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碎碎收拾了一番心情,開始好好的應付面前這個雖然竭力表現親熱但是仍然給人遙不可及地距離感的漂亮女人。
不過,她對林浣溪的第一印象并不差。因為她是在商宦家庭長大,從小就接觸了形形色色的人物。有些人熱烈殷勤八面玲瓏,可也正是他們在背后捅刀子最干凈利落。有些人雖然不善言談不懂交際,在遇到困難的時候還就是他們比較靠的住。
她知道,林浣溪就屬于后者。這也是大家認為厲傾城要比林浣溪危險的原因。
可是第一次見面,彼此又不了解對方的性格愛好,說起話來還是有些斷斷續續很不連貫。
林浣溪確實不擅長拉關系,因為如果是厲傾城坐在她今天這個位置,一定會妙語連珠不時的拋出寧碎碎最感興趣的話題,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消除了初次見面的隔閡拉近了兩人之間的關系。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出現冷場的情景。
好在秦洛能夠在中間熱場,倒也不會讓大家覺得氣氛沉悶。
“如果可以的話,最快什么時間能夠把圖紙完全做出來?”林浣溪出聲問道。
寧碎碎停下筷子,用毛巾擦拭了嘴巴,說道:“一個星期。不過第一稿出來的只是效果圖。如果你們沒有意見的話,我們再開始做設計圖。”
“設計圖需要多長時間?”林浣溪也不懂建筑設計這方面的東西,即便一些簡單的問題也只能向寧碎碎請教。
“要看團體的實力。”寧碎碎說道。“你們找好設計公司了嗎?”
秦洛接話道:“我知道你一個人完成這項設計工作量可能太大了一些,時間也太趕了一些——要不這樣,你有沒有合適的設計公司,我把他們請過來給你打下手?”
寧碎碎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吧,我把這個案子拿到我父親的設計公司里面做。我平時會在那邊做兼職,和公司同事相處的還不錯。如果是我的項目的話,他們也會盡心盡力的幫我做。”
“行。”秦洛爽快的答應了。“我們是朋友,可以厚著臉皮請你白做工,但是我和你的同事不熟,還是應該有所表示——這樣吧,在他們幫我做設計的這段時間里,他們在你父親公司里拿多少薪水,我再另外補償給他們雙倍。”
秦洛現在是財大氣粗,還真不在乎給幾個人發兩個月的工資。
“好的。”寧碎碎點頭說道。“我會催促他們盡量在一個月之內交稿。你們也可以把其它的準備工作做好,把施工隊伍找好。一個月之后就可以奠基開工了。”
“我們一起努力吧。”秦洛看著林浣溪說道。“盡快把浣溪大廈給立起來。”
“我知道碎碎之前想的名字叫做太極。我很喜歡這個名字。”林浣溪看著寧碎碎說道。“還是叫太極大廈吧。”
“浣溪姐,這是秦大哥的一番心意,你就接受了吧。”寧碎碎也在旁邊勸慰道。
林浣溪對著她笑了笑,也不再拒絕。
吃過午餐后,秦洛林浣溪這對未婚夫婦向寧碎碎告別。
看到秦洛坐進林浣溪的車子緩緩離開,很快的消失不見,坐在紅色法拉利跑車里的寧碎碎心頭酸澀,臉色黯然。
世上有很多東西是可以挽回的,譬如良知,譬如體重,
但是不可挽回的東西更多,譬如舊夢,譬如歲月,譬如對一個人的感覺。
寧碎碎甩了甩頭發,想道,自己就不要自找苦吃了。凌笑的下場還不夠凄慘嗎?
首都醫科大學門口,校長厲永剛、中醫學院的院長熊志潮等一干領導候在路邊。頭頂的太陽火辣辣的,曬得一群人臉上油光滑亮。可是校長大人不開金口,他們也沒辦法找一個陰涼的地方坐著休息一會兒。
這一群學校領導站在路邊,自然引起了不少學生的注意圍觀。
“一定是上頭來人了,不然厲校長不可能跑到門來迎接。”有學生以他豐富的經驗猜測著說道。
“上次教育部的副部長來了,厲校長才站到門口接一接呢。”
“你們猜今天來的是誰?”
教導處的主任擔心學生們的議論會影響校長的心情,就跑上去吆喝他們讓他們保持安靜,厲永剛擺擺手說道:“讓他們說話。年紀輕輕的都不敢說話,走上社會就只能做啞巴。”
教導處主任訕笑著答應,心里卻有些不愉快。
熊志潮看了看手表,對厲永剛說道:“校長,要不你先去辦公室歇著,我們在這邊守著。等到秦洛他們一來,我就帶他們去你辦公室。”
厲永剛擺擺手,說道:“不用了。這才等了不到二十分鐘。他們昨天打電話說十點半過來,應該快到了吧。”
“校長,雖說秦洛是咱們學校走出去的,他掙了這么大的名聲也是為母校爭光——可是也不用咱們這么一大群人跑來學校門口迎接他啊。”一個副校長語帶不滿的說道。秦洛只是一個醫生,無官無職,用得著校長副校長跑到母口來迎接他?
厲永剛笑笑,說道:“我們首都醫科大學立校八十三年,還從來沒有出過像秦洛這樣的人才。他不僅僅是我們首都醫科大學的榮耀,也是華夏國所有醫生同胞的榮耀——人要有人品,醫要有醫德,秦洛這種人品醫德俱佳的人才正是我們要豎立的楷模——這樣的人才有一個我接一個,有一百個我天天守在門口等著他們。”
厲永剛嘆了口氣,說道:“可惜,八十三年才出了一個秦洛。清華還每隔幾十年就能出一個大師呢,我們怎么就人才凋零到如此地步?不愿意等的可以先回去。但我是要接上一接的。”
聽到厲永剛這么說,誰還敢這個時候回去?如果回去的話,不就是不尊重人才了嗎?
旁觀的學生這才知道,原來不是什么高官領導要來,而是從他們學校走出去的名師秦洛要回來了。
“天啊。竟然是秦老師要回來了。”
“真的嗎真的嗎?秦老師真的要回來了?”
“是那個整天穿長袍裝逼的家伙?——哎呀,你們怎么打我?別打臉求你們了別打臉——”
秦洛回來了。
很快的,這個消息便傳遍全校。
富貴不歸故鄉,如錦衣夜行。總是讓人遺憾的慌委屈的慌。
現在的有錢人有兩條最好的裝逼炫耀方式,一是回家鄉修路,另外一個就是回母校捐書。
家鄉是生養你的地方,鄉里鄉親的都十分熟悉。修條路丟在哪兒能夠讓一代人甚至幾代人記住你的風光念叨你的種種好來。母校是培育你的地方,轟轟烈烈的跑回去捐上數十萬上百萬的圖書或者干脆建一座圖書館讓那些以前記不住你名字的老師看不起你的同學刮目相看,然后一臉驕傲的教訓下一屆或者下好幾界的學弟學妹‘那個柳下揮你們都知道吧?對,就是那個寫小說的。以前在學校里除了人長的好看點兒之外都沒發現有什么過人之處。你看看人家現在——你們也都要努力,向這位成功的師哥看齊’。
秦洛回的就是母校。不過這母親不是他讀書的地方,而是他教書的地方。
他昨天晚上給厲永剛打了電話,說今天會和爺爺以及附屬醫院的院長林清源一起回學校拜訪,并且要和他商談一些事情。
厲永剛爽快答應,今天早早上班開了個會,然后就把開會的眾多領導直接給帶到學校門口接人。
車子剛剛開到學校門口,眼尖的秦洛就發現了學校門口擁擠的人群。
他驚訝的對林浣溪說道:“門口怎么站著那么多人?厲校長也在——難道有領導今天來學校檢查工作?”
林浣溪也是從醫科大學走出去的老師,今天也陪著回來了。秦洛不會開車,總不能讓兩個老人給他做司機吧?
秦洛又不愿意讓大頭耶穌進入秦錚的眼簾,他擔心爺爺會因此擔心他的安全。男人在外面苦一些累一些狼狽一些沒有什么,因為那是給外人看的。回到家里一定要撐得住場子,因為那會讓親人安心。
林浣溪看了幾眼,說道:“我們要不要從后門進去?”
“不用了。”秦錚說道。“我們就走大門。那些領導走得,我們也走得。”
秦錚這一輩子最討厭的事情就是‘走后門’,所以聽到孫媳婦的話后就毫不留情的反駁。要是別的什么事,他一般是不愿意吭聲的。
“那就走正門吧。”秦洛說道。“好像厲校長他們走過來了。”
確實,厲永剛也看到了林浣溪開過來的香檳色寶馬,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向這邊迎了過來。
林浣溪趕緊把車子停下,秦洛拉開車門下車,然后又打開后車廂搬下輪椅,把秦錚老爺子給抱到輪椅上面去。
秦老師——
秦老師—
秦老師——
厲永剛等人還沒走到秦洛面前,那伸出去的手還沒來得及握住秦洛的手,后面就響起學生們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