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在濤在趕往縣委的路上,卻又接到了冷梅黯然神傷的申沁,兌是市委緊急召柚們兩個去市里開會。無奈何,他去縣委接上了冷梅,然后就讓司機調頭就往房山飛馳。
安在濤沒有想到冷梅竟然不帶車,而是上了自己的車。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冷梅一反常態沒有坐副駕駛的位置,而是坐在了后面,與他這個,“臭男人。坐在了一起。
不是有潔癖,不是厭惡男人嘛!安在濤心里腹誹著,神色卻安定
“本來想跟你好好談一談的,但現在看來,已經沒有時間了。市委領導找我們兩個去。肯定是為了歸寧酒業的事兒”我們兩個必須要先溝通一下,形成一個共同的意見,免得在領導面前出岔子當著黃韜的面,冷梅的神色非常平靜,只是她搖曳的眼神以及那微微泛起紅暈的臉蛋,還有那柔和無力的聲音,已經出賣了她如今的惶然無助,抑或還有內心那一抹似有似無、似夢似幻的情愫。
“我們必須要拿出一個應變的法子來,否則的話”冷梅嘆息了一聲,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說與不說其實意義不大了,安在濤明白她的意思。
其實,對于冷梅來說,雖然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但她的官位要想保住,應該問題不大。一來有市委的張鵬遠罩著,二來還有省里的麻副書記。省市兩層領導的雙重庇護,足以讓她安然渡過這一場危機了。
這就是市委、市政府領導沒有公并對歸寧酒業事件表態的重要原因。如果是其他的區縣干部,恐怕早就被張鵬遠和張勝利罵爛頭了。
然而,保持現狀卻不是冷梅所愿。滿懷信心到歸寧來,一心想要證明自己心高氣傲的能力。但卻在即將走上成功橫峰的最后關頭,遭遇了迎頭痛擊。一下子。就從勝利的高峰滾落失敗的谷底,這種巨大的反差和無情的打擊。不是冷梅所能承受得了的。
她很不甘心,但又能奈何?
人算不如天算。不僅冷梅,在歸寧酒業這件事上,安在濤都覺得有些詭異和難以控制。不過,對于安在濤來說,這樣的結果是最理想的結果。在這種危機的關頭。他站出來力挽狂瀾,足以彰顯出他的能力,而另一方面,歸寧酒業還沒有到徹底不可救藥的地步,他操作起來也省卻了很多難度。
毫無疑問,這“屁股擦”得好,又將是安在濤的一筆耀眼而醒目的政績。此刻。安在濤的心態已經生了某種悄然的變化:他覺得,歸寧酒業也并非是不可救藥了,想想輒,或許還能起死回生。
目前最重要的問題是,怎么淡化“勾兌事件”對歸寧酒業產品形象的負面效應,避免歸寧酒業因為缺乏市場而導致產品積壓,最后直接導致資金鏈斷裂。一路下行,不得不破產關門。
但是很難啊!安在濤心里嘆息著,他這兩天得到的消息是,歸寧酒業正在遭遇著大面積的退貨潮,各地的經銷商和代理商正在強烈要求退貨。
雖然事的時間并不長,但市場已經大幅萎縮,除了省內還有部分市場之外,省外的市場份額基本上被淘汰了。
而銀行方面也蠢蠢欲動,正在準備申請查封歸寧酒業的相關固定資產,免得到時候銀行的貸款血本無歸。
見安在濤有些走神,冷梅忍不住暗暗扯了扯他的胳膊。安在濤定了定神,回頭有意無意的掃了冷梅一眼。
他也明白,經此一事。雖然冷梅的縣委書記位子不會丟掉,但她在市里領導心里乃至縣里市里的干部群眾心里,都要大大失分了。以后,縱然安在濤不主動去打壓和架空她,她都難以再重樹權威。
想到這里,安在濤都不禁微微有些喘噓。
畢竟,在官場之上。大家都很明白,歸寧酒業張國力今天之瘋狂,與冷梅的縱容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說得偏激一些,冷梅就是歸寧酒業公司大步走向岔路的一個助推馬達。當然,縱然沒有冷梅的推波助瀾,在張國力近乎扭曲畸形的經濟展理念下,歸寧酒業也遲早會有這一天,或者會面臨更大、更猛烈的危機。
否則,在安在濤的前世,歸寧酒業就不會因為資金鏈斷裂而分崩離析破產到閉了。而張國力本人更是以悲慘自殺的下場結束了自己中年的生命。前世,可是沒有冷梅的推波助瀾喲!
安在濤沒有直接回答冷梅的話,卻是嘆了口氣,“冷書記,無論是一個家庭、一個企業還是一個國家,其實成敗都決定在一個人的手里。領路的人走偏了,這個家庭或者這個企業也就注定了敗亡的結局。所以,冷書記你也不必太過自責,說實話,有你沒你,歸寧酒業的下場我都不看好。”
聽到安在濤有些安慰她的意思,冷梅心里一陣柔軟的波動,她側過頭來癡癡地望著安在濤。眼神變幻,臉上的紅暈越加的漲紅。良久,她才低
冷換點了點頭,眼中的冷厲之色一閃而逝。“我同意你的意見。張國力先停職待查,歸寧酒業暫時停產整頓。那幾個參與暴力抗拒媒體采訪的人員,一概交警方法辦”
兩人趕去了市里,出乎安在濤意料之外的是,市委沒有召開常委會讓他們兩個列席會議,而是由張鵬遠和張勝利這兩個市委市政府的主官,以組織談話的形式,單獨找他們兩個開一個小會。
這意味著什么?安在濤心里一跳,果不其然!
這意味著,市里不會插手這件事了。安在濤忍不住暗暗瞥了冷梅一眼。心道看來省里這位麻副書記的面子是不張鵬遠很賣他的帳啊。他卻不知,張鵬遠嚴格說起來,是麻副書記一系的人,如果沒有麻副書記跟程元網省長激烈的權力紛爭,他能不能獲得一個地級市一把手的位子很真是很難說。
要知道,市里出面還是不出面,這中間的區別是很大的。
如果由市里組織調查組介入進去,冷梅本人就成為“被調查”和被問責的對象,不管怎么說。她都難辭其咎;而如果市里放手不管,而是交由歸寧縣里自行調查問責。這就表示市里給了冷梅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而且,也變相摘除了她的領導責任。
看得出來,冷梅對此也有些意外。她當然明白了張鵬遠的良苦用心,不由感激地望著張鵬遠,心情復雜又心亂如麻。
張鵬遠心里暗暗嘆息。心道你這丫頭還是太好勝、太急功近利了一點,好在有麻副書記在省里,你倒也不至于遭遇太大的挫折。只是如今搞出了這么大的亂子,縱然有我保住你。你將來的展也是大受影響喲!
張鵬遠嗟嘆了一會,慢慢將清朗的目光轉向了安在濤,心頭暗暗贊賞地點了點頭。
因為冷梅在歸寧,對于歸寧的局面,他還是頗有幾分深入了解的。一開始,安在濤不斷地跟冷梅“唱反調”張鵬遠還以為是兩個年輕人之間的權力紛爭,雖然沒放在心上,但心里也是有些看法。假如不出歸寧酒業這“勾兌事件”他也準備過一段時間敲打敲打兩個人。
但事尖證明,安在濤的看法是正確的。
雖然兩人都很優秀,但冷梅這丫頭比起安在濤來,還是差了一點喲。張鵬遠又是暗嘆,回頭來與張勝利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才沉聲道,“今天呢,我和張市長專門找你們兩個來,是想問問你們的態度和處理問題的辦法。好了,事情已經出了,現在也不是抱怨和推卸責任的時候小安同志。你先說說看。”
當著市里兩位主要領導的面,安在濤自然是要擺出一幅尊重一把手的態度。他回頭來望了冷梅一眼,向冷換點了點頭,才回身來笑了笑,“張書記。張市長,我和冷書記交換了一下看法,縣委認為,我們目前應該分兩步走。第一步。先徹查此事,將相關責任人該停職的停職、該繩之以法的繩之以法,絕不姑息!在最短的時間里給媒體和輿論一個交代,平息一下輿論的憤怒情緒;第二步,歸寧酒業停產整頓,張國力停職接受審查,在問責的同時迅應變,盡最大可能地做好事后補救的工作
“你的思路很好。”張鵬遠點了點頭,又望向了冷梅,冷梅尷尬地笑了笑,“張書記,張市長,在濤同志提出的意見是我們縣委班子的集體決策!”
張勝利默然也點了點頭,“冷梅同志小安同志,既然你們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和應變的方法。這就很好!我需要提醒你們的是,這件事影響很大,省里領導甚至是中央領導都在非常關注,在這種時候,我希望你們能夠團結起來”,措施要有力,處置要果斷,慎重地把這件事情處理好、解決好一務必不能因此而影響到歸寧縣安定團結經濟快展的大好局面。”
“事情緊急,別的廢話我就不說了。對此,市里有兩條原則,希望你們把握好。第一,我和張市長的意見是,冷梅同志穩定好歸寧縣里的局面,抓好日常工作,,縣里成立一個應變工作組,由安在濤同志任組長,全權協調處理一小安同志,你先把手頭上的工作放一放,事情有緩急,集中精力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冷梅同志全力配合你的工作!小安同志,這是市委市政府對你的考驗,也是對你的巨大信任!不瞞你說,這也是省里領導的意思
張鵬遠的這話一出口。安在濤和冷梅各人心情不一。這是安在濤預料當中的事情,冷梅涉及其中。已經不適合出面處理這事了。在這個時候,”有安在濤最合適、辦最有能力來,“擦屁股”當滅火隊登氣
而在冷梅看來,這無疑是自己這個縣委書記地位下降而安在濤地位上升的某種無形體現,她忍不住側頭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安在濤一眼,心里百感交集,也說不出是一種什么滋味來。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沒有嫉妒只有遺憾和落寞。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欣慰和歡喜。
或者在冷梅的潛意識里。自己闖出來的禍端,讓這個自己喜歡的男人去滅火,也算是一個最能讓她接受的結果了。
“是。”冷梅簡短地應了下來。安在濤也坐在那里,默然點頭。
張鵬遠凜然的目光從兩人身上回收了回來,聲音漸漸變得沉穩而網毅有力,“第二個需要你們把握的原則是,盡最大可能地挽救歸寧酒業,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讓這家企業倒閉。咎竟,還有一千多號職工等著吃飯關乎經濟展,關乎社會穩定,千萬不能馬虎大意!”小安同志,市委市政府對你很有信心。希望你能充分揮你的特長和專長,與媒體輿論做好溝通和交流”爭取為歸寧酒業重塑良好的社會形
安在濤眉頭一緊,突然輕輕苦笑道,“張書記,您和張市長把我免職了算了,我還是回去做我的小記者去吧。”
張鵬遠一怔,張勝利接過話茬去笑了笑,小安同志,不要有畏難情緒嘛!去年谷瀾縣礦難的事情。你就運作得很好,在最短的時間里扭轉了輿論對于我們房山市的負面影響我和張書記商量了一下,認為你有這個能力,所以才給你壓壓擔子!”
“當然,你在工作上付出的努力和做出的成績,市委市政府乃至省委省政府都是看在眼里的!”張勝利起身來親昵地拍了拍安在濤的肩膀。
安在濤趕緊也起身來低低苦笑,“張書記,張市長,歸寧酒業的問題很嚴重,不僅僅是一個勾兌散酒的問題。張國力盲日擴張瘋狂擴大產能,已經把這些年歸寧酒業積攢下的老底子給挖空了去年他們新上的那個千畝酒業基地項目。貸款太多,據我所知,貸款高達近2個億。而且,他們挪用項目建設資金,瘋狂進行炒作,占用了太大的資金,,這個事兒一出,無論怎么挽回,歸寧酒業的市場銷售額度肯定會大幅下降,這樣一來,他們不要說繼續建設這個項目了,就連本身的資金周轉都無以為繼。牽一而動全身,只要資金鏈一斷裂,他們”
張鵬遠微微嘆息了一聲,忍不住用惱火的目光掃了冷梅一眼。
冷梅面色漲紅,尷尬地坐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來。
張勝利又拍了拍安在濤的肩膀,沉聲道,“困難很多、很大,這一點,市委市政府都明白。但是。不管有多大的困難,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要付出百分百的努力”。
“小安同志,冷梅同志,你們有沒有信心?”張鵬遠點起一根煙來,順手將煙盒扔給了安在濤,“抽煙抽煙,放松放松,別太緊張!”
“請領導放心。”冷梅正耍表態,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尷尬地閉住了嘴,扭頭望著神色復雜的安在濤,眼神中投射出一抹“請求”。
安在濤咬了咬牙,低低道,“請領導放心,我一定盡最大的努
張勝利哈哈一笑,指了指安在濤,“小滑頭,我可是告訴你。別跟我和張書記玩文字游戲,你不僅要盡最大的努力,還要出最大的工作成效!放心,如果縣里力量不夠。市里也會你的工作”。
安在濤苦笑道。“是!”
張鵬遠和張勝利并肩站在窗前,望著安在濤和冷梅并肩走下了辦公樓的臺階,慢慢向停車場行去。
張勝利呵呵笑了笑,“張這回這小伙子會不會再次帶給我們驚喜喲!”
張鵬遠聳了聳肩,“拭目以待吧。老張啊,我總有一種預感,既然小安同志從一開始就對歸寧酒業的盲目擴張持反對態度,那么,以我對他的了解來看,他肯定是早就有了想法!”經營了一家跨國大公司,還有錢得緊呢
張鵬遠搖了搖頭,“老張啊。這一回歸寧酒業的問題不是資金的問題了,他們的品牌已經臭了。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投入多少資金都是打水漂。”
“算了,盡人事聽天命吧。”張勝利嘆息一聲,本想說兩句冷梅的問題,但他看了看張鵬遠的臉色,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而張鵬遠卻是想起了昨晚麻副書記親自給他打的一個。電話來,雖然冷梅沒有找上自己的姨夫大人求助,但麻明良卻還是主動暗示了張鵬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