脆響,幾秒鐘之后,會客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名轉職官吏恭恭敬敬地走了進來,“陳先生,有何吩咐?”
陳宮低語了幾句后,那名轉職官吏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李儒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一言不發,他知道,陳宮會告訴他答案。
“澄清了三次提價的誤會,接下來我們進入正題。”
陳宮的笑容完全斂去,認真無比,沉聲道:“根據李先生剛才的那番話,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貴方之所以拒絕接受我們地提案,主要原因有二:一是認為我們的報價有問題,高得不合情理;至于第二個理由,博古城沒有足夠地賠付能力,或者說,我們的要求,已經超出了貴方地接受限度。是這么一回事吧?”
“不錯。”
李儒點頭道:“我們仔細研究過貴方對每個賠付條款的報價,結果令人失望,我們認為,所有地索賠標準都比正常標準高出了數倍、甚至十多倍!我們不認為,這樣的報價是合理的,至少對我們博古極不公平。”
“從整體來看,別說上一輪談判時提出的807萬金賠償,就算第一輪報價的486萬金,也絕無可能!”
“不公平?絕無可能?”
陳宮淡笑著,回味著李儒剛才強調的這兩句話,神情怪異,讓李儒不禁懷疑,自己剛才是否無意中觸怒了對方。
那名轉職官吏又走了進來,捧著一堆資料,輕放在陳宮面前。
陳宮翻出一份資料,遞向李儒,“看了這份東西,你再跟我講報價是否合理,是否公平。”
補上第二章,尚欠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