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位置:
重生于康熙末年重生于康熙末年
寧,臨江樓,二樓雅間。
韓江氏在屏風里說了請曹颙與魏信兩人多多照拂,外邊的程文魁也笑著向兩人舉杯。曹颙兩人陪了一杯,心下有數,韓江氏這仍是急切的尋找靠山呢,只要她還有求于曹家,這下一步的借貸就好辦。
曹颙撂下酒杯:“韓夫人卻是客氣了!合作合作,講究的就是雙方共贏。這次的珍珠會,錢莊鼎力相助,曹某也是曉得的。日后若有機會,自然首選與錢莊合作。”
韓江氏笑道:“如此便多謝曹公子了!曹公子遠見卓識,小婦人實在佩服得緊,日后還得仰仗曹公子多多點撥我們。若曹公子、魏五爺有什么事用得著我們的,盡請開口,我們必竭力而為。”
曹颙說了聲“夫人謬贊了”,魏信又笑著接口道:“正是這個理,大家都在江寧地界上,少不得有相互用得著的地方。”
程文魁也笑道:“老朽倚老賣老說上兩句,魏五爺說得正是呢!江家底子薄,卻也有幾處小店營生。二位若不嫌棄,那珍珠茶葉什么的放咱們鋪子里,咱們不讓二位操一點兒心,定給您翻出好價錢來。”
曹家的珍珠,除了供奉到宮里些,其余都放到廣東十三行去了,除了是為的賣好價錢,估計也為了保住這養珠的法子,不走漏風聲。如今珍珠會一開,各地皆知,曹家的珍珠想來也就不必遮掩出售。江南富庶,民間購買能力也很驚人。江家沒能摻和到養珠里,便想做珍珠專賣的生意,搶占市場。因曹家在江寧并無商鋪,他們這才想做這個總代理。
曹颙心里明白,那茶園一樁就不知道引來多少人覬覦,珍珠哪里還敢張揚?曹家這珍珠會在江家看來熱鬧,但實際上對業外也是封閉消息地,盡量保持低調。這不止是曹家自我保護。也是在保護那些買方子的珠商。
當下。曹颙很是客氣地說道:“多謝程掌柜為曹某謀劃。這點生意也算不得什么,實不勞費心。”
那程文魁還要再開口,魏信眨眨眼,插言道:“其實這次咱們合作的著實不錯,錢莊確實講信譽有底子。既然程掌柜想著咱們再合作,我這里倒有盤生意,不如給了你們吧!”
程文魁做了個請講的手勢。魏信道:“我待做筆大買賣,需要些現銀周轉。不知道錢莊借貸與我,利銀收幾何?”
程文魁沒有回答,反而是屏風里的韓江氏開口道:“這是魏五爺瞧得起我們了!只五爺也知道,我們剛剛替那批珠商墊付了幾十萬兩銀子,手里也沒那么多現銀,不知道五爺所需多少?”
魏信一笑:“錢莊的財力,我還是知道的!其實我借不多。不過五十萬兩。”
程文魁不由動容。曹家公布的暗標地價還是十一萬兩呢。十家買方,那就是百萬白銀。剛剛得了這么多銀子,又要借五十萬。想來是筆極大地生意。
屏風內,韓江氏也是一樣地思慮。她微微沉思片刻,忽然道:“既然五爺這般說,想必手頭不甚寬裕。小婦人手里還有些閑散銀子,也不說借與公子地,只當出份子本錢,回頭五爺攏了利回來分小婦人幾分,五爺既免了借貸的麻煩,小婦人也能得幾兩胭脂水粉花銷,可好?”
曹颙與魏信皆暗暗點頭,這女東家著實厲害,這就要插一腳進來了。
魏信抿著酒,慢悠悠道:“韓夫人也不問問魏某什么生意,就肯襄助本錢,魏某惶恐。這若是折了夫人的本錢,卻是不好。”
韓江氏笑道:“這江寧城中,誰不知五爺是有本事的?小婦人有什么擔心的,只愁魏五爺不肯提攜小婦人罷了!”
魏信問道:“不知道韓夫人能出多少兩本錢,要分多少利銀?”
韓江氏道:“魏五爺既然要五十萬兩,小婦人就出五十萬兩。利錢么,那也要看魏五爺多久回本了,年底回本,小婦人占五成利。若是三年回本,小婦人占六成利。五年以上,另當別論。”
曹颙一口酒險些嗆到,這可真是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虧她想得出!
魏信也忍不住大笑起來:“韓夫人莫非拿我們說笑不成?別說您出五十萬兩,就是出五百萬兩,也不到我們本錢的三成,倒想分五、六成的利!罷了,你這點私房錢還是留著買花粉吧,魏某可不敢用了!”
程文魁見魏信這般大笑頗為無禮,心里微微有些惱,但想到那不止是魏家地買賣,還有曹家參合在里面。曹家有三個茶園子,又有這珍珠,前些年接駕,銀子流水似的花出去,圣上賞賜的寶貝也流水似的抬進門,全江寧人都知道曹家財大氣粗。這會兒魏信說本錢一千五百萬兩,多少有些虛夸,但想來幾百萬兩應是有的,自家怕是占不到大頭了。
他老人家剛待駁魏信兩句,壓壓他氣勢,卻聽到屏風內韓江氏笑吟吟道:“魏五爺這么大的本錢,想來也不差五十萬兩銀子周轉了,實是小婦人莽撞失禮了。當敬魏五爺一杯賠罪。”說著,酒盞一響,她又喝了一杯。
程文魁心里嘆氣,這丫頭還是年輕毛躁了些,雖然賭的是曹魏兩家需要江家的銀子,這才出言激將,但這般說出來若惹惱了對方,后果不堪,這些日費力和曹家套近乎地苦心就都付諸東流了。
魏信卻也沒惱,仍掛著笑:“是了,我只缺些周轉地活錢罷了!其實本地錢莊實在不少,便是不能一下子拿出五十萬兩借貸的,二三十萬兩還拿得出,我多找幾家就是了。那陳家的隆興錢莊素日里都只收我二分六厘地利息,便是借銀一年。利銀也不肖多少。”
曹颙也彬彬有禮道:“錢莊既然不方便借貸,也無妨,韓夫人不要為難,也不必介懷。”
程文魁知道他們半真半假,但這時韓江氏要是說死了,那真就沒有回旋余地了,忙道:“魏五爺何必跑多家那么麻煩!
是想法子也得給您湊不是!買賣不在人情在,便是這咱們本兒小。不用咱們。待下次咱們收回些銀子。再向魏五爺效力也不甚遲啊!”
曹颙和魏信嘴里打著哈哈,只吃酒不答話。
韓江氏卻笑道:“魏五爺卻是欺我婦道人家不諧外事了。您做的定是要壓本錢的大買賣,這才需銀子周轉吧。隆興錢莊確是拿得出三十萬兩,卻不知道他們肯不肯這銀子在外面壓上一年半載。——那他們自家別的生意便不用做了。”
程文魁一聽急得暗暗跺腳,誰知道韓江氏話鋒一轉,又道:“我們受魏五爺恩惠良多,不敢賺您的銀子。但魏五爺您也是知道的,商家素來有些個忌諱,不能做蝕本的生意。小婦人倒是誠心想要隨著二位發財。要不這樣,五十萬兩就五十萬兩,魏五爺說個分利的法子來聽聽,合適不合適地,咱們打個商量。”
魏信等地就是她這句話,當下裝地十分不在意:“隆興錢莊貸銀子給我。才收二分六厘利息。韓夫人您說我分您幾分?”
韓江氏是一點兒不信魏信能從隆興錢莊拿到三十萬這么多的,以她對江寧幾家大錢莊的了解,還沒有哪家敢拿二十萬兩以上在外面壓一年的。利錢也不會收這么低。當下她略一尋思,還價說要占四成利。
魏信就和她展開拉鋸戰,曹颙和程文魁在一旁的打圓場,偶爾插上幾句,各自相幫己方。最后定下來二成半利。
韓江氏隨著程文魁方離開,就見曹方面帶焦色,搓著手進來,對曹颙道:“大爺,有點棘手!”
曹颙與魏信彼此看了一眼,滿是疑惑,就聽曹方說道:“大爺,方才來了一個人,是山東日照王家的小廝,他們東家在揚州城外被綁架了!”
山東日照王家,是北方最大的珠商,他們這次來地是家族的當家人王魯生就是珍珠會那晚曾上臺來驗珠的那位中年漢子。他家,也是這次暗標標價最高的,二十萬兩銀子。因為財大氣粗,那王魯生是極講排場的,隨從護衛不下幾十。這樣的人,怎么可能被人隨便綁去?
“大爺,要不給他點銀錢,打發了,讓他去揚州衙門告去!”魏信開口道:“他們已經離開了江寧,實在與咱們不相干系!咱們要是插手進去,卻又是浪費銀錢,又浪費時日”
曹颙眉頭微皺,在珍珠會之前,他就曾擔心過會不會因秘方的緣故,引出什么事故。如今看來,卻是怕什么來什么。因為諸家投的都是暗標,誰都不知道是哪十家中地,但是王魯生實在太顯眼,誰都知道他地實力。卻不知是誰家這樣大的膽子,使出這般手段。
對方既然不在江寧地界動手,看來也是有幾分顧忌的,但是畢竟是因珍珠會引起,又關系到人命,曹颙怎能無動于衷。想到這里,他搖了搖頭,對魏信道:“這事咱們得琢磨琢磨,但是你放心,誤不了你南下地行程。”
“公子,這保不齊就是其他珠商所為,若是咱們這樣插上一腳,逼得那些人狗急跳墻,將咱們的方子公之于眾可怎生是好?”魏信還是有所顧忌。
曹颙也是頭疼,略略思索后,對曹方道:“那小廝安置在哪兒了,帶他過來!”
曹方應聲去了,不一會兒,帶了那小廝上來。
那小廝不過十三、四歲,完全的乞兒妝扮,身上都是泥,頭發也有些零落。因跟在他家主人王魯生身邊,他是識得魏信的,知道對方是這邊珍珠會的主辦,當即跪在魏信身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魏五爺,您可要救救我家主子啊!若是再晚些,我家主子怕就是性命難保。”
魏信看了眼曹颙,見他點頭,方開口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遇到的劫匪,其他的隨從呢,為何只跑出你一個,你仔細講來,切不可有所遺漏!”
原來,王魯生是前日一早離開的江寧,因著急回山東,一路沒怎么歇著,當晚就到了兩百里外的揚州。在揚州歇了一晚后,昨兒一早就出城,一路往北,不想才行了一個多時辰。眾人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有馬匹倒地,眾人也開始有人下吐下瀉。
起初,大家還以為是天熱跑得急了,隨后見倒地的馬越來越多,就有些覺得不對勁。這小廝叫郭四兒,因在眾人中年紀最小,肚子瀉得最厲害,跑到樹林后一連拉了三次,還覺得不爽利。因想著要換個地方再拉,往后退了幾步,卻剛好是個斜坡,失足滾落下去。沒等他爬上去,外邊已經是“嗒嗒”的馬蹄聲響,隨后便是打斗聲。
郭四兒驚魂未定,正想著要不要爬上去,就聽自家東家高聲說道:“諸位俠士且慢動手!俺是山東日照的王老七,平生最愛交朋友。若是兄弟們手頭緊,支會一聲就成,不必傷了和氣!”
打斗聲漸息,隨后就聽有人回道:“請問你可是人稱‘活孟嘗’的王魯生王七爺?”
又是自家東家的聲音:“正是兄弟俺,這位好漢,不知與俺有什么誤會,萬事好說!”
那人沉默了一會,方道:“王七爺雖在山東,但是兄弟也聽過七爺的大號,本不應叨擾。但兄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實在是沒有法子。兄弟這百十來號人總要混碗飯吃,今兒就要先得罪七爺。兄弟也不愿意與諸位為難,只是眼下諸位已經在揚州城里著了道,眼下便是再打下去也沒有意思。若是七爺信得過兄弟,就到兄弟那邊做個客,兄弟那邊的野味卻是地道。”
那人說完,郭四兒就聽自家東家笑道:“既然這位兄弟盛情相邀,俺王老七哪兒還能給臉不要臉。走,這回要與兄弟好好喝上兩盅。兄弟可要好好招待俺,俺對這山里野味可是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